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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3.愛,離別 文 / 暮晚

    時間一分分地流走來安伯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回來。喬淺淺安心等著等著等著等得兩眼暈再也睜不開。

    是在燒吧她惴惴地想著卻沒有力氣抬手去摸摸額頭。

    再然後就迷迷糊糊墜入了夢裡。

    夢裡是片水清澈得哪怕從水底都可以看清水面上每一片凋零的落葉。陽光照進來折射進水裡斑斑駁駁地襯在她的身上。水面之上有蓮葉團團簇簇。

    蓮花本來是在淤泥之中的啊怎麼會長在這麼清的水裡?

    果然是夢啊。

    又然後不知怎的又飄飄然上了一片蔥翠的山上。山上佛音裊裊香煙繚繞。

    這地方喬淺淺再熟悉不過了!這這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少林後山啊!!

    飄啊飄啊腳一落地她就撒開蹄子狂奔師父師叔師兄師伯師弟們大師姐我回來了!!

    「大師姐……」

    「大師姐!」

    「大大大師姐……嗚……」

    我在啊。

    她想開口卻現根本不出聲音不僅如此他們好像壓根沒有看見她。走近些她現一群師弟圍著一個地方跪的跪擦眼淚的擦眼淚就是沒有人看她。

    搞什麼鬼?

    她想撥開人群進到裡面看看生了什麼事卻現自己嗖地一下從他們身體裡穿、穿了過去?

    然後她看清了師弟們圍著的東西。擦擦眼再擦終於忍不住嘴角抽搐有**揪住身邊小師弟可愛的小脖子大叫:老子還沒死哪!你們倒好連墳墓都給老子蓋好了。墓碑之上還就寫了喬淺淺三個字連個雕花砌玉玲瓏軟玉邊邊角角什麼都沒有!

    只可惜手從小師弟地脖子邊穿了過去沒碰著。

    喬淺淺舉起手對著抬眼看半透明的真的死了?她認真想著最後不得不承認喬淺淺確實死了死在很久之前。一路看那個摔下天台的日子。

    那回來的是什麼呢?青冉麼?

    在一旁小師弟拉開了嗓門吼:「大師姐你死得好慘哇嗚嗚!」

    然後被二師弟一巴掌打在光禿禿地腦門上:「笨蛋大師姐死了半年了你怎麼兩年都沒改台詞啊小心大師姐回來找你算賬!」

    三師弟大叫:「我不要見鬼啊!」

    四師弟抹抹眼淚往袖子上擦了一抹鼻涕:「大師姐嗚……你在地獄要是不小心下了個兩三層要好好保重啊嗚……」

    喬淺淺:「……」

    如果可以讓他們聽見她的話如果心裡話也可以被人聽到。那麼那一干少林弟子會聽到他們既可敬又可畏的大師姐鬼魂此刻正在乾笑:你們這幫不長進的小兔崽子給老娘滾!老娘在了也不出去見你們!

    「阿彌陀佛天色晚了該去哪裡的都去哪裡吧。」

    一聲佛號出來個長者。除了師傅還能有誰呢?

    大小師弟們擦擦眼淚嘟嘟囔囔地推著走師傅卻還站在墓前對著墓碑輕輕歎了口氣。

    「師傅……」明知他聽不進喬淺淺還是叫了一聲。

    「淺淺回去吧隨遇而安吧該是你的跑不了。不該是你的就放手吧。」

    放手?

    喬淺淺抬手仔細看放下什麼呢她連自己的身體都沒有了只剩下一律孤魂她還有什麼東西有資格放呢?

    「阿彌陀佛。」

    她不確定師傅地話究竟是不是說給她聽的。正想再開口。卻只聽到師傅響亮的一聲佛號。然後整個世界又模糊了再也看不清山上的樹。山上的花草還有山……

    然後神智一昏又是蓮池。

    那一方小小的清潭之上蓮葉田田紅蓮如火。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還在上學的時候曾經為了採一支蓮花跌進了湖裡衣衫濕透。

    只是只是她不是個旱鴨子麼?為什麼她只記得衣衫濕透了卻不記得在水裡痛苦掙扎呢?跌進蓮花池後又生了什麼事?

    生了

    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她看到自己把身子探向了湖裡噗通又掉了進去。

    不是吧?

    她聽見自己不可置信的聲音然後四週一下子成了水的天下腰上脖子上腳上被籐蔓糾纏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就這麼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前塵盡去爾又何念?

    最後的意識是聽到這麼一句。

    然後驚醒。

    還是地牢。身下地乾草垛已經被汗水浸得潮潮的頭濕嗒嗒地搭在耳邊。

    剛才是……做夢?

    「你醒了。」

    一聲清冷的聲音夾了進來在寂靜的地牢裡格外淒冷。

    眉黛?她來幹什麼?

