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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節 嫂子,我回來了(三) 文 / 奧丁般虛偽

    小年越臨近,稚娘心中的情緒就越激奮,在祭灶的傳統上,官家比平頭百姓要尊貴,當老爺的臘月二十三過節,百姓家則是臘月二十四,「官三民四」嘛,又因為婦道人家不能祭灶、碰供品的習俗,年貨得備著等到了時辰,讓當家的漢子親手捧上香台,她除了偶爾指揮下人忙碌,剩下的時間清閒得緊,縮在屋子裡發呆,一對眸子凝視著遠方,彷彿視線能穿透院牆、跨越無窮的距離,望見正冒著風雪,朝家趕來的那個人。

    崔嬸和小媳婦都不識字,上月到家的書信還是劉備拿到娘的房中,親自念了遍,說四弟臘月左右應當能回,五月底去的徐州,掐指一算,光陰已然流逝了半年。

    這段時間裡,稚娘和夫君的關係依舊是生疏的,偶爾劉備在老娘的嘮叨下,來她屋裡坐坐,也是像**下點著炭火,沒一會就火燎火燎地走了,日子一久,肚皮還是沒有動靜這是當然,又沒夫妻生活,哪裡來的娃娃呢連最是疼愛她的婆婆,也有了些怨言。

    崔嬸不清楚小兩口之間的冷漠,她這一年來病疾纏身,眼花耳背,已不復以前在鉤子村時的精明,而且也不能為了媳婦的心情,就不顧老劉家的傳宗接代了啊。^^

    前不久她終於忍不住,對稚娘提了下納妾的事。

    「好媳婦啊,不是婆婆多嘴,可當正妻的要有氣度。生養不出孩子沒關係,如果妾室有了,頭胎就過繼到你地膝下。」崔嬸還以為是稚娘善嫉,不准有妾室來爭寵呢。

    「我沒關係的,只是,夫君似乎也沒這個意思。」稚娘巴不得有人來分擔自己的苦惱。

    「備兒總是出征頻繁,軍營中哪裡去找呢?」崔嬸唉聲歎氣,「我房裡的那兩個婢女。都是挑著好容貌買的,妻賢妾美這是個理吧,可備兒來問安時,就沒打正眼瞧過。」

    應付完老人,稚娘數著日子,縫衣納鞋,要為婆婆、夫君和幾位叔叔都置身新衣。

    說來可歎。夫君衣服的尺寸她都經常弄錯,前些時候劉備還嘮叨,「袖口短了兩寸,還有,現在你身份不同,別老躲在房裡忙針線活,得養出國相夫人的大氣。」但四叔的尺碼就剛剛好,不長不短不窄不寬。

    「出門在外不比家中,吃不好睡不好地。^^^^也不知瘦了多少,衣衫還合身不?」縫著縫著,有時稚娘停下手裡的活計。出神地想。

    以為別離會讓胸中的騷動平息,可又化成濃濃的思念,沉甸甸的,壓在心頭。

    小媳婦怎能想到,她親愛的四叔,她那被天老爺派來折磨自己的冤家,此際正花燭快活著呢。唉,就算她知道了。又有什麼資格什麼身份來說道呢?

    推窗朝外望,積在屋頂上地白雪、綴在簷下的冰柱,映照出了臘月的年味。

    「日子真快呢,又要走完一年了。」她搓著手,輕輕呵出口白氣,瞧著淡淡的煙幕在空氣中飄散殆盡。

    「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似火。把一塊泥。捻你一個。塑我一個。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捏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這是後世美嬌娘管道升所寫的名詞,用來形容正值新婚,蜜裡調油的男女最似乎不過。

    「等回了家,得補個禮,否則太委屈你了。」偏廂的炕上,李臣輕輕摟著婆娘,兩團碩大豐腴的軟肉頂在他的胸口,一彈一彈地。\\\\

    「妾身任憑老爺做主。」季蘭聲音細細的,臉蛋兒露出歡好後的那種濕濡地潮紅,眉宇間流淌著成熟婦人特有的嫵媚。

    男人的手在她背上溫溫的撫過,讓這個半輩子都沒舒心過的女人覺得幸福,恨不得就這麼一輩子貼在他的懷裡不爬出來。

    成為東家的妾侍並沒有給季蘭帶來實質上的變化,或者說,她本身並沒有想要什麼變化,路途上,和以往一般,她還是勤快地早起,給眾人燒火做飯,並且樂在其中,假如突然間什麼事都不讓干了,倒會讓這個婦人驚慌失措,覺得自己沒用了,派不上用場了。

