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朝花待夕拾 第754章 終章 :與你安枕 文 / 雨水半盒
幾天的相處下來,鍾意終於得知了這位奇葩大小姐的名字——許願-
同時也獲得了直呼其名的特權。
兩個女人的友誼是怎麼建立起來的呢?
答案是兩個字——八卦。
許願自從得知陸霆朗留在國內的深山老林,而且短時間內不會找過來之後,就對鍾意和陸霆朗的情史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她甚至都忘了來海德堡的目的了,整整一周下來,每天有時間就纏著鍾意給她講故事。
鍾意也很糾結。
最初她考慮著許願的身份,不願意把陸霆朗的真實身份透露給她,只說陸霆朗就是個普通當兵的。
沒想到許願趁著四下沒人,直接附在她耳邊說道:「我知道陸霆朗是獵鷹戰隊的人,我甚至連他什麼時間執行過什麼任務都一清二楚!我對你們夫妻沒有惡意,我純粹就是想聽聽你們的故事,順便取取經,你放心好了!」
鍾意頓時被她嚇到了,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許願聽不到八卦故事了,也急了,拉著她連忙解釋道:「我跟邵雲征關係好,你們夫妻又是邵雲征現在唯一的親人了,我怎麼會害你們呢?再說了,這幾天的相處下來,你就沒發現我其實是個溫婉賢淑和善待人外柔內剛的小女人嗎?」
鍾意目測了一下她將近一米八的身高,以及健美發達的肌肉,只能嚥了嚥口水,乾笑道:「你說的話……前半部分我姑且信了吧!不管怎麼說,你和顧先生的確很照顧我們,而且我覺得許願你為人爽朗,應該不是背後算計人的那種人吧!」
許願一見鍾意的口風有所鬆動,連忙興奮起來,抓著鍾意的手臂使勁晃著,緊張兮兮的問道:「我們昨天說到哪裡了?是不是該講你們兩個的重逢了?哇塞!那根木頭時隔五年後再見到你是什麼反應?是不是立即化身大野狼把你撲倒然後吃了又吃?話說我好像還沒問過你,陸霆朗技術怎麼樣啊?那裡尺寸是多少?長度粗度持久度——這『三度』是衡量女人婚姻性福與否的標準啊!」
鍾意:「……」大小姐,麻煩低頭撿一下節操行嗎?
許願和顧擇城的日子也是這種打打鬧鬧的過法。
顧擇城自恃長得帥,對誰都是一張/萬/年不變的冰山傲嬌臉,倒是許願活潑多了,不光是情緒多變,連想法也是一會兒一個樣。
就為了滿足大小姐在菜品上多變的想法,陳阿姨最近一周的菜式都沒重樣過!
鍾意跟他們相處了一段時間,有時都感覺自己年輕了好幾歲。
天氣依舊沒什麼轉暖的跡象,所以鍾意還是那樣窩在房子裡,守著壁爐複習考試,為入學的事情做準備。
陸霆朗的電話經常是不挑時間的打過來,原因是他那邊信號好的時候實在不多,遇到打雷下雨的天氣,連下山都困難,更別說打電話聯繫外面了。
這些事情鍾意心裡都清楚,但是陸霆朗從來沒跟她提過,都是她從許願口中得知的。
說來也真是有緣。
陸霆朗這次去的苗寨,竟然正好也是許願給自己的妹妹選擇的訓練基地,而且挑選的老師也是萬中挑一的,他們那裡有先進的衛星電話,可以隨時保持聯繫,比鍾意這裡方便多了。
所以儘管陸霆朗一貫秉持著報喜不報憂的原則,鍾意這邊還是能及時知道,他在那裡何時遭遇了毒蟲嚙咬,何時又發了一點小感冒。
鍾意心裡替他心疼,但是許願又安慰她,說傅雲開帶足了傷藥,和陸霆朗他們幾個人相依為命不成問題,他們肯定會相互照應的,不會有事的。
鍾意知道許願的來頭大,也能想到她請來的老師,能力不會比陸霆朗差到哪兒去,也只能放下那份沉甸甸的心情,安心在這裡養胎。
情史講到去台灣花蓮歷險的時候,許願賊心不死的抱著她深挖八卦,終於讓鍾意一個沒忍住,把她和陸霆朗在山林裡露天作戰的事情說了出來。
