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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建議立儲賈環面聖 文 / 鳳初鳴

    賈環明白了蕭景送美女的真正用意,指著她的肚子,壓低聲音問道:「是蕭……王爺的?」

    「是。」秋露說,「王爺將奴家送到爺這裡,只盼爺想法子。我母子的性命,王爺的性命和將來,都在爺身上。」

    賈環是聰明人,一點就透,這會子聽她語裡帶話,又見她的聲色動作,心裡也明白幾分。原來這秋露肚裡已經懷了蕭景的骨肉,為了避免受害,蕭景以賜妾為名把她送到尚未成親的賈環身邊暫避,以求平安產下孩子。

    原來蕭景並沒有誤會他,仍然一如即往信任他,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給他,反而是他沒有深想就誤會了蕭景。

    賈環心裡放下一塊大石頭,又喜又愧,說:「你只管在這裡放寬心,不必擔驚受怕,那些人再狠,也不會想到這個地方,我自會保你母子平安。」

    「王爺把奴家送與少爺,就是相信你能保護我。」

    賈環看著她扁平的肚子,又問:「另外一個也是有了麼?」

    秋露說:「春雨妹妹是王爺信任的侍女,只賜一個女子有些引人懷疑,所以王爺使她陪我過來,也有保護我的意思。」

    賈環搬了被褥鋪地上,把自己的床讓給她,說:「你在床上睡,我睡地上,丫頭那邊你不必擔心。」

    賈環把蓮兒打發到下房,說:「以後不用你們上夜,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人,連夜間喝口茶解個手都得人伺候。」

    蓮兒納悶,又不敢問,以為他是不好意思怕人聽到動靜,只得搬了自己的鋪蓋離開上房,又按吩咐把門關好。

    下房裡丫頭們都議論紛紛。

    「爺不是說不納妾嗎?怎麼留人家在屋裡睡了。」

    「笨蛋,爺的年齡已經知人事了,寶玉老早就有屋裡人了,爺怎麼可能清心寡慾晚上獨睡呢?」

    「嘴上說的好聽,實際上哪有男人不愛葷的。」

    丫頭們議論不停,彩雲更是生氣,都想著這位爺真是說一套做一套知行不一,白辜負了他的表字,說著不納妾,結果美女一來,他馬上就留人家在屋裡過夜了,早知道他是這種人,當初不該這麼信他,也該使手段勾引一番才是。

    入夜,屋裡靜悄悄沒有聲息,只有自鳴鐘的滴嗒聲顯得黑暗愈發寂靜。

    躺在床上的秋露聽到屋裡那人的呼吸聲,忽然歎了口氣,道:「王爺身邊侍女很多,妾侍也多,但是能常承雨露只有少數兩三個而已,我本來不明白向來風流的王爺怎麼會變得如此老實,今天,我忽然明白了。等他有了兒子,只怕他不會再碰那些人了?」

