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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弘曄大婚(上) 文 / 深海人魚

    「你說宮裡邊有人在流傳皇后不容嬪妃誕下皇嗣?」胤禛放下手中的硃筆看向陳福,闃黑的眼中閃過一抹銳光,「是哪個在傳。」

    「具體是誰散播的謠言還在查,不過安嬪和敦妃都推了一把。」陳福感受到那股隱然的殺氣愈發小心地回道,「因為流言一開始只是在一些蘇拉之間傳著所以並沒有立即發現……」現在想查源頭難了。

    「這事皇后知不知道?」

    「皇后娘娘應該不知道,五公主在知道後已經狠狠處理了幾個膽敢講主子是非的奴才了。」陳福微微勾了下唇,五公主看著不聲不響的,一旦處理起事情快、狠、準頗有幾分皇上行事風格,殺一儆百,底下的那些人應該不敢再亂傳了。

    抿緊了唇,胤禛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到底是誰傳出這樣的話?賈氏和年氏在他眼中已然是半死之人,用不著計較,可那隱在暗處中對蘇宜爾哈懷抱惡意的又是誰?

    蘇宜爾哈。

    他費心摘取細心溫養的小蓮花。

    很早就明白了自己跟她各自懷抱著一個對方不能進入的領域,她是從不曾拒絕自己的探索與索取,可正因為如此他才更謹慎地對待,若他真把她的異能與付出當做是理所當然地索取,當做是工具一般地壓搾,他有預感,他會徹底失去她。

    或許選擇的時候沒有細究,她是他的女人,她的一切都是他的,只要他不允許,他就不會永遠失去她……上輩子他定會如此認為,可再重活一世,他知道了這世上還有很多自己無法挽留、不是自己努力去追求就能得到的東西,例如感情。

    他從來就知道她並非表面上那般賢淑不爭,她只是不願也不屑去爭,只是別人沒有踩到她的底線而已,她並非什麼都不在意。他並沒有天真到以為在洞房花燭夜她的坦白就是她感情與一生的交付,她只是在給予她的信任並試圖得到他的信任,而後續怎麼樣,她在看他的反應。()

    快二十年了,他有時覺得自己得到了她的心,找到了一個可以與之相守到老的人,可有時候,他覺得她還保持著一塊他永遠觸摸不到的心,就像她的那個所謂「秘境」。他拒絕進入瞭解的那塊神秘的地方。可能是因為自己沒有把握能拒絕誘惑,是因為自己還有著打造一個大清盛世的夢想,所以他留給她一個自己的空間,因為他也無法給予她自己的全部。

    兩人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培育著這包裹著層層外衣的感情,滿足於生活的美好……至少他是滿足的,這樣的時光是他有生以來最快活的。長輩安康,嚴父慈母,子女成材,大清也在自己的手中漸漸煥發出新彩走向強盛,就算有幾個人在朝堂上蹦達個不停給自己添堵自己也只當看戲,不值一提。

    最近有些煩躁。這種莫名的煩躁來自於她,他第一次為自己不能完全把握住她的心思而覺得不安。

    他能理解冰雅下的辣手。

    冰雅,他最細心敏銳的女兒前兩日才來找過他,跟他談了蘇宜爾哈近來的變化,讓他不要太忙於政務而忽略了她的額娘。她的表情很擔憂,她可能也感覺到了蘇宜爾哈的那種飄忽的不對勁……他甚至在一向淡定的女兒眼裡捕捉到了一絲的恐懼。

    看著女兒藉著宮務整日整日待在長春宮,藉著弘曄的婚事時刻跟在蘇宜爾哈的身邊,像個小跟屁蟲一樣努力陪著蘇宜爾哈說話、做事,排遣心中的不安,他只能苦笑,無奈像塊大石一樣緊壓著心臟。

    他的感受其實比她更強。

    他並不像冰雅以為的那樣忙於政事忽略了蘇宜爾哈。相反,他比任何人更快發覺到了她的不對勁。他的小蓮花好像漸漸地喪失了活力一般,外表看不出來,可相處時,他還是敏銳地察覺到她偶爾的失神和茫然。

    她的心神,好像放在了遙遠的某處,是他看不見摸不著的,他感覺,她就像要離開了一般……

    離開?他有時覺得自己的這個詞用得可笑,一個皇后,她能到哪兒去?她的夫君兒女都在這裡。

    可是他解釋不了自己心中隱隱的不安、心慌。暗中問了太醫,她的身體很健康,這多少讓他的心安定了不少。

    是從做了那個怪夢開始,然後他被一系列的反覆夢境折騰得沒有心思顧及其他,一心想著怎麼帶領大清避開那恥辱的國運。還有老十四為首的那一幫不安份的更是小動作多得他都有些不耐煩了,這才下決心一舉解決他們。

    除了賈氏和年氏的事,他找不出還有什麼令蘇宜爾哈心情低落的原因。問題是這個原因他很難去相信,因為過去,在雍親王府後院這些勾心鬥角的事也不是沒有。若說蘇宜爾哈在意別的的女人有他的孩子,那弘晗弘晝蘭馨她們出生也不見她有丁點異樣……