許願當時就激動的荷爾蒙迸髮式分泌了,對著正在窗邊拉小提琴的顧擇城就是一個法式熱『吻』,『吻』完了還放出豪言:「以後你也要帶我去那麼浪漫的地方做/愛!地點由我定!」
顧擇城面色依舊冷淡,但是紅到耳根的臉色,已經洩露了他的心事……
鍾意深深懂得非禮勿視的道理,在兩人又一次陷入旁若無人的熱『吻』時,果斷選擇了抱著書窩進了沙發裡,耳機也塞的死死的,絲毫不讓他們鬧出的動靜打擾到自己。
要不是顧擇城屬於典型的禁慾型男人,鍾意絲毫不懷疑,沒節操的許願大小姐,能拉著他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來一場愛的交/合……
鍾意塞著耳機,自然沒注意到別處的動靜,所以直到顧擇城走過來拍她的肩膀,她才從書本的海洋裡醒來。
顧擇城另一隻手裡是電話的聽筒,他把聽筒遞給她,氣息有些不穩的說道:「你的電話。」
鍾意驚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該是陸霆朗打來的了。
她一接電話,就聽到了陸霆朗的一聲怒吼:「鍾意!剛才那男人是誰!他喘什麼喘?那混蛋沒對你怎麼樣吧?」
鍾意怔愣了片刻,抬頭看向顧擇城和許願,見許願還膩歪在男人的身邊,但是顧擇城那紊亂的呼吸已經調節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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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猜到剛才顧擇城是拿什麼樣的聲調接電話了……
完了完了,這次她家的暴龍肯定吃醋吃到酸死了!
鍾意頓了頓,努力用溫柔的聲音給他順毛:「你別誤會!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我家這邊還有一對情侶房客啊!剛才接電話的是那位顧先生,他可能,可能剛跟妻子親/熱過……」
應著許願的要求,鍾意並未跟陸霆朗透露過,跟她合住的兩個人是許願和顧擇城。
而許願不讓她說的原因,竟然是想日後給陸霆朗一個驚喜。
但其實鍾意怎麼都想不通,陸霆朗怎麼會對許願這個人的出現感到驚喜呢?她明明記得兩人不相熟啊!
而現在,陸霆朗那邊果不其然的又來了一聲怒吼:「那你讓他們發/情了就離你遠點!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那邊,萬一他們發/情慣了,對你起了什麼歹念怎麼辦?要不就換一座房子,別跟人合住了!」
鍾意忍不住笑了起來,又揶揄他道:「喲喲,現在知道擔心我跟人合住很危險了?是誰一開始就說,楊隊的朋友會照顧我,我在這裡萬無一失的?我現在可是住習慣了,你讓我搬我都不搬!」
陸霆朗明知道鍾意是故意氣他,但也拿她的說辭沒辦法。
因為事實就是這樣,他又一次搬起石頭,打了自己的腳!
不過今天陸霆朗是來報喜的,所以不計較鍾意的這番揶揄,而是努力平靜了自己的心情,沉穩的說道:「你再等等,我保證,不出一周,我就飛過去找你們!我這邊的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東風要是能早點吹過來,我就能早點飛過去了!」
通過許願的渠道,鍾意也得知了陸霆朗現在的任務是協助擒獲侯長信,現在他說快收網了,意思是已經有了侯長信的消息了嗎?
但是侯長信被抓的話,那侯斂懷要怎麼辦?