    把關係到身家性命的孩子托付給這個人,可見王爺是多麼信任,細看他們的態度,只怕不是朋友那麼簡單。秋露又歎了一聲,摸著自己的肚子柔腸百轉。

    賈環躺在地上也沒睡著,同樣思緒萬千。

    次日天沒亮,秋露還在床上臥著,賈環就起了床,輕手輕腳收拾了地上的鋪蓋,出來匆忙梳洗了用了早飯,囑咐蓮兒等人好生伺候兩位新姨娘。

    蓮兒悄悄撇嘴,一邊答應了。

    賈環到翰林院上班,卻見眾同僚看他的眼光怪怪的。

    「怎麼了?這麼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想招我做女婿不成。」賈環打趣他們。

    眾人說:「你這麼年輕已經有兩個美貌侍妾了,通房丫頭不知有多少個,誰願意把女兒嫁給你這種人。」

    賈環苦笑,沒想到消息傳得這麼快,可是又不能否認,只得羞澀笑笑。

    「昨個**一刻值千金?」那林探花嘴皮最伶俐。

    賈環昨夜在地上睡了一夜,卻無法說,只得做幸福狀,淫/蕩一笑。大家笑得更開心。

    何潤板著臉出現在屋門口,教訓說:「就知道喝茶聊天,真當翰林院是閒得吃飯不用鹽的地兒了,還不去幹活。」

    眾人趕緊散開各自幹活。

    等下了班,推了晚上的飯局,賈環記掛著秋露,趕緊回家去,卻見家裡人看他的眼光也都古里古怪,賈環只道是為了秋露的事,也不以為意。

    到榮慶堂給賈母請安時,發現屋裡又多了兩個陌生的美貌女子,賈母指著那兩個女子說:「這兩個,一個叫玉蝶,一個叫金燕。是今天裕王殿下賜下來的。」

    賈環嘴巴張的可以塞個蛋,待反應過來,氣得嘴角直抽抽。

    這是怎麼說的,蕭景送了兩個美女也罷了,蕭晨也跟著送,什麼意思?是要跟蕭景叫板,還是給他添堵?還是想派人監視他?又或是針對秋露,春雨兩個?

    賈環摸不清蕭晨的意圖,發起愁來,他既然已經接受蕭景賜下的美女,還跟人家「**」了,那麼現在就不能拒絕蕭晨送來美女,不管這美女是做間諜還是來暖床的,他都得收下。

    兩位美女長得都十分嬌艷,上來見了禮,賈環只得把她們領回去。這裡紫晶和蓮兒已經在廂房安排好了住處,王熙鳳也派了四個丫頭過來伺候。

    賈環看著自己的四個小老婆,無語望天,鬱悶地拿著筆寫字,越寫越亂。紫晶過來伺候,問道:「爺今晚在哪個屋裡歇?」

    賈環抓抓頭,道:「叫秋露姑娘過來。」

    紫晶心裡納罕,不知這秋露有何手段竟勾的爺對她如此上心。不敢多問,立即下去帶秋露進來。賈環對心腹丫環下了命令,無論如何要好好照顧秋露,不能讓她受累受氣,總之要按家裡的小姐那樣伺候,隨時跟著,誰敢對她不利,第一時間火速報知。

    幾個大丫環更納悶,只得答應了。賈環照舊不許丫頭上夜,關了屋門,把被褥抱在地上睡,秋露依然睡在內室的雕花填漆床上。

    翰林院打雜的日子依舊是枯燥繁忙,賈環讀書時就習慣了枯燥又辛苦的生活,沒有像別人那樣抱怨,每天早出晚歸,兢兢業業地上班幹活。

    這一日,突然內監戴權來傳旨說是皇帝召見今年新科三鼎甲,賈環等人不知是何事,趕緊穿戴了。

    何潤得知,提醒他們:「每年殿試過後放了金榜,皇上都會召見狀元幾個,親自考問才學,你們仔細些。皇上問你們什麼,有兩個可能,一是他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問你們是看你們的意見是否合他心意,合了他的意以後你們的仕途就會順利,若是不合意……呃……你們知道。

