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肯特戰陣（下） 文 / 雨魔
「道格拉斯領主，」柳遠籐和碧葉絲一直都使用這個不倫不類的稱呼，而道格拉斯似乎也已經習慣了：「你真的不打算和泰格族結盟？」
「目前還沒有這個打算。」
柳遠籐似乎是在猶豫著什麼，沉吟了一下才很小心的說道：「和泰格族結盟，對我們並沒有壞處。」
道格拉斯哈哈大笑起來：「當然沒有壞處，但我需要的是實實在在的好處，在泰格族拿出足以讓我……讓我們心動的好處之前，我是不會和他們結盟的。」
道格拉斯是個非常現實的獸人，絕不會僅僅因為黃金種族顯赫的名號就主動與其結盟。他只要看得見摸得著的好處，只要利益。
只有對肯特部落有好處，對他的不朽之路有益，才會認真考慮結盟的問題。至於和泰格族的友誼，那只是在口頭上說說罷了。
肯特部落和泰格族控制的地盤相距遙，從來沒有任何往來，根本就沒有什麼友誼可言，他要的只有**裸的利益。
「道格拉斯領主認為泰格族會給我們什麼樣的好處？」
「這取決於他們的處境到底惡化到了什麼程度，目前我也說不好他們可以拿出多少實實在在的利益給我。」說到這裡，道格拉斯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在我看來，和泰格族結盟……姑且不論這個聯盟的緊密程度，哪怕只是一個鬆散的聯盟，也僅僅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殘存的斯內克餘孽已經倒向了雷因族，打破了獅人與虎人兩族之間的脆弱平衡，泰格族虎人肯定急於尋找新的盟友，他們越著急就越會拿出一些可以讓道格拉斯心動的好處來。
道格拉斯已經在私下了對柳遠籐透露出了遲早要和泰格族結盟的打算，剛才面對泰格使團之時的拒絕態度，僅僅是為了爭取利益而做出的姿態而已。
「要是卡巴長老在場的話，肯定也會贊同我這麼做的。」
說到這個話題，一意向冷酷寡言的柳遠籐居然很罕見的笑了：「確實如此，我發現智者長老和你有很多相似之處，他不像是淡泊的精靈，你也不像是魯莽無謀的獸人。」
夜已經很深了，荒原上的寒風發出陣陣嘶吼，佩姬公主端坐在窗前，在昏暗的燈光中凝視著窗外。
和想像當中的荒原之夜完全不同，肯特部落的夜晚並非一片漆黑。
無數盞燈火從一座又一座石屋中透出，好像天上閃爍的繁星一樣，隱隱約約可以聽到連綿不絕的敲打聲，那是肯特無數工房在夜以繼日的生產各種物資所發出的聲音。
在來到肯特之前，泰格族使團的所有成員都認為這裡必將是一片荒蕪的不毛之地。但所見所聞都讓佩姬公主深感吃驚：這裡不僅擁有一個能征善戰的領主，還有一支精良的軍隊，更有無數工匠為這個部落提供源源不斷的物資。所有的這一切都表明，肯特部落充滿了勃勃生機，而且具有十分豐厚的發展潛力。
如果肯特部落願意和泰格族結盟的話，不僅能夠讓泰格族在這個方向上得到一個強有力的盟友，而且可以極大牽制獅族的兵力，這對於已經白熱化的獅虎戰爭有著舉足輕重的意義。
讓佩姬公主深感意外的是，道格拉斯絕非一般意義上的部落首領，並沒有被黃金種族的招牌給嚇住，也沒有主動和泰格族結盟，反而表現的非常冷淡。
「真是個不識抬舉的蠢貨，」劍士艾奧利亞絲毫不掩飾對於道格拉斯這個「野蠻人」的蔑視，鼻子裡發出輕蔑的聲音，忿忿不平的說道：「殿下千里迢迢來到這裡，主動和他結盟，這個野蠻的犬人居然拒絕了……」
自以為高貴的艾奧利亞很不理解道格拉斯的冷淡，但身為上位者的佩姬公主卻對此表示了充分的理解：「道格拉斯已經征服了深蕪沼澤，並且和魚人、精靈結為盟友，已經是帝國邊陲事實上的霸主，明年天氣轉暖的時候，他肯定要發動對遠行之森的戰爭……」
「高貴」的劍士艾奧利亞自以為想到了一個很不錯的主意，自作聰明的說道：「如果他不能征服遠行之森，並且被遠行之森打敗。這個可惡的犬人領主一定會求這我們結盟的……」
「被遠行之森打敗？」佩姬公主忍不住歎息一聲，不無憂慮的說道：「站在我們泰格族的角度來考慮，道格拉斯對於遠行之森的戰爭若是失敗了，對我們確實沒有什麼壞處。但是遠行之森內部是什麼樣子，相信大家都有所瞭解，我很不看好遠行之森。我認為，在犬人內部的統一的戰爭中，道格拉斯完勝遠行之森的概率至少有八成。」
