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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202,害怕說愛你 文 / 戚惜

    「叫我爵!喏,還有,你曾經不就是我的小奴僕麼?老實說,真想再看看你穿女傭裝的模樣……」

    他的眼睛忽然深邃起來,嘴角噙著壞壞的笑意,想起當年她一身女傭裝,那可真是比白蘿蔔還要脆脆的清純,噢……這女人又再勾惹起他蘊藏在體-內的熊熊烈火了……折磨啊……

    「……變-態!」

    「我變-態?嗯哼,女人,你皮癢了是不是?」

    「誰知道你有這樣的嗜好吶!」

    嬉笑怒罵間,到了螺旋梯轉口,薔薇轉眼,下意識地掃了一眼那扇牆壁——

    「呀!」

    她忍不住低呼。()

    「嗯?怎麼了?」黑閻爵緊張地護住她的身子。

    「……那個……」

    薔薇蔥白的手指指著那面雪白的牆壁,空空如也,昔日那幅巨型油畫不知所蹤!

    「什麼?」黑閻爵順著她的手勢看過去,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幅畫……」

    黑閻爵揚眉,恍然明白薔薇的意思。「福媽!」

    他猛然記起來,曾經掛在牆壁上那幅出自雅歌之手,象徵著耀司和雅歌情比金堅的油畫,哪兒去了?若不是薔薇提起,他一時間都記不起來了。

    「福媽!」他朝樓下大聲呵斥,擰著眉眼,神色突然就凝俊下來。

    「來了,來了,先生。」福媽端著食物餐盤快步地步上樓梯,漾開慈祥的笑容,仰頭看著轉口處的黑閻爵和薔薇,「先生,您吩咐的食物我已經準備好了。」

    「牆上的油畫哪裡去了?!」黑閻爵沉著一張臉,對福媽手中的食物置若罔聞。

    「……」福媽雙手明顯一顫,盤子裡的湯灑了一些出來,「先生,真對不起,前幾天那幅油畫突然從牆壁上摔下來,可能是掛在那裡有些年頭,螺絲鬆了……那幅畫不小心摔斷了畫框,我只好找人送去修復了。」

    福媽沒料到先生會為了那幅畫生那麼大的氣,沒有心理準備的她嚇得瑟瑟發抖起來。

    「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叫人送回來?」

    黑閻爵依然沉著臉,薔薇看著他肅冷的側臉,這模樣……又再恢復到他森冷的樣子,和剛才那個無賴的邪氣的又透著溫柔的爵相差甚遠。

    耀司和雅歌,光是一幅油畫,就如此輕易的使他動怒。對於他來說,只有在乎的人,才會如此吧?

    薔薇幽幽歎息,扯住黑閻爵的袖口:「你嚇到老人家了!」繼而微笑著對福媽點點頭,「福媽,你先將食物送到房裡去吧。」

    福媽緊張地望了一眼黑閻爵,見他不吭聲,然後端著餐盤,小心翼翼地步上樓梯,戰戰兢兢地越過爵和薔薇的身子,快速將餐盤送入臥房中。

    薔薇看著福媽緊繃著有些顫抖的背影,咬了咬唇,蹙眉,揚起眸:「那幅畫,很重要是麼?」

    黑閻爵低下頭,望進薔薇清湛的眉眼,抿著嚴肅的唇線,「是,很重要!」

    「……可是福媽並不是有心的。何況那幅畫過了這麼多年,有些破損也是在所難免。」薔薇輕柔地說著,撫上黑閻爵的胸口,來回輕撫著,「別氣了,好嗎?相信耀司不會生氣的。呵呵,你知道嗎,上飛機之前我做了一個夢哦,你猜我夢見什麼了?」

    他挑了挑眉,臉部依舊有些僵硬。

    薔薇嘴角漾開單純的笑容,回憶起那個夢境。

    「我夢見媽媽和耀司了哦!夢見媽媽跟我說,她終於和耀司在一起了呢……還有哦,夢見耀司,和媽媽笑得好溫馨,好幸福呢……」

    她一邊訴說著那個夢境,一邊忍不住點頭淺笑,似是說服自己一般,那個夢是多麼美好,媽媽和耀司真的圓滿幸福了!只是,她沒發現,爵越來越暗沉的臉色,就在她說得盡興的當口——

    「夠了!」他近似低吼,握緊的拳頭盡量在克制自己的怒意,眼眶發紅地對薔薇大喊一聲,「他們在一起不會有幸福!否則哥哥也不會死!」

    話音剛落,震得薔薇陡然說不出任何話語來!

