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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40 王妃沒有病重 文 / 惜梧

    再過一個月,便是除夕。()

    據聞,那日正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黃道吉日。

    依照原定的計劃,在那一日,蒼帝禪位,段天諶登基,成為蒼朝真正的主宰。

    大典的諸多事宜,皆已準備妥當,於段天諶而言,他只需走個過場,這個蒼朝就名正言順的歸入他的掌心,從此,他要如此翻手覆掌,再無人可以提出任何異議。

    可這個即將手握生殺予奪大權的男人,本該關上房門,與諸臣商議大典之事,順便憧憬下那君臨天下的至高無上感。

    然而,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坐在顧惜若床前,每日親力親為的照顧仍在昏睡中的妻子,頗有些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灑脫和散漫。

    若真是遇上緊急事項,他也只是在偏廳熬藥時,「順便」處理一下,熬完藥就再也無人敢去打擾,以至於每次熬藥時,偏廳裡總是人滿為患。而這些人,俱是朝中大事無法解決,特意拿來煩擾他的大臣。

    每到那個時候,偏廳裡的人想要挪動一步,皆是萬分艱難,有時候還需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拼了命的往前衝,才可得到諶王一個理會的眼神。

    為此,大臣們皆是滿腹苦水,欲要拂袖而去,奈何懷中抱著的折子千萬斤重,良心又時時作祟,想要置之不理,還真是無法做到。

    而有些大臣的確這麼做了,來時很奮力擠人,去時兩袖瀟灑。結果,第二日,一樁樁與之相關的貪污受賄案就擺到了上書房的桌案上。

    滿朝文武為之憾然。

    其實,為官者,哪裡有那麼多兩袖清風為官清廉的?人人皆會貪,卻也只是貪多貪少的區別而已。如今,被揭發出來的官員,其貪污數額算是比較大的,細細追究,甚至還有十幾年前的舊賬。

    這官運,估計也要到此為止了。

    眾人提心吊膽,私下裡互通消息,方知這些人犯了什麼錯。有些眼色的臣子,已經從此番動靜中察覺到了什麼,原先懷揣著的僥倖心思也隨之歇了。

    從此以後,真要遇到什麼大事兒,堅決衝到諶王府的偏廳裡,就算人擠人,也要在未來的君王面前一表忠心。滿朝文武,沒有誰不是辦事誠惶誠恐的,就怕一個不察,留下了什麼錯處,被諶王逮住,遭受了無妄之災。

    於他們而言,大冬天的,抱著折子去聞苦藥味兒,那算什麼?

    哪怕諶王正在出恭,想要「順便」處理下國家大事,他們也得垂首躬身,抱著折子等在外面,以便及時匯報情況。

    誰都知道,此刻諶王心情很不好,萬不可自己撞到槍口上。否則,小名是如何沒的,估計臨死前一瞬間才會知道。

    當然,也有不少朝中元老苦心規勸,聲稱此舉極其不妥。

    諶王妃縱然昏迷不醒,可諶王作為一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也不能丟下國家大事,不眠不休的照看著。否則,傳了出去,世人會如何看待這位未來的君王?

    段天諶卻振振有詞,懶洋洋丟回一句反問,本王何時丟下國家大事了。

    眾人面面相覷,像是才突然意識到,儘管他處理事情的地方並非很正式莊嚴,可不得不說,自始至終,他的確沒有丟下過任何國家大事。就算每日不離床前照顧諶王妃,他也總會抽出時間批閱奏章,聚集起朝中大臣,共同商討大事。

    前一日,折子被送入諶王府,第二日,那些折子肯定已被批閱,悉數回到他們的手中,似乎與以往沒有什麼不同。

    可眾人皆知道,二者之間,肯定是有所不同的。

    比如說,處理政務的居所,已經由莊嚴肅穆的上書房,移到了諶王府偏廳那小小的藥房中;有些政事,本該由滿朝文武大臣共同商榷決定,最後折子一被送入諶王府裡,不見絲毫商議之舉,折子卻已經朱批示下。

    如此獨斷果決,還真是……少見。

    隱隱約約中,有些事兒已經脫離某些大臣所期待的發展軌跡了。

    不過,就算他們心中有意見,也沒有機會當著段天諶的面兒提出來。不為別的,只因從此刻開始,諶王府的大門將會關閉,除了某些指定的大臣,其他人皆不得進入諶王府內。

    過了幾日後,眾人才得到消息,諶王之所以會這麼做,完全是因為諶王妃已經病重。

    為了不打擾到她的靜養,諶王這才謝絕了所有的事務,衣不解帶的陪伴在了諶王妃身邊,而他們這些沾染凡塵之氣的朝廷官員,被關在門外,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聽聞此消息,滿朝文武既驚又懼更無奈。想那諶王妃也是個不尋常的主兒,以往囂張跋扈的時候,也沒見有過什麼大病小痛的,如今怎地如此嬌弱了?隔三差五就傳出消息身子不好,將來還要不要繼續猖狂下去了?

    許是顧惜若留給眾人的形象過於彪悍,以至於現在聽到她病重的消息,竟沒有多少人能夠記得起來,此刻她還懷著孩子。

    那可是未來的皇子公主啊!