想起那個在宴會上任由葉思琪擺佈的小蘿蔔頭,鍾意的母性使然,還是替孩子擔心的。
所以她忍不住問道:「那,那你來了這邊,斂仔要交給誰照顧啊?」
陸霆朗那邊沉默了片刻,才輕笑道:「我前幾天是不是跟你說過,斂仔這個孩子,很有他父親的風範?」
想起那天陸霆朗和自己說過的孩子撕日記本的事情,鍾意便應了一聲,還說:「當時我還跟你分析過,這孩子是受的苦難太多,所以凡事喜歡走極端,不想給別人的東西寧可毀了也不妥協,這種孩子其實不太適合擁有太多暴力技能。我不是還讓你給他減輕訓練強度,而且一定要教育他,會了功夫也不能隨便欺負人的嗎?」
陸霆朗那邊也笑了起來,連聲說道:「行了行了我都記著呢!你倒是對這孩子上心,連小南和小北,都沒見你這麼上心過!」
鍾意嘟囔道:「自己的孩子來日方長,斂仔以後又不一定見得到,而且這孩子身世可憐,自然是不一樣的!」
陸霆朗打斷她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你說的我也都記在心裡了,這陣子給他的訓練都是防守為主的!兩周的訓練下來,以後別人肯定欺負不到他。至於會不會傷害別人,這就不歸我訓練了!你和這個孩子挺有緣,我一開始也起過收養他的心思,但是昨晚我跟他說了這件事,你猜他怎麼回答我的?」
鍾意好奇道:「怎麼回答的?」
陸霆朗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那根小蘿蔔頭挺直了身子,像是打報告那樣,跟我說,爸爸沒了就沒了吧,但是他想在沈家長大!我問他為什麼,他說他喜歡米粒姐姐,想給她當一輩子的弟弟!哈哈,當時笑得我眼淚都出來了!你說這孩子傻不傻啊?他都喜歡人家了,還只想著給人家當弟弟!」
鍾意也撲哧一聲笑了,但是笑完了以後,還是得叮囑陸霆朗一句:「你可不許教壞小孩子!他們這個年齡的情感最是純真,你拿亂七八糟的事情一說,孩子就該改變世界觀了!」
陸霆朗帶著痞氣的說道:「放心吧!我也是從他這個年齡過來的!等他以後去上學了,有個小夥伴教會他看小日本的愛情動作片,他就不想做米粒姐姐的弟弟了!哈哈哈!」
鍾意:「……」
看來陸霆朗的節操也掉的所剩無幾了,就差向許願大小姐看齊了。
儘管陸霆朗說話沒什麼節操,接下來的話題也無非是和她聊一些這幾天都怎麼收拾小蘿蔔頭,和往常沒什麼兩樣。
但鍾意一點都不覺得無聊。她甚至覺得,不管陸霆朗說什麼,只要她能聽一聽他的聲音,那也是幸福的。
通話的時間照舊只有半個小時,鍾意戀戀不捨的掛了電話,一抬頭,就發現許願大小姐正盯著她看。
鍾意被她盯得有些發毛,不禁囁嚅著問道:「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許願托著下巴,嘖嘖兩聲,笑著說道:「我在觀察你和陸霆朗說話時的表情!哎,這才應該是正常戀愛狀態的情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神情啊!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到你這種境界!」
鍾意乾笑道:「你又開玩笑了!你現在可是新婚狀態,每天光是秀恩愛就要酸的我滿身都是雞皮疙瘩了!你還嫌戀愛狀態不夠啊?」
許願站了起來,一邊做了個壓腿的姿勢,一邊伸著懶腰,笑著說道:「一看你就是沒秀過恩愛的人!聽說過缺什麼秀什麼這句話嗎?算了,不需要你懂這些!反正你給我聽好了,我要你和陸霆朗好好的,你們一家人都好好的,給我當一個模範恩愛家庭!」
鍾意怔忡道:「我們兩個的家庭怎樣……和你有關係?」
