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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宦海商海兩沉浮 第86回 誰是誰的孽債? 文 / 仙人掌的花

    第86回誰是誰的孽債?

    趙慎三默默地盯著他的手機,哪裡還有心思去理會郭書記「深思熟慮」之後會給他怎麼樣的解釋?手機上的那則短信雖然也是一個個的方塊字組成的,卻好似一隻隻大手一般一層層把他的衣服剝掉,直到把他醜陋的真面目露了出來……

    「趙縣長,小柔知道您被打、後來冒著得罪支持壞人的領導給我們做主都是為了我,這讓小柔覺得對您所有的愛都是值得的!其實……我為了您已經成了家庭的罪人,因為昨夜我家裡出事的時候我在您那裡等您,我其實就是間接殺害我爸爸的罪魁禍首,但是……有您對小柔的一片深情,小柔不後悔,寧願下輩子當牛做馬償還欠我父親的債也不後悔愛上您!您也要為了小柔保重啊……」

    就是這麼善良的一個女孩兒啊!就算到了現在她還在一廂情願的替他趙慎三開脫,這怎麼能不讓這個從出事到現在除了看到尹柔的時候有一霎那的心痛,剩下來的時間為了跟劉天地一夥兒鬥智鬥勇,更加剛剛又為了他深愛的鄭焰紅失魂落魄,根本就把那個為了等他導致了父親慘死,正在忍受失去父親的痛苦跟愧疚的雙重折磨的小女人忘到了九霄雲外的男人油然而生一種無地自容的羞愧呢?

    聽聽這個傻妮子的話吧,她已經把她自己定位成一個殺害父親的間接兇手了啊,這是何等嚴重的一個概念?有了這個念頭橫亙在她心頭,那豈不是跟橫在那裡一柄吹毛立斷的鋼刀一樣凌遲著她的心臟嗎?可是就算如此,她卻依舊一廂情願的把他早在她沒有出現在他桐縣這個新家裡之前就已經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當成是因為她做的了啊!沒有人比趙慎三更明白,他從在桐縣一下車,明白了這個縣裡複雜的認識環境之後,就逆反性的決定了一定要做一個不畏強權的幹部,為百姓們安身立命的根本做一次轟轟烈烈的抗爭,那麼跟劉天地一夥兒的抗衡也是早就注定了的,即便是昨天晚上死去的不是尹柔的父親,隨便是哪一個百姓,他趙縣長也依舊會如此這般的跟「八大金剛」鬥智鬥勇的啊!

    但是,這個小女人的這則短信卻讓趙慎三著著實實的羞慚了!平心而論,他一直認為他是一個有情有意的男人,對待愛他的女人也都是付出了真情實感的,更加沾沾自喜的以為從一開始他就告訴了小柔他不能給她什麼,而這個小女人明知道兩人不可能有結局卻依舊無怨無悔的愛著他,卻讓他更加自鳴得意的認為這就是他趙某人魅力所致,既然這樣,那就卻之不恭了。

    雖然他能夠這麼想,但是那天晚上尹柔在他最最心力交瘁的時候出現在他眼前,還故意誘使他跟她鴛夢重溫之後,一想起來鄭焰紅為了他還躺在省城的醫院裡忍受著手術後的痛苦,而他就已經跟這個送上門的小女人顛鸞倒鳳了,縱然是他臉皮再厚,把兩個場面重疊在一起之後,良心上受到的折磨也是十分難受的,難受到他再回想起跟尹柔的癲狂時,那種當時****的感覺居然變成了一種十分骯髒的罪惡感,讓他十分的唾棄自己,恨不能把時光逆轉回去,讓他不在鄭焰紅最難過的時候背叛她。

    「背叛!背叛啊!」趙慎三心裡出現這兩個字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對鄭焰紅的愛居然已經連他的道德觀跟**觀也改變了,從一開始他就跟世界上所有的,不,應該說大多數男人一樣認為,女人這東西是多多益善的,而「性」跟「情」又是毫無關聯的,所以大多數男人都覺得只要不跟老婆離婚,在外面玩玩是很正常的,非但正常,甚至還是一種榮耀!趙慎三以前自然也是這麼樣認為的,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從一開始就沾沾自喜的依附上了鄭焰紅,然後又在功名利祿漸有成效的時候沾惹上了尹柔跟流雲。

    可是,曾幾何時,他居然連跟小柔鴛夢重溫都遭受良心的譴責了啊,居然連「背叛」這樣強烈的字眼都出現在他腦海裡,更加變本加厲的折磨他原本就已經羞愧不已的心靈了,至此,他才明白鄭焰紅那個女人已經徹徹底底封存住了他的一腔花花腸子了!