    沉默了一陣,氣氛忽的有些尷尬起來。

    她瑟縮的眼神,露出絲絲悲慼的神色,猛的將憤怒中的黑閻爵驚醒!這才意識到自己遷怒了薔薇。

    「……我……有沒有嚇到你?」他吞嚥了一下,緊縮的眉頭一刻也無法放鬆,倏地抓起薔薇細柔的雙手,試圖打破這個僵局,「我帶你上去吧,先吃點東西飽腹。」

    薔薇微瞇起漂亮的眸子,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明明他的大掌厚實而溫暖,為何此刻她的指尖仍止不住的發涼?

    「……你不是說,那些仇恨都是過去的事了麼?」

    她問的有些幽怨,是他親口說放下那些不愉快的曾經,可此刻,她卻覺得,他所說的放下,並不是真正的放下,僅僅只是不再想起而已,可一旦再碰觸,如易碎的琴弦,輕輕一拉即刻爆裂!

    「是的,都過去了,我們不要再提了。」

    薔薇聽著他平靜的沒有聲色的語言,幾乎要冷笑出聲。

    「不提,不代表你接受了,是不?你心裡還是介意的,就算我母親和你哥哥是真心相愛的,你也依然介意!是不是?」

    他閃躲了一下她的眼神,抓緊她的手就往走道裡帶,福媽正好從臥房裡走出來,飛快地迎上黑閻爵,「先生,餐盤已經放在臥房了,我這就去叫人拿回那幅油畫。」

    「……」

    黑閻爵沒有應聲,意識到自己剛才無妄的怒火,害怕自己的喜怒無常會對薔薇造成影響,害怕過去所做的努力會功虧一簣,他是真心想要對她好的,只是……有些事,為了她他可以選擇放下,不去計較,但不代表他可以全然接受她所謂的耀司的幸福!

    他不會認同,除了雅歌,耀司沒有幸福可言!這是他根深蒂固的想法!

    「福媽,不用擔心,沒事的。」薔薇安撫地說道。

    福媽趕忙點頭,「謝謝太太,我這就去辦。」說完,福媽半步都不敢怠慢,踩著有些蹣跚的步子,咚咚咚地下樓去了。

    薔薇從他的手中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掌,他的沉默令她心痛。

    他不回答,代表的就是默認。

    轉過身子,薔薇一言不發,邁開步伐朝臥房走去。

    ★

    剛踏進臥房,她才發現,屋內的擺設仍和當年一模一樣。只是,此刻她沒有心情緬懷當年。

    「看看福媽準備了什麼好吃的?唔,你也很久沒有嘗過福媽的手藝了吧?」

    黑閻爵的聲音跟隨進來,刻意避開那個敏-感的話題。他知道薔薇生氣了,但他不想為了這些小事影響了他們的蜜月行程。

    薔薇靜靜的,不搭理他。將鞋子換下來。

    他走過去舀起餐盤裡的熱湯喝了一口,「嗯……還是和從前一樣美味!」

    薔薇仍是安靜的,不給他任何回應,就連望都不望他一眼,然後開始脫下身上的外衣外褲,逕直走向床邊,掀開被子坐進去。

    「……你不打算吃了嗎?」黑閻爵皺著眉問她。

    薔薇側過身子,背對著他,躺了下去,靜得將他當空氣一般。

    「……」他低聲歎息,亦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你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嗎?生氣對身體不好……」

    他固執地想要掰過她的身子,卻沒想到她硬是使著力氣對抗他,怎麼也不肯轉過身來。他不敢太用力,怕傷著她,「我們難得才心平氣和出來旅行,我不希望我們的行程因為這點小事而鬧得不愉快。薇,我是說真的,不要再跟我賭氣了,嗯?」

