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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節 嫂子,我回來了(二) 文 / 奧丁般虛偽

    民諺云:「臘七臘八,凍掉下巴」,臘月的這幾天通常是最陰冷的,呵氣成白霧,眉梢都綴著些冰渣子,昨夜飛飛揚揚地撒了場雪,路更是崎嶇難走,馬蹄子包了厚布都打滑,但漢子的心早飛回家裡頭,趕在臘月二十三前回家過小年,闔家團圓熱熱鬧鬧吃頓臘味飯,可是幸福。

    一路跌跌絆絆,終於在日暮前趕到了一處莊子,一群人又冷又餓,除了趙子龍這武人尚還精神抖擻,其他人腿肚子都軟了。

    尋本地富戶借了棟空閒的屋子,戶主乃茂才出身,桓帝時做過縣令,為一方百姓之父母,見有平原國的後輩官吏來訪,親自於前堂相迎,青州人好談,他最近少見風雅文人,攢了一肚子談性,本來還想與諸人秉燭夜話一番,結果飯席上就把人嚇壞了,個個如狼似虎,大海碗的麵條能吃四碗,三指寬的煎餅一張接一張的入了肚,惟見嘴皮翻動,牙關開闔,哪裡是雅士,分明是群遭饑荒的「土匪」。

    「吃相不雅,讓老者見笑了。」李臣摸著肚皮,這時候才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哪裡哪裡,平原人果然豪邁。」老頭苦笑,當下就把談性又憋了回去,好不容易等到席罷,拱拱手說聲貴客請自便,就抹著汗走了。

    「亂世道哩,擱桓帝延熹年間,這種蠻夫哪裡能當官?」李臣似乎能從那顫顫地背影上讀出這番話。

    到掌燈時分。雪又下了起來,北風扯得窗紙哧哧作響,雖是地方富家。終究比不得糜氏,沒那種奢華的溫泉澡堂,呈了大木桶,李臣解了束髻冠,散著頭髮半坐在桶中,蒸霧裊裊,把疲勞從汗孔中逼了出來,舒服得直呻吟。

    「你手勁大。悠著點。」他趴在桶邊沿,趙雲捲著袖子,正在給他搓背,沒一會,一層灰色的污垢浮在水面。

    本來該下人來干地,但趕了一天路,季蘭娘倆早累得不輕,又不好厚著臉皮去麻煩房東家的人,只能漢子們自己來,等會泡完了。$$就輪到他來給子龍搓了。

    這也是日益親厚的象徵,雖不是兄弟,但也是熟稔的友人了,換了以前,趙雲肯定說「身為下屬,不敢勞君」之類的話來推辭。

    不過話說回來,搓澡這活計,還就得大漢來幹,才有力道,搓得透徹。那什麼美嬌娘纖纖素手,嬌弱無力,和饒癢癢似地,沒勁。

    「對了。子龍你和我二哥三哥切磋過沒?」李臣瞇著眼,邊泡邊和趙雲閒聊,「誰勝誰負?」

    「關司馬刀法穩健,張將軍膂力雄渾,雲勉強支撐個不敗的局面。」

    「謙虛了唄,俗語都說,一呂二趙的。「這是哪裡的俗語?功曹大人又在詼諧了。」趙雲失笑,小伙子俊氣。一笑起來陽光燦爛地。他倒習慣了李臣偶爾蹦出些莫名其妙的言辭,「那一呂便是指左將軍呂布呂奉先麼?雲無名小輩。怎能與天子親封的溫侯相提並論。」

    什麼三姓家奴惡名昭彰那是小說家戲言,呂布棄暗投明,誅殺董賊在前,雖大部分原因是他統轄的并州軍,與董卓嫡系的涼州軍之間的內鬥使然,但終究是對朝廷有救駕大功,昔日弒義父丁原,篡奪兵權的惡行也被這光輝掩蓋,所以此時的呂溫侯還是一副「雖私德有小瑕,公心卻有大義」的正面形象。

    「我這武藝便始終沒長進。」

    「若真有習武之心,明日起可隨我練槍,雲必不敢藏私,不過功曹大人根基尚淺,得從基本功開始練起。」

    「……咱只是說說罷了。」

    「世間萬象都是相通的,吃不得苦,幹啥都不能到頂,大人慎之。」

    「好生生地閒扯瞎侃,你又嚴肅起來了。」李臣呼了口氣,背皮火辣辣的,估摸紅了一片,喊了聲痛快,又說,「你且等會,換過水,咱再來幫你。::

