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醋意橫飛再次磨合 文 / 鳳初鳴
眼看蕭景這邊和柳湘蓮雙方劍拔弩張,賈環趕緊湊到蕭景跟前,說:「我這個朋友要去南方,我來送他,你別瞎說。」又對柳湘蓮說:「你快去,路上小心些。」
柳湘蓮冷冷地看著蕭景一眼,一夾馬腹離去。
賈環然後回過頭看蕭景:「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你說我來做什麼?」蕭景氣得伸手一撈,把他撈到自己的馬上,一甩鞭子,往城門衝去。
「喂,你快放下我,讓人看見像什麼?」賈環掙扎起來。
「別動,摔下去我不管。」蕭景抱著他一路飛奔,到宮門口停下來,拉著他往裡急走,到了毓華宮,一把將他扔到床上。
「你發哪門子瘋,這麼晚了還把我拉來,我家裡問起來怎麼說。」
「你別管你家裡問什麼,你怎麼不想想我問起來怎麼說。」
「你要問什麼?」
「你說我問什麼?這麼些天你都不來,好容易見到你你又跟那個漂亮哥兒那樣,難道我不問,你就不給我個解釋?」蕭景惡虎撲羊撲到他身上,好像一句答不對就要掐他脖子。
賈環使勁推他:「放開我,你想勒死我啊。我家裡事多,還要天天做功課,外頭還有好多事情,很忙。」
「那些事有我重要?」蕭景不滿他的解釋,狠掐他一下,又問:「那個漂亮哥兒是誰?」
真想說,有我這麼個英俊瀟灑的帥哥在,你還不滿足,又去勾搭別人,喜新厭舊這麼快,真是混蛋加三級。
當然這話很有些怨婦口吻,說出來實在丟臉,只得用眼睛瞪他。
賈環耐心解釋:「他是寶哥哥的朋友,要去南方做生意,是寶哥哥要我送他出城的。」
蕭景聽他說那漂亮哥兒是寶玉的朋友,才消了氣,又抱怨說:「有我這麼個高貴美貌的人,你還不知足,還跟別人勾搭。」
「我向來視別人的富貴和美貌如糞土。」賈環翻翻眼睛,斜看某「糞土」一眼,無比清高。
蕭景氣得嘴角抽搐,凶狠撲上去。
「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賈環看他生氣的樣子著實可愛,卻又扭過頭淡然相對:「這就怪了,你是親王殿下,誰敢跟你氣受?不知道殿下是為了什麼生氣?」
蕭景真的快被氣死了,捶他一下,罵道:「混蛋,到現在你還不知道我為什麼生氣。」
賈環很誠懇地說:「可是為了這個月中旬我沒有來伴讀,那天我真的是不太舒服,你為這個生氣,我給你認真賠個不是。」
「呸,我又不是那種不體貼的人,哪裡會讓你病著還往外跑,我氣你跟別人勾三搭四的,你裝什麼糊塗?」
賈環沉下臉來:「殿下這是什麼話,我和誰交往,那是我的自由,與你什麼相干?你又憑什麼干涉?」
蕭景還以為他要極力否認和人「勾三搭四」,萬沒想到他非但不否認,還反問一句「與你什麼相干?」還說什麼「自由」。
蕭景氣得吼起來:「你既然和我好,就不能再和別人眉來眼去,無恥。你說你和那個叫如玉的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原來你派人查我。」賈環變了臉色,「我是獨立的一個人,並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想和誰交往是我的事,就像你左擁右抱和別人好,我也沒有干涉你,對不對?」
蕭景忽然不再生氣,反而心裡有種隱約的說不上來的竊喜,小環這是在吃醋嗎?這說明心裡有他了,開始在乎他了。
再仔細想想,的確是,這小子的敏感和自尊實在是過於強烈,別人看他左擁右抱的會更加上心討好,企圖重奪寵愛,而這傢伙則是直接甩人另尋新歡,真是混蛋,可能就是用這種方式表達對他寵愛別人的不滿,可見他心裡也是在乎自己的。