    還有一種可能是他也拿不定主意需要你們的參考,你們更要當心,不能為了避免擔責任而說空話套話,也不能說那些可能擔責任的話。總之,說話前先好好想想。」

    這番覲見前的教導,說了等於沒說,不過領導這麼關心,好意還是要領的。

    何潤又對賈環說:「按規矩,狀元郎是天子門生,可以向皇帝提個要求,你可要想好了。」

    賈環謝了,心裡盤算著,這次面聖該如何對付。

    三月暮春天氣,御花園佳木蔥蘢,亭台秀麗,古雅幽靜,又不失宮廷貴氣,潔白如玉的玉蘭花綻放枝頭,如雪濤雲海,散放著沁人肺腑的清香,整個御園充滿春的生機。

    皇帝在御園正中的欽安殿召見了新科狀元、榜眼和探花。

    三人行過禮,分立兩邊,皇帝穿著一身便袍,很隨意親切的樣子,問了上班情況。三人恭敬地答了。

    氣氛輕鬆起來,皇帝笑道:「近來朕沒事時做了一上聯,想了許久想不出下聯,所以想讓你們三個試試。」

    賈環趕緊說:「皇上出的上聯一定是高深莫測,臣等洗耳恭聽。」

    面試開始了,賈環本來還想著拍拍馬屁,待聽得皇帝念出上聯,登時嘴角抽抽連話也說不出來。

    皇帝出的上聯是:「士農工商角徵羽」。

    士農工商是四民之業,工(宮)商角徵羽又是五音,通過諧音排列組合,實在是新巧難對。賈環知道自己不可能對出來,只得看其它兩人,榜眼曾存仁率先答道:「寒熱溫涼恭儉讓」。

    「好。」皇帝叫起好來。

    寒熱溫涼是中藥四性,溫良(涼)恭儉讓是儒家美德,組合起來天衣無縫。

    皇帝又說:「今年元宵有人做了首數字詩,你們可有人也能做一首?」

    賈環又在搜索枯腸時,探花林彬已經吟出來:「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後。燈花落,棋未收,歎新豐逆旅淹留。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憂,都到心頭。」

    「好詩,好詩啊。」皇帝大加讚賞。

    暮春天氣本是溫暖宜人,賈環頭上卻冒出了細汗,皇帝考他們的才學,那兩個都答出了皇帝出的題目,獨他這狀元傻了眼,這該如何是好。

    皇帝又說:「昨兒朕讀書時看到一首有趣的詩,你們聽好了:

    巍巍古寺在山林,不知寺內幾多僧。

    三百六十四隻碗,算算皆盡不差爭。

    三人共食一碗飯,四人共吃一碗羹。

    請問先生明算者,算來寺內幾多僧。」

    皇帝還沒念完,賈環已經迅速在腦子裡列出代數方程式,待他話音剛落,立即報出答案:「寺僧人數是六百二十四。」

    「好,狀元郎果然有才。」皇帝驚喜地讚道。

    賈環終於抹把汗鬆了口氣,總算這次御前召對沒有出醜。忍不住有點小得意,就算你拿開普勒三大定律來考我,咱也不怕,不過以你的智商,肯定出不來這高難度問題。

    皇帝又隨口問了幾句國事有關的問題,三人答得都還中規中矩,皇帝頗滿意,又聊了幾句,頒下賜物,每人一個硯台。看硯上的刻字,竟是北宋流傳的端硯。

    賈環受寵若驚:「如此珍物,臣等怎麼敢用?」

    皇帝笑道:「眼皮子好淺,這哪裡是讓你用的,是讓你們放著當個傳家寶。」

    三人跪下拜謝,皇帝語重心長說:「你們可要謹慎做事,好好把這寶貝傳下去啊。」

    這三個全國精英都是人精,聽出皇帝的意思是讓他們不要參加黨爭,不要阿附皇子,好好幹活跟皇帝走,多吃菜來少喝酒,就可以永保富貴,把寶貝一代代傳下去。三人自然是又表一番忠心。

    接見完畢,皇帝命榜眼和探花退下,獨把賈環留下。

    賈環不知他什麼意思,只得屏息聽他吩咐。

    皇帝默然良久,方徐徐發問:「聽說你最近忙得很,不但忙著衙門的事,還忙著吃請應酬。」

    賈環有些發窘,道:「有些應酬是難免的,若是皇上不喜,臣以後不敢了。」

    「朕不是說這個。」皇帝淡淡地說,「你曾經做過淳王的伴讀,中了狀元後,是駱相的學生,又吃了胡相的宴席,接受了淳王送的美人之後又接受了裕王送的美人,你的艷福不淺啊。」

