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自取其辱 文 / 香溪河畔草
當然方氏懷孕在柯家最最高興之人還是瑤草,她在聞訊的即刻,猶如歡快小鹿一般飛奔到母親身邊,到了門口,聽見祖母聲音,瑤草方才急忙煞住腳步,邁著碎步走進母親臥房。()
瑤草瞅著母親尚且平坦的腹部猶如看到了母親希望、護身符,瑤草心裡一直念叨著,有弟弟了,母親安全了。
柯老夫人瞧見瑤草瞅著方氏肚子抿嘴偷樂,忙拉過瑤草指著方氏問道:「三丫頭,你說說,你娘肚子裡是個弟弟還是妹妹?」
瑤草回答的嘎崩脆生:「當然是個弟弟呢!」
陳媽媽撫手道:「噯喲,小孩子眼睛最清亮的,恭喜老婦人,賀喜老婦人,我們小姐這一胎定是小少爺無疑了。」
柯老夫人也呵呵直樂:「蘇親家也說十之呢,三丫頭這一說,看來十足是個小子了,我要去青蓮庵還願去。」又吩咐方氏好好歇著,這才忙顛顛套車進香去了。
懷孕頭三月最是危險,這是瑤草聽祖母陳媽媽交待母親之時旁聽得來,陳媽媽提議方氏寫信給汴京娘家,托她們尋找有經驗的穩婆過來。
這話瑤草深以為然,不過生孩子這事兒瑤草不易插嘴,只熱切的希望方氏能夠接受陳媽媽建議。瑤草覺得方人比柯家人更值得信賴。
瑤草記得當年母親過世,舅父們曾經上門討過說法,只是當時明面上母親之死與父親沒有直接關係,而賤人簡小燕卻被祖母藏起來了。且柯三爺當時依然做官,民不與官鬥,舅舅們氣得砸了祖母怡安堂,又把柯三爺痛打一頓。
最終柯家族長出面調停,舅舅們逼著父親寫下了契約文書,把方氏嫁妝全部陪嫁瑤草方才罷休,只是自此,柯三爺惱恨方家舅爺,也不許瑤草與外家往來,方柯兩家豎了路,斷絕了往來。
方氏聽了陳媽媽之話卻有些猶豫:「這附近就有幾個有經驗穩婆,柯家村裡孩子都是她們接生,我們何必捨近求遠,讓人詬病?」
瑤草見陳媽媽看著自己有所猶豫,知道陳媽媽大約想拿自己之前自閉說事兒,力證這裡這些穩婆接生不靠譜,只當著自己不好開口。
瑤草眼珠一轉,忙著伸手給秋云:「姐姐能替我打水沐浴更衣嗎,看我這一頭一身汗呢?」陳媽媽不好開口趕人,瑤草這是自己給她騰地兒。必須要給母親這一胎增加勝算。
等瑤草換好衣衫歸來,母親已經在提筆寫信了,這就夠了。
至於陳媽媽如何說服方氏,瑤草不在乎,即便拿瑤草比作傻子,瑤草也沒意見。
自方氏懷孕之後,便被柯老夫人勒令臥床歇息安胎,只許她在院裡活動,不許她再操勞。柯家大夫人原以為可以就此掌家主事,卻不料柯老夫人自己接手了全部家務,只把王氏氣個仰倒。
方氏懷孕消息傳出,族裡許多與方氏交好的叔伯妯娌嬸娘們都來探視,都被陳媽媽以方氏懷孕精力不濟嗜睡擋駕,並致歉說日後方氏精神好了當面酬謝,又塞了紅包哄得她們歡歡喜喜去了。只方氏手帕交楠枝獲得允許見到方氏。楠枝丈夫時運不濟,屢考不第,遂熄了做官的心思。原本與人做書吏養家餬口,不想摔斷腿閒置家裡,家裡一子一女兒子過得緊巴巴。
楠枝此刻提了一籃子雞蛋來,楠枝滿臉歉疚:「我們玉蘭爹受傷你幫我們良多,你現在有喜我卻沒什麼好東西送得,這些雞蛋不值錢,卻對胎兒有益,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方氏與楠枝發小,豈會在乎這些,忙拉著楠枝手笑道:「你來陪我說話,我已經很高興了,帶東西做什麼,我這裡什麼也不缺,十三叔正需要營養,你該留個十三叔補身子才是。」