    昨晚他趕回縣裡的時候,又何嘗沒有想到尹柔會傻傻的等在他那裡啊,更加明白只要他走進那個撿來的家門,那個小女人有的是能力再次引誘的他在她身體上馳騁,這種想法居然讓她對那個癡癡的小女人有了一些怨恨,覺得他好端端的正在替他的妻子守節,而她卻非要讓他背負上負心男人的包袱,簡直是對他的「陷害」了!就這樣,他寧願一個人睡在冰冷的宿舍裡也不願意回去那個溫柔旖旎的「家」裡了,就算是這樣,對鄭焰紅的思念依舊讓他對跟尹柔的行為自責不已。

    可是現在,尹柔居然完全沒有責怪他,他自然也明白那個傻妮子為什麼會認為她自己是間接殺害父親的兇手了,就算是他想想也明白了——如果尹柔昨夜沒有離開她的家,那麼買老六上門的時候她自然可以當即撥打他趙縣長的電話,他趙縣長再給桐縣的公安局長喬向東打一個電話,一場慘劇即可避免,就如此簡單!可是這妮子為了一腔無望的癡情卻偏生不在家,於是這一切就發生了,現在她父親已經陰差陽錯的離開了人世,這妮子內心經受的懊悔的折磨可想而知了啊!

    「唉!小柔啊,這輩子,我趙慎三唯一虧欠的就是你了啊!鄭焰紅為了我所受到的所有磨難我都會用我剩下來的生命去彌補,去呵護,去償還她的,可是你……唉!如果說是宿命的話,我想一定是我前世欠了鄭焰紅的債,而你卻欠了我的債了啊,這樣才會讓咱們這一世如此無奈的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了啊!你對我一腔深情我卻無法給你回應,也只好來世報答你了!」趙慎三怔怔的看著手機,腦子裡不停地迴旋著以上的情結,終於,在心裡哀歎著,臉色慘白的落下淚來。138看書()免費小說

    「小趙啊,我聽得出來你對我有所埋怨啊!唉!什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還不是你把我當成了一個膽小鬼了啊!其實,別看我沒有跟你一起出現在大門口,我所做的工作可是一點都不比你缺少驚險的啊!」郭富朝一直在思考著如何跟趙慎三解釋他的行為,哪裡顧得上去研究對著手機低著頭,把臉都幾乎埋進雙膝間的趙慎三此刻是否心如刀絞呢?更加看不到他滴滴眼淚落在褲子上印成一個又一個橢圓形的印痕,自顧自的喟歎著說道。

    趙慎三滿腦子都是那個可憐的小柔,乍一聽到一個男人打斷了他的思路,在他耳朵邊古古怪怪的說話的時候,第一感覺就是想要站起來把這個討厭的男人趕走,可是他畢竟已經不是興之所至無所畏懼的少年人了,僅僅是短短的一瞬間,他就醒悟到那個男人是誰,而他又是誰。

    當然,如果那個討厭的男人是這個縣城的第一把手縣委書記郭富朝的話,那他就只能是為了西關的百姓們準備挑戰強勢的副縣長趙慎三!而他如果是趙縣長的話,剛剛那個沉浸在情感漩渦裡無法自拔的癡情種子就必須趕緊抹殺掉,恢復成為一個冷硬理智的領導人來。

    趙慎三無奈的把他的兩隻大手捂在臉上,焦躁的搓了搓,順便就把那兩行清淚給搓掉了,然後意興索然的歎息一聲,更加用一種心灰意冷般的沙啞遮蓋住了濃濃的淚音沉聲說道:「唉……我哪裡敢把您當成膽小鬼呀?如果說膽小也是我趙慎三膽小才是,上次既然都已經發了文讓他們停止逼迫百姓搬遷了,怎麼不硬下心腸先查封那家開發商呢?結果卻因為優柔寡斷葬送了一條人命啊……郭書記,不瞞您說,那個死了父親的女孩子還是雲都電視台的當紅主持人,跟我是非常熟悉的。人家也是因為家裡涉及拆遷才趕回來幫父母的,一回來就找了我,我可是拍著胸脯大包大攬的告訴人家這個項目是我趙縣長分管的,自然不會讓她父母吃虧的!唉!結果人家信了我,晚上到朋友家去玩了,可是夜裡就遭到了這樣的慘禍……你說我該怎麼跟人家解釋啊?」