    喬淺淺送了這個不之客一個不冷不熱地眼神笑了笑:「是啊眉大執事有何貴幹?沒事請回我還要睡覺。」

    「呵」眉黛笑了笑得喬淺淺毛骨悚然她說「你是該抓緊時間睡個飽覺。」

    「你什麼意思?」

    眉黛冷笑:「宮主說要讓你拿命來抵秋水宮血債你準備受死吧。」

    「那也輪不到你來說!」

    喬淺淺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只因為眉黛一句話讓她在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甲克。

    拿命來抵拿命來抵地意思是要她的命對吧。那麼相信的莫司情要你的命呢喬淺淺他要你用你的命去換他地一個誤解。哈真是好笑。

    眉黛終於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像是隔了一個冬日忽然見了光的冬眠動物。很顯然的喬淺淺的示弱讓她很是得意。

    「怎麼輪不到?」她冷笑「執行的是我自然關我地事情。」

    「你滾!」

    她不相信不相信莫司情真地會要她地命不相信她那麼信任地莫司情。連這麼點點的信任都不肯給她。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一定是安伯已經去找莫司情了不是麼然後他就會來放她出去的……

    「你就好好享受最後的時光吧。」

    眉黛出去了喬淺淺跪倒在了地上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重重的關門聲傳來安伯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到了牢門口重重地喘息。

    「安伯莫司情怎麼說?」喬淺淺輕聲問。

    她不敢大聲講話怕一不小心。夢就碎了。

    安伯的神色在一瞬間垮了下去原本跑得氣喘吁吁紅潤得很的臉在一剎那成了煙灰色。

    「小姐宮主說……」他支支吾吾。不敢抬眼看喬淺淺閃光的眼最後把心一橫說了出來:「宮主說您非死不可……」

    「哦。」

    真到了這一刻她反倒安靜了。

    早就設想過聽到噩耗會怎麼樣了只是想過大叫想過大哭甚至瘋似的到處亂撞洩一下卻獨獨沒有想過她會安靜至此。

    「小姐……」安伯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換來地卻是喬淺淺展眉一笑。

    「安伯你不用替我難過」她笑了笑說「我們那個世界有個說法叫聖母我大概就一不小心成了那個啦我現在在想。想我這麼掛了。莫司情一定很洩恨吧他會用我的血去祭奠秋水宮的老老少少吧。」

    「小姐……」

    「你說。我要不要告訴他我是冤枉的呢」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安伯你一定替我說了吧他不信對不對?現在不信那就隔個一年兩年三年再告訴他在他洞房花燭在他人生最最得意地時候告訴他告訴他徹查眉黛是她陷害的我還有徹查雲妃那個人應該也有一腳好不好?」

    絮絮叨叨說著牢房裡面的水聲滴滴答答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下來。

    安伯看著牢裡面纖弱的身子滿眼的心疼卻說不出話來。

    「安伯幫忙好不好?」

    她的聲音很輕卻是字字透著哽咽。可能是有些喘不過氣來說著說著一把揪住了自己的胸口往身後潮濕的牆靠了上去。

    安伯忍不住抹了抹眼淚:「小姐你不用像交代……」

    遺言一樣啊……

    「本來就是遺言。」

    喬淺淺死死地咬下嘴唇笑心口好痛痛得她想一把把它揪出來得了連同對莫司情地愛戀一起毀、屍、滅、跡!

    「小姐……」安伯還想說什麼忽然猛地一個轉身出一聲驚歎。

    順著他的身影牢門口紅光閃閃煙霧瀰漫喬淺淺看得腳下一軟跌倒在了地上。

    火光。

    竟然是想燒掉整個地牢麼。

    「小姐!」

    「安伯這地牢還有其他出口麼?」

    「有。」還有個備用的。

    「那你」她抬眼「快走!」

    「不行我走了你怎麼辦?」安伯不同意。

    哪裡知道喬淺淺不知什麼時候從牢房裡撿了片破碗的碎片抵在喉嚨口上。

    「你是要看著我死血流滿地再跑還是先跑讓我自己安安靜靜待會兒?」

    她問得殘忍至極。

    安伯想了想對著她跪下了身子朝她磕了幾個響頭:「小姐保重多謝……曾經的救命之恩。」那次偶爾阻止莫司情開殺戒這恩他一直記著一生不忘。

    走吧。

    喬淺淺對著他做了個口型然後眼睜睜看著那垂老的身體晃晃悠悠消失在了地牢地盡頭。

    「莫司情……」

    沒人了她終於可以放聲大哭哭得天昏地暗心裡有千萬種地話出口的卻只有三個字三個字疊加著三個字在越來越濃地煙霧裡面浮浮沉沉。

    莫司情我恨你!

    莫司情喬淺淺這次真的要死了你是不是滿意了?

    莫司情我真的曾經那麼地……愛著你啊……

    眼淚留下來流到嘴邊咽進喉嚨裡不是映像中的鹹而且帶著淡淡的甜淡淡的腥。

    火越來越旺地牢裡面炙熱無比。

    喬淺淺不知道等死的這段時間裡面她該縮到最裡面慢慢等死呢還是乾乾脆脆給自己一

    煙霧瀰漫嗆得她直咳嗽等到再也喘不過氣的時候她笑了極其殘忍的方式。

    師傅你說該是我的東西跑不了不該是我的我得不到那麼這就是我奢求莫司情不該屬於我的愛的結果我是……罪有應得?

    因果輪迴我真的錯了麼。

    火終究是吞噬了一切。

    譬如牢房。譬如喬淺淺。

    譬如曾經存在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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