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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32:制曲 文 / 槐十九

    顧樺承當初教導扶桑,其實說教導都有些侮辱了教導這兩個字。

    扔一本書,兩個罈子,一小包櫱,一小包曲,十天半月的來看他一眼。扶桑做的有一點不如顧樺承的意,顧樺承便是勾著嘴角冷笑一聲,甩甩手就走。

    三四個月後,扶桑總算是製出了些許麥曲,喜滋滋地拿到顧樺承面前。顧樺承淡淡地瞥了一眼,問道:「這玩意兒能釀酒嗎?」

    言畢,揮了揮衣袖,走的那叫一個快。

    九娘聽完了兩個人一唱一和地敘述,有些不能置信地看了扶桑一眼,嚥了嚥口水,問道:「師兄,你也要十天半月的不管我嗎?」

    「……」扶桑默了一下,旋即擺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可是你不是同九娘說,你會像為師教導你那樣教導你師妹嗎?」顧樺承抱著胳膊,似笑非笑地看著扶桑。

    扶桑愣了一下,旋即爬到馬車上,翻騰了一會兒,將手裡的東西一股腦地往九娘懷裡塞。

    一個白瓷罈子,一小包有一股子霉味的麥子,還有舂臼……

    九娘不解地看了扶桑一眼:「師兄,你給我這些東西做什麼?」

    「我才不會像師父教導我那樣教導你呢。」扶桑撇了撇嘴,示威似的瞪了顧樺承一眼。

    顧樺承搖了搖頭,看著扶桑問道:「扶桑,你莫不是要在這兒帶著九娘制曲釀酒?荒郊野嶺的,呵,扶桑,你倒是很有想法。」

    「……」

    「……」

    九娘和扶桑一起沉默,和顧樺承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兩個人才摸著鼻子爬上了馬車。

    「我們會去墨城呆一段時間。」顧樺承等兩個人都坐好了之後,才緩緩開口。

    墨城?九娘疑惑地看了扶桑一眼。

    扶桑搖頭,衝著外面努了努嘴:「別看我,我沒去過啊。」

    顧樺承回頭瞥了扶桑一眼,勾了勾嘴角,同九娘解釋:「墨城盛產白酒,尤其是什麼郎酒,千杯酒,不過手藝沒有為師好。」

    「……師父,您能每次介紹的時候,不要死盯著酒介紹啊?」九娘皺了皺眉,發自內心地提出意見。

    「可是師父這樣把一生都奉獻給酒的男人,你讓他講別的,他也講不出來啊。」扶桑樂呵呵的笑了幾聲。

    「哦,也對,師父抱歉啊,九娘不該太多要求的。」

    顧樺承抽了抽嘴角,有一種被兩個徒弟將了一軍的感覺。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九娘毫無形象可言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倚在車廂那兒,拿著酒經拍打著自己的腿。

    扶桑看了她一眼,抬了抬眉頭道:「若是困了就靠在我身上睡一會兒吧,你在哪兒做什麼呢?這種天可沒蚊子啊。」

    九娘又是一個大大的哈欠,揉著眼睛看了扶桑一眼,搖了搖頭:「還沒記住呢。」

    「什麼?」扶桑皺眉。

    「制曲的步驟,什麼蒸米,什麼添曲,什麼曬晾麻煩死了。」九娘困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卻還是在念叨著什麼。

    搖了搖頭,扶桑坐到九娘身邊,從她手中抽走了那本書,隨手扔到了一旁,將九娘的頭摁到自己的身上,又拽過一件衣服:「睡吧師妹,明日再背。」

    「不行啊,明日到了墨城不就要開始制曲了嗎……」九娘說完,就沒了動靜。

    扶桑低頭一看,九娘早已靠在自己身上,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真是的,顧樺承不過隨口一說,九娘還真就當了真。

    顧樺承在外面揚了一鞭,輕聲喊了扶桑一聲。

    扶桑將九娘的頭小心地放在盛衣服的包袱上,有細心的給九娘蓋了蓋衣服,這才掀起車簾坐到了顧樺承身邊。

    「睡了?」顧樺承回頭看了一眼,問扶桑。

    扶桑點了點頭,笑著同顧樺承道:「師妹看酒經看的魔障了似的,師父,其實咱們這麼多年早就有很多的酒麴了,根本不用讓師妹從頭來制了,反正她這模樣,製出來的也不能用。

    >中有記載『團成餅子,以舊曲末逐個為衣』。也就是說把新製成的曲團在陳曲粉末上滾動一下,陳曲末便粘在新曲團的表面,完全可以讓師妹做曲團就好了啊。」

    「那樣如何能夠明白咱們制曲的辛苦。」顧樺承瞥了扶桑一眼,笑了笑,「再說了,這世上能釀出美酒的人,有幾個是不會制曲的?」

    「哦。」扶桑點了點頭,「師父你休息吧,我來趕車。」

    「你去睡吧,為師沒事。」

    「師父,明日入了墨城,您還有好些事兒要忙,而我沒事啊,找個客棧睡上一天便是了。」扶桑嘿嘿一笑。

    顧樺承笑著點了點頭,將韁繩遞到了扶桑手上,轉身進了車廂內。

    九娘已經將身上的衣服滾到了身子下面去了,顧樺承一進來,就看到九娘蜷縮成一團。無奈的搖了搖頭,顧樺承將身上的長袍脫下來,蓋到九娘身上。似乎感覺到身邊有個暖和地兒似的,九娘往顧樺承身邊蹭了蹭,就像一隻貓兒似的。

