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血火肯特（下） 文 / 雨魔
只不過半頓飯的時間，蜂擁而至的蛇人就在護城河上架起了三座浮橋，帶著巨大鐵鉤的雲梯剛一勾住垛口的堅石，後面立刻就有一輛小車墊在雲梯之下，讓高高的梯子更加穩固，不至於被石牆上的戰士一推就倒。
因為雲梯上的鉤子已經鉤住了垛口，已經很難推開，眼看著蛇人如攀援在大樹上的蟻群一般蜂擁而上，道格拉斯急忙大喊：「上滾木，快——」
後面的幾十個領民早已抬起巨大的原木，順著蛇人的雲梯滾落下去。
淒厲的慘叫聲響成一片，幾十個馬上就要攀登上來的蛇人被巨木砸落，骨斷筋折的落在水中。
但堅韌而又結實的雲梯並沒有被砸斷，轉眼之間就有幾個蛇人攀了上來。
一聲咆哮，道格拉斯揮刀斬落，將第一個冒上頭來的蛇人劈下半個腦袋，鮮血噴濺在石牆之上，無頭的身子陡然跌落下去。
那邊的莫洛斯一聲怒吼，順手抄起一面門板大小的盾牌，將盾牌橫置於胸前，咆哮聲中已經覺醒了犀人的遠古血脈，發動帶盾猛衝的獨有技能，好似一頭瘋牛橫衝直撞。
盾牌頂著已經衝上來的幾個蛇人飛快後退，一直退到垛口處，猛然發力，將幾個蛇人一起掀了下去。
「燒！」
道格拉斯的話音剛落，助戰的領民從後面拋出幾十個陶罐，從高空砸落的陶管直接砸在蛇人架設的浮橋上，片片破碎，罐子裡的火油四下流淌。
緊接著就有十幾個火把扔了下來，「呼」的一聲，火油燃燒起來。浮橋上的蛇人四被燒的鬼哭狼嚎四下逃竄，紛紛躍進護城河的水中。
在第一次進攻當中，蛇人吃了很大的虧，損失慘重，對於道格拉斯的火攻已經有了準備
隨著一聲尖銳而又急切的骨哨聲，幾個小隊的蛇人在弓箭的掩護下飛速靠近，用小鐵鏟就地挖土，在已經燃燒起來的浮橋上灑下沙土。
火油的粘著性很強，就算是用水也很難在短時間之內澆滅，用沙土把火焰掩熄，確實是對付火攻的好辦法。
紫英戰刀指著在下邊挖土揚沙的蛇人，道格拉斯高聲吶喊：「射死他們。」
幾輪並不算密集的箭雨覆蓋之下，挖土揚沙的蛇人多已倒在血泊之中，而浮橋上的火焰已經熄滅，僅剩下幾縷帶著古怪味道的濃煙正在漸漸散去。
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中，幾輛高大的登城車在蛇人的推動下緩緩上了浮橋。
登城車，在所有大型器械中是最龐大的也最堅實的，用巨大的原木連接構架起來的登城車比肯特部落高聳的石牆還要高出不少，在幾十個蛇人的推動下好像一座緩慢移動的小山。
登城車的頂端是一個不小的平台，平台上可以容納幾十個蛇人武士。為了防止弓箭的傷害，平台的最前端撐起了三成沒有硝制過的生牛皮，比木板更有韌性，可以極大的保護後面的蛇人武士。
弓箭射在這種堅硬的生牛皮上根本就沒有多少效果，而躲藏在後面的蛇人卻可以在間隙當中居高臨下的射殺石牆上的肯特戰士。
眼看著巨大的登城車帶著「吱呀」「吱呀」的響動靠近過來，射手們瘋狂攢射，如雨點一般密集的箭矢卻被生牛皮擋下，紛紛跌落。幾個弓箭手接連被給躲藏在後面是蛇人射傷，局面十分不利。
巨大的城弩雖然已經對準了登城車，卻還來不及上弦，八個強壯的領民拚命轉動後面的絞盤，弩弦在一點點的收緊。
登城車上的蛇人已經看出了城弩的威脅，幾輪冷箭下來，轉動絞盤的領民就被射倒了一半。
剩下的那四個領民再也控制不住已經漸漸收緊的絞盤，稍一送力就被絞盤反抽的力量推倒在地，而且還收了點傷，短時間內，城弩已經指望不上了。
道格拉斯當機立斷，拎起一個陶罐，奮力拋象巨大的登城車。
陶罐砸在高大聳立的登城車上，黑色的火油順著平台前面的生牛皮淋漓而下。
後面的領民馬上就領會到了領主大人的意圖，紛紛舉起陶罐奮力丟出……
最多只用了三個呼吸的時間，登城車上就已經佈滿了火油。道格拉斯摘下石牆後面的火把，劈手丟出。
「呼」的一聲，火油被引燃了。
最先燒起來的正是登城車頂端的生牛皮。
生牛皮本就易燃，又被火油淋過，一遇火星就燒的熊熊烈烈不可收拾。
登城車頂端的木質平台本就空間狹小，有擁擠了幾十個蛇人武士，早已經沒有了多少閃轉騰挪的空間。前邊的生牛皮一燒起來，隱藏在後面的蛇人無處躲藏，身上的皮甲也著了火，發了瘋一樣的尖叫著，帶著滿身的火焰象無頭的蒼蠅一樣從高高的登城車上跳下……
巨大的登城車已經徹底燃燒起來，木質結構本就最適合燃燒，又淋了一罐又一罐火油。大火一起，就再也控制不住，好像一堆巨大的篝火在石牆前少的劈啪作響。
登城車燃燒的如此劇烈，即便還隔著一段距離，也可以感受到那滾燙的溫度，石牆上的肯特戰士們下意識的紛紛後退。