    也許,是在這個皇宮待久了憋悶的,等弘曄大婚後帶她出去散散心吧。他心裡如此想著,腳步不由自主地走出養心殿。

    「皇上?」

    「皇后在哪裡?」

    「在南三所,四阿哥準備大婚的新房。」蘇培盛不虧是最得用的總管太監,心知皇帝最重的就是皇后,每日裡蘇宜爾哈的行程都打聽得清清楚楚以應付他的隨時垂詢。

    又在那裡。他微蹙了下眉,其實指婚、插戴、下小定、過禮都已經過了,剩下的有內務府和禮部處理,蘇宜爾哈忙忙忙碌碌不過是佈置新房,給兒子添加一些擺設什麼的。「走,去看看。」

    蘇培盛忙跟了上去。

    「額娘,我看這些東西您就收起來吧,嫂嫂家裡送來的傢俱擺件都擱不下了,哪還有地兒放您拿來的這些啊。」冰雅頭痛地說,額娘昨天想起送盆奇花擺擺,今天想起送個綠檀透雕屏風,明天又要想起送個什麼……明知這裡什麼情形怎麼就不消停啊。

    原就是嫡女嫁入皇家,再加上皇四子弘曄又是將來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皇子,威勇候府可是下足了血本,整整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妝還不包括這些傢俱擺件的,送進宮時可謂十里紅妝,讓京中百姓熱鬧了好久呢。

    「可這是額娘早就備好給你們兄妹的,材料做工都是上乘……」鬱悶啊,沒想到自己早早積累下來給兒子的好東西竟然用不上。原本東西放啟祥宮也是可以的,問題是這麼多皇子阿哥天天在那裡來來去去的,太過顯眼,以後到他們成親開府怕心底也會計較……這種明面上打臉的事兒她不是很喜歡,因為引發的後果難以預料,像康熙當年對廢太子,吃穿用度無不高出其他皇子一截,可後果不是讓他們認清君臣有別,反而是激起了他們的野心,也疏遠了太子與其他兄弟的感情。

    「現在是哥哥大婚,新房的擺設還是用嫂嫂家送來的傢俱好了,等哥哥將來開了府,額娘這些好東西再給不遲啊,就當哥哥的小私房好了。」

    蘇宜爾哈氣樂了,「少逗你額娘,還小私房呢。」到了藏私房錢的地步這夫妻還做著有什麼樂趣,況且弘曄可是皇子,這點子私房能做什麼事兒。

    「怎麼不行,哥哥以後用錢的地方多了,之前出去辦差額娘就沒私下給他銀兩?」

    「那怎麼一樣。」無錢寸步難行,不是掛著個皇子頭銜就吃穿不用錢的。至於公費報銷?她還真不知道古代有無這個制度,也許皇帝也知道底下的皇子大臣年節都有人效敬,所以乾脆省了也不一定。

    再轉一圈,「走吧。」

    「這就走了,額娘確定不再看一下?」冰雅眨了下鳳眼,淡淡的眼神透著無辜、天真及一絲的調侃,「再看看少了什麼您明天好送過來。」

    蘇宜爾哈知道她在笑自己過不了半天又要來看一回,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嫩頰:「敢笑額娘?等你大婚,額娘也會對著你的嫁妝一天查看幾回的……」

    做為母親的心態,總是希望兒女的婚事能盡善盡美的。以後,操心他的就是他的妻子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也將是他的妻子兒女。說不心酸,是騙人的。

    胤禛是皇帝了,朝政依舊佔據著他大部份的精力;兒子也將有自己的家和奮鬥目標,女兒也漸漸長大到了嫁人的年紀,只有自己,似乎在在原地一般,有點茫然。等他們一一有了著落,自己是不是也該功成身退了?

    默默地歎了口氣,一日一日地回憶二十一世紀的一切,竟把自己的心撕出了一個洞一樣,就算帶著吉祥飛到了緬甸挖了一大堆美麗的翡翠原石也無法讓她煥發出對生命的渴求。而賈氏、年氏的事,只讓她更加地疲累厭倦。

    領導這一輩子不止是搞政治鬥爭、處理政務的能力有了一個質的飛躍,連身體的強健程度(到過了修真築基了)都不是凡人可比的,他想要做一個跟康熙一樣長壽的皇帝她還不願意當那麼久的皇后及太后呢……

    「女兒這是嫉妒呢,額娘對哥哥可真好。」

    伸出柔夷握住她的輕晃了一下,冰雅玉雪般的小臉上漾著粉粉的桃紅,「女兒不想嫁人,想一輩子陪在額娘身邊——」

    「那可不行,陪在你額娘身邊的只能是你阿瑪。」

    母女倆同時望去,只見胤禛一身藏青色常服立在門口,背著陽光,一瞬間竟不能看清他臉上的神色。蘇宜爾哈心中一動,好似很久很久以前也出現過這樣一個情景,眼前的人,似乎很熟悉又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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