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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落皇榜惡語相向 文 / 鳳初鳴

    第25章

    蕭景當然不明白,眼前這人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很難接受等級制度,尊卑之分,更討厭利用特權為所欲為。他們的價值觀,愛情觀很難重合,只能在一次次爭執中漸漸磨合,互相遷就,各自退讓一步,才可以和諧共處。也不能指望一下子就能磨合得和諧默契。

    賈環見他發怔,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蕭景回過神來,握住他的手,看他胳膊上還留著上回的鞭痕,頓時沉下臉來,道:「為什麼不用藥,臭小子存心刺我的眼罷。」

    賈環一驚,趕緊說:「不敢讓家裡人知道,如果讓我那老爹知道我惹了貴人不快,他肯定打死我給殿下請罪,以求不禍及全家呢。」

    蕭景不吭聲了,感受到了賈環在這個家裡處境的艱難,他眼睜睜看著全家的重視和寵愛集中在寶玉身上,自己卻不受待見甚至遭人嫌惡。換上別人,必會嫉妒憎恨,心靈扭曲,以至自甘墮落或是尋機陷害兄弟,可是他沒有,而是不等不靠,努力讀書,想盡法子改善自身處境。而且為病危的兄長跪經祈福,又在權貴欺上門時挺身保護,實在是光明磊落有擔當的人。

    寶玉雖好,卻是好看不中用,也不知自己當初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為了他傷害這個人。

    再反省自己,以出身定人的高下,實在是幼稚。他雖然有攀附權貴之意,可是一經受辱,立即斷交維護尊嚴,可見也是個有原則的,和那些阿諛奉承的無恥之輩截然不同。

    想到此,蕭景第一次對賈環有了一分敬意,把他拉起來,穿好衣服鞋子,說:「這次放過你,你別忘了你的承諾,只要兩情相悅你就願意,我等著。」

    賈環不知道他怎麼改了主意,看他也不似開玩笑,難道吃肉的狼忽然改吃草了,還是有什麼陰謀。蕭景知道他在惡意揣測自己,也不計較,又命人拿弓箭,一塊練了一會兒射箭,才放他走。

    賈環回到家,照常讀書,他可不像寶玉,想要什麼不待開口就有人滿足他,什麼事都不用操心,他的現在和將來都有老太太、太太給他安排的好好的。

    而賈環這個庶子,什麼都要自己想法子爭取,爭取了不見得有,不爭取則肯定什麼都沒有,將來會落得個和賈芸那樣,為求個差使弄倆錢花,借錢給鳳姐送禮,受盡白眼。還給寶玉那個毛沒長齊的傢伙當兒子。

    所以他只能抓緊時間讀書。家學裡的學生看他這樣異類反倒笑話他假正經,那個在學堂裡大搞龍陽之興的薛蟠給他一本最近在學堂傳看的一本《**十八式》畫冊,還挑逗說:「你端什麼架子,不想試試嗎?保你試過之後再也不忘,你若不好意思,看中哪個我幫你說合。」

    賈環板著臉說:「沒有感情就做那種事與禽獸何異?」

    薛蟠笑得打跌:「你別傻了,做過一次不就有感情了嗎?」

    賈環吃了一驚,想不到這呆霸王還有點哲學家細胞,居然提出了這麼一個嚴肅命題,是先有情再有性,還是先有性再有情?說俗點就是先上後愛還是先愛後上,這跟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是個很難尋到答案的命題。

    賈環也開始摸下巴做沉思狀考慮這個問題,是不是自己堅持先有情後有性的做法有些迂腐了?

    又忍不住偷偷瞄幾眼攤在前面的畫冊,脹紅了臉,還是不肯輕易嘗試。可是當時男風風氣之盛已經影響到社會的各個角落,他也不可能不受影響,看見其它同學勾肩搭背的親熱,難免有些心癢好奇。

    可是學堂裡這些人,論風度相貌,哪裡比得上蕭景一根頭髮,他既然拒絕了蕭景,自然更不肯和這些庸俗之人試了。心道:我跟這些人混,還不如和蕭景那混蛋玩呢。想到這裡又臉紅心跳,暗罵自己不學好,怪家學不是個好地方,把他這純潔的人都帶壞了,以後再也不去家學讀書,只在自己的院裡學習。

