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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75于飛:久在樊籠裡 文 / 瑢琭

    你道寶慎去了哪裡?原本寶慎的確是想回娘家的,可是忽然間想到,若是回了娘家,要怎麼面對李大娘李老爹?寶慎不是個擅長演戲的人,先前跟鳳玄告別時候都差點失控。舒蝤梟裻何況如果把實情說了的話,李大娘李老爹還不得擔心死焦慮死?

    因此寶慎思來想去,不能回家。

    寶慎沿著小路,避開著人,翻過小南坡,又走過一條羊腸子路。

    她心裡難受,想一會兒,落一會兒淚,也不知道累,只是不停地走。不知不覺裡又經過了幾個村落。

    寶慎走到個偏僻的草叢邊上,停下來歇息了會兒,才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她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帶糧食,也沒有帶水,只帶了一套給鳳玄做的衣裳,還沒有縫製完。

    寶慎抱著包袱,坐著想了會兒,又站起身來,左右張望了一番,這個地方她已經覺得有些陌生了,她估摸著離開連家村似乎也有幾十里路了,此刻身後是一座村莊,前頭有座不大的山。

    寶慎揣著包袱往那山上走去,走了很久,雙腳也有些累,她聽著耳畔有些水流之聲,便順著水聲往前,走不多時,就看見一道山溪,從頂上潺潺流下。

    寶慎見那溪水清澈,就跑過去,蹲在溪水邊上捧著水喝了兩口,又把臉給洗了洗,正要站起身來的時候,忽然間聽到了一聲隱隱地鐘響。

    這功夫已經是下午時候,有些日落西山,暮色沉沉地,鐘聲敲動,有一群飛鳥也從頭頂掠過。

    寶慎循著那鐘聲往山上又走了一刻鐘,遙遙地便看到面前出現一座廟。

    寶慎驚喜交加,卻不敢進去,就在外頭徘徊,如此過了片刻,廟門打開,有個比丘尼走了出來,寶慎看她舉止動靜,認得是女尼,才鬆了口氣。

    那尼姑挑著個擔子,像是要出來打水的,猛可裡見了寶慎,怔了怔後,便道:「女施主,來小娘娘庵是有事嗎?」

    寶慎聽了「小娘娘庵」四字,才醒悟過來,原來她不知不覺地已經快走到縣城了。這縣城郊外八里,有娘娘廟,這小娘娘庵,卻是在山背面,因此才加個「小」字。

    七里八鄉來拜神的,多是去娘娘廟而已,這小娘娘庵來的人卻不多,很多人自然而然地將她忘了。

    寶慎行了個禮,猶豫著說:「有禮了,我是經過這裡,不知道要去哪,不知道能不能在您這裡借住一個晚上?」

    那女尼在此修行,先前也見過不少如寶慎一樣的婦女,此刻上下將她一打量,便猜她不是被公婆所嫌,就是被丈夫休了,是以走投無路,還面帶淒惶,眼皮紅腫著。

    女尼便道:「善哉善哉,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跟主持說一聲就是了。」

    寶慎心裡有些安慰,跟著那女尼入內,見了庵中主持,那主持便問了幾句,只問明了寶慎並非是逃家出來的婦女或者是誰家的逃奴就是了,免得與她們擔干係。

    寶慎也沒怎地隱瞞,就只說自己不能生,被公婆嫌棄才出來家的。

    這裡的女尼倒有幾個如她一般,也是因為家庭不睦才出家為尼的。當下那主持便許寶慎留下來。

    是夜,寶慎就在庵內住下,這是自鳳玄來到之後她第一次獨自出來住著,先前哪裡想到會有這日,只是想日日跟鳳玄在一塊兒而已。

    如今形單影隻,在這孤陋斗室之中對著一盞孤燈,一時悲從中來,想到鳳玄,又覺得肝腸寸斷,恨不得就推門出去,立刻回到連家村回到他的身邊才好。

    寶慎淚汪汪地,也無心睡覺,就把包袱裡的針線活拿出來,在那盞昏黃的油燈底下,一針一線地又縫補起來。

    她認認真真地縫了一會兒,心裡自然一刻也沒忘了鳳玄,想到曾跟他說要他一輩子都穿自己縫製的衣裳,而他也不想穿捕頭的衣裳偏只愛穿她做的,連旁人說什麼都不在乎……想著想著,那淚滴把衣裳都打濕了。

    寶慎縫了半晌,忽然又想到縫好了之後不知道鳳玄還能不能穿,但轉念一想,就算是他不能再穿了,她留著做個念想也是好的,便吸著鼻子把衣裳抱在懷裡,閉上眼睛,就好像又抱住了鳳玄一樣。