楠枝笑得有些不自然:「家裡還有呢。」
楠枝走時,陳媽媽遞換籃子,確是滿噹噹的貴重藥材,這可正是楠枝家奇缺的東西,忙道:「這怎麼好意思,原是來望你,道滿載而回。」執意推辭。
方氏道:「這都是成年的,再放就朽了,給你正是物盡其用,再說我日後還要求你,你這般我就不好開口了。」
楠枝笑的羞澀:「這話你說幾年了也沒求過我。」
陳媽媽送出來,出門卻見瑤草正帶著青果丫頭等著,見了楠枝,接過青果手裡食盒遞給楠枝:「這些點心麻煩嬸娘帶給玉蘭姐,謝謝玉蘭姐繡給我的荷包絲帕子,叫她得空來玩兒!」
楠枝笑道:「玉蘭在家也是常念叨呢,說三姑娘待人最最和藹了。」楠枝人貧困卻是要強有骨氣之人,只覺得自己佔了便宜,臨走惴惴難安:「這可是毛驢兒換駿馬了。」
柯家二夫人似乎是真的為方氏喜歡,時不時來跟方氏坐一坐說說話,兩人交流些育兒經,還囑咐方氏別聽柯老夫人成天躺在床上,要出去走走曬曬太陽吹吹風,胎兒才健康,並說這是她爹爹所說,也是她自己生了三胎的經驗之談。後來又貌似無意告訴方氏,柯大夫人病了。
方氏一笑:「這次怎麼了?又是頭疼呢?」
蘇氏抿嘴一樂:「她說胃脹氣心口疼。」
兩妯娌相視一笑,心理約莫都知道王氏這氣從何而來。
柯三爺於八月底回到家裡,迎接他的是妻子懷孕的喜訊,柯三爺考場順利,嬌妻有孕,真是一重喜連二重喜。
三爺到家這日,正逢大爺二爺都在家裡,大家一起用餐,柯老太爺帶兒子孫子一桌,老太太帶媳婦孫女們一桌,酒席擺在院子裡桂花樹下。男人沐浴著舒爽秋風推杯換盞,瑤草則是嗅著香甜的桂花香氣,鴉雀不聞的吃完飯,下了桌。
飯後小息,大家圍做老太太客房裡,陪老太太嘮嗑,不知怎麼的,大奶奶又提起三夫人身孕,先是恭喜,後來一驚一乍的道:「喲,三叔這一考定會有所斬獲,身份可不同了,三嬸現在有了身孕,身子一日日沉了,不能服侍三叔,婆母您應該放個人在三嬸子身邊,與她分勞一二方好呢。」
三夫人故作懵懂一笑:「謝謝大嫂關心,我還好。」
柯家老夫人卻咳嗽一聲,轉臉與柯二夫人說起了賞秋葉菊花置螃蟹宴的事情,婆媳言笑盈盈,似乎就沒聽見大夫人王氏所說。
大家想混過去,王氏卻不甘休,笑嘻嘻追問一句:「婆母,您說媳婦說得在理不在理兒?」
柯老夫人被點名,不能再裝聽不見,卻也沒有正面回答打大媳婦王氏,只是意味不明笑一笑:「嗯,這種事兒在我們家還沒有先例呢,你們倆妯娌懷孕期間,我是沒往你們房裡塞過人。」
方大夫人神情一滯,二夫人三夫人相視抿嘴偷笑。不過這王氏有備而來,卻不會被一言半語就難倒了,只見她咯咯一笑道:「三弟轉眼就是官紳了,豈能跟他哥哥們相提並論?媳婦還沒見過官宦人家只有一房太太呢!」
柯老夫人聞言笑道:「雖說這話不差,可是你三弟眼下中與不中還兩說。再者你三嬸子一向爽朗有主張,這事兒還得她自己掂量。再說一時也沒有好的人選不是。」
柯老夫人最後一句話,讓王氏一廂情願的認為,老夫人這是同意了。連忙喜滋滋拋出自己打算:「人選倒是現成的,小燕,我的遠房表妹,老夫人您見過的,那孩子識文斷字兒,模樣兒俊俏,跟三叔也般配,與三叔做個二房剛剛好呢。」
柯老夫人眉頭一挑,瞟眼王氏,沒再言語,轉頭直叫谷雨倒茶來喝,將話岔開了。心裡卻只是惱恨,這老大家裡也真是厚顏無恥,莫不是魔怔了,還是豬油蒙了心?為了爭權奪利對付老三家裡,不惜貼上表妹,這還要不要臉呢!
