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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89:談話 文 / 槐十九

    胡蝶雖淪落娼籍,卻也不是那種誰都能見得女子。莫說鄴城的王孫貴族都願為其一擲千金,就連鄰國的貴胄,也是有喬裝打扮前來見其一面的。此番被蘇荷這般指著鼻子罵,除了小時候不願意進青樓時,被樓裡的媽媽罵過,這些許年來,誰見到胡蝶不是臉上跟開了花兒似的。

    此番蘇荷所為,雖然不說是讓胡蝶大為不快,卻也是觸到了胡蝶的底線。

    當下便冷了臉:「蘇姑娘難道不知,當初酒不醉人人自醉初初落定之時,在鄴城根本就站不住腳。可就因為老闆是個女子,這才成了吸引人的一大特點。」

    「你胡說什麼?」蘇荷瞪著胡蝶,「我師父也好,我們酒不醉人人自醉也好,都是憑借的釀酒術的高超才能站住腳的,你……」

    「哦?」胡蝶不疾不徐地打斷蘇荷,「那為什麼,你們一直不如酒香呢?且不說顧先生還時常離開鄴城,你們都幹不過人家。若是顧先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都留在鄴城,前幾年皇宮御酒,何曾能輪上你們?」

    「胡蝶!」蘇荷怒極,頭腦反倒清明了起來。她看著胡蝶突然就勾起了唇角,笑的眉眼彎彎。「你如今幫著酒香在這兒擠兌我又有什麼意義呢?你如今的局面,可不是還和酒香的那個九娘有關係嗎?怎麼,胡蝶姑娘這麼快就把這些事兒給忘了嗎?今日胡蝶姑娘如此樸素的裝扮,眉眼間看起來又有幾分的焦灼。難不成姑娘這是去找九娘的?」

    胡蝶被蘇荷說中了心事,當下便不再說話,只是眉間挑著一抹淡淡地笑意,定定地看著蘇荷。

    蘇荷雖然不是那種柔弱的女子。可是也受不住被胡蝶這麼個看法,當下便扭了臉,轉身欲走。可是不過走了幾步,便又被扶桑攔住。登時蘇荷便惱了起來:「你們有毛病啊?姜女又不是沒長腳,她若是想要回去,自然會回去,何必需要你們這麼挨在屁股後面求著來?還有,扶桑師兄,我是拿你當師兄才同你說這一番話的。她胡蝶縱然從前再怎麼好,她如今也不過是個娼妓!」

    「呵。那你還是別拿我當師兄了。原本我就不是你什麼師兄。我只有兩個師妹。一個叫做九娘,一個叫做姜女,我可不知道我師父什麼時候收過叫做蘇荷的師妹。」扶桑向來不知道給人面子。對於自己不喜歡的人,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衝著蘇荷說完了這番話後,扶桑也知道是不會再從蘇荷那兒再打聽到什麼關於姜女的事兒了,反正今天她已經承認了姜女在他們那兒。再過幾日,若是還不將姜女送回來,不用他出馬,只怕是顧樺承就不會讓玉嬌娘舒坦。

    想到這兒,扶桑的臉色便好看了很多,當先轉身抓起胡蝶就往酒香走去。

    胡蝶也不說話,任由扶桑拽著自己走了一段距離。才看到扶桑停了下來。

    轉過頭來的扶桑臉上一片緋紅,十分不好意思地衝著胡蝶笑了笑:「那個……我不是故意唐突你的。」

    「呵,雖然我討厭那個蘇荷,可是不過也不能否認,她的一些話,說的沒錯。我已落入娼妓,莫說是被你抓一下手,就是被你抱在懷裡,我也是沒什麼想法的。」胡蝶抬手摀住嘴唇呵呵地笑著,看著扶桑愈漲愈紅的臉,胡蝶無奈地搖了搖頭,轉移話題問道,「花兒……哦,也就是你們的九娘呢?」

    這個話題轉移的其實並不高明,只是胡蝶並不知道罷了。

    扶桑一臉的彆扭表情,磨蹭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說了一句九娘被師父關到酒窖裡去了。

    胡蝶怔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的感覺。

    扶桑有些擔憂似的問道:「胡蝶,你這是……」

    「呵,沒什麼,只不過是覺得……呵,她怎麼就還是擺脫不了被關黑屋子的命呢。當年在下河村,她娘啊也是有事無事就把她關在柴房裡。那時候,柴房下面有一個小洞,我都是從那兒給她送吃的。也不知道如今,可還有人給她送吃的。」胡蝶說著,又忍不住自嘲地搖了搖頭。「其實如今,她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終究我們走上了不一樣的路。」

    「話也不能這麼說啊,畢竟你也說了,這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時代,笑話你的……估摸都是嫉妒你美貌,和你有錢的人罷了。」扶桑摸了摸腦袋,試探著開口。