    郭富朝原本用那麼樣一個開場白,其實是準備接著像講評書一樣精彩的跟趙慎三賣弄一下他郭大書記如何機智上演「圍魏救趙」,讓劉天地一夥兒馬上就會遭受到來自雲都市裡的層層羅網,這樣就跟趙慎三形成了內外夾攻之勢,趙慎三用勇,而他郭書記用謀,這是何等相得益彰的黃金搭檔啊!甚至說到激動處,他還可以煽情的跟趙慎三擁抱一下,來互相給對方的付出做出一點鼓勵跟祝賀的。

    可是,萬萬沒想到趙慎三居然會一下子就把他的話頭給截住了,還十分奇怪的牽扯出死者女兒這樣的身份背景來,更加好像提起那個女人貌似十分痛苦一樣,那種沉痛的神情居然匪夷所思的跟他趙縣長是死者的女婿一樣,這可就耐人尋味了啊!難不成咱們這位趙縣長除了鄭市長那樣了不得的「情人」之外,居然還百花遍地開不成?

    這樣的領悟倒讓郭書記打消了自由發揮的念頭,很是興趣盎然的問道:「哦?原來這位死者家屬還有這麼大的來頭啊?哎呀現如今的記者啊、主持人啊可是得罪不得的啊,說不定背後就連著哪一位大人物呢,我原本以為僅僅是劉天地一夥兒人指使黑社會逼迫百姓致死人命就夠震撼了,如果這個死者家屬居然也大有來頭的話,那麼接下來這些惡人們可就更要惡貫滿盈了!」

    趙慎三聽著一貫在他面前表現的十分內斂的郭書記今天居然患了失心瘋一般激動萬分,好似變成了一個十分外向、十分情緒化的人,心裡自然是一陣鄙夷。他之所以要冷不丁的提起尹柔跟他的關係,自然也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因為雖然從今天早上到現在,他跟劉天地還沒有正面交鋒,但彼此都明白已經徹底成了對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那麼,在他趙慎三又是裝神又是弄鬼的,一會兒暈倒一會兒當救世主的在前台蹦躂,人家豈有不在背後搜集他「罪證」的道理呢?桐縣就這麼大,尹柔跟他又都是活生生的兩個人,雁過留聲風過有痕,兩人在一起怎麼會沒人察覺?如果不事先鋪墊一下,事後到了對手反撲的時候,那可就沒有解釋的機會了啊!如果現在諱疾忌醫般的隱瞞了跟陰柔的關係,等到對手圖窮匕首見,拿出這個問題說事兒的話,那他趙慎三一腔為民做主的慨然正氣可就被曲解成為了情人強自出頭,咬群的騾子一般破壞安定團結了!

    也無怪乎趙慎三會轉瞬間想到了如此嚴重的後果了,要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人家劉天地為首的「八大金剛」能夠在桐縣行成如此渾如鐵塊一般的勢力集團,自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且沒有強大的背景做後台的話,恐怕也形不成現在的局面。那麼他趙慎三想要撼動這塊鐵板的話,就一定要慎之又慎,一旦疏忽留下了什麼蛛絲馬跡,立刻就會被對手無限的放大說不定就給他帶來滅頂之災。

    例如剛剛那個顧慮,一旦市領導把他趙慎三當成了一個不合群的異類的話,大可以說人家雲都原本黨政班子是全雲都的楷模,為什麼你趙慎三去了就盛不下你,活生生的把人家的大好團結局面給弄得四分五裂呢?可見你個人思想很成問題!就這麼一個理由,就很可能把他趕出桐縣,當然,即便是給他安排了比副縣長更顯赫的職務,他那一腔為了桐縣民眾造福的信念可就化為烏有了啊!

