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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40 肚量 文 / 槐十九

    曹氏搓了搓手,衝著胡蝶笑的訕訕的:「花兒再怎麼說也是我……」

    「呸!別再說你那一套懷胎十月費勁千辛萬苦才把花兒生下來的話了,你若是真的覺得花兒欠你的,這些年,他們夫妻二人對孟有才的那些付出,也該差不多還清了。你可別忘了,若不是花兒回去尋孟家阿婆,這個人,在你們的心裡也好,或者是你們所謂的事實裡也罷,可都是個死人罷了。」胡蝶嫌棄地看著曹氏。

    「可她這不活得好好的嗎?不就是落個胎嗎?怎麼,還得我們償命了?」曹氏也惱了起來。對於九娘,在曹氏的心裡依舊是當年那個畏畏縮縮的孟夏花。她對九娘僅剩的兩個印象,一個是當初她生了孟有才的時候,孟夏花似乎直到自己要被拋棄,一臉可憐地站在門口偷偷地看著自己。那個時候曹氏其實沒有想過要打死孟夏花的,只是……只是失手。

    後來……

    後來這孩子送不成了,她便覺得礙眼。

    那時候的日子多苦,貧賤夫妻百事哀。何況那時候的孟夏花也不是多麼讓人省心的孩子,她總想著到底孟夏花年紀還小,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往心裡去。後來即便將她打成了那個樣子,曹氏記住的也不過是孟夏花涼薄的眼神。那時候她就知道,這是一個生性涼薄的孩子。

    後來,他們都以為她死了。

    卻沒想到幾年後再次相見,她是九娘,大越國第一釀酒師顧樺承的徒弟九娘。

    可是那分明是她的女兒。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是讓她受盡了折磨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孩子。對這個孩子,曹氏是有歉疚的,可是那些歉疚從來都被她的那些怒氣掩蓋,再也發不出一絲一毫。

    同樣都是女兒,憑什麼一個要死不活的孟夏花能夠搖身一變成為鄴城人士。而她的大女兒孟春桃,那個像極了她的孟春他,卻要盯著額頭上一塊不大不小的胎記。嫁給三狗子那樣的人。

    一想起孟春桃,曹氏就覺得更加煩躁了。

    當初孟春桃和三狗子成親,三狗子家說是給了不少彩禮,可是裡頭有多少真東西還不好說。三狗子的爹媽倒好,拿著孟春桃的嫁妝就跑了,三狗子倒是沉得住氣,自家爹娘不見了也不去找。怎麼想。曹氏怎麼覺得膈應。

    如今孟春桃也有了身孕,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過得好。要是三狗子也氣著春桃了,那可怎麼好……

    一想到這兒,曹氏就有些急躁起來,看了胡蝶一眼就想走:「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娘你要上哪兒去?」孟有才不知道打哪兒回來,正巧撞上一臉驚慌的曹氏。

    曹氏愣了愣。上前拉著孟有才:「你也跟著娘一道回去吧,這些人都被豬油蒙了心了,你想從他們嘴裡扣銀子,還不如和娘回去好好的問問你姐夫,那三千兩銀子當真讓他花的一文不剩了嗎?但凡還能剩下一點,咱們也不用來求著這些沒良心的。」

    「呵,我們沒良心?」胡蝶冷笑,指著孟有才問道,「你自己說說,這些年你吃的穿的。可是都用的酒香的?你唸書的銀子,顧先生和花兒給你找好了書院,你說不去就不去了,你自己是覺得沒什麼,你可知道顧先生有多丟臉?好,你覺得臉面這東西不值錢,那麼你自己說說,你沒回偷著跑回下河村。帶回去的銀子都是哪裡來的?為什麼扶桑到現在都不願意搭理你,你自己心裡沒個數嗎?我們倒成了沒良心的了!姓曹的你就有良心了?要不是你們花兒能受這麼大的罪嗎?」

    「那是報應!」曹氏猛地回頭瞪了胡蝶一眼,「師徒**,這都是報應!」

    「娘!你在說什麼啊。」孟有才嚇得臉都白了。

    顧樺承站在門口。一張臉隱在陰影中,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分明。

    曹氏看著孟有才的模樣,皺了皺眉,順著孟有才的目光回頭看了過去,登時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在屋子裡的時候,顧樺承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若不是胡蝶進去,讓他們幾個出來了,曹氏覺得,在那間屋子裡,曹氏一定會被壓抑死的。

    後來出來了,顧樺承也不過是壓低了嗓子說了一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讓你為我兒子陪葬。」