    事實上,她偶爾還想,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呢。

    只有在夜晚,躺在男人身旁時,季蘭才感到心安,才覺得,這一切不是虛幻而是能抓在掌中地真實。

    她幸福而滿足。

    「到時讓乾娘替咱們主持,也不知幾位兄長在不在平原,得等他們都在,好來見禮。」

    「太隆重了不好,會惹旁人說道的……」季蘭說,對非嫡妻的小妾而言,最多見見長輩,讓家族承認她的身份,大肆操辦,反而還違背禮制呢。**

    「你呀,別太苛刻自己了。」

    「妾身……就是想好好伺候老爺,別的都不緊要。」

    兩人互相依偎著說著些體己話,大約是那兩陀胸脯肉太不安分了,勾扯人陽氣,李臣的呼吸漸漸地帶了點急促,手上的力道也重了些,婦人察覺到了男人的暗示,身子也更加地發軟了。

    就在不上不下地關口,隔壁大房裡,突然傳來了嗚嗚的梗咽聲,悠悠地,彷彿帶了絲絲怨氣。

    「寶兒又發噩夢了。」季蘭輕叫道,濕漉漉剛被手指挑逗起情火地眸兒,充滿了歉意的神情。

    「快去看看吧。」李臣吸了口氣,無奈地說。

    這閨女最近的情緒有些低落,也不知是單純,還是故意搗亂,經常夜裡抱著被褥跑過來,帶著哭腔撒嬌,「娘,寶兒方才做了噩夢,夢見娘沒了,只剩下寶兒一個人,孤苦伶仃的。\\\\\」

    然後像只受驚的小狗,不管不顧地擠上床,鋪好被子,睡到她娘那頭,還畫蛇添足地補充句,「李叔,您家別怪,我是真的怕。」

    都十六歲的大姑娘了,又不是親生的,也不知道避嫌。

    他個當爹爹的,只能大度地讓出床位,自己去小屋的冷炕上睡了,天冷炕潮,他恨得牙癢癢,氣過了又覺得好笑,恍惚間,還頗有幾分天倫之樂的感覺。

    然後等閨女睡熟了,季蘭再悄悄地膜過來,背著人偷情似地。

    「雖然麻煩,似乎還別有情調。」李臣苦中作樂地想。

    望了眼婆娘急匆匆推開廂門的背影,他伸了伸懶腰,別過身子,閉上眼。

    「終於要回家了。」李臣想,「又要見著嫂子了。」

    他對季蘭,說實話,是七分憐憫加三分情意,想必季蘭對他的感情,也是報恩的情緒更多吧。

    男女間的那點事,哪有十全十美的?不都是湊合著過日子唄。只要讓自己死心,讓乾娘高興,讓那點該死的背德的臊火熄滅,就夠了。

    「其實我在骨子裡,還是很自私的,否則,就不會納她為妾了。」黑暗中,李臣歎息,「往後,要多對她好些。」

    不知等了多久,季蘭還沒回來,男人在紛至沓來的思緒中,昏沉沉地睡著了。

    「還沒有睏意麼?」季蘭從不知道自己的閨女怕黑,鄉村長大的野娃娃,伸手不見五指,沒點月光的黑夜都敢去田里逮蛤蟆,生堆火沒鹽沒油的烤了吃,怎麼突然間染上了這毛病咧?

    甘梅的眸子亮亮的,在漆黑的夜晚格外醒目,也不知為何,季蘭有些懼意,她彷彿想起了昔日逃難時,夜裡遇到了只癟著肚皮的孤狼。

    狼畏懼人多,不敢上前,可捨不得離開,沿途不緊不慢地相隨著,只到荒民點了篝火宿營,才怏怏地離開。

    那狼眼的光,也是這般刺刺的磣人。

    「娘,你說了的,要陪我整晚,可哄我睡著了,卻跑去了東家的房裡。」

    「寶兒乖,你已經是大姑娘了,該知道,娘又嫁人了,」季蘭沒心眼,以為女兒尚不瞭解男女之事,含糊地解釋,「就像以前在沛縣老家,我和你爹還不是睡在起?」

    「娘,嫁給東家,你真是自願的?他真的沒脅迫過你?」

    「說傻話哩,老爺不是歹人,娘只有開心。」季蘭笑著捏了捏閨女的臉頰。

    甘梅沉默了一會,看著娘,直到認為那流露出的幸福神情不似作偽,才長長地吐了口悶氣,像下了決心般,慎重地說,「從明兒起,我不喚他為東家了,就喊爹爹,真心實意的喊。」

    走走停停,臘月十九,終於要到平原縣了。

    離家越近,越感到心悸,平原的風比外州的溫潤,平原的雪比外州的潔白,平原的人,也比外州要顯著親切。

    在見到稚娘前,李臣設想了許多情景,來讓自己顯得自然。

    「嫂子,這大半年來身體還好吧,唷,冬天還真冷……」太嗦,不像自家人打招呼,反而生硬。

    「嫂子縫的襲衣,我在朐縣時已經收到了,挺合身的,虧得你心細呢……」太親密,好像自己心裡掛念著什麼。

    想了又想,可當邁進劉府,望見稚娘迎上來的身影時,把一切雕琢後的言辭都甩在了腦後。

    他只是發自肺腑地說,「嫂子,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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