    趙慎三想到這裡,聽著郭書記不倫不類的話,倒更加讓他福至心靈般的接著說道:「唉!誰說不是呢?你沒看咱們這邊為了避免事情的影響力擴散出去正在拚命捂,而記者們就已經神出鬼沒般的大批出現了呢?這沒準就是人家這位主持人找來的朋友啊!唉!郭書記,我趙慎三這次成了朋友眼裡的窩囊廢了,吹了一句牛皮害了人家的父親,丟人打傢伙的倒是小事,關鍵是這個尹柔姑娘可是認識赫赫有名的黑社會老大的,如果萬一咱們不趕緊給人家一個說法,到時候她搬動黑勢力以暴制暴,咱們更加成了全市乃至全省的反面靶子了啊!咦,對了,您剛才說您十分驚險的去幹嗎了?我只顧著尋思這個顧慮,也沒聽您接著說呢!」

    「小趙啊,你怎麼到現在還不明白呢?咱們倆已經是一輛馬車上的難兄難弟了啊!從事件一發生我就明白,你這個分管領導一定會被他們揪出來當擋箭牌的,如果我留在縣裡,那也無非是跟你一樣多一個替罪羊罷了!如果咱們倆都被失去理智的百姓們把持了或者圍攻了的話,那可是連一個在外圍斡旋的人都沒有了啊!要知道劉縣長他們巴不得咱們倆被百姓們撕吃了,怎麼會替咱們解圍呢?所以我就在第一時間離開了縣城了。當然,如果我當時出現在雲都的話,無論是救援人員的到來還是跟上層領導匯報都會直接很多,可是那樣也就留下了一個致命的隱患,那就是我去雲都咱們的靠山能見到,敵人的靠山也能看到,到了那時,所有的行動就等於大白與對手的眼前了啊!我當時也是靈機一動,心想不是鄭市長正在省城住院嗎?我就趕緊趕過去假借昨天就去探望了杜絕口實,跟鄭市長匯報了情況之後,由她再跟黎書記或者是市紀委通報,豈不是比咱們一下子出現在對手的視線裡要巧妙得多?哈哈哈,小趙兄弟,你看看現在,市政法委的王書記親自過來坐鎮,聽說市紀委成立的專案組也已經開始緊張的外圍調查取證了,看來咱們兄弟這一次是要大獲全勝了啊!哎呀呀,你說說咱們倆居然在絲毫沒有事先商量的情況下你勇我謀配合的天衣無縫,這不是心有靈犀是什麼?啊?哈哈哈!」郭富朝終於還是沒有壓抑住他強烈的表現**,把這一番辛苦往返述說的果真是動人心弦。

    可是他這番眉飛色舞的表演卻讓趙慎三打從心眼裡膩歪了這個人!原本他來桐縣之後通過初步的瞭解,在驚詫劉天地一夥兒的肆無忌憚之後,還是很同情這位忍辱負重的縣委書記的,更加隱隱下定了決心要幫他拿下或者是扳倒劉天地這塊茅坑裡的石頭,如果能夠取而代之成為縣長的話,也一定恪守職業操守,讓這個可憐的縣委書記著著實實的享受一下黨委一把手的榮耀感跟權威度。

    可是現在,在這個百姓們水深火熱,黑勢力逍遙法外的時刻,這位縣委書記一不在現場指揮,二不去清查不法分子,反而屁顛屁顛的去搬什麼救兵。當然,如果他真是一腦門子都為了百姓也就罷了,看看他剛剛沾沾自喜的表白吧,哪一句不是為了一己私利?不是為了小範圍的黨政之爭?他口口聲聲沾沾自喜的都是對手倒了之後他如何如何,哪有半個字提起可憐的、屈死的百姓啊?這樣的人品……唉!辜負了縣委書記那把金交椅,更辜負了百姓對他的崇拜尊敬,還順帶的辜負了他趙慎三對他的一腔同情啊!

    想明白了之後,趙慎三心頭自看到尹柔的短信後就萌生的深深地倦怠跟心灰意冷就更加濃郁了,他心想當官有什麼意思?除了互相傾軋勾心鬥角,難道這些高高在上的「領導」都沒有給百姓留半點的精力嗎?現在這個當口,雖然群眾從縣政府退回去了,但此刻談判代表還在政府等著,那屍體也還在縣長辦公室擺著,而這位大書記卻關閉著手機,在他跟前眉飛色舞的侃侃而談如何不動神色間給對手劉天地埋下了重重障礙,而且還毫不避諱的把現在尚未查明是否一定就是違法之人的政府一把手定位成「敵人」,最後居然娘們氣十足的跟他這個副職玩起了「心有靈犀」的把戲,這可就不單單是可惡更加讓人噁心了啊!而郭富朝這份心機也讓他這個政府副職瞬間有一種唇亡齒寒的滄桑感了啊!