這個大大的「火堆」已經嚴重阻礙到了蛇人的進攻。
熊熊的火焰再也不是覆蓋一些沙土就可以熄滅的，高溫的炙烤讓蛇人們嚎叫著後退出很遠，互相掩護的隊型也變得散亂起來。
一輪箭雨潑出，立刻收穫戰果無數。而那十幾個通過雲梯攀登上石牆的蛇人，因為失去了後續的支援，也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在一番激烈的困獸之鬥以後，被道格拉斯和戰士們一起砍翻在地。最後兩個蛇人眼看著已沒有希望，等著通紅的眼睛狂吼一聲，從高高的石牆翻身躍下，就算沒有摔死也摔成半死了。
三座浮橋上的登城車都在「辟里啪啦」的大火中付之一炬，巨大的原木在火焰中坍塌，火苗子躥起來半天高，讓蛇人徹底失去了進攻的方向。
幾聲轟然巨響之後，高高的登城車終於燒塌架了，落下的巨大木料卻沒有熄滅，而是在架設起來的浮橋上繼續燃燒。
因為護城河的緣故，蛇人只能通過架設起來的浮橋登上石牆，而浮橋上又起了大火。戰鬥雙方被大火阻隔，根本就無法接觸到。既然近身肉搏戰和激烈的攻城戰因為大火的緣故被暫時中斷了，密集的弓箭壓制也就失去了意義。除了偶爾射出的冷箭之外，剛剛還血肉橫飛殺生震天的戰場陷入了古怪的平靜。
在高溫炙烤和烈焰焚燒之下，三個浮橋紛紛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時間不大就被燒塌了。落入護城河中的部分立刻熄滅，杵在水面上的部分則繼續燃燒。
一陣陣悠長的骨哨聲響起，帶著長短不一的節奏，蛇人朝著石牆潑出一輪空前猛烈的箭雨，趁著肯特勇士們躲避的機會，互相掩護著交替後退。
蛇人，終於有一次退下去了。
即便是在進攻受阻的情況下突然轉為撤退，依舊保持著不忙不亂的有序狀態，不給對手擴大戰果的機會，斯內克的戰鬥力和戰鬥素養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蛇人的退卻，並沒有讓肯特勇士們再次集體歡呼。
大家都已經親眼見到了蛇人進攻之時的瘋狂，見到了他們撤退之時的從容，面對成千上萬的斯內克族大軍，大家都知道戰鬥才剛剛開始。
長時間激烈的交戰，讓戰士們已經沒有心思也沒有力氣再去歡呼再起慶賀暫時的勝利了。大家都已經筋疲力盡，剛剛還可以依靠戰鬥的虛火強力支撐，隨著蛇人的退下，這股虛火也消失的乾乾淨淨。
很多戰士乾脆直接坐到在垛口後面，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和汗水，一邊查看身上的輕傷，一邊大口的喘著氣，恢復已經透支的體力。
「尤里斯。」
隨著道格拉斯一聲呼喊，早就在匝道下候命的老犬人尤里斯已經急匆匆的跑了上來：「領主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馬上準備晚飯，要最好的伙食，至少要保證每一個戰士都可以吃到肉和熱湯。」
「是的，領主大人，晚飯正在準備當中，馬上做好。」
「阿三……算了，莫洛斯，你帶一半戰士先下去休息，用過晚飯之後再上來，我們輪換這用晚餐。」
「是，領主大人。」
莫洛斯已經帶著一批疲憊不堪的戰士們下去休整準備用飯了，道格拉斯和其他的戰士們依舊在石牆上保持著境界的狀態。
不知不覺之間，太陽已經要沒入地平線了，西邊的天際是一大片通紅的火燒雲。
殘陽如血，照耀著這一片激戰過後的大地。
石牆上到處都是噴濺出來的鮮血，在頻繁的踩踏中，鮮血根本就來不及凝固，正順著石塊之間的縫隙緩緩流淌，彙集成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水窪——血潭。
一片又一片石牆被鮮血浸染，通紅赤艷的眼色是如此的觸目驚心。一陣微風吹過，濃重的血腥味道散步開來。
石牆之下的護城河附近，屍體徹徹底底已經堆滿，很多還在蕩漾的河水中浮浮沉沉，伸展出來已經不再動彈的四肢好像落進水中的樹枝。
焦黑的浮橋殘餘部分還在燃燒，牆基處已經少的焦黑，前面的土地上插滿了羽箭，密密麻麻的好像剛剛收割過後的麥田。
斷刀殘劍隨處可見，來不及收拾的屍體胡亂散落，一大群烏鴉在低空中盤旋著、徘徊著，隨時都準備落下來飽餐一頓。
更遠處，蛇人大營戒備森嚴，一片青黑色的海洋矗立在夕陽的餘暉當中，好像一座山，又好像一大片看不到盡頭的黑色礁石……
血和火，淬煉著小小的肯特部落，也在淬煉著道格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