    胡蝶笑著搖頭,沒忍心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縱然再怎樣的笑貧不笑娼,可娼妓,終歸是不被人所尊重的。其實莫說尊重,就連讓人能夠平等的對待都很難。自己如今在外面能夠讓大部分人看到她,都能笑面相迎,而不是冷眼相看,這其中自己所付出的的一切,其實都不足為外人道。放眼整個大越,也許她唯一能將心事說出來傾聽的人,只有九娘一個。

    她此番來找九娘,並不是想要和九娘重歸於好,或者傾吐心聲,她不過是覺得,縱然她對九娘存在著諸多的怨憤,可九娘到底還是為胡寡婦重建了墳塋。到底,自己應當來說一句謝謝。

    僅此而已。

    可是聽到九娘被關到酒窖裡之後,胡蝶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不知道有沒有人給她送飯。

    這種心情,胡蝶不知道該算作什麼,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對九娘還是存在著些許情誼。只是不管是哪一種,胡蝶都不想去管了。那些事情,終歸還是要交給時間來看。

    跟著扶桑來到酒香的後門,胡蝶便止住了步子。

    扶桑有些疑惑地看了過來,還沒開口,便被胡蝶抬手打斷。

    胡蝶笑了笑,才說:「我不進去了,既然九娘被關起來了,我這麼突兀的進去找她也說不過去。也不必同她說什麼了,就當我從未來過好了。」

    胡蝶說完,便轉身要走,卻沒想到身後有人拉開了院門,看著胡蝶的背影,幽幽開口。

    「胡蝶姑娘留步。」

    胡蝶轉頭,有些不解地看著站在門口的顧樺承,不曉得將自己喊住,是為了什麼。

    「胡蝶姑娘,若是九娘想要見你,你見還是不見?」顧樺承面無表情,卻問的有幾分不確定似的。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胡蝶才微微皺了皺眉,緩緩地點了一下頭。

    若是九娘想要見她,她不會拒之門外的,拒之門外這種事兒,做一次就夠了。她不過是希望九娘知道,自己的生活是何等模樣,不過是想要看到九娘臉上的歉意和後悔。可是,終究九娘沒有錯。

    錯的是這個世界,還有他們的家庭。

    若是非要判定一個對錯,大概……便是從前的自己太過依賴九娘。雖然在外人看起來,一直都是那個孟夏花依賴胡蝶多一些,可是說到底,是依賴誰,不過是一種心境。

    當初是自己執著,是自己非要扛著花兒的那份活下去的希望。可說到底,其實還是自己想要活下去的。

    胡蝶抿嘴,抬頭看了顧樺承一眼問道:「是不是九娘現在想要見我?」

    「不,現在想要見你的,只有我。」顧樺承似乎笑了一下,可是眼睛還是一絲溫度也無。

    胡蝶忍不住疑惑起來,不知道顧樺承到底是想要做什麼。自己對於顧樺承的印象,始終還停留在幼年時期,顧樺承一臉的狐狸的笑的模樣,幫著花兒解圍的情景,除此之外,關於顧樺承的一切,不過都是聽說。

    這個大越享負盛名的最年輕的釀酒師,他的這個人,他的那些事兒,從來都像是只活在傳說裡。

    「胡蝶姑娘,若是無事,不如進來一坐?」顧樺承又道。

    胡蝶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比之當年多了幾許滄桑,二十好幾的年紀還未曾娶妻,莫不是真的要將一生獻給自己的事業?對於這個人,自己是好奇的,不管是處在那種角度。一個女子,花兒的朋友,亦或者……是青樓名妓,她對他,十分的好奇。

    輕輕地點了點頭,胡蝶笑著跟在顧樺承身後,進了酒香的後院。

    不同於大戶人家三進三出的大院子,酒香的格局,說得上是標新立異了。只是胡蝶走著,卻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就似乎,顧樺承這樣的人,合該住在這樣的房子裡似的。

    扶桑去沏了茶,顧樺承便帶著胡蝶去了小花廳,只是,兩個人誰也不曾開口。

    扶桑送茶過來的時候,才小心翼翼地打破了這份平靜。扶桑說:「師父,關了師妹一天了,可要放出來?」

    「我為何關她?」顧樺承瞥了扶桑一眼,飽含威嚴。

    扶桑默默地低下頭去,皺眉嘟囔了一句:「夜不歸宿,留宿青樓。」

    顧樺承又問:「她可認錯?」

    扶桑歎氣:「師妹不覺得自己錯了啊,在師妹眼裡,她不過是去探訪朋友罷了。如何就有師父說的那般嚴重了?」

    胡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顧先生這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嗎?」

    「不是。」

    就連扶桑都覺得顧樺承這是在故意說給胡蝶聽,顧樺承卻想也不想地否定。看著一臉不相信的扶桑,顧樺承忍不住踹了扶桑一腳。

    「我關九娘,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這也是今日,我要同胡蝶姑娘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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