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封爵(下) 文 / 深海人魚
時間飛速又過了兩個月。
其間除了五阿哥弘晗娶了員外郎達克屯之女喀爾羅特.博西勒為側福晉這件喜事及太上皇康熙的又一次大壽外這兩件喜事外,宮中又發生了一件令人矚目的事。年氏為保腹中胎兒穩定而未曾向中宮皇后稟告懷孕消息,結果,也不知什麼緣故這個未曾宣揚出來的胎兒就這麼流掉了。
蘇宜爾哈並沒有去看年氏,她很「驚訝」,畢竟誰也沒聽說敦妃有了身子,怎麼突然就流掉了?不過既然有這事,便派了馨桂送了些東西過去「慰問」了。
馨桂去的時候也不知翊坤宮的嬤嬤們怎麼安排的,竟讓她看到了年氏拉著前去看望她的胤禛的手傷心痛哭:「那是皇上賜予臣妾的小阿哥啊,嗚,都是臣妾無能,才讓人下了黑手……」
胤禛原就不耐,這時見到馨桂在門口停住不進還能不明白怎麼回事,臉色更是冷了兩分。將手抽了出來對一旁的蘇培盛道:「找人查一下。」
結果翊坤宮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徹查了一番,什麼也沒有。太醫院的幾位太醫診後皆道是敦妃體質太弱才留不住胎的。
體質弱?原來哪會這麼差,還不是使福惠早產的那次巴豆油之故?想到這裡,年小蝶心中恨不得將賈氏撕碎。
胤禛雖有些可惜她腹中的胎兒,但她如此做態卻令他心中不喜,再加上年羹堯行事越發沒節制讓他心中有所疑,倒是覺得年氏沒了胎兒是件好事,若再由著她生下皇子,只怕年氏兄妹更加地肆無忌憚了。
粘桿處的人早就查出,送給賈王氏那盆石榴盆景的那個官員確實是受年羹堯的指示而為的,但那盆景卻是他的好十四弟允禎吩咐人做出來的,尤其那兩塊邪石更是遠從西北一路運回的北京……這不免讓他聯想到當初給蘇宜爾哈下咒的那個喇嘛,看來,老十四手中還有不少這種邪路人才啊。
老十四、年羹堯……他有些沒耐性陪他們玩了。
「臣妾也知道自己生福惠時傷了身子,這些年也一直好生養著,這麼多年了難道一點進益都沒有連個胎兒都坐不住,只怕是用的藥不好……」
「我看你就是心思重,好好歇著吧。朕還有折子要批,改天再來看你。」年小蝶還要再鬧,他淡淡地說了一句,甩袖就走。沒能護住龍脈不治她的罪就不錯了,如今翊坤宮查也查了,她還要怎樣?想挑撥他與蘇宜爾哈的感情,順帶把蘇宜爾哈拖下水?妄想。她也知道自己生福惠時傷了身子,可惜知道的少了些,她的身子因那巴豆油再加上早產、難產受的損害遠比她想像中更大,當年蘇太醫就說過她不宜再受孕了。
年小蝶愣愣地看著他遠走,久久才猛地撲到被上痛哭起來,她剛剛失了胎兒他卻一點也不憐惜,這麼無情……她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麼悲慘的時候,當初賈氏小心翼翼保到了六個多月還流掉胎兒的時候她心底是說不出的痛快,嘲笑賈氏的愚蠢、無能,可現在呢,自己比她更可憐,這算不算是報應?