許願挺直了腰肌,朗聲道:「當然有關係!你們倆就是我的榜樣,陸霆朗就是我調/教顧擇城的目標!反正我費了那麼多的人手幫陸霆朗抓人,你們就不能辜負我的一片心意,必須給我好好恩愛一輩子!」
鍾意更加驚訝了,連忙扶著腰站起來,看著她問道:「抓侯長信的事情……真的是因為你幫忙的嗎?」
許願轉了轉脖子,語氣隨意而輕鬆的說道:「反正三聯盛現在也需要接手一些玉石生意了,把這隻老狐狸幹掉,就少了一個大對手,還能跟大陸這邊攀上關係,何樂而不為?不過我確實是有意幫你們的!我早就說了,我對你和陸霆朗,絕對沒有半分惡意!如果有機會的話……」
許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彎唇笑道:「有機會,我可以把我的故事講給你聽!我保證,我的故事啊,比你剛才給我講的感情史,跌宕起伏多了!最重要的是,我還沒經歷過你說的那種細水長流的平淡甜蜜生活,我的人生經歷都是槍林彈雨,所以講出來,肯定比你的更精彩有趣!」
鍾意朝她晃了晃手裡厚厚的英文版心理學課本,笑得眉眼彎彎:「等我學成出師,以後你來找我聽故事,我可就按小時收費咯!」
許願大手一揮,豪邁道:「沒問題!我這人缺什麼都不缺錢,心疼什麼都不心疼鈔票!既然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以後我就交你這個朋友了!往後陸霆朗要敢動你一根手指頭,你儘管來找我說,我一腳能給你踢廢了他!」
鍾意頓時囧了。
一周過後,海德堡火車站,人潮擁擠中,陸霆朗終於迎來了落地的一瞬間。
拎著一個小型行李包,他一下車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鍾意報平安。
第二件事,就是尋找鍾意報給他的車牌號以及車型。
不過還沒等他尋到那輛純黑色奔馳,他就聽到身後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了。
在這種四處是其他語種的地區,有人說一句漢語都會很突兀,更何況那人還是喊的他的名字,所以陸霆朗很快就定位到了聲源。
走近轎車門口,他看到車窗裡探頭出來的那張臉以後,頓時愣在了原地。
然後驚愕之情溢於言表。
許願當即哈哈笑起來,扒著車窗笑得都快岔氣了,說道:「愣著幹什麼啊?快上車啊!哈哈,笑死我了,你跟鍾意,真是絕配!一個比一個可愛!」
向來走酷拽路線的某男,一聽自己居然被女人誇「可愛」,頓時不樂意了,垮下來一張臉之後,單手支在車門上,冷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又是怎麼認識鍾意的?她怎麼會讓你來接我的?」
許願無辜的眨眨眼,反問道:「怎麼,她沒告訴你,她這半個月的同租房客,就是我和我老公嗎?」
陸霆朗驚道:「什麼?你跟鍾意住在一起!操,你沒跟她亂說什麼吧?」
這時候陸霆朗都顧不得許願的臥底身份了,生怕許願把自己在獵鷹戰隊裡出的糗都跟老婆和盤托出,還怕許願這個奇葩挑撥離間!
許願「嘁」了一聲,翻著白眼道:「我說,你到底上不上車啊?我請的可是代駕,都是按小時收費的!浪費的錢你出嗎?」
陸霆朗拎著包坐到了後座上,冷哼道:「你還缺錢?你混到現在要還缺錢,那楊振天真是白培養你了!」
許願的睫毛撲扇幾下,連忙豎起食指貼在紅唇上,噓了一聲,道:「下了車之後,可不許亂說話了哦!要是被暗中跟著我的人聽到這種話,我會被三聯盛的人沉江的!嘖嘖,叛徒的下場會很慘的!」
許願說著還拍了拍胸口,露出一副小女兒害怕的嬌羞姿態。