    清水在甕中鼓著細泡,季蘭拿手背擦了擦汗,把修長的手指伸入水中試著溫度,雖然東家吩咐她去歇息,但不放心,漢子心眼粗,一不留神走了水就糟了,爐旁得有人守著。

    不知是疲累,還是心頭的騷動,她覺得身體酥酥的,不止是今天,這些日子她都暈暈的。

    因為東家的那番話。

    還是相隨著回平原的路上,那會天才開始轉冷,東家在客棧的廂房中給家中寫信,她幫著磨墨,邊磨邊偷偷瞟著東家的側臉。

    自從在彭城時,東家喝醉酒地那天開始,雖然什麼都沒發生,但心境卻不同了。

    以前,她是把東家當成善心的老爺,而現在,卻是個值得托付的漢子。

    甚至季蘭偶爾還在偷想,「假如那天……東家沒醉……」這念頭總讓她羞得摀住臉,可有股渴望在血脈中掙扎吶喊,下腹淌過絲絲暖流。

    有次夢中醒來,內衫兜兜都有些濕意,嚇得她怕女兒發現,天不亮就爬起來洗涮衣裳。

    「娘,天還黑著呢?」似乎起床時的動靜驚動了寶兒,閨女揉著眼,含糊地問。

    「你繼續睡罷,沒什麼地。」她幾乎無地自容,心怦怦亂跳。

    然後季蘭又想哭,東家什麼身份啊,她這個被夫君休掉,還帶著女兒的婦人,難道還能有啥子指望?

    就算倒貼過去做妾室都是沒資格的。亂七八糟的念想在腦海中糾纏,讓季蘭癡了,磨墨的手也漸漸停了下來。

    「怎麼走神了?」東家問。

    「啊……」她慌得手忙腳亂。

    「算了,先別磨了。」東家放下筆,「你對往後有什麼指望沒?」

    「指望?」季蘭怯怯地說,「便是伺候好東家,多攢點錢給寶兒當嫁妝。」

    「你自己呢?」

    「我個老婆子,能有什麼指望呀,就盼著閨女日後能幸福。」

    「瞎說什麼,你才三十歲出頭吧,年青得緊,哪是什麼老婆子。」東家笑笑,拿手指輕輕敲著几案,欲言又止,猶豫了陣,最後還是說,「立秋前你離的異吧,到現在才三個多月,是急了點……」

    季蘭以為自己聽錯了,愣著不動。

    最後,她才聽清,東家是說,「假如你願意,便隨了我吧,至於寶兒,我會像親閨女那般照料的。你仔細想想自己的心意,別犯難。」

    直到指尖傳來疼痛,季蘭才發現水沸了。

    她幽幽歎著氣,關掉爐門,拿瓢子把熱水舀到小桶中,正準備送過去,門開了,仰頭一看,怎麼是東家來啦。

    「天陰柴濕,火、火不夠旺,東家澡泡完了,第二道水都沒送過去。」季蘭自責地說。「讓你去休息,怎地還守著爐火。」李臣從婦人手中接過桶,另只手撫了撫她額角地濕發,「再瞎想心思呢?是關於那件事麼?沒關係,難道咱是那種逼人為妾地歹漢麼?不願意就說出來。」

    「不……」季蘭垂著眼瞼,睫毛顫個不停,她輕輕啜泣著,像只小崽獸,把臉貼在李臣的手掌中,「我……只是怕東家嫌棄。」

    這天夜晚,季蘭宿在了李臣地房裡。

    成熟的婦人就像塊吸脹了的海綿,稍稍一碰,就能滲出蜜來。

    下雪的早晨沒有陽光,甘梅在被褥裡習慣地翻了翻身,手摸來摸去,有些不對勁,直到稍微清醒了些,才發現床鋪的另一邊冷冰冰的。

    說來不怕笑話,她雖然滿十六歲了,但還像小娃娃般眷念的娘親,挨著娘感受著母親的體溫,方才覺得心安。

    姑娘猛地坐直身體,如看到了最驚恐的事情,眸兒瞪得渾圓。

    似乎昨夜娘回來了趟,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句話,替她蓋好被子又離開了。

    那時她睡得正美意,迷迷糊糊的,沒聽懂說的什麼,以為娘還有活計要忙碌,可怎麼一夜都沒回來?

    甘梅甚至來不及穿好襖子,胡亂套上鞋子就衝了出去,急得四處尋找,扯著喉嚨呼喊。裡院的廂房有扇門開了,她看到娘的臉紅撲撲的,半披著褂子,正朝著自己揮手。

    「娘……我還以為你出事了。」甘梅帶著哭腔衝了過去。

    「小聲點,東家還沒睡醒呢。」季蘭憐愛地揉著閨女的腦袋,「是娘不好,把我的寶兒嚇到了。」

    「東家……沒醒……」姑娘疑惑地琢磨著娘嘴裡的話語,伸長脖子,朝著虛掩的廂房門望進去,裡面黑洞洞的,瞧不清楚。

    隨即,甘梅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說話聲,話音不大,可在姑娘耳裡,如同伏在地上的雷,炸得她耳朵發麻,頭昏眼花。

    「還叫東家,該改稱呼了。」是李臣的聲音,「寶兒來了?呃,讓她立即改口喊爹爹,太難為小姑娘家家了,先喚叔就成。」

    也不知哪來的手勁,哧溜一響,針腳細密,縫得嚴實的襖褂,被甘梅撕扯出長長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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