「娘娘快別哭了,仔細傷了眼睛。您還有八阿哥呢,可要為他想想……」紫葉在一旁溫聲地勸著,著人端來溫水給她拭了臉。
「就是啊,娘娘,以前您還教導過奴婢怎麼如今自個兒都忘了,這可是後宮呢,說句難聽的,以前在王府也罷了,現在就算是大度如皇后娘娘聽到有嬪妃懷了身子心底也是酸的吧……這種事,這後宮還少發生麼。」紅英也接了補湯,慢慢吹涼了餵她。
說得對,她還有福惠,她還沒有那麼悲慘。年小蝶坐了起來,一口一口地吞下湯藥,心想,自己得好好靜養一段時間才行了,不然這身子一虧再虧,想要再懷胎就更難了。
理想是好的,可惜現實不允許。
不到兩天,宮中就爆出年氏之所以會滑胎完全是因為她喜在沐浴時放入花瓣,其中有使胎兒不穩的香料的流言,年氏聞知氣得直抖,自己以為把持得滴水不露的翊坤宮竟然被人滲透而自己還不自知,當下不顧小產未癒的身子,就開始對翊坤宮新一輪的整治。
哪知查來查去,硬是查不出有什麼問題,只有幾個自己知道的眼線也是翊坤宮外圍的小宮女,她們根本就接觸不到自己的吃食和洗漱之類的用品。年小蝶就怕是那人藏得深自己查不出來而……她有心將貼身的大宮女全都換掉又怕換來的還是別人的棋子,只好將這口氣嚥了下去,又日夜提防著,這麼個小月養下來,人不但沒養好,氣色精神竟比原先的還差了三分。
然而,打擊她及打擊年家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穩坐龍位一年多,政務還有改革都進行得不錯,誠親王允祉領導眾翰林編纂的《古今圖書集成》的正式完成標誌著康熙雍正兩代帝王在文治上最為傑出的成就出世了,胤禛當即賞了誠親王親王爵延一代始降,而參與編纂《古今圖書集成》有功的陳夢雷、林如海、弘昀等人也分別加以賞賜提拔,弘昀是皇阿哥先前已晉了爵就不說了,陳夢雷升為從二品翰林院大學士的頭銜,林如海更提為正二品翰林院掌院學士並上書房總師傅,皆是清貴無比的職位。
另,被胤禛重點關注的官員,像劉統勳善長水利、治水有功又為官清明被提拔為工部侍郎;南書房行走侍讀學士史貽直遷吏部侍郎;在國子監司業磨了快兩年的孫嘉淦也因敢言直諫、不愛財而被胤禛委任了河東鹽政這個肥差;而雍正元年正月被任命為雲南鄉試副主考的鄂爾泰終於被提升到江蘇布政使成為地方大員——這個陞遷速度比之胤禛上輩子來說還是慢了些,不過這輩子他不打算將他們升得那麼快了,當然,在其他官員眼裡還是很快的;雍正元年被提任山西布政使的田文鏡擢升為山西省巡撫……
與此成對比的是年家的失勢。
雍正二年六月,敦妃年氏最為疼愛看重的侄子年熙病逝。胤禛趁機將年羹堯詔回京都。很快,便有大臣彈劾年羹堯,罪名不外以下幾條:第一,擅作威福,仗著功高及外戚的身份行事驕橫,在官場中氣勢凌人,趾高氣揚(在陝川兩省為了安插親信把人得罪的);第二,結黨營私,排除異已,任用私人親信(跟第一條相關聯),如其未出其籍的家奴桑成鼎、魏之耀都成了陝川兩省轄下官員,而被胤禛升任為左都御史的原四川巡撫蔡廷就是因得罪了年羹堯才被調回京的;第三,貪斂財富,年羹堯在陝川為官期間貪贓受賄、侵蝕錢糧,累計達百萬兩之多——隨著彈劾出來舉報的人正是陝川幾大要員及身邊手下。就算是這一世的大清國庫比之上一輩子充實,整頓吏治、懲治貪贓枉法都是大清永遠都要執行的重要措施,這一點胤禛尤為堅持,只有吏治清明,百姓才能安居樂業,大清才能保持不衰敗。如果沒有一點,或許他還能忍著些,可惜,年羹堯就算是能吏他也是個蠹蟲,禍害大於功益,且又與允禎勾結將手伸進後宮,實為他所不能忍。
