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肯特戰陣（上） 文 / 雨魔
道格拉斯臂力驚人，隨手一插就把旗桿戳進堅硬的凍土，鮮紅如血的旗面在冷冽的寒風中展開，呼啦啦的響個不停。
還不等來自泰格族的使團明白過來道格拉斯的命令到底是什麼含義，遠處正在訓練的肯特軍隊就已經開始集結。
從紅色旗幟落地的瞬間開始，正在訓練的軍隊就轉入戰備狀態，打著藍色小旗的傳令兵快馬奔馳在一個個方陣之間，各個方陣交錯穿插，形成一個整體的牙突隊型——這是一個攻擊意圖十分明顯的陣型。
道格拉斯並沒有發佈任何命令，也沒有過去指揮他的軍隊，而是站立在並不高大的土台上，屈起左手的手指計算時間。
紅色旗幟就是總攻的命令，只要這面旗幟出現，所有的軍隊必須在屈十個手指的時間之內集結完畢並且發起攻擊。
當道格拉斯屈到第八根手指的時候，不遠處猛然傳來一聲「嗡」的悶響，好像從山那邊的遙遠之處傳來的雷聲，沉悶而又連綿，聽起來是那麼的不真實。
突然之間，頭頂的天空猛然暗淡下來，好像太陽被烏雲暫時遮蔽的那種感覺。
頭頂確實陡然升起了一大片「烏雲」，轉眼之間，這片黑壓壓的「烏雲」就落了下來，那是數以萬計的飛箭！
飛箭帶著尖銳的嘯聲破空而來，把閱兵的小小的土台籠罩起來。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千千萬萬箭矢構成的黑色烏雲就變成了傾瀉而下的暴雨——箭雨。
鋒銳的箭鏃好像白茫茫的雨點子急速落下。
萬箭齊發的威勢無比驚人。
在這麼密集的箭雨之下，無論多麼高超的武技都會被射成刺蝟。泰格族使團的所有成員都面色如土，呆呆的揚起頭看著密密麻麻的箭雨，早已經目瞪口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肯定要被肯特的野蠻獸人射的千瘡百孔了。
綿綿密密的「雨點子」瞬間落地之後，頭頂的烏雲消失，陽光再次播撒在閱兵土台上。
讓泰格族使團驚訝的是，如此密集的箭雨，竟然沒有一支箭射到土台上來，而是留出一個很規則的圓圈。以閱兵土台為圓心的土台之外，箭矢的密集成圖讓人想起收穫後的麥田，不可計數的利箭覆蓋了圓圈之外的區域，插進凍土之中，只露出還在微微震顫的黑色箭尾。
還不等泰格族獸人明白過來，肯特軍隊已經把這個小小的土台團團圍住，幾乎沒有任何時間停頓，飛跑而來的肯特戰士已經發起了第二波攻擊。
兩百個弩兵，端著連珠十字弓齊齊瞄準了這邊。
「咄」「咄」的聲音響的連綿不絕，一射十箭的連珠弩在瞬間潑灑出一片箭幕，射速之快已經超出了佩姬公主的想像。
一大片透甲錐整整齊齊的射進空白的圓圈內，戳進凍土中閃耀著嚇人的寒光。
這些泰格族虎人大多都是經歷過無數次戰鬥的菁英戰士，完全可以想像得到這樣的攻擊出現在戰場上會是什麼情形：就算還有些敵人沒有被弓箭射死，也早被連綿不絕的十字弓給打成篩子了。除非有厚實到一定程度的盾兵，否則沒有生存下來的可能。
但這並不是結束，以弓弩為先導的攻擊才剛剛開始。
連珠弩剛一落地，後面的投擲類兵種就已經墊了上來，無數標槍、投矛、飛斧類的武器劃破長空，呼嘯而來。
投擲類武器把土台周圍的空地插滿，留作空白的圓圈已經很小了。幾個站在外圍的泰格族人忍不住的朝著裡邊擠了擠。雖然明明知道這是肯特軍隊的實戰演練，不會真的傷害到圓圈內的自己，但是看到這麼威猛的攻擊，還是心有餘悸。
道格拉斯的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就好像是在說起今天的天氣一樣，很禮貌的佩姬公主：「我們肯特的遠程攻勢還算可以吧？我不相信會有哪個種族的軍隊能夠在這麼密實的攻擊先還能保持戰鬥力。」
佩姬公主確確實實被肯特的變態的遠程攻勢給嚇住了，平心而論，就算是素來以善戰聞名的泰格族大軍，面對這樣的遠程攻擊，肯定也會死傷慘重。
作為黃金種族的王室成員，佩姬公主非常不願意承認這一點，故意壓制住內心深處對肯特軍隊的讚美，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遠程攻擊確實不錯，但我們泰格族的軍隊通常都會安排至少六層盾兵來防禦弓箭來的遠程攻擊……」
這話說的太過於言不由衷了。
