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平地驚雷 文 / 白馬神
直到兩個小時之後。這一頓「野餐」式的聚餐才告結束。
吃完飯之後，眾人以趙海生為中心就聚了過來，他們知道這飯已經吃完了，那也就是要說正事了。
其實趙海生的這種先吃飯喝酒，到了酒足飯飽的時候再說事情在海潭鎮是最常見的方式，那種正兒八經地坐在一起像是開會一樣的商量事情反而是很少見的。
所以大家對趙海生把大家叫來卻沒有先說事而是請大家吃飯喝酒那是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等大家坐了好一會，該抽煙的抽幾口煙，該喝水的喝幾口水之後，趙海生才笑著說：
「今天找大家來，當然是有事情要和大家商量的，而且是大事情，也都關係到大家，所以大家也都要來，一起商量商量。」
光線不太強，趙海生掃了周圍一眼，現眾人慢慢地安靜下來，但是卻看不清人們的臉，也就沒有辦法知道他們的表情。
不過趙海生感覺到大家此時的視線應該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對於他們來說，趙海生就是他們的財神爺，趙海生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關係他們口袋裡的錢。所以他們怎麼可能不小心聽著？
「我想現在大家都知道，咱們這海裡的東西實在是多，打都打不完，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趙海生並沒有馬上說出自己的計劃，而是反問了一句。
趙海生的這句話其實很有技巧，如果他直接就拋出自己的計劃，那麼別人也許會意識不到自己即將所要說的計劃的重要性，但是他這話頭一提，待會再說出自己的計劃，人們就會知道他為什麼想這樣做了。
「這個當然，這海裡的東西多得不得了，以前咱們的船小，去不了那麼遠的地方，現在船大了，走的地方遠了，還真的這海裡的東西多到都抓不完。」
雖然還不知道趙海生的計劃，但是龔白還是第一個就應聲支持趙海生說。
對於龔白的這個舉動，其實趙海生還是很感激的，畢竟有人支持的感覺當然是很不錯的。
「沒錯，老龔說得對，這海裡的東西那個稠得很，哈！說得誇張一點，我從船上跳下去，都能砸中一條魚！」
「是啊，沒錯啊，我們以前從來也沒有想到過這海裡的魚蝦這樣多，多到有點嚇人啊！」
……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氣氛也再一次變得熱烈起來，事情正向著趙海生所希望的方向走去。
「既然是這樣，那麼我們是不是應該再擴大船隊的規模？」趙海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所有人先是一靜，但是這並沒有出大家的預計的範圍，既然這海裡的東西多，抓都抓不完，所以擴大船隊的規模也就順理成章，這船多了，抓的東西更多，這樣的道理大家都能明白的。
所以馬上就有人接口說：「海生，你說得沒有錯，既然這海裡的魚蝦這樣多，那麼再擴大這船隊的規模，多買幾條船才能多捕魚，這個計劃我贊成！」
「沒錯，現在我們的船隊的規模還是小了，每次出去捕魚，都覺得海裡的魚蝦多，咱們的船太少，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讓人沒有辦法了。」
「哈！是啊，每次我都想多拉兩網。可是咱們這船就這樣大，抓得到，裝不回來啊！你說這是什麼事啊。」
「對啊，我也是這樣想的。」
……
聽到這裡，趙海生心裡覺得有點好笑，現在這些人都贊成買新船，不過在他們的想像之中也許趙海生只是打算買幾艘吧，待會自己如果拋出那個計劃，不知道這些人會不會嚇到尿褲子？
「看來大家都同意擴大咱們船隊的規模，那麼，大家覺得我們應該再買多少艘才行？」
趙海生說出了第三句話。
靜，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
是啊，如果是要買，那到底要買多少艘呢？
現在船隊是在賺錢沒有錯，但是總不能把所有賺來的錢都拿去買船吧？如果都拿去買船，那大家是不是就白忙活了——這錢只有裝在自己的兜裡才是自己的錢，分不到錢，那就是白忙活啊。
看到眾人的反應，趙海生馬上就明白了這些人的腦子裡在轉什麼樣的念頭。他的心裡不由得暗歎了一口氣，他知道如果這些人的腦子裡只有這樣的念頭，那這船隊永遠是沒有辦法壯大的。
趙海生甚至可以預見得了，如果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那麼這船隊的前面四五年那是賺了很多的錢，然後大家分一分，大家高興，可是這四五年的黃金時期一過，那也就破敗下去了。
這種下場在趙海生的記憶的那個年代裡正是這樣展的。
「買五艘怎麼樣？」龔白猶豫了一下說。
趙海生的心裡歎了一口氣，就連最支持自己的龔白也只是開口說五艘，那可見別人的心裡能接受的也就只能比這個數目還少。絕對不會高的。