    寶慎想想停停,停停淚淚,如此不知不覺地竟過了子時。

    外頭萬籟無聲,夜深人寂,寶慎才覺得有些困乏了,又撐著縫了兩針,才把衣裳又捲起來,重新放回包袱裡。

    昔日在家裡,都是鳳玄抱著她睡得,這功夫卻是一張孤零零地床板,寶慎看了會兒,就想鳳玄:「不知道夫君現在怎麼樣了,公公婆婆說,會給夫君找個好人家……他會高興嗎?會答應不?以後我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夫君了……」

    寶慎思前想後,總是離不開鳳玄身上,最後和衣倒在床~上,心裡自是痛苦非常。

    正在悲傷之時,卻忽然聽到外頭一陣喧聲。

    寶慎忍了啜泣,靜靜地聽,就聽到外頭有人喝道:「是不是在這裡?出來!」

    寶慎聽得是個粗莽的男子聲音,嚇了一跳,趕緊咬著唇再聽,卻聽到依稀是個尼姑的聲音響起,彷彿在詢問辯解,然後那大漢的聲音喝道:「再不出來,我們就搜了!」

    寶慎正在發呆,心跳得極快,雖然只聽了三言兩語不著頭腦,可是心裡卻驚怕的很,莫名就覺得這些人好像跟自己有關。

    她急忙起身,抓住放在床邊的包袱緊緊地抱在懷裡,縮著身子坐在床上,豎起耳朵細細聽。

    耳畔果真聽到腳步聲往這邊來,接著有人把門撞開。

    有人站在門口,說道:「原來在這裡!」

    寶慎抬眸一看,看到有個身形高大的人進了門來,顯然是個男子,手中居然還握著一柄明晃晃地鋼刀,寶慎從來沒見過這樣兇惡可怕的場景,頓時大叫一聲。

    那男人哈哈大笑幾聲,衝上前來,就拉寶慎,寶慎嚇得幾乎要昏厥過去,胡亂抓起枕頭敲向那人,那人一把握住枕頭,奪過來扔在一邊,輕而易舉地把寶慎從床上拉了下來。

    寶慎掙扎著,一手仍緊緊地抱著包袱,掙扎中包袱跌在地上,她慌怕的很,卻聽門外又有人道:「麻七你在囉唆什麼,連一個小娘們也擺不平嗎?」

    另一個聲音笑道:「別是在裡頭弄起來了吧?」

    先前那聲兒道:「山寨裡有個還弄不夠?只怕他這功夫有那賊心也沒那力氣了!」

    那捉著寶慎的麻七就罵道:「滾你們娘的!」

    拉著寶慎的胳膊便把她往外拽,寶慎見自己的包袱落在地上,探手想去夠,可是怎麼夠得著?胡亂大叫著便被拉扯出了門。

    尼姑庵裡的尼姑被驚醒,見狀都嚇得不敢言語,那主持的斗膽唸一聲佛,道:「各位施主,你們為何要為難這位女施主?」

    男人的聲音便道:「老尼姑,本來是兔子不吃窩邊草,你這小破尼庵大爺們也不放在眼裡,只不過這小娘子跟我們東山有緣,少不得拉她去結個歡喜緣分了。」

    主持道:「這位女施主是今日才來的,也是個不幸之人,各位施主……」

    另一個不等她說完,就說道:「若敢再囉嗦,就燒了你這尼庵!」

    主持見他們蠻橫粗魯,當下也不敢再做聲,寶慎慌怕地叫道:「救命,救命!」卻被這些人如老鷹捉小雞一般地拉扯出門去了。

    黑燈瞎火裡,眾尼姑癡癡呆呆地站在庵內院中,耳畔只聽得外頭馬蹄聲漸漸遠去,人聲也消失無蹤。

    她們面面相覷,兀自驚魂不定。主持尼姑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阿米托佛,好苦命的女施主。」

    主持也是沒有法子,更不能跟那些匪賊爭執,他們不為難眾尼姑就已經算是謝天謝地菩薩保佑了。

    此刻又是夜深,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時候,當下主持勉強鎮定下來,安撫群尼回房。

    眾尼姑正轉回各自房中,還未曾睡著,就聽見外頭馬蹄聲響起,黑暗中又響起馬兒的嘶鳴跟人聲,然後就是拍門的聲音。

    眾尼嚇了一跳,以為是那群賊人去而復返,若是他們又回來,那可是不得了,膽小的尼姑便找地方躲避,一瞬間悲聲叫聲四起。

    主持坐在房中默默地念了數遍經文,終於開門出外,打開庵門,果真有一群人一擁而入,當前有個人道:「尼姑,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婦人來過?」