    ……

    「薇?」

    ……

    她仍是沉默。

    「我知道你在氣什麼,可是我也有我的立場!我承認,我不喜歡你母親,不希望她終日纏住我大哥,可是人都已經死了,你還跟我計較什麼呢?我說過,一切都過去了,否則也不會和你結婚……」

    他的胸口亦堵塞得難受。面對她,他已經太不像從前的自己。給過她太多溫柔,太多寵溺,太多妥協,漸漸亦令自己軟弱起來,漸漸變得害怕會失去她,害怕會失去他們的孩子,害怕會失去這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幸福家庭……

    「如果真的過去了,如果你真的放下了,為什麼你不肯讓耀司和媽媽幸福?更何況他們都已經不在了,你還不能成全他們嗎?」

    薔薇悶悶的質問聲從枕頭裡傳出來,眼睛裡濕潤潤的,瞧,她和他之間到底還存在多少埋在深溝裡長濃的問題?

    「……」他敏銳地聽出她的低泣,立即將她從被褥裡抱起來,摟進自己的懷裡,「你哭了……傻丫頭,這有什麼好哭的?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我的脾氣。」

    「……你口口聲聲說放下過去的仇恨,可是你心裡真的有放下嗎?就像剛才,不見了一幅油畫你就緊張成那樣,而我不過是做了一個夢而已,就連夢境,你也忍不住發怒……我無法想像,你是以什麼樣的心態來對待我的,如果我的存在會時不時讓你想起過去的仇恨和痛苦,那麼我們的結合根本就是一種錯誤啊……我一早就說過的不是?我們本來就應該各走各路……」

    堵截在胸口,這麼多日以來的小小刺痛,在這一刻彷彿斷了閘口,悉數傾瀉出來。她的擔憂成真了,是麼?

    「對不起……薇,我不知道剛才的舉動會讓你想起這些……我承認我的私心,那幅油畫,是雅歌憑著自己的記憶親自畫下來的,她畫這幅畫的時候,一直在流淚,因為耀司不在她的身邊……反而在你母親那裡。我親眼所見,那幅畫裡的笑容有多燦爛,雅歌畫的時候就有多痛苦……我已經沒有任何可以紀念她的東西了,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替她完整地保存好這幅油畫……」

    薔薇被他抱緊在懷中,隱隱的淚光仍在眼眶裡打轉,「雅歌起碼是自由之身,可是我母親愛耀司同樣是深刻的,她根本不愛我父親,還要飽受我父親的摧殘,她和耀司愛得那麼辛苦,就算死了,你也不肯成全他們,你就這麼恨我母親,這麼恨我嗎?」

    他伸出手指,輕輕抹去她眼角溢出的淚水,低低歎息:「我們站在不同的立場,她們都愛耀司,可是生前,耀司至少愛你母親,死後……你母親為什麼還要這麼自私,讓給雅歌不可以嗎?」

    「……你以為,愛情說讓就可以讓的嗎?」薔薇不可思議地瞪著黑閻爵,這男人到底存在怎樣的邏輯?愛情怎是說讓就能讓的?

    「你母親既然已經是有夫之婦,就不應該再在耀司面前楚楚可憐,博取他的憐憫,讓他做出錯事!算了,我不想再跟你爭執,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了。」

    他擰著眉,眉宇間透著不耐的神情。

    「……在你眼裡,什麼才是對的呢?」她扣緊手指,抬起眸仔細看著他的眼睛,「人已經死了!我只知道,耀司愛著媽媽,媽媽也愛著耀司,相愛的兩個人在一起才是幸福的!……而不是像我們這樣……」

    「不是像我們這樣?」

    他隱忍的怒意因為她最後那句透著幽怨的話語而感到心驚,摟緊她臂膀的手不自覺地下重了氣力!「那麼,是像哪樣?你言下之意是跟我在一起不幸福?!」

    她的話猶如一根針刺,狠狠扎進他的心裡。揪緊她的身子,臉色駭人的鐵青:「該死的,你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什麼我們耗了這麼多年,我依然不懂你?!」

    「同樣,這麼多年,我也不懂你!」

    她淒涼一笑,眼淚滑落臉頰,他依然如此輕易就觸動她最脆弱的心弦,「雅歌愛耀司,你就認為耀司應該跟她在一起,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耀司真正愛的人是誰?你關心雅歌,更甚耀司,是嗎?還是你根本就愛著雅歌?!」

    他俊臉一沉!