不過對於這種情況，趙海生從一方面來說是有點失望，但是從另外的一方面來說他卻又很高興。
失望的是如果靠這班人，這個船隊最終只能是敗下去，而高興的是，眾人的這種心態對於自己的計劃卻是相當地有利！
「太少了！我們的船隊得迅地展起來，買五艘太少，要知道遠的不說，就說咱們天溪縣也不只有海潭鎮才面海，別的鎮子也在組船隊，如果我們不趕緊展，那麼讓別人追上來之後那就麻煩大了！所以我們得盡可能快地擴大咱們的船隊。」王鐵很堅定地說。
由於趙海生在這個船隊之中是沒有股份的，而以王鐵為的海沙村的人在這船隊裡才是真正的老大，所以他的話才一落，眾人也都不得不掂量一下。
對於王鐵的這番話，趙海生還是暗暗點頭的，看來雖然王鐵也沒有讀過什麼書，也沒有見過太大的世面，但是這道理把握得倒也還準確！
王鐵從「理論」上已經比他的同行們要高上一個台階了！
但是，這船隊是由各個村子組成的，雖然平時大家一起出海打魚，但是畢竟還是一個鬆散的組織，王鐵佔了大份子。但是並不意味著別人就一定聽他的話，他此時的話就遭到了反對。
「老王，你所說的是盡可能快是什麼意思？」羅門村的馬成先問。
雖然說之前由於朱學輝的原因兩個村子鬧得有點不愉快，但是在朱學輝進了局子之後趙海生和王鐵也沒有說什麼，羅門村的人願意加進船隊，也就讓他們加了進。
沒有誰會和錢過不去，所以羅門村的人也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意思。
現在馬成提出這樣的一個問題，眾人雖然覺得有點異樣，但是也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妥，畢竟這句話也是大家想問的。
大家都是為了錢加進來，當然如果有必要。也會因為錢而退出去，而王鐵的這一句「盡可能快」很可能會讓大家賺不了錢。
「我的想法是，咱們先減少分紅的錢，把錢拿去買船！」王鐵斬釘截鐵地說。
「啊！」
不出所料，王鐵的話馬上就引起了好幾聲驚叫。
減少分紅？那就意味著大家能分到的錢會減少，而且很有可能會減少得很厲害！
「有這個必要麼？」
「是啊，現在這樣不是挺好麼？」
「沒錯，現在的船隊抓到的東西不是已經夠多了麼？大家能分到的錢也不少，我覺得嘛，是不是沒有這個必要再去買船了？」
「是啊，我覺得現在的這個規模已經足夠大了。」
……
這些話趙海生不可能聽不到，只是雖然早就有預料，但是他的心裡還是覺得有點不好受。
目光短淺！
趙海生只能用這樣的詞來形容這些人。王鐵的提議相當好，眼光也看得很準，只是現在看來大多數的人都不可能會同意他的提議了。
剛才這些人才說著同意擴大船隊，現在一聽王鐵說要減少分紅，然後去買船，馬上就不幹了！
「減少分紅？」東角村的郭敬文也反問道。
王鐵點頭說：「沒錯，如果是依我的意見，那應該是未來的一年裡暫時不分紅，都用來買船！」
「開什麼玩笑！一年不分紅？那大家去喝西北風啊！」郭敬文一愣，馬上大聲說。
「是啊，一年不分紅，大家都吃捨喝捨？」馬成又接上了話。
趙海生眉頭一皺，他從郭敬文和馬成的話裡聽出了一絲異樣來，這兩個人的話雖然聽起來沒有什麼問題，只是一般地在反對王鐵的計劃，但是趙海生還是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絲不對。
「如果是一年不分紅，又不是光你們東角村和羅門村的不分，我們海沙村的也一樣的不分！」王鐵似乎也感覺到了這兩個人的話裡的意思，解釋了一句，只是這話裡的已經是硬邦邦的，顯然語氣裡已經有點不太高興。
「你們海沙村是大村子，一年不分紅當然沒有問題了，可是我們這些小村子，可撐不了，一家老小都在等著這錢買米下鍋呢。」又一把聲音響了起來。
趙海生朝聲音望了過去。現蹲坐那裡的是馬尾村的項英。
看到現在這局面，就算是傻子也感覺到氣氛很不對勁了。趙海生也更加地失望了，他對於之前自己為了擴大這船隊規模而提出的這個讓各個村子的船都加進來的計劃了。
其實趙海生的這個計劃並沒有什麼問題，先把船都集中起來，然後再整合，但是現在看來他還是低估了這些人的「離心力」了。
不過，這也堅定了趙海生心中的那個計劃。
「這些先別說了，說這個也沒有意思，我們還是聽聽海生的意見吧。」龔白也看出了不對的苗頭，打斷了大家的話。
王鐵看到自己這是好心反遭雷劈，一下子也氣呼呼的不想說話。
擺了擺手，趙海生笑著說：「我是有一個計劃。不過，我的計劃和鐵叔的不一樣，咱們這紅照分！」
「呵，我就說嘛，這話還是得聽海生的。」
「是啊！海生出的主意才實在。」
「有人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料，也在提計劃！」
……
趙海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因為一聽到他說不會減少分紅，大家馬上就興奮起來了。
趙海生看到這種情況，也就先閉口不說，等到大家的都說得差不多了，才又開口說：「大家先不要急，聽我把話說完再說。」
大家冷靜下來一想，對啊，不減少分紅，那哪來的錢買船？這船總不可能是從天下掉下來吧？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下子全都集中在了趙海生的身上。