可笑的是年羹堯與義忠郡王允禎的聯盟不夠緊密,這次出頭彈劾年羹堯的正是昔年受過允禎恩惠的官員。
年羹堯性格雖然容易得意忘形,為人做事卻是極精明果敢的,很快便反應過來有人要扳倒他(其實允禎只是想給他個教訓,胤禛卻是趁機收網)而這個人便是義忠郡王,當下火冒三丈,好啊,竟然背後捅我一刀,還說什麼利益相交彼此結盟呢,想讓我死我也不讓你好過!便甩出幾封與義忠郡王府往來書信與人證,並將所有貪污受賄罪一推二推到了義忠郡王身上,言是受其指使搜刮銀錢為以為舉事做儲備。
信寫得極隱晦,但仍透出不少信息,順籐摸瓜竟查出關於青海戰役義忠郡王命昔日屬下暗中搗亂扯後腿並故意透露我軍情報等事,一下子全朝嘩然。
允禎臉色大變,沒想到自己點的火會燒到自己身上。當下跪著指天表白,絕無此事,是年羹堯陷害……
是不是陷害胤禛心裡清楚,做為一個皇帝他更不會就這麼讓他過關,不然以後他的兄弟都有樣學樣以為就算出事他這個皇帝也不敢拿他們怎麼樣那可是遺禍無窮呢,便指示刑部的人繼續查證。
義忠郡王倒霉的還不止年羹堯攀扯一事,六月底他的嫡次子弘暄的福晉瓜爾佳氏因病去世。而得知內情的瓜爾佳家立即上書義忠郡王福晉苛待兒媳,毆打兒媳致小產,義忠郡王掌家不嚴……瓜爾佳家族、義忠郡王府、完顏家族,三方在朝堂扯成一團。氣得胤禛當場拂袖而去。翌日,瓜爾佳家族、完顏家族都被不輕不重地敲打了一番。
七月,胤禛下旨削去年羹堯爵位,並收回御賜雙眼孔雀翎、黃馬褂、金幣等物,朝中大臣見其大勢已去便紛紛揭發其罪狀。因多查證屬實,八月份胤禛黜年羹堯為閒散旗員,並下令逮捕其下刑部獄,九月朝廷議政大臣向他提交了審判結果給年羹堯開列了二十幾款大罪,胤禛看後下旨:年羹堯賜死,其子年富立斬,余子充軍,免其父兄緣坐。
最後一點是看在病重的敦妃年氏哭訴的份上,「臣妾明知二哥為人太過張狂得罪了不少人卻只能厚著臉皮為他求恩典,臣妾福薄,侍奉皇上至今只得福惠一人,沒了臣妾若再無舅家做倚仗,福惠日後又該如何?」
一席話說得胤禛又想起上輩子年氏給自己生的兒子福宜福惠福沛都沒能活成,其中不免有自己著意捧年氏,先是拉攏年家後是借此麻痺年羹堯,卻引得後宮中人妒忌的後果,一時心有愧疚,便溫言安慰了她一番,「你二哥年羹堯犯事與你父親、大哥、你沒有關係,你難過也就罷了,不用為此太過傷神,好好養身子,以後看著福惠長大成人娶妻生子才是正經。」
年家失勢最開心的就屬後宮中的嬪妃了,近一兩年她們可沒少受年氏的氣,誰讓年氏的父兄個個有能為呢,家族也顯益龐大顯貴……比起正經承恩公鈕祜祿家氣焰還盛上三分。不過幸災樂禍是有,到年氏面前奚落倒還不敢,人家還沒個八阿哥娘家也沒完全倒了,總比她們這些膝下無子無女娘家不顯的好,萬一再刺激著年氏,讓她拚死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狀那可虧大了。
九月底,義忠郡王因年羹堯一事罰俸三年降為貝勒。
因著義忠郡王一事,這個中秋就過得有些不一樣了,儘管蘇宜爾哈將現代的千手觀音的舞蹈搬了上來,那獨特的魅力及聲色效果讓人眼前一亮,但諸位親王郡王們還是有些謹慎。太上皇康熙倒是越活越悠哉,允禎是個什麼樣兒的他心裡清楚無比,況且還有那個不知死了心沒有的烏雅氏在呢……按他說,老四還是心軟了,直接圈禁多省事啊。
中秋晚宴一過,便帶著小兒子及天保天祐回他的暢春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