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07章 刑滿釋放 文 / 卷風
很顯然,潘厚仁的直覺總是比較準的,當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黃儼跟張曉讖兩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在這種陰森封閉的大牢空間裡,兩人的這種笑聲,還真是給潘厚仁一種鬼哭狼嚎的感覺,不得已之下,潘厚仁只能提高音量:「我說,能不能不嚎了?」
這也是跟黃儼和張曉讖熟悉了,知道這兩人的性格,潘厚仁才會如此說話。別看在潘厚仁面前兩個老傢伙好像慈眉善目的模樣,其實從根本上來說,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
「瞧,小兄弟不高興了,咳咳,張大人,你是不是該宣佈一下了?」黃儼忍住笑,提醒張曉讖。
「好!潘厚仁,經過我們調查。」張曉讖將臉上笑容一收,開口就是一連串官場話,潘厚仁等到他說完了,大概總結起來的意思,就等同於:無罪釋放。
「這麼說,我已經可以走咯?」
「那是當然,不過。」黃儼瞇了瞇眼睛,話說一半停了,頓時讓潘厚仁的心吊了起來,「大哥,你倒是說啊。」
「不過,我想應該讓老張請我們去吃一頓!」黃儼故意停頓這一個呼吸的功夫,其實就是想看看潘厚仁緊張的模樣,因為在黃儼的記憶裡,好像還真沒看過潘厚仁緊張的。
「為啥是我?」張曉讖滿臉的詫異,他記得剛剛出門的時候,好像商量的不是這樣啊。
「你侄兒馬上就要提升為千戶了,難道不該慶祝慶祝?」
黃儼找的這個理由,還真是讓張曉讖苦笑不已,他想否認都沒轍,只能搖頭道:「好好好,遇上你們兩兄弟,老夫我還能說啥呢,認栽,認栽了!」
既然是張曉讖親自來釋放潘厚仁,南鎮撫司這邊的手續可以說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潘厚仁臨走之時看到那張百里還在忙碌,心中一動,將懷中放的銀票掏出來,對張百里道:「張百戶啊,這張銀票呢你先收下,這些天麻煩你和姜校尉了,你們自己拿去處理吧,大家認識一場,小兄弟我別的沒有,銀子還是不缺的!」
「使不得,使不得!」那張百里連連推托,直到黃儼不耐煩的咳嗽,張曉讖才瞪著眼睛對張百里道:「囉嗦!讓你收你就收了!本官做主,你跟那個姓姜的校尉分了罷!」
「是!」
張曉讖一開口,張百戶也不推了,默默地將銀票收了起來。()
等到黃儼三人走出南鎮撫司,張曉讖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停下腳步問潘厚仁道:「對了,剛剛那疊銀票,有幾百兩?」
「幾百兩?」潘厚仁微微一愣,一時半會兒沒明白張曉讖問這話的意思,搖頭道:「不是幾百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兩千多兩吧!」
「兩千。」張曉讖腳下一停,猛然轉身就要往南鎮撫司裡走,幸虧黃儼一把將其拉住,「老張,冷靜,冷靜,厚仁家不缺錢,不缺錢。」
「你當我是心疼拿錢多了麼,我張曉讖是那種人麼?」
「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行了吧,咱們還是吃飯去,轎子也別坐了,走走,走走!」黃儼一面說話,一面推著張曉讖往外走,沒錯,他真是推著張曉讖走的,在潘厚仁看來,張曉讖整個人的身子都略微有些傾斜,而且腦袋還扭向鎮撫司裡面呢。
「大哥,張大人這是。」
走出老遠一截路了,等張曉讖稍微恢復正常之後,潘厚仁才敢開口,小聲的問黃儼,到底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黃儼見張曉讖這會兒正看別處,沒注意到這邊,連忙低聲道:「他是心疼錢呢,他這個人啊,清廉了一輩子。」
「胡說八道!我是擔心我那侄兒經受不起這種考驗,所以我準備犧牲自己,保全他!」張曉讖突然插話進來,將潘厚仁給嚇了一跳!
只不過聽了張曉讖這話,潘厚仁也就回過神來了,感情是嫌自己給錢給多了,或者說,是覺得這錢應該揣他口袋裡才是。不過剛剛黃儼說張曉讖這個人清廉來的。潘厚仁再轉念一想,黃儼說的清廉,參照物用的怕是他自己吧。
以張曉讖這個人的性格,還有他剛剛的表現,潘厚仁對接下來在哪裡吃飯已經沒有多大的期待了。永樂年間的京師雖說沒有後世的帝都繁華,可是高消費的地方也絕對不會少,然而到最後,張曉讖果不出潘厚仁所料,帶二人到的地方,僅僅只能算是一個中檔場所。
只不過老話說的好,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這趟京師之旅雖說受了點驚嚇,但是結識了張曉讖這個妙人,潘厚仁也就覺得不枉費吃了這些苦頭,眼前的館子差點就差點吧,等回頭,把君再來的分店開到京師裡來,豈不正好佔領市場?