    那句話,彷彿還響在耳邊,令人覺得心寒無比。

    時間彷彿靜止了似的,誰也沒有出聲打破這份靜逸,令人壓抑的靜逸。

    過了許久,又似乎只是過了一會兒,姜女來尋胡蝶,看著院子裡的模樣,微微愣了一下。

    胡蝶挑眉,總算是打破了這份平靜:「怎麼了?」

    姜女趕忙上前,低聲道:「青兒姑娘過來,說是風花樓……」

    「你讓她全權處理就是,如今我哪裡有功夫去分神管這麼多的事兒呢。」胡蝶皺了皺眉。

    顧樺承歎氣:「胡蝶你也沒必要一直盯在這兒,你放心就是了,我該怎麼做,我自己有數,自然是不會讓九娘為難,也不會讓她委屈了。青兒既然來找你,必然是有什麼她處理不了的事兒了,你現在才開始接手風花樓,萬事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

    「可是……」胡蝶皺眉,看了看顧樺承又看了看曹氏孟有才,歎了口氣,拍了拍姜女的手,「你多照看著些,我忙完了再過來。你們不用勸我,我不放心自然是要來瞧一瞧的。」

    顧樺承沒有阻止示意姜女將胡蝶送出去。

    曹氏愣愣地看著顧樺承,等著顧樺承的裁決,卻沒想到顧樺承只是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又回了屋子裡頭。

    曹氏愣了愣,小碎步跟過去趴在門框上聽了一會兒,裡頭一點動靜都沒有。

    曹氏皺眉,走到孟有才身邊,問道:「平常這個顧樺承和孟夏花是怎麼相處的?」

    「不知道。」孟有才愣了一下,旋即搖頭。

    曹氏恨恨地抬手去擰了孟有才一把:「你說你能幹點什麼,真是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養你還不如養頭豬呢!」

    「娘現在應該覺得當初賣了我就好了吧?二姐如今多厲害了,要什麼有什麼,娘你現在悔青了腸子了吧?」孟有才冷冷地看了曹氏一眼,心裡覺得十分失望。

    兩個人說著,扶桑端著一盆子東西從他們面前經過。兩個人立馬做出一副十分謹慎的模樣來,誰知道扶桑卻是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只是站在顧樺承和九娘的房門口敲了敲門。

    顧樺承開門,兩個人在門口說了幾句話,扶桑就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曹氏立馬低下頭去,拉著孟有才的袖子就往遠處象徵性地挪了兩步。

    等著扶桑再從他們身邊走過後,曹氏抬起頭來,就看到了顧樺承的門,又被小心地關了起來。

    到了晚飯的時候,也是扶桑和姜女端著碗筷送進顧樺承的房間,之後兩個人又各自回房間吃的飯。

    曹氏孟大牛和孟有才等了好半天,也沒見有人來給他們送飯。曹氏忍不住皺眉,還沒等她開始罵,孟有才就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孟有才說:「爹娘你們知道顧先生是什麼樣的人嗎?我雖然不大清楚,可是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下來,我覺得顧先生那樣的人,其實十分護短。從前我那樣用力地想要和二姐成為親人,看重的也不過是顧先生的護短。可是……顧先生如今最親近的人,就是二姐了。娘,不管怎麼說,二姐的那個孩子……都和咱們有著關係的。您覺得顧先生的喪子之痛還有二姐身體上心理上的痛苦,壓在顧先生心上,顧先生會怎麼待我們?我們若是能活著離開,都算是上天的恩賜了。你居然還指望著有人來給你送飯吃?娘,你當真覺得二姐小產是一件無所謂的事兒嗎?」

    孟大牛歎了口氣,道:「孩子他娘,有才說的在理,人家沒和咱們說什麼,咱們總得去道個歉。你想,當初你是怎麼照顧春桃的,如今依著樣子再去伺候伺候夏花,也少不了你一塊肉……」

    「呵。」孟有才一聲冷笑打斷了孟大牛,「讓娘去伺候二姐小月子?你們也真敢想。」

    孟大牛愣了一下:「你這個孩子,你說這話是啥意思?顧先生是個無父無母的,難道娘家人過去照顧照顧還……」

    「從小你們不就恨不得二姐去死嗎?如今這個時候,你覺得顧先生會用你們?簡直就是癡心妄想。人家酒香缺人了嗎?顧先生自己就能照顧的二姐很好。」孟有才撇撇嘴。

    「可是顧先生到底是個男人,他怎麼……」

    「俗氣。」孟有才冷哼一聲,不在多嘴。

    孟大牛和曹氏面面相覷,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天色越來越暗的時候,孟有才終於耐不住性子猛地起身去自己之前在酒香睡得那間屋子。孟大牛和曹氏互相看了一眼,趕緊起來跟在孟有才的身後。幾個人走到了那間屋子面前,卻都愣住了。

    那間屋子上拴著一把巨大的鎖頭,好像生怕人家看不見這兒鎖起來了似的。

    孟有才抿了抿嘴,又轉到後院去看九娘未出嫁時住的那間屋子,也是一把大鎖鎖住。在月光下,那鎖頭泛著清冷的光,彷彿生怕他們不知道防的就是他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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