陸霆朗想起有關許願有多彪悍的傳言,不禁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但還是彆扭著臉色,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得謝謝你這次的幫忙!否則我和楊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掉整個案子!我能這麼快就來海德堡,也多虧了你暗中相助!」
許願轉著手上的鑰匙環,笑道:「你剛才不是說了嗎?我都混到這個地位了,要是連這麼點小事都不能幫兄弟擺平,那楊振天豈不是白培養我了?」
陸霆朗頓時朗聲開懷的笑了起來,然後跟許願拳頭對拳頭的碰了一下,真誠的說道:「好兄弟!雖然你是娘子軍,雖然咱們見面都沒幾次,但你永遠是我在獵鷹的好戰友,好兄弟!」
許願的眼神也難得正經起來,眸光中同樣滿是真誠,道:「我知道獵鷹隊伍裡的人,都是什麼品性,所以選擇無條件信任你,無條件幫助你!你和鍾意都是好人,我衷心祝福你們!一會兒我送你回家,同時也會和顧擇城搬出來,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的小別勝新婚了!」
陸霆朗也有聽傅雲開透露過,許願這次來德國是有正經事,所以也不攔著了,只是再次對她道謝,然後下了車之後,幫著她和顧擇城搬了幾趟東西。
他回來的很不巧,正好是鍾意出去散步的時間,所以陸霆朗還有充足的時間,到洗手間裡整理一下儀容,然後等著以最好的形象出現在鍾意面前。
在客廳裡等了許久,房東夫妻終於發現了他,同時又對他很是好奇,便邀請他來花園裡一起喝午後咖啡。
陸霆朗覺得卻之不恭,而且也想跟房東打聽一下鍾意這段日子的生活狀況,所以就欣然應邀,同時跟這對德國夫婦愉快的交談起來了。
所以當鍾意散步回來的時候,一眼看到的,就是在漫天飄雪中,那個男人眉眼清淺而疏朗,捧著咖啡杯的白瓷手柄,傾身聆聽著身邊人的侃天侃地。
鍾意站在籬笆門口,定定的看了他足足有一刻鐘,然後才猛地想起來了什麼,連忙快步走向屋子。
小院面積不大,稍微有點動靜,院子裡的人就能發現了,所以鍾意這樣冒冒失失的從院子裡飛快的走過,陸霆朗自然是看到了。
他以為鍾意是沒注意到他回來了,連忙起身招手,和她打招呼道:「鍾意,我回來……誒?別走啊!」
眼看著鍾意越走越快,陸霆朗也不明白她躲什麼,連忙快步跟過去,生怕她摔一個會傷到。
但是鍾意絲毫不領情,腳下生風的走到了門口,大力拉開門,然後毫不留情的把身後的門拍上。
「嗷!我的鼻子!」陸霆朗高挺的鼻子再次遭殃,忍不住大叫起來。
鍾意靠在門板上,平復了好半天的心情,才有些不捨的拉開了一絲門縫,訥訥道:「你,你沒事吧?」
陸霆朗站在門外捂著鼻子,悶著嗓子抱怨道:「你再來拍幾次,我鼻子就成了拍黃瓜了!嘶嘶,疼死我了!」
鍾意悶悶地說道:「你先別進……」
「躲什麼躲?跑什麼跑?都說小別勝新婚,你我都別了這麼久了,你就不急著見我啊!」
陸霆朗的嗔怒真切的響在鍾意的耳邊,而鍾意愣神了半天,才終於確定懷中的溫度是真實的,這一次不是她在做夢了。
她忍不住又流淚,說出口的話卻帶著撒嬌的意味:「我懷孕到現在,臉上長了不少斑……我,我不想讓你看到嘛!」
孕期的女人注意事項多,尤其到了鍾意這個年齡,懷孕了會長一點孕期斑是很正常的。
但是哪個女人不愛美呢?
反正鍾意看著一向光滑白嫩的皮膚上,驟然起了幾小塊色素沉澱斑,整個人都不好了。
陸霆朗愣神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鍾意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懷裡的小女人,是擔心小別過後,自己一夜變老了,然後老公嫌棄她嗎?