可是為了爭皇位,他必須有子嗣,小環既然在乎他,好歹也體諒些,這也太小性了。得給他好好說道說道。
蕭景的風流事不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田舍翁飽暖了尚要思淫/欲,何況他堂堂皇子親王,身邊哪能少了人,將來若是即了帝位,更是三宮六院一大群都盼著他施捨雨露,他沒必要摭摭掩掩,也從來沒想過摭掩。不少相好的含酸吃醋,也算是個小情調,當個調味品可以,可是要給他當飯吃,他是不會接受的。
想到這混蛋小子不是喜新厭舊,而是吃醋使小性,蕭景也消了氣,準備好好教訓這個恃寵而驕的小子,說:「我和你怎麼能一樣?看我對你好了,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臉了,別人受我的寵都是百般逢迎,一心要把這寵愛延長下去,而你卻要與我講自由平等,還動不動給臉子瞧,這也太不像話了,這次饒了你,下次不可以。」
蕭景自覺自己寬宏大量,對方應該感激涕零,從此改過了,可是賈環好像沒聽見,低了頭沉思半晌,坐正身子,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這話我一直想跟你說,現在不得不說了。」
蕭景呆呆地看著他,年輕的臉上是與年齡不相襯的成熟和嚴肅,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卻不知這心慌的感覺從何而來。
賈環看著他的眼睛,很嚴肅地說:「我自小生活在那公侯府第,外人看著是錦衣玉食,其實並不受人重視,我努力讀書,想法子考功名,就是要親手為自己贏一分尊重。
也許對殿下來說,『尊重』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可是對我來說,要活下去,就要有尊嚴的活著。而且我知道,這尊重不是別人給的,必須是自己爭取的才有份量。我不指望你給我尊重,所以我要爭取。」
「我不懂了,你什麼意思?」蕭景震驚地看著他。
「意思是,我不想當你的玩物之一,也不想當你的附屬品,我想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一個獨立的有尊嚴的人。」賈環很清楚地一字一句說給他聽。
「我沒有……沒有把你當玩物。」蕭景有些委屈,卻又不知如何辯解,潛意識裡,他並沒有把賈環和那些人視為一體,起先把他當做那一般的攀附權貴者並沒有把他放眼裡,後來經過那次翻臉,他知道賈環是個有原則有脾氣的人,所以再沒有把他當玩意兒的心思,只是想把關係更進一步罷了,可是,為什麼這人總是覺得被當成玩物了,是敏感過度?還是他哪裡做得不好了……
「你即不把我當玩物,就要認真待我,認真待我就不能再找別人,你能做到嗎?」賈環反問他,「以前做過的種種都過去了不必再提,你若真心待我,就要一心一意,不能再碰那些女人。
你的想法我瞭解,你做不到,我也體諒你的難處,可是體諒不代表我可以心無芥蒂的接受,不能做彼此的唯一,我們就相忘於江湖,從此撂開手,以後還是做個普通朋友罷。」
終於說出悶在心裡想說的話,賈環心裡一陣輕鬆,可是輕鬆過後又有些壯士斷腕的痛感。
蕭景徹底呆住了,「尊重」、「公平」、「一心一意」這些詞對他來說很陌生,可是這人卻說了出來,不但說了,而且要求他一心一意。但是這樣的想法也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了,在等級森嚴的大環境中,上下尊卑,嚴格有序,不可逾越,哪裡會真的有公平?看他平日穩重頗有心機,怎麼說出的話這樣幼稚,友情固然可以上升到愛情,但是愛情絕不可能退回到友情,有過肌膚相親,再說什麼退回去的話,可不是幼稚嗎?