    顧樺承失笑,轉身想要去包袱裡在翻出一間衣服,卻發現自己的衣擺被九娘死死壓住。想要使一使勁,將衣服從九娘身下抽出來,卻又怕驚醒了九娘,頗無奈的歎了口氣,顧樺承靠在一旁,閉上眼睛,微微養神。

    扶桑進來找果子吃的時候,便正好看到九娘抱著顧樺承的一隻胳膊,睡得香甜,而顧樺承則脫了外裳,看起來有些冷似的。

    從包袱裡翻出一件長袍給顧樺承披上,卻不小心驚醒了他。扶桑訕訕地笑了笑:「我進來找幾個果子吃。」

    顧樺承動了動胳膊,扶桑趕緊俯下身子,掰開九娘的爪子,幫著顧樺承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胳膊。

    顧樺承搖頭:「我還擔心一動便會驚醒她。」

    「師妹睡著了你就是賣了她,她都不會知道的。」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扶桑早就熟悉了九娘的習慣。

    顧樺承抬手揉了揉額頭,看了扶桑一眼:「你歇著吧,為師去趕車。」

    「師父,不用,我去就好了,我就是一個人趕著挺閒得慌,這才進來摸幾個果子的。師父,你方才凍了那麼久,要不要喝口酒暖暖身子?」扶桑眨了眨眼。

    「嘖,有眼色。」顧樺承笑著拍了拍扶桑的肩膀。

    扶桑趕緊從懷裡掏出酒葫蘆遞了過去,看到顧樺承瞇起來的眼睛,才趕緊擺了擺手道:「別這麼看我,我沒有偷喝呢。」

    看著扶桑又鑽出去,馬車又走起來的時候,顧樺承才打開了酒塞子,咕咚喝了一大口的酒。那是上好的汾酒,入口綿,落口甜,飲後餘香,回味悠長,身子也整個的暖了起來。顧樺承滿足地伸了伸胳膊,又長長地舒了口氣,卻看到九娘皺起了眉頭。

    顧樺承也是心血來潮,竟將酒葫蘆遞到了九娘鼻子下面。

    九娘眉頭皺的又深了幾分,翻了個身,離酒葫蘆遠了些。顧樺承覺得好玩,不甘心似的又將酒葫蘆轉到了九娘面前,稍微傾倒幾分。

    「嘩——」

    一葫蘆的酒全灑在了九娘臉上,九娘顰眉,張嘴哇地吐了出來,好巧不巧地正好吐在了顧樺承的外袍上。

    九娘揉著額頭醒過來,嘟囔:「哪裡來的這麼大的酒味啊!」

    慢慢地抬起頭來,看到顧樺承沉著臉死死地盯著自己。九娘打了個哆嗦,慢慢地低下頭去,可是看到顧樺承身上的穢物,喉嚨裡一陣難受,低頭又吐了……

    顧樺承抽了抽嘴角,殺人一樣的目光看著九娘,發出一聲壓抑著極大的怒氣的吼聲:「扶桑!給我滾進來!」

    九娘猛地哆嗦了一下,訕訕地看了顧樺承一眼,在扶桑進來的那一刻,一下子溜到了車廂門口,趴在那兒要死要活地呼吸這新鮮空氣。

    身後,氣壓很低。九娘壓根就不敢回頭。

    「師、師父啊……」扶桑摸了摸頭,看了顧樺承一眼,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瞪了九娘一眼,「師父,我一定會好好教訓師妹的,你快些把外袍脫下來吧,我讓師妹去洗。」

    顧樺承掃了他一眼,扶桑瞬間都不知道手腳往哪兒放合適了。

    「明明就是師妹吐得關我什麼事兒啊?」扶桑卻還是不怎麼服氣。

    「方纔馬車為什麼突然猛地停了一下?」顧樺承眉間跳了跳。

    扶桑看了顧樺承一眼,撇嘴:「您好好地坐著,馬車停不停地能礙著您什麼事兒啊?」

    「我本來好好地拿著酒葫蘆,要不是你猛地一停,能倒在九娘臉上嗎?要不是這酒倒在了九娘臉上,她能吐我一身嗎?」顧樺承一個勁地數落著扶桑。

    扶桑卻撇了撇嘴,「您原本坐的離著師妹十萬八千里的,您是怎麼倒了師妹一臉的?還不知道是不是起了什麼壞心眼呢……」

    「小兔崽子,你再說一句?」

    九娘趴在車門那兒,腦子裡卻飛速的轉了一圈。師兄說的對啊,要不是師父起了壞心眼子,自己怎麼能吐他一身呢?睡夢裡,是聞到一股子濃重的酒味,似乎就是有人特地放在自己鼻子下面似的。再想起自己醒過來的時候,顧樺承就在自己身邊那一臉踩了大便一樣的神情,九娘大約明白了什麼……

    「師父啊,您真的不是想逗弄我?」九娘歪著頭看了顧樺承一眼。

    扶桑捂著嘴,別過頭去,肩膀一聳一聳的。

    顧樺承黑著臉看了他們兩個幾眼,怒道:「一個月內,給我製出五種酒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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