陸霆朗頓時哭笑不得了,將她從懷裡推開,把她的一張小臉細細的端詳一遍,然後果斷覆唇下去,將她從額頭到下顎,每一個角落都『吻』了一遍。
嘴唇中說的話也許是無力的,但是嘴唇的溫度,嘴唇的行動,一定可以告訴她了,他有多愛她,愛到根本不在意她的臉是什麼樣,她的身體是什麼樣。
只要她是鍾意,那麼無論她是美是醜,無論她是老是少,無論她是男是女,無論她是生是死,她都是他一生的摯愛。
六個月過後,海德堡迎來秋天的第一場雨。
醫院走廊裡的陸霆朗,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打芭蕉的聲音,更加心亂如麻。
他急得來回走動,時而捶一下醫院的玻璃落地窗,時而在大理石地板上狠跺幾腳以發洩情緒。
產房的手術燈一直亮著,陸霆朗早早地就安排鍾意住進了醫院,所以到了剖腹產這一天,鍾意幾乎沒怎麼忍受羊水破了的疼痛,就被麻醉針送去昏睡了。
但是陸霆朗依然著急,急得心都要燒起來了。
偏偏周圍有幾個不長眼的老外,明明是在產科這一層裡走動,還要討論最近發生的幾起產婦剖腹產意外!
陸霆朗此時更是恨自己,當初幹嘛手賤學德語?現在那幾個碎嘴的男女,談話的內容無一遺漏的進了他的大腦。
前天才有產婦死在手術台,剖腹產後大出血?
上個月的更倒霉,剖腹產生出來的是怪胎,產婦醒來後當場被嚇死?
上上個月還有怪事,產婦下了手術台後明明好好的,結果第二天就抱著孩子跳樓了!
陸霆朗的神經都繃緊了,盯著產房的眼珠都不會轉了,就那麼死死地盯著那盞紅燈。
他的心裡一時被各種負面消息填塞滿了,一會兒又安慰著自己把那些消息都清除掉,然後他整個人就被掏空了,像是一具失了魂的空骨架子。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陸霆朗眼睜睜的看著本來就暗沉的天空全都黑下去,然後雨停了,星光點點的掛在夜幕上,絲毫見不到明亮皎潔的月色。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醫生走出門,拍著他的肩膀,告訴他母子平安的時候,他的雙腿忽然發軟,小腿肚子的肌肉抽搐了幾下,竟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幸虧旁邊有護士及時扶住了他,否則他真是要給醫生跪下了。
另一個護士笑瞇瞇的把孩子抱給他看,陸霆朗只看了一眼那個皺成一團的小鬼,然後忽然回神過來,瘋了似的呼喊道:「我老婆呢?我老婆沒事吧?讓開!讓我進去!」
醫生連忙嘰哩哇啦的用英語給他解釋著,讓他先別激動,產婦還處於昏迷狀態,但是已經沒有大礙了。
陸霆朗此時腦子裡一片空白,就剩下鍾意兩個字了,連聽進耳朵裡的英語都不會翻譯了,只一味的紅著眼睛,大聲嚷嚷著要進去看老婆。
陸霆朗的體格十分健碩,即使在人高馬大的歐洲人裡,他的體格也是十分佔優勢的,所以幾個男醫生過來拉他,都差點沒攔住他,險些就讓他闖進手術室裡了。
最後還是六個男醫生趕過來,一人按住了他身體的一個部位,硬是給他注『射』了鎮定劑,才把這個瘋子制住。
清涼如水的夜色漸漸深沉,鍾意從一陣撕裂的疼痛中醒來時,立即就能感覺到,身邊有一份溫熱的呼吸。
她緩緩地挑開眼皮,入目之處先是一片白。
之後微微一側頭,果然看到了男人熟悉的發旋。
這根木頭,怎麼就趴在自己的病床邊睡著了呢?
自己生孩子這麼累,怎麼睡得這麼香的還是他了?怎麼看起來他比自己還累?