是了,想必是自己左擁右抱,相好的甚多,他心裡不忿,所以賭氣,還轉而找別人要好,是想氣他呢,所以才說這麼幼稚的話。
「原來你是因為我寵愛別人生氣了。」
「不是的。」賈環想也不想就失口否認,可是又沒法讓對方理解自己的價值觀和愛情觀,跟封建時代的上位者講什麼平等、自由、尊重什麼的,好像是跟地球人講火星語,實在不好溝通。
「還不承認,你分明就是為這個生氣了嘛,要不你為什麼好好的突然不理我?」蕭景有些委屈,自己也沒做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只是和一般的大家子弟差不多罷了,這小子氣性怎麼這麼大啊,這已經是第二次被他甩了,好沒面子。
賈環臉上一紅,想否認又沒法否認,好像的確是為他對別人好而生氣,想承認,可是又不完全是這原因,蕭景見他不吭聲,自然當他默認了,心裡暗喜,把他抱在懷裡親一下,說:「真是個醋罈子,你不喜歡我和別人好,那我就不和別人好,只寵你一個好了,你至於生這麼大氣嗎?害得我……害得我……」
害得我患得患失,又氣又妒,酸意大起,坐立不安,心情暴躁,好鬱悶呀好鬱悶……
「害得你什麼?」賈環又故意問他。
蕭景臉一紅,傲嬌地扭過頭去。
在賈環眼裡,蕭景這廝就是個傲慢腹黑兼厚顏下流的主,這會子臉飛紅霞的樣子卻是頭一回見到,分外的可喜可愛。忍不住心中一動,原以為自己不去見他,過了幾天,他會淡了下來,興趣轉移自然會另尋新歡,想不到他卻氣憤憤的理論起來,還親自跑去「捉姦」堵人,只是為了自己不來看他,以為被甩了才這樣,原來他是這樣在乎。
被人在乎的感覺是這樣讓人從心底裡感到溫暖,賈環心裡竟隱隱有些說不出的甜蜜,牢牢包著一顆心的硬殼硬是被這份暖意溶化開了一道縫。什麼退回到普通朋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心思轉了又轉,意識到他們身份懸殊,絕對的忠誠是不可能的。再想到黛玉對寶玉如此緊張卻也不排斥襲人和他有肉/體關係,這是大環境如此,不能強求這個時代的人和現代人一樣講唯一,人總得適應社會主流做法才是,讓蕭景從此只對他一人好是很不現實的。
想到這裡,賈環決定讓一步,既然不能制止他和別人好,那就得要求他的心裡只能有自己一個,不能愛別人。做不了他身邊的唯一,就做他心裡的唯一。
這是他能接受的最低底限,得好好跟他說道說道。
可是蕭景這個厚顏下流的傢伙,說話就說話,一邊嘴裡答應著,一邊手上不停,賈環剛說了開頭,就悲摧地發現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不見了,不由得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專門受過脫衣培訓的,脫起衣服來這麼順溜。
「喂,你別跟個色狼似的好不好?這麼晚了不家去,我會挨揍的。」
「放心,我叫張洪去你家說一聲,就說我留下你了,明兒再回。」
「可是,外面有人。」
「我身邊的下人規矩的很,不會亂嚼舌根。」
一邊說著話,兩人滾在床上,紅綃帳也被放了下來。
象足泥金銅香爐散發著細幽的香氣,輕煙繚繞中,床上的紅紗帳人影朦朧,更加綺麗。
清晨的陽光灑進綠紗窗,照著地上光影斑斑,賈環先醒來,看著躺在旁邊的蕭景,一臉滿足又安心的笑容,忍不住心裡一酸。
他已經在蕭景心裡佔了不可缺少的位置,這是真的。可是他保證以後再不和別人好,卻是哄人的假話。說什麼做他心裡的那個唯一,只怕是自欺欺人,看著他左擁右抱,自問很難接受。蕭景這樣的身份,實在很難做得再多,根本給不了他想要的那種感情。
既然這不是他想要的,就應該早些了斷,可是斷了又斷,反而陷得更深了。
賈環悄悄起身穿好衣服,臨去時又輕輕在他唇角印下一吻。輕聲道:「等你成親之後,我們就各過各的罷。」
在此之前,他們可以珍惜相處的每一天,待老了以後回想起來,也算年少輕狂時令人回味的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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