    「原來你是這麼看我的?」

    倏地將她的身子放下床褥,神色駭人,站起身子俯視著她蒼白的臉色,「那麼你呢?你不愛我……」忽然發現道出這幾個字,他的胸口窒息得發疼!「你說這麼多,無非是想趁機告訴我,你跟我在一起沒有幸福,因為我們根本不相愛,是不是!」

    他燦如黑曜石的星眸緊緊凝視著她,握住雙拳,害怕洩露自己的軟弱,該死的,他竟然害怕她會說出他不想要聽的答案!

    薔薇咬了咬唇,苦笑一聲:「那麼……你又愛我嗎?你不愛……或者說,你不懂得愛!不相愛的人在一起,只會是綿延不絕的痛苦!」

    「……那我問你!五年前,你對我說的最後那三個無聲的字,到底是什麼?!」

    他的拳頭幾乎在抖顫,怕自己的力氣會傷到她,眼眸裡閃現兩簇炙熱的火焰,身體卻從頭涼到腳底!

    五年前,那絕望的一眼,那肝肺俱裂,痛楚心扉的一眼,那生死離別的一幕,那叫人斷腸的三個無聲的字,到底是什麼?!不是『我愛你』麼?

    他怔然地望著她,那眼神彷彿在質問著,不是『我愛你』,那到底是什麼!

    「……」薔薇無意識地緊要唇瓣,幾乎咬出血漬來,緊繃著一顆心,不肯回答他。

    「你說啊!五年前那三個字到底是什麼?」

    他固執地再次問道。這個答案對他來說太重要了,他必須確定,原諒他很膽小,原諒他的怯懦,他只知道他很希望那三個字是真的,而不是他看錯!

    「那個……重要嗎?」她潸然淚下。

    她亦害怕再說出那三個字,怕自己會再一次變成萬劫不復的詛咒。

    愛他,從來都是她的劫難,除非……除非他也是愛她的吧,否則她又怎敢再重蹈覆轍?她現在已經懦弱到只能縮在自己小小的保護殼裡,等待他的垂簾與愛惜了。

    「該死的,當然重要!」

    他懊惱地吼道,忍住想要搖醒她的衝動,為什麼這女人就是不明白她在他心裡的位置?

    「呵!尊敬的黑先生,那麼請你告訴我,究竟有多重要?」她的唇微微揚起,眼裡滿是苦澀。

    「……」他一時語塞,有多重要?他說不出口,怎能告訴她,是他的自私,一心只想要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愛他!

    「……算了,都不重要了,我累了,想休息了。」

    放棄與他爭執,這本來就是她早預料的結果不是?

    臉頰淌過兩行熱淚,咬住唇,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太過哀傷,她不想寶寶受她的影響……可是她真的快要頂不住了,那種傷痛,無以言喻。

    是他給了她希望,是他許諾要給她幸福,是他敞開懷抱給她溫暖……可是原來真是她奢望了,他能給她一切,除了愛情……

    他低聲歎息,端過餐盤裡已經溫涼的湯,重新坐回她的床頭:「我們不要再為這樣的事情爭吵了!今天就當是我不對。趁著還有些熱度,趕快喝點東西補充體力,別再為你母親和耀司的事情煩惱了,也別再流眼淚了,好嗎?」

    悄悄地抹去臉頰的淚水,她深呼吸一口氣,心底堵塞了太多難以啟齒的話語,可她仍是執著地想要再問一次:「那麼,你愛雅歌嗎?」

    看了薔薇好一陣子,爵才妥協地點點頭,「想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嗎?」

    「想!」她急切地點點頭,這個疑惑困擾她太多年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他從床頭櫃前抽出紙巾,溫柔地替她擦去那些透明淚珠,低聲呢喃道:「來,先擦擦眼淚,然後邊吃,我邊告訴你……」

    「好……」她順從地照做,乖乖地喝著他舀過來的湯汁,靜靜地聽他開始訴說那封塵的往事。

    「這段恩怨,應該從二十年前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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