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08章 面聖 文 / 卷風
「皇上要見我?」
潘厚仁瞪著雙眼,仍舊不敢相信剛剛張曉讖說的話。
「難道我會騙你不成?」張曉讖瞇著眼睛,老臉被酒精燒得通紅,跟黃儼比起來,張曉讖要顯得人性化許多,尤其是在喝了酒之後。
「明日早朝之後,皇上會在御書房見你,到時候我會提前帶你進去候著,厚仁啊,在外面你隨意一些沒關係,可是見了皇上。」
「我知道我知道。」不等黃儼說完,潘厚仁就連連點頭,「大哥,小弟我知道,能面見聖上,那可不是百世修來的福分。」
「老黃,你瞧瞧,你瞧瞧你這個小兄弟,說起話來那真是。沒邊了!」張曉讖明顯還沒有喝醉,清醒的很呢,一下子就聽出潘厚仁言語當中那股濃濃的酸味兒。弄的黃儼在一旁搖頭苦笑,道:「厚仁啊,玩世不恭固然是一種姿態,然而要想展現這種姿態,也要分時間場合啊!」
三人正聊得起勁,嚴寬就來了。
既然潘厚仁已經出獄,晚上總不能又摸回南鎮撫司去睡大覺,最好的地方還是嚴寬在京師裡的宅子。而潘厚仁在跟這嚴寬一道回家時,卻突然問起,為何嚴寬買了房子,黃儼卻沒有買房子呢?
嚴寬說出來的答案,卻是讓潘厚仁很驚訝,黃儼不買房子的理由,竟然是朱棣不同意。
一個太監買不買房子,竟然是由皇帝親自決定!而從這件事上,潘厚仁幾乎已經可以確定,遷都絕對是朱棣自己真心實意的表現,其中沒有半點水分。
回到嚴寬家中,潘厚仁早早就歇息下了。最近這幾天雖說沒有吃什麼苦,但精神上的壓力還是挺大的,而明天一早就要跟朱棣見面了,潘厚仁也覺得自己需要充分的休息,可是等他躺到床上之後,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睡不著。
睡不著怎麼辦?翻身起來打坐,調息冥想。
然而等他調息冥想的時候,才終於明白,原來朱棣對自己確實是有很大的壓力的,而自己也沒有想像中那麼的無畏。
朱棣會對自己做什麼?說什麼?自己又該對朱棣說什麼,該怎樣去回答朱棣的每個問題,該怎樣去應付朱棣對自己的要求?這一切對於潘厚仁來說,都是讓他無法安然入眠的誘因,甚至於打坐調息都不能讓他思緒穩定,用個專業點的術語來說,那就是:道心不穩。
最終自己是何時睡過去的,潘厚仁也不記得了,當嚴寬敲門將他驚醒的時候,外面天光還沒有放亮。
實際上在中國古代當皇帝身邊的官員還是挺苦的,所謂起的比雞還早就是說這些人,別人還摟著老婆小妾呼呼大睡的時候,這些官員就不得不起床,梳妝打扮自己,用冷水洗把臉,對著鏡子拍拍鬆弛的面部肌膚,呲牙咧嘴調整狀態,臨出門上轎之前,還得捏起拳頭做勵志狀,告訴自己:「上吧,你行的!」
這就是大多數普通京官的生存方式,然而從古自今,中國人樂此不疲。
潘厚仁是頭一次經受這種苦惱,幸運的是他不用去趕早朝的時間,所以有足夠的功夫在嚴寬的要求下把自己收拾妥當了,換上嚴寬早早為他準備的武生服,然後跟著嚴寬向禁宮而去。
出示相關手續之後,經過層層盤查,潘厚仁終於在嚴寬的帶領下,走進了此時中國最為神秘,也是防衛最森嚴的一個地方。
「咱們就在御書房門口候著吧!」
嚴寬對於禁宮裡的環境是很熟悉的,畢竟御書房所在的位置跟每天晚上朱棣睡覺的房間相比,實在是太容易找到了。兩人在御書房門外,那還真就是只能候著,這裡可沒有凳子給潘厚仁坐,更別想有人給你泡杯上好的西湖龍井來。
無聊當中,潘厚仁倒是有閒情去觀察那些侍衛。他發現大明一朝還真是個講究的時代,但凡能夠被挑選進入禁宮充當帶刀侍衛的,都是五官長相整齊、膀大腰圓的傢伙,而且一個個眼睛裡神光內蘊,用潘厚仁專業的判斷來說,至少不是夜夜笙歌、空耗生命的那種人,這種人底子好、保養的好,再加上有一個好師傅的話,應該說,戰鬥力不容小覷。
看到這些侍衛,潘厚仁不由地想起後世曾經見過的大清國的那些侍衛的照片,相比之下,判若雲泥。潘厚仁就搞不懂了,你說吧,一個如此強大的國家,竟然被一群放馬的奴隸給壞了,這事兒怎麼想也想不通。
因為周圍都是侍衛,所以潘厚仁也不好表現出不耐煩來,然而這個等待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從天色未放光,一直到潘厚仁感覺自己腸胃裡「嘰咕嘰咕」響。估摸著至少有兩個時辰,潘厚仁才聽到遠遠的喊話的聲音,應該是朱棣下朝,過來了。