    趙慎三心裡不爽之下,雖然已經竭力忍耐了,但還是在郭富朝真的在說到「心有靈犀」的時候,衝著他走過來煽情的擁抱住了他時身體僵硬了一下,嘴裡更是發出了一種很不自然的乾笑,略跟郭富朝抱了抱就趕緊掙脫了,還生怕太過著了像,趕緊嚴肅的說道:「郭書記您這麼一說我還真是覺得幸虧您機警先走了,要不然咱們倆都要被困在這裡,還真是不容易脫身呢!對了,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不短了,現在也不知道劉縣長跟群眾代表談的怎麼樣了,如果談崩了的話,我好容易安撫下來的狀態可就再次失控了啊!郭書記,雖然咱們倆一內一外的貌似把劉天地一夥給暴露出來了,但是今天桐縣出了群眾打砸政府大樓的事情,無論如何,咱們倆也都是難辭其咎的啊!更何況這會子媒體都一擁而入了,說不定等不到明天,就網絡、電視、報紙滿天飛了,說話間咱們桐縣就成了大冷門了,咱們倆還是趕緊出現吧,要不然到時候別有用心的人弄一個咱們倆躲起來了的帖子發到網上,那咱們兄弟倆可就好有一比了。」

    「哦?比做什麼?」

    「豆腐掉進灰堆裡,吹打不淨了啊!」

    「是啊是啊,我從省城回來,還沒有進縣城就打聽清楚現在的事態了,更加明白你在這裡躺著,所以沒去縣政府就直接過來了也沒人看到,大不了說我這會子才從省城回來也無妨的,而你就更好解釋了,群眾看著你為了他們暈倒了的!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那麼如果你能支持的話咱們還是趕緊過去吧,估計這會兒劉天地也被難為的不輕了,也是時候讓他見識一下咱們的力量了!」郭富朝神氣的說道。

    趙慎三心裡的意興索然感更加濃郁了,他強打精神點點頭,也懶得湊趣再恭維郭書記幾句了,心想你丫的既然喜歡當英雄,老子就跟在你後面看你怎麼表演吧,哪怕老子之前做的努力都白費呢,只要你丫的能給群眾謀到福利,也算你沒有白白當這個一把手!

    所以,兩個人從病房裡走出來的時候,那狀態就很有意思了——前面走著一出事就溜之乎也還美其名曰「圍魏救趙」去了的、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將軍般豪情萬丈的郭書記,而他身後從一早上就衝鋒陷陣、傷痕纍纍的趙縣長卻變成了一個奴顏婢膝、沒精打采的小跟班,兩人對桐縣百姓的貢獻也好似瞬間翻了個個一樣。

    當郭富朝書記的專車緩緩開進了縣政府的時候,現場的清理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大樓裡此刻又充滿了工作人員,都在收拾各自辦公室的傢俱殘骸,一堆堆碎木屑、爛玻璃被抬了出來,不一會兒政府大樓的垃圾池就盛不下了,連外面都堆了老大的一堆,小山一般見證著剛剛發生的事情。

    大院裡已經沒有人了,因為進門的時候他們就遭到戒嚴的警察詢問,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院子裡靜悄悄的了。群眾代表跟劉縣長他們也沒在院子裡,郭書記就沉穩的說道:「他們一定在縣長辦公室裡,咱們進去吧。」

    趙慎三此時完全成了一個郭書記的狗腿子,他忙不迭的點著頭,郭書記下了車他依舊小碎步跟在後面,一米七八的個子比郭書記一米六多點的身高差距也太大了點,就加意的彎著腰,人也就更加卑微甚至猥瑣了,彷彿他並不是早晨挺立在群眾面前的趙縣長,更不是獨自撐著病體沖激動的群眾喊話並且一舉震撼住局勢的趙縣長,而原本就是這樣一個窩囊廢一樣。

    而一貫在劉天地縣長一夥眼裡的「窩囊廢」郭書記此刻卻一掃往常的小媳婦子像,常勝將軍般昂首挺胸走在前面,很滿意的看著趙慎三的樣子,彷彿他郭書記以往的窩囊都是不曾存在過的,而永遠是這樣一個威風凜凜的一把手一樣!

    兩人以如此狀態走進劉縣長辦公室的時候,果真看到辦公室裡已經勉強放上了一張也不知道從哪裡抬來的桌子,還有原本放在走廊裡的長椅,此刻就呈現一種非常匪夷所思的局面——因為失去傢俱而顯得很大的辦公室正中間放著靈床,兩邊各放著一張長椅,一張上坐著劉縣長跟他的同僚,對面則坐著群眾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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