    家裡仍是一派富貴太平景象,寶玉傷癒,陪著姐姐妹妹在園中玩耍,探春起了海棠詩社,史湘雲在寶釵幫助下設了螃蟹宴,林黛玉魁奪菊花詩,劉姥姥醉臥,日子消然流過。

    這些熱鬧都沒有賈環的份上,臨近大比,徐文璧常出去參加文會,他也天天跟著認識一些文友,擴大自己的人脈圈子,都是一些待考士子交流學習心得的文學沙龍,還少不了押考試題討論程文的。賈環覺得大有收穫,一點也不羨慕家裡人享受的風雅富貴。

    八月初順天府鄉試開始,賈環送徐文璧應考,激動的比他自己考試還要厲害。到了街口,五城兵馬司已經戒嚴,與考試無關的人員一概不許進入,只得和徐義在場外等候。

    賈環本來是不信鬼神的,擔心之下,跑到護國寺去禱告,祈求徐文璧能夠高中,三年前的鄉試,徐文璧就落了榜,這一回無論如何不能再落榜了。

    在寺廟禱告期間,賈環也大有收穫,和住持玉林大師混得熟了,聽他講解佛法,自覺受益匪淺。

    好不容易九天過去,賈環帶了徐義到場外接徐文璧,見許多考生出來後鬍子拉茬,狀如餓鬼隨風飄搖,可是徐大才子依然風流倜儻英俊瀟灑。賈環心喜,覺得他肯定考得不錯,看別人出了考場都跟鬼似的,他這樣肯定是幾下子做完了卷子,根本就不費神。

    「師父,考得怎麼樣?這回一定高中了。」

    徐文璧勉強笑笑,什麼也沒說,回到住處就蒙頭大睡起來。

    待放榜那天,賈環等不及報子報喜,親自去貢院看榜,他和徐義一邊一個,一個從前看,一個從後看,尋找徐默的大名。

    從榜首看到榜尾,都沒看到徐默的大名,徐義疑惑起來:「難道這榜上是不書大名,而是書表字的?」

    「胡說。」賈環陰沉著臉。考生姓名從報名開始,都是用姓名,只有朋友間才稱呼表字,榜上的名字怎麼可能書表字,再看一遍,還是沒有徐文璧的名字。

    「我懂了。」賈環臉色可怕,牙咬得咯咯響,雙拳緊握,指甲插到肉裡,插出血絲也不覺得疼。

    「你懂什麼了?」徐義被他臉色嚇住,急忙問道。

    賈環怒沖沖叫過一輛馬車衝到宮門,得知蕭景不在宮裡在賜園,又急匆匆衝到風宜園。

    「蕭景,你給我滾出來。」賈環下了車就風宜園門口大喊。

    守門的知道他是王爺的客人,趕緊進去稟報,賈環不顧一切往裡沖,侍衛攔住。

    「讓他進來。」蕭景午睡才醒,沒弄明白怎麼回事。

    賈環衝了進來,指著他鼻子罵:「蕭景,想不到你是如此睚眥必報的小人,我白認得你了。」

    「我怎麼了?」蕭景莫名其妙。

    「你裝什麼糊塗,你自己做的事心裡明白。」賈環見他抵賴,更加生氣。

    「我做什麼了,你說清楚。」蕭景也生氣了。

    「你還讓我說出來嗎?你不怕沒臉我就說了。」賈環紅著臉豁出去了,「你逼我從你,我不肯,你就威脅說你一封書就能讓徐文璧落榜,後來你沒有逼我,我也念你的情,想不到你如此卑鄙無恥,居然還是對徐先生下黑手。徐先生有大才,你怎忍心為了一己私怨害他?」