    主持一驚,仔細一看,卻見這幫人跟先前的來人大為不同,有幾個居然身著衙門的衙差官服,當下主持大大地念了聲佛號。

    旁邊幾個尼姑也都安了心,主持便問:「各位不是東山的賊人嗎?」

    那問話的人往後一退,就聽到外頭有個聲音道:「我等不是,乃是縣衙的差人。敢問你們是否見過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娘子來過?」

    旁邊有個尼姑快嘴道:「是不是生得很好看,臉上還帶著酒窩的?」

    那男人渾身一震,驚喜交加:「不錯!她在哪裡?」

    那尼姑不敢做聲,主持歎道:「各位來晚了一步,方才有一夥自稱是東山賊人的,前來把她擄了去了。」

    那男人聞言,猛地倒退一步:「你說什麼?」

    旁邊一個年輕些的衙差道:「捕頭,你別急!她們說是方纔,估計嫂子剛被擄走,我們現在追還來得及。」

    原來那問話的男人正是鳳玄,這勸他的,卻是衙差李明。鳳玄被他一語提醒,心裡醒悟自己是關心則亂,當下便道:「不錯!」

    他正要轉身,卻聽得有個尼姑又說道:「這位施主是那位女施主的丈夫嗎?」

    鳳玄忙著要走:「如何?」

    那尼姑上前,把一物給了主持,主持接過來,點點頭道:「施主,白日裡那位女施主來到,自稱是被公婆所嫌……她來的時候沒帶其他東西,只帶著這一個包袱,方才被賊人擄走的時候,這包袱便落在地上,想必是極要緊的東西,既然施主是她的丈夫,那此物貧尼就原物奉還了。」

    鳳玄本來想盡快地去追賊人,不耐煩聽她喃喃地說,只是事關寶慎,便耐著性子,聽到最後,面露詫異之色把包袱接過來。

    鳳玄摸了摸,裡頭卻軟軟地,他打開一側,藉著火把的光一看,瞬間心如刀絞,那眼睛即刻地就紅了。

    鳳玄把包袱又牢牢地包好,拎著出外,寒聲道:「李明,找個帶路的人跟我騎馬去找,其他的在後面,仍舊如先前一般只細細留心,若是發現賊人蹤跡便向天報信。」

    衙差李明道:「捕頭,此地到東山還有二十多里,不如你同我們一塊兒前去,這些賊人多且凶悍,你一個人怕是……」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是賊人的地盤,黑燈瞎火裡還不知怎樣。

    鳳玄卻只道:「不必囉嗦。」

    李明無法,急忙派了個熟悉地形的衙差領路。

    鳳玄便同那人先行一步,火把高舉裡頭,鳳玄看著眼前漆黑一片,一顆心就如在油鍋裡被煎來滾去,恨不得插翅飛到東山。

    且說寶慎被那伙賊擄走,在馬背上顛顛簸簸,黑暗裡不知走了多久,下坡路才停了,又似在平地裡跑了許久,這一番鬧騰,就到了寅時。

    寶慎被顛的昏頭漲腦,起初還叫救命,漸漸地亂叫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伙兒賊在大路上疾馳了會兒,左拐右拐,便又開始爬坡。

    寶慎模糊裡看到賊人是上山,料必是要回他們的老巢,便又奮力掙扎。

    那賊就罵:「老實點!再亂動,扔下去便摔死你。」

    寶慎丟了包袱,又落到這個境地,哪裡還怕他,便罵道:「殺千刀的賊,你要扔就扔,若是給我夫君知道,把你千刀萬剮,給我報仇!」

    群賊見她居然不怕,一個個驚詫之餘,便哈哈笑,有人道:「小娘子,你的夫君是哪個?」

    寶慎道:「我夫君是樂陽縣的捕頭,專門對付你們這幫惡賊。」想到鳳玄,眼淚又奪眶而出,只是因垂著頭,又黑暗裡,這幫賊倒是看不到的。

    卻聽得那般賊七嘴八舌地叫道:「我們正要找那連捕頭的晦氣,正是要叫他來。」

    又有人道:「你這小娘子如今做了我們的壓寨夫人,你那本事夫君頭上的綠帽子是油汪汪地。」

    寶慎聽到這裡,恨不得放聲大哭,便道:「你們快快殺了我!」

    三言兩語裡,群賊就上了山,山寨上的人見了,便把大門打開,迎接群賊入內。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鳳玄哥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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