    賈環聽得他話裡沒有善意,緊張的一頭冷汗,趕緊說:「兩位王爺厚賜,臣不能辭,也不敢辭。」

    「那麼,你是哪邊的人呢?」皇帝終於問出這句令人冒冷汗的話。

    賈環眼睛也不眨,道:「臣是皇上的人。」

    皇帝一笑:「說的好聽。」

    賈環一臉純良忠誠:「這是臣心裡話,臣雖出身富門,然而只是一個小小庶子,原指望考得功名爭一口氣,改善自身處境,不料突遭橫禍,原以為今生再無出頭之日,不料皇上慧眼識人,救臣於牢獄之中,又給臣機會自證清白……」

    說著賈環流下淚來,聲音都發起顫來:「今天這一切,都是皇上賜的,臣當然是皇上的人,死了也是皇上的鬼。」

    先前賈環拍馬屁表忠心時還有些心理障礙,現在已經是脫口就出,完全不帶草稿的。這番演技,自己都忍不住想叫個好。

    況且,他突逢大難身處絕境之時,的確是皇帝保護了他,又給了他證明清白飛黃騰達的機會,感激之情多少有一點,這番感恩表忠之態倒不完全是作偽。

    對於這個皇帝的為人,從蕭景的口中他已經摸的七七八八了,說白了,皇帝這個帝國最高家長,和賈府那個最高家長史老太君,從本質上是一樣的,就是人還算聰明,但是上了年紀後只想過安穩日子,喜歡奉承,偏心眼,好排場,愛面子,好享受,沒有精力管事又不肯放下手裡的權利,對家裡的頹勢心裡有數,可是為了不影響自己的好日子,所以喜靜不喜動,希望用和緩的觸動不太大的法子解決難題。

    對於老年人的心理,賈環完全瞭解。只能順著他的心意,表示自己的忠心,然後想法讓他的心思跟著自己走。有句話說的好:「權力來自哪裡,就效忠哪裡。」

    權力來自人民,自然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權力來自領導,當然要為領導服務。

    皇帝點點頭,卻不肯放過他,又問:「朕原本不想過早立太子,可是朝中大臣不理會朕的苦心,總是不停上書,你怎麼看這事呢?」

    賈環想了一下,有了對策,說:「朝中大臣們這樣做也是對的,不立太子,人心不穩。」

    「你也這麼說。」皇帝冷笑,朝臣們這樣急著要求立太子,什麼固國本定人心,說的好聽,無非是想早些站隊好保住身家富貴罷了。

    賈環繞了個彎子說:「臣早先聽過一個故事,有人放出一隻兔子,許多人都想得到,結果一幫人亂糟糟跑過去搶,打得頭破血流,著實不成體統,後來其中一個人得到了兔子,其它人就安生了,回去該幹啥幹啥去。」

    「你的意思是,太子之位好比那隻兔子,早些定了人選,大家都安生了,也不必爭得亂七八糟,陰招迭出了?」

    皇帝口氣淡然,聽不出喜怒,賈環卻可以感覺到他對這樣的提議並不滿意。這個很好理解,皇帝是熱愛權力的動物,一旦立下太子就意味著立了一個跟自己搶權的傢伙,許多大臣都會圍繞在那個繼承人身邊,漸漸的,老皇帝會被架空,這是他不能忍受的。

    知道皇帝的心理後,賈環當然有主意:「立太子可以安人心,固國本,所以朝中大臣不間斷的上章請立太子是對的。但是,太子關係到國家興亡,不可不慎,皇上想仔細考察皇子的人品才幹,以便擇賢而立,屬高屋建瓴之舉,只是他們不理解皇上的苦心罷了。」

    這話即捧了皇帝,又開脫了一幫違逆皇帝心意,要求立太子的大臣,也算兩面逢圓。

    可是皇帝不好糊弄,仍然不滿意:「你說了等於沒說,又是早立太子好,又是晚立太子也好,到底怎樣才好?」

    「臣的意思是,早立晚立各有好處,何不取一條兩條好處都能兼顧的法子。」

    「小滑頭,你有什麼法子直說,再這樣兩面逢源,朕打你板子。」皇帝板起臉提高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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