當明黃色龍袍出現在潘厚仁視線中時,嚴寬就伸手將潘厚仁推倒,估計是他嫌潘厚仁反應實在是太慢了,竟然看見皇帝還不跪拜。
「平身吧!」
朱棣並沒有為難潘厚仁,等小太監推開書房大門之後,朱棣率先進去,嚴寬這是才低聲催促潘厚仁進去。
「你就是潘厚仁吧,不錯,很有你父親當年的那股子英氣!」朱棣往椅子上一座,也不說要不要給潘厚仁賜座,倒是讓潘厚仁心中鬱悶的緊,都站一上午了,要不是馬步站得習慣,這會兒腳都該顫抖了。
「謝皇上誇獎!」潘厚仁沒有經驗,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說點啥,就只能參照後世見過的一些場景來應付著,只不過他這種應付顯得很勉強。朱棣是什麼人物啊,一下子就看出潘厚仁是個初哥,不過他也沒著聲,只是等著太監們忙完,才讓「閒雜人等」將書房門給關上。
「砰!」
大門關閉的聲音振得潘厚仁身子一抖,精神更加緊張了。
「不妨事,你自己找個地方坐吧。」在沒有人的情況下,朱棣的神情緩和了很多,潘厚仁抬起頭來看到朱棣都已經換了個相對舒服的姿勢坐下,也就沒有客氣,隨意說了句「謝主隆恩」還真就找了把椅子,實實在在地一屁股坐上去,緊跟著還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什麼感覺?」
「舒服。啊,皇上,我。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啊。」潘厚仁隨口一答,才反應過來自己這種回答可不是一個下臣應該有的態度。他緊張地開口解釋,卻不料朱棣笑著道:「隨意點,現在這房間裡,就沒有皇上和大臣了,咱們隨便聊聊!」
「隨便聊聊?」潘厚仁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暗道:「你是皇帝,怎麼聊都沒事,我就是個小指甲大的人物,說錯了話,那可是要被你丫砍頭的,光砍我的還不夠,還要砍我親戚的,我朋友的,我街坊的,尼瑪啊,你一生氣,那就血流成河了。」不知為何,潘厚仁此刻腦子的聯想能力好像特別強,人家朱棣只是說了一句話,就能讓他聯想到「血流成河」上面去。
「你父親,是怎麼去的?」
沉默片刻之後,朱棣才又開口問道。
「啟稟皇上,生病,舊傷,沒法醫治,就這樣去了。」說起龍鑲天,潘厚仁心中的情緒也是挺複雜的,畢竟是這個身體的父親,有些感情是沒法抹殺的。
「唉,可惜了,你父親他也是一代人傑,竟然是因為病患而辭世。他當年要是聽朕的,留在京師,相信以太醫的水平,應該可以好好的調養過來,雲南那個地方,實在是過於窮山惡水了一些。」
看朱棣的神情,像是在緬懷舊事,潘厚仁倒也是理解,畢竟人老了嘛,就喜歡回憶一些過去的事情,就讓老人家先回憶回憶,他也正好整理整理自己的心情。
「對了,你父親去世之前,有沒有給你說門親事呢?」
朱棣話鋒一轉,說的話卻讓潘厚仁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怎麼突然提到親事上面去了,這個皇上,今天難不成打算嫁個公主給我?可是潘厚仁怎麼想,也覺得木有這種可能性呀。
「啟稟皇上,蒙潘家家主賞識,先父曾經替微臣定下一門親事,對象就是潘家小姐潘徵徵。」經過一陣思索後,潘厚仁覺得還是先說自己有老婆的好,免得當個上門駙馬,聽說能不能圓房,還要看個宮女的心情,這種傻缺的事情,潘厚仁真心覺得自己不能做。
「哦?」朱棣的眉頭一動,臉上的表情潘厚仁也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高興。
「潘徵徵?此女如何?」
「厄,皇上,她今年才十四歲不足。」潘厚仁此時感覺額頭上見汗,跟皇上單獨相處,還真是一件壓力極大的事情,如果有選擇的話,潘厚仁倒是寧願待在錦衣衛的大牢裡了。
「那就是說,你們還沒有成親?」
「是的!」潘厚仁硬著頭皮回答道。
「若是如此就好辦了!」朱棣一笑,抬手捋鬚。
潘厚仁不知道朱棣這樣說是何用意,然而他等了半天,卻是沒有等到後話,等他抬頭再看朱棣的時候,朱棣已經說到另外一件事情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