    蕭景終於明白了,原來是徐文璧落榜,賈環把怒火發洩到他身上,懷疑他搞了鬼。

    蕭景正要解釋。

    賈環含淚脫下外衣,道:「你不是想要嗎?我從你就是,你把名次還給徐先生。」

    蕭景看他繼續脫裡衣,趕緊過去把衣裳揀起給他披上,罵道:「你他媽的發哪門子瘋?徐文璧落了榜關我屁事?」

    蕭景氣得手抖,也顧不上翩翩佳公子風度,暴了粗口。

    「你不是威脅我說,如果我不從你,你就讓徐先生落榜嗎?你把名次還給他。」

    「我只是那樣說說,我是那種卑鄙的人嗎?閱卷的主考副主考許多人,哪有那麼容易讓誰中讓誰不中?你是豬啊。」蕭景瞪起眼睛,「你怎麼不說他的文寫的不好。」

    「呸,徐師父的文章若是寫的不好,天底下就沒有好文了。」賈環根本不信,他對徐文璧的文章佩服之極,縱然韓柳復生,也未必比他強多少。

    蕭景更加惱怒:「你給我滾,以後再也不要見到你。」

    旁邊侍衛太監立即上前把賈環叉了出去。

    賈環被摔在地上,全身骨頭生疼,趴了一會兒才勉強站起來,肚裡咒罵蕭景一百遍。

    會賢是京城有名的酒,面臨什剎海,池子裡的荷花已經開敗,處處殘荷,再遠處是一片稻田,稻香陣陣,會賢上層五間全都開著隔扇,直接面對荷池稻田,景色宜人,京城裡人家宴客吃酒,都喜歡在這裡。

    徐文璧倚窗而坐,手裡晃著酒壺,臉上一片酡紅,醉意熏然。

    對面坐著一個青年書生,勸他:「我早跟你說過,你的性子要改一改,別這麼炮仗似的……」

    徐文璧彷彿偏要和他對著幹,故意又喝了兩大碗,一邊慨然吟道:「一碗潤喉吻,兩碗破孤悶,三碗文采揚,四碗通仙靈,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

    「師父……」賈環一頭衝了進來,「師父在這裡,叫我好找。」

    還沒等人說話,賈環就撲在徐文璧懷裡哭了起來:「對不起,師父,是我連累了你,是我不好。」

    徐文璧把他揪出來扔一邊,訓斥道:「你發了哪門子瘋,莫名其妙,還不快見過陳公子。」

    賈環才發現房間裡還有一人,趕緊抹了淚見禮,那書生姓陳名九成,是徐文璧的好友,兩人相交多年,後來又在學宮讀過書,雖然見面次數不多,卻書信往來,惺惺相惜,算是至交。

    徐文璧不滿意地說:「你方才沒頭沒腦的撞進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什麼連累了我,怎麼回事?」

    賈環訕訕的不好意思,愧疚說:「都是我不好,害得師父沒考中。」

    陳九成笑道:「你這孩子真的是,你師父不好,沒有考中,與你什麼相干。」

    賈環愣愣地看著面前兩人,搞糊塗了。

    陳九成歎口氣說:「你師父這脾氣算是沒得救了,自小在鄉里就有神童之名,滿腹才氣,偏性子張揚,脾氣執拗。人家送他個『狂生』稱號倒真是貼切。

    這次秋闈是何等緊要的關頭,偏他的狂生脾氣犯了,見題目是《陳力就列,不能則止》,他就發起議論,寫著寫著,居然收不住,借題發揮,把朝中尸位素餐的大臣罵了一通,又罵那些勳貴之家是國之蛀蟲,沒本事還佔著位置,把考官氣得不行。換上前些年文獄盛行時,他這樣都可以進大牢了。」

    賈環傻了眼,張口結舌半天,才說:「原來師父落榜是因為文章的問題。」

    陳九成道:「你師父的文章辭采文意慷慨華美,直追韓柳歐蘇,如果不是性子狂,狀元都中出來了,三年前他落了榜,也是如此,那時你還小,所以不知道,如今他還這樣。」

    說著上前奪下徐文璧的酒壺,罵道:「再喝要死了,人說不撞南牆不回頭,你是撞了南牆,都頭破血流了還不回頭。」

    徐文璧哈哈一笑:「我就是眼裡不容沙子,看不慣朝中當權的那幫人的骯髒作派,欺下瞞上,當天下人都是傻子……」

    陳九成捂他的嘴:「你喝多了,快回去挺著罷。」

    和賈環一邊一個,把徐文璧架著,塞進車裡,拉回家中。

    這一夜,徐文璧又哭又笑,賈環和徐義兩個餵他醒酒湯,清除嘔吐物,換衣服,伺候了一夜,到天快亮,才打了個盹。

    徐文璧半醒半醉,嘴裡還有的沒的高聲吟唱:「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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