柯家二媳婦蘇氏是個十分實誠之人,乍聽此言,嘴角直翹,差點笑出聲來。只覺得大嫂子這話說得不像,眼下三弟妹懷著孩子,怎見得就不是兒子了?就不是兒子,書香門第家也講究個四十無子方納妾呢!這王氏倒好,不但違背祖訓,且替自己表妹薦枕席。二夫人蘇氏只覺得臉上發燒,替大嫂王氏臊得慌。為了掩飾,忙著親手替老太太斟茶,假作不聞。
三夫人方氏在大夫人王氏初提納妾之時,差點沒跳將起來,這會兒又聽她竟然厚顏無恥為表妹自薦枕席,火星頓時蹭蹭直冒,心道:這個女人,連自己親表妹也出賣,把一個黃花大閨女,就這樣腆著臉送上門,還要不要臉呢?
一時怒火燃燒,眼看就要發作。
瑤草其時正在老太太內屋蹬東,聞聽外面這番言語,只怕自己母親發作中了人家詭計,忙忙收拾妥當,在內屋悄悄盯著三奶奶,恰巧三奶奶眼神飛過來跟瑤草碰個正著,瑤草又是擠眼又是搖頭,三奶奶方才生生壓下怒氣,慢慢露出一張明媚笑臉兒,看著大奶奶笑道:「小燕啊,這丫頭倒不錯,聽說自大嫂身體欠安,她幫著大嫂把家裡裡裡外外打理的妥妥帖帖,瑤玉三兄妹與她十分投緣呢。」
大夫人王氏笑著點頭:「卻是如此,你都聽說啦?人還不錯。」
三夫人稍坐停頓,侯她說完了笑足了,方才點頭言道:「既是小燕這丫頭在大房幹得不錯,又得人緣,與大嫂原本就是姐姐妹妹,也不生分,正好大嫂身體不好,需要人來幫一把,不如就讓大哥納了她做二房太太,豈不更好!我們三房怎好奪人之愛呢?婆母,您說媳婦我說的有理沒理兒?」
柯老夫人一愣之後笑了。二夫人蘇氏也想笑,卻生生忍住了。
王氏氣得咬牙切齒:「你」忽然又笑盈盈道:「現在說的三叔,大宋朝有庶人不得納妾一說不是,我們大爺如果中舉,不肖人說得,我早就給他屋裡放人了。」
三夫人暗暗咬牙,恨不得撕爛大奶奶那張笑臉,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被她左右情緒,不就是笑嗎,誰不會呀!
遂收起恨意,笑盈盈接口道:「雖說國有法度,可是家也有家規。這自古以來,就講究個長幼有序,哥哥就是哥哥,做弟弟的只有尊敬的道理,難道說我們三爺就是那不知禮,不尊長之人?況且目下尚無結果呢!退一步講,若說納妾,那也得從大哥開始納起,沒有弟弟越過哥哥的道理,大嫂您說是不是?如果大嫂您家有三位表妹同時願給柯家做妾,那也使得,那就柯家三兄弟同時納你家三位表姐妹罷。」
柯老夫人人沒笑,卻噗哧一口茶水全噴在地上。
王氏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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