鍾意有些生氣了,便動了動手指,故意撓了幾下他的手背。
看他沒什麼反應,便更加使壞,在他耳後撓了幾下,故意癢著他。
陸霆朗果然比較受用這幾招,沒一會兒就被癢醒了。
他睜眼以後,先是瞪圓了一雙大眼,把眼前的景象反反覆覆的看了幾遍,然後忽然想起來了什麼,猛地起身,卻又因為長久的不正確睡姿而酸麻了雙腿,還沒站起來就差點栽下去。
鍾意連忙嗔他:「你慢點!」
陸霆朗干抹了一把臉,揉著腿站直了,聲音乾啞的開口道:「鍾意,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然後就一溜煙兒的跑沒影了。
鍾意氣得差點坐起來。
不過她現在還沒拆線,做過剖腹產的地方正疼著,一點脾氣不敢動,也只能強壓下怒氣。
五分鐘之後,鍾意聽到了一陣響亮的嬰兒啼哭聲。
她眼前一亮,頓時明白剛才陸霆朗是幹什麼去了。
「就是這個小東西?」鍾意笑得彎起眉眼,低垂著眼眸,仔細的打量著剛從自己身體裡剖離出來的小寶貝。
陸霆朗恨不得搖起大尾巴,拚命點頭道:「就是這個臭小子!」
一邊說著小東西是臭小子,一邊又小心翼翼的把還在哭鬧的小孩子放到了鍾意另一側的枕邊,好讓母親能細緻的看到孩子。
鍾意伸手摸了摸孩子滑嫩的小臉蛋,甜甜地笑道:「哭的真響亮,這麼好的嗓子,以後是不是要當歌唱家啊?」
陸霆朗憋了半天,才吐出幾個字:「都聽你的!」
鍾意覺得他聲調有些古怪,便又轉過頭去看他。
陸霆朗也定定地看著她,長長的睫毛上下翻動著,眼睛眨個不停。
鍾意和他對視了足足有半分鐘,才撲哧一聲笑起來:「別眨了!都掉下來了!」
她輕輕的探手過去,在陸霆朗泛著青髭的下頜處,立刻就接到了一滴水。
她的心裡不禁泛起幸福的酸水,眼睛也開始脹痛,想要陪他一起落淚。
這個當慣了大尾巴狼的狠戾特種兵,此時此刻,卻只是一個心疼她,心疼到無聲落淚的男人。
鍾意看著在自己床前哭著的一大一小,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兩個都在哭,她該先哄誰呢?
「老婆,以後不生了,我們再也不生孩子了!」陸霆朗啞聲呢喃著。
他沒法對鍾意形容,形容他在產房外等著的時候,是怎樣一種焦急,又是怎樣一種悔恨。
不生了,以後再也不能讓鍾意受這份罪了。
龍鳳胎出生的時候,他錯過了在產房外等候的這一場經歷,所以才沒什麼經驗,不知道生孩子是這麼可怕的事情。
產房外面等著的那幾個小時,簡直像是他這輩子經歷過的最可怕的噩夢。
他在獵鷹戰隊裡,接受那些超越人類極限的訓練時,都沒有過那一刻的恐懼感來的兇猛。
他沒法想像,鍾意如果真的倒在手術台上不醒來了,他要如何面對這個孤單寂寞冷的世界。
所以他是真的怕了,怕失去此生摯愛。
鍾意蔥白的手指,輕輕點了點他的眉角,淡笑道:「好,不生了。有他們三個,就知足了。」
知足了!以後只剩幸福生活等他們享受了,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月亮不知何時突破了厚厚的雲層,以一種無比圓潤的姿態,高高的懸掛到了天上。
如一泓秋水般澄澈的月光,隨意而散漫的照『射』進房中,給這裡或哭或笑的人們,帶來了一份美好的安寧感。
哦,異國他鄉,這正好應了那句詩——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惟願歲月靜好,共與你安枕,壽終情不終。
至此,本書正文部分迎來大結局!此處應有掌聲!這本書是《劫婚進行曲》系列文的第一部,歷時大半年,終於迎來了第一個故事的收官,身為親媽的作者大人忍不住掬一把辛酸淚……此後盒子會繼續寫文中配角的番外,暫定的番外有、、、。而盒子的新書,也就是系列文的第二部,會在春節過後正式連載,書名暫定為《再劫豪門:綁嫁總統老公》,文中主角即為許願和顧擇城!最後,感謝大家一路而來的支持,下本書我會繼續努力,正如許願所說,那會是一個更為精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