剛剛才從錦衣衛大牢裡出來,潘厚仁就又開始規劃自己的娛樂帝國,在他的心中始終有個信念——只有第三產業發達的國家,才是一個真正富裕的國家。
而就在這個時候,皇宮裡,朱棣也正在跟人喝酒,聊天,只不過他面對的,不是太監也不是宮女嬪妃,而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安秀秀。
「朕還記得前些年到你家的時候,你還拔過朕的鬍子,怎麼,現在看到朕,連叫一聲都不肯?還要提著長劍,來取朕的性命?」
諾大的房間裡並沒有外人,只有朱棣,還有坐在七尺開外,同樣面前擺著酒菜,卻是絲毫不動的安秀秀。
「皇上,民女已經說過了,夜闖禁宮,並非是為皇上而來,只是為了找那狗賊!」安秀秀臉上的神情很冷淡,只有剛才朱棣提到「拔鬍鬚」的時候,才微微有一絲波動。
「你父親的事情,朕很難過。但是你父親不得不死,這一點,想必你應該明白?」朱棣自斟自飲,一邊喝,一邊緩緩的說話,同時兩眼也沒有離開過安秀秀須臾。
「你是皇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些道理,民女懂!然而民女所不能接受的,是父親在詔獄裡受到的那些凌辱!」安秀秀的眼睛紅了,望向朱棣的眼神當中,也迸發出一絲怒火來。
不等歎息的朱棣開口,安秀秀又道:「皇上,你不覺得現在我們共處一室,對你來說很危險麼?若是民女動手,沒有人可以保護你的性命!」
「你是不會動手的!朕早就在懷疑,燈山大火的事情,後來,羅騫死在昆明城外,更是讓朕疑竇叢生,只是朕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切竟然是你在操控,當年那個頑皮的小丫頭,竟然會有如斯手段,解秀娘啊解秀娘,你真是讓朕吃驚啊!」
解秀娘!
安秀秀的真名原來是解秀娘,也就是說,安秀秀就是五年前解縉被鋪時,失蹤的最小那個女兒!若是此時有人聽到朱棣跟解秀娘之間的談話,怕是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去!誰能夠想到,朱棣最恨解縉,卻能夠對解縉的小女兒和顏悅色?
這其中並非涉及到男女之情。解秀娘或許是繼承瞭解縉的驚人天賦,從小就表現的機敏聰慧,不僅深受解縉喜歡,朱棣見過兩次之後,也是歡喜的很,最開始,朱棣甚至打算讓解縉同意,將解秀娘訂為朱瞻基的皇后!
是的,解秀娘最開始是朱棣給自己最喜愛的孫子內定的老婆!難怪朱棣即便是在這種時候仍舊對安秀秀百般包容。
關於跟朱瞻基之間的婚事,安秀秀其實是知道的。當初解縉就曾經跟她說過,但是因為解縉對朱高熾這個太子不滿,反而認定朱高煦才是合適的皇位接班人,由此也就導致跟朱棣之間的政見分歧越來越多,最終讓自己走上了絕路。
故而在這件事情上,在經過五年的思考之後,安秀秀並不太狠朱棣,她內心當中真正恨的人,是紀綱!是對解縉百般羞辱,最後還讓解縉有個如此難堪死法的紀綱!
「皇上,過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民女知道擅闖禁宮就是死罪,皇上究竟決定如何處置民女?」
安秀秀平視著朱棣,臉色默然,眼神當中也是無悲無喜,好像觸犯了死罪的,是另外一個人,跟她半點關係都沒有一樣。
然而朱棣並沒有回答安秀秀的這個問題,反而說道:「秀娘啊,關於你跟皇太孫之間的婚約,怕是不能履行了,這一點,是朕虧欠了你的!」
皇太孫既然是朱棣作為下下一代國家接班人來培養,自然不可能娶一個來歷不明的老婆,或者說,是犯官的女兒,而朱棣之所以說虧欠了安秀秀,完全是因為當初這個婚約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大丈夫言而有信,若是換成普通人家,既然有了婚約,只要人在就應當要履行,朱棣時常以「仁義道德」來嚴格要求自己,然而在這件事情上,他卻不得不作為一個社會道德的破壞者,故而他心中的確是有愧疚的!
「皇上不必如此,這都是民女的命不好!」
安秀秀仍舊不為所動,只是冷冷地望著朱棣。
「不!秀娘,朕自己犯了錯誤,就應該要盡力去彌補,欠你一個夫君,朕就必須要還你一個夫君,而且是一個,好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