「我準備貸款買船，這樣一來就可以不用減少分紅，同時又可以迅地擴大我們的船隊的規模！」趙海生慢慢地說。
大家聽到趙海生的話，都不由得一愣，過了好一會，項英先說：「海生，我們都服你，這沒有問題，但是這銀行也不可能白白把這錢借給我們吧？」
項英的話再一次把眾的心思都挑了起來。大家都明白這天下是沒有白吃的午餐的，哪可能會有這種好事情砸到自己的腦門上？
「呵，當然不可能白白借給我們，一是利息，另外一個就是要有抵押。」趙海生的話說得很輕飄飄的，但是這話裡的意思可就是重得很。
「不知道海生你打算借多少？」馬成問。
「1ooo萬。」趙海生嘴裡吐出來的這句話就像是一顆巨大的炸彈一樣把大家炸得頭暈腦漲！
氣氛可是凝重得很，除此之外陣陣的水煙筒的煙霧和咕咕的喝水聲，又或者是清痰聲，或者是有人坐不住了，開始挪動屁股而出的凳子與地面相磨擦而出的怪聲。
就在十幾分鐘之前，大家都被從趙海生的嘴裡說出來的那一個數字嚇呆了，那個數字是什麼樣的概念？
他們這一輩子也許都沒有聽說過這樣大的數目！
1ooo萬！
這樣的數字，這些早晚只知道打魚的人從來也沒有聽說過1ooo萬到底有多少，但是這個年紀輕輕的趙海生說出這個數字的時候，輕巧得就像是抽了一口水煙筒、然後再把煙吐出來一般！
只是，誰都知道這絕對不可能是一件小事！
鄉下人雖然讀過書的人不多，但是卻能認準一個理，那就是凡是與錢有關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情，更不用說是這麼多的錢了。
趙海生也沒有說話，他說完了剛才那一番話之後就靜靜地坐著，對於眾人的反應他早就想到了。
前些天和賴明、周英還有羅綱談妥了貸款1ooo萬的具體的辦法之後，趙海生就回到了海沙村，把整個計劃再從頭到尾地想了好幾遍，確定不可能再出亂子之後，他才把各個村的代表都找過來，只是他這話一落，整個場面就僵在那裡了。
「拿我們船隊的船去抵押？」馬成又問。
趙海生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人，看到大家都不太自然地坐在那裡，心裡歎了一口氣，說：「我有兩個計劃，一個是用船隊的名義去貸款，這樣一來就當然得用船隊的船去抵押。」
「絲！」
趙海生的話才一落，就聽到了一片倒抽氣的聲音。
「那第二個計劃是什麼？」黑暗之中傳來了一把聲音。
趙海生這個時候也懶得看到底是誰在說話了，頓了一下說：「第二個計劃就是我以個人的名義去向銀行貸款，然後用這些錢折成份子來船加入船隊。」
趙海生的話再一次引起了一陣沉默。眾人這個時候彷彿突然想起，原來趙海生在這支船隊之中沒有份子！
這樣的做法雖然說因為趙海生的加入，各人的份子變小了，日後分到的錢也少了，但是萬一船隊賺不了錢，那這1ooo萬又不是船隊借的，也就與眾人沒有關係。
這裡的門門道道就擺在這裡，大家也不難明白，就看怎麼樣選擇了。
看到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沒有人說話，趙海生站起來說：「這樣吧，大家先回去想一想，這件事情也不是說現在就定下來，過幾天我們再說這件事情！」
「行，那今天就先到這裡，我們先回去，考慮考慮再說。」
「是啊，這件事情太大了，一時之間是不可能定得下來的啊。」
「嗯，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一輪客套之後，眾人慢慢地離去了。
不過與來時的熱情相比較，這個時候的氣氛還是冷清了不少。對此，趙海生倒也不以為意。
「我x，這班人！」王鐵大罵了一聲，腳一抬，把凳子踢飛到一邊去。
「王鐵，你氣個啥呢？氣壞了身子不還是自己的？犯不著，不值！」此時沒有走的還有龔白，他小聲地勸著王鐵說。
「沒錯，為這事情生氣，不值！」趙海生也擺了擺手說。
也許與這個時代的人相比較，趙海生更加容易接受這種前後不一的境況。
「不過，海生，你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這可是1ooo萬啊，照我看啊，這些人肯定是寧願你來湊份子也不會願意拿整個船隊去抵押的。對於這些人來說，你的這句話就是平地驚雷啊！」龔白擔憂地問。
「呵，龔叔，你就放心吧，這事情我心裡有數。」趙海生笑著說。
「呵，那就好，現在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心氣就是大，想法也是大。」龔白搖了搖頭，面對趙海生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老了。
「行吧，龔叔，時候也不早了，你也先回去休息，這事情一時半會是解決不了的，也不用太急。」趙海生說。
「行，那我也先回去睡了，有事再說。」
看著龔白消失在黑暗之中的身影，趙海生身微微地點了點頭，知道這個人是條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