戰場上，確實會安排盾兵防禦箭矢，謹慎一點的軍官會安排兩層盾兵，若是有三層盾兵專門防禦敵人的弓箭，就已經是非常謹慎非常保守的純粹防禦隊型了。在兩軍交戰的時候戰，絕不可能安排六層之多的盾兵，那會讓後面的軍隊無法移動。除非是為了不顧一切的後撤，否則任何軍官都不可能產生安排六層盾兵這麼瘋狂的想法。
道格拉斯知道佩姬公主是為了泰格族的面子才這麼說的，僅僅是不想承認肯特大軍的戰鬥力比泰格族更強而已。
不過這不要緊，因為遠程攻擊僅僅是總攻的前期攻勢而已。
安排在兩翼靠口隊腰位置的騎兵已經把速度展開到了極限，帶著蹄鐵的馬蹄猛烈拍打著堅硬的凍土，清脆連綿的聲音好像直接敲打在心頭，讓每一個泰格族人都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道格拉斯手下的騎兵並不算特別多，但整齊的衝鋒竟然能攪起萬馬奔騰的雄壯氣勢，讓最有戰鬥經驗的泰格族戰士都忍不住的出了一身冷汗。
道格拉斯的騎兵實在是太快了，快的讓對手根本來不及做出調整。
騎兵從兩翼衝出，在距離土台不遠處交錯穿插了一次，然後在飛奔過程中橫過馬身，朝著側後方繼續狂奔。
泰格族的精銳戰士不是沒有經歷過大型的戰爭，很清楚這樣的穿插到底有多厲害。
不要說有六層盾兵，哪怕只有三層，也肯定無法做到靈活的轉向，根本就來不及安排長槍拒馬陣。就算是最精銳的泰格族軍隊，也無法在承受了敵人密集的遠處弓箭之後還可以靈活的面對騎兵。
精銳的戰兵都很清楚：在肯特的騎兵轉向之時，就表示已經完成了一次穿插，敵人已經被分割開來，根本就不必等到步兵上來，道格拉斯的勝利就已經注定了。
當肯特的步兵邁著整齊的步伐「攻」上來的時候，沉穩的氣勢讓佩姬公主心驚膽寒，嘴唇微微顫抖著，好像那些手持長刀的肯特戰士真的會攻上閱兵土台。
「殺」
「殺」
「殺」
震耳欲聾的吶喊聲整齊劃一，每喊一次「殺」，戰士們就揮動一次武器，如林一般的刀槍朔氣逼人寒光耀眼。在無邊的殺氣當中，小小的閱兵土台就如狂風暴雨中的孤島，隨時都有可能被無數肯特戰士席捲起來的驚濤駭浪給吞沒。
佩姬公主忽然意識到：這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獸人軍隊，而是被道格拉斯打造成為一架精密的戰爭機器，嚴格按照標準的戰鬥節奏運行。在這樣的軍隊面前，不管多麼強悍的勇士都變得毫無疑義，只能被碾碎被殺死。
只需要看一下佩姬公主的臉色，就知道這次實戰演練已經受到了震懾心靈的效果。道格拉斯輕描淡寫的從身後摘下一面綠色旗幟，搖晃了兩下順勢一卷。
隨著綠色旗幟的揮動，不論是端著弓箭虎視眈眈的弓兵，還是策馬奔騰的騎兵，也包括喊殺聲震天的步兵，立刻轉向，面對土台舉起手中的武器，向道格拉斯行禮致敬。
面對自己辛苦打造出來的軍隊，道格拉斯深知這就是自己的根本，是走向不朽之路的基礎，是自己最大的驕傲。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是那麼的輕鬆，很隨意的揮了揮手：「大家都辛苦了，演習結束，解散！」
隨著道格拉斯的命令，所有的兵種立刻解散，以小隊為單位紛紛後撤，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各歸營房，消失的乾乾淨淨。
看著地上殘存的戰鬥痕跡，佩姬公主還沉浸在肯特軍隊的雄壯和有序當中，良久方才深深的呼出胸中那一口悶氣，由衷的感歎道：「肯特領主能夠征服深蕪沼澤，絕不是僥倖，肯特的軍隊的戰鬥力絕不比黃金種族遜色。」
面對讚美，道格拉斯也不謙虛，微微點頭算是承認了這一點。
其實道格拉斯所訓練的軍隊絕非僅僅只是剛才那一幕所表現出來的樣子，還有更犀利的招數，只不過這只是一次實戰演練，能夠讓泰格族認識到自己的強大就足夠了，沒有必要像個暴發戶一樣暴露出自己的全部實力。
「我有些累了。」佩姬公主擠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道格拉斯招了招手，老犬人尤里斯躬著腰快步上來：「領主大人，隨時恭候您的召喚。」
「你去帶領泰格族的客人休息。」
「是。」
尤里斯帶著泰格使團下了閱兵土台，去早就安排好的房間休息。一直站立在土台最後面的那個「隨從」走了過來，去掉頭上的兜帽，露出兩個尖尖的耳朵，正是柳遠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