    據聞,不少大臣回府後,跟自家夫人都有這麼一段相差無幾的對話。

    「夫人,明天你準備一下,去護國寺為諶王妃上香祈福吧。」

    「老爺,為何是為諶王妃?」

    「要你去你就去,問那麼多作甚!」

    「老爺,諶王妃病重,跟你有什麼關係?難道……難道是您……您為何如此想不開……」

    「胡說八道!我不過就是讓你去護國寺祈福,為何如此大驚小怪?諶王妃沒事兒,那就最好;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們也算是盡了一份心意,最重要的是,諶王肯定會看在眼裡的。」

    「哦。老爺,妾身明白了。明日便去護國寺。」

    最終,護國寺去沒去成,已經不重要了。只因當天晚上,也不知是誰走漏的風聲,竟將這些對話傳到了愛妻心切的諶王耳中。待聽到那句「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時,立時勃然大怒,將那些說過此話的人悉數拘押起來,另行處置。

    青擎越發覺得,但凡是沾染上王妃的事兒,自家王爺絕對沒有清醒的時候。

    上次,有一位御史向蒼帝進諫,稱自家王爺拋卻國家大事,一味沉溺於兒女情長中,究其緣由,還是王妃沒有盡到髮妻的責任,並當庭懇請蒼帝為王爺尋覓些知書達理端莊賢淑的女子,近身服侍諶王。

    蒼帝還沒有回應,只讓那御史回府靜思,結果剛跨入大門,就被十多個女人圍了起來,一個個皆說,自己是從滿庭芳贖身出來的清白女子,奉了一位貴人的命令,前來服侍的。

    至於是哪位貴人,那御史已經沒膽子去猜測了。恨恨跺了跺腳,便倉皇而逃。

    聽說,這十多個女人的到來,給那位御史及其家人的生活,增添了許多難以言說的「樂趣」和「情調」,以至於御史幾次想撞牆抗議,最後都被一具具溫軟的軀體擋住,死沒死成,反倒是弄得裡外不是人,一張老臉可與猴屁股相媲美。

    青冥實在想不通,自家王爺到底是怎麼了。

    這所作所為,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有時候細想,還是覺得無比震撼,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這些事情會是他們那個英明神武的王爺做得出來的。

    「為了王妃,王爺有什麼做不出來的?」青擎面無表情的看他,眼神裡卻充滿了難以言說的鄙夷和譏諷。

    自家王爺也算是個怪人,本身對「名聲」這一類虛無的東西毫不在意,卻不允許旁人詬病王妃,否則,他一定要出手狠狠整治那些不識好歹的人,讓他們哭得找不著北。

    上次,王爺將政務搬到諶王府來,已經有大臣私下裡議論,王妃有多不守禮儀不遵規距,才會對王爺此等做法無視至今。

    當時,王妃已經陷入昏迷當中,與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根本就沒有絲毫關係,他們本以為,大臣們的意見,聽聽也就算了,結果王爺還非要把事情追究到底,並借此機會拔除了幾顆毒瘤。

    這次,王爺更是堅決貫徹了王妃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無恥思想,絲毫不記得,這麼多年他曾經學過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御史想給自家王爺塞女人?

    可以!

    念在御史如此關心王爺的份兒上,王爺覺得感動,嘉獎肯定不會少的。那麼,最首要的,便是先讓那御史嘗嘗此間滋味。嘗夠了,知道是什麼滋味了,也可以跟自家王爺匯報,留作備案了。

    由此也可看出,王爺已經完完全全被王妃帶壞了。

    青擎不知道該不該慶幸,王爺越來越無恥,可他知道,若是事情一直這麼發展下去,蒼京裡首先會亂起來。

    那些大臣們暫且不說,便是王府裡也會人心惶惶。

    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怕就怕,王爺明明看清楚了這些,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怎麼?你們還有事兒?」段天諶手裡端著個藥罐子,打算去熬藥。

    其實,說起來,這也不算是藥。

    顧惜若懷有身孕,遭逢如此巨變,就連季曉瀾也不敢輕易給她用藥,就怕一個不注意,發生了什麼難以挽回的意外。

    是以,段天諶每天所熬的「藥」,不過是季曉瀾精心配出來的稀奇古怪的液體罷了。

    青擎見狀,連忙回道:「啟稟王爺,屬下已經查出,將王妃病重的消息散播出去的人,不是旁人,而是柳氏。只不過,此次消息從茶館酒肆裡最先流傳出來的,柳氏也極為聰明,並不親自出手,而是授意於平民百姓。屬下已經將那些人暗中拘留了。至於如何處置,還請王爺示下。」

    說著,他便垂下頭,靜靜等候著他的吩咐。

    卻不想,段天諶並沒有就此評論什麼,而是直接糾正他,「本王說過,王妃不是病重,只是累了,暫時睡著了!」

    一字一句,吐字清晰,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氣魄。

    青擎身子一僵,登時跪地請罪,「屬下該死。屬下記住了:王妃並非病重,而是累了睡著了。請王爺責罰。」

    段天諶擺擺手,滿臉不耐。如果責罰能讓若若醒過來,他肯定不會手軟。可關鍵是,責罰有個毛用啊!

    向來尊貴優雅的諶王爺都沒意識到,自己在心裡已經爆了句粗口,想到這段日子發生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他開始覺得額頭青筋直跳。

    一個個的,全部撞槍口上了。這不是找死麼?

    他也沒必要手軟不是!

    「可有查出,七弟和柳氏諸人有何勾結?」

    青擎微怔,隨之搖搖頭,「回王爺,屬下查出來,此事與堯王爺沒有關係。柳氏會有這樣的動作,不管是堯王爺,還是咱們,都是始料未及的。」

    「哦?這麼說來,本王這個七弟,還真是堅守了他的承諾了?」段天諶唇角輕勾,許是想到了什麼,眸光倏地幽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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