遠行之森是犬人的大本營，擁有更加深厚的歷史積澱。但是遠行之森被很多個貴族、長老所把持，內部紛爭不休，很難形成統一的力量。而且道格拉斯的軍隊戰鬥力到底有多高，整個泰格族使團都已經看過了。
對於道格拉斯一手打造出來的肯特大軍，即便是對道格拉斯成見最深的艾奧利亞也無法否認。手握一支這樣的軍隊，不要說是遠行之森，就算是堂堂正正的對陣任何一個黃金種族，也有一拼的可能。更何況道格拉斯擁有魚人和精靈這兩個盟友，已經把遠行之森死死封住，只要道格拉斯願意，根本就不需要戰爭也能把遠行之森困死，只不過那會需要更多時間而已。
「既然這個粗魯的犬人領主已經佔據了很大的優勢，那就等他真正的打敗了遠行之森，等到局勢更加明朗之後，我們再和他結盟好了。」
對於這個提議，如果不是因為受過良好的禮儀教育，佩姬公主真想大罵艾奧利亞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了。
有很多虎人當中的貴族都和艾奧利亞有著一樣的想法，還死死抱著黃金種族這塊金字招牌不肯放手，以為只要提出結盟的想法，那些小部落就應該主動巴結主動討好。泰格族中雖然有很多貴族，但真正有眼光有格局的已經越來越少，更多是艾奧利亞這種盲目自大目空一切的傢伙。這讓佩姬公主深感憂慮，卻不得不耐著性子把問題解釋清楚：「等到道格拉斯征服遠行之森再商議結盟的問題？真要到了那個時候，要商議的絕對不是結盟不結盟的問題，而是道格拉斯會不會和我們開戰的問題了。」
這句話讓所有的虎人都無比震驚，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的看著佩姬公主：「和我們開戰？那個犬人？就算他的肯特部落已經有了不小的實力，難道他還敢挑戰我們黃金種族？」
佩姬公主慢慢的站起身來，看也不看自己的手下一眼，只是凝神盯著窗外的夜空，用很緩慢的語速說道：「道格拉斯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小小的肯特部落打造成現在的樣子，說明他有能力。趁著帝國內亂的機會橫掃深蕪沼澤征服斯內克族，說明他有野心。只要他征服了遠行之森，就會擁有整個西北地區的所有地盤。你們要是還有一丁點腦子的話，就好好的想一想，一個有實力有野心的領主，佔據了龐大的地盤，難道只會偏安一方？」
「到時候我們和雷因族打的兩敗俱傷，難道他就不會趁機橫掃整個帝國？」
「真到了那個時候？已經在戰爭中消耗了絕大部分實力的我們拿什麼抵擋他的進攻？」
「肯特部落裡有一條龍，他是不是已經和上古龍族達成了某種默契？如果是的話，身為神子的道格拉斯將成為這片大陸的霸主。而我們黃金種族，卻只能沒落成為二等種族。」
一連串的問題，讓使團成員張口結舌無法回答。
泰格族雖然還有黃金種族這面金字招牌，但是所面臨的局面卻十分險惡，經過佩姬公主這麼一說，大家才知道看似煌煌強盛的泰格族已經到了危機四伏的生死關頭，與日益強大的道格拉斯結盟，是唯一的選擇。
「但……殿下，我絲毫沒有反駁您的意思，我想說的是，道格拉斯根本就不想和我們結盟啊。」
佩姬已經對這個目光短淺的劍士使用了斥責的語氣：「結盟？結盟是什麼你們懂嗎？結盟就是互惠互利，就是利益共享。如果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只給他一個黃金種族盟友的虛名，他絕對會不屑一顧，作為稱霸一方的梟雄，他要的實實在在的利益。只有利益，才能促成聯盟的產生。」
「但……但是我們能給他什麼利益呢？」
「我已經想好了……」佩姬公主取出鵝毛筆，蘸了點墨水之後開始寫信。
書信剛剛寫好一個開頭，佩姬公主自己都很不滿意，把書信揉成一個紙團丟到旁邊。以手支腮想了好半天，似乎是在思考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
所有的手下都知道公主殿下在思考十分重要的問題，誰也不敢打攪她，一個屏氣凝神的等待著……
至少過了有一百個呼吸的時間，心情各異的泰格族成員卻感覺有一百年那麼漫長。佩姬公主終於再次落筆，寫了一封並不算很長的書信。
把書信折疊的整整齊齊裝進皮封中，用火漆封好了，在漆口出用上自己的印章，交給身旁那個身材雄壯的侍衛：「達魯，把信發出去吧。」
健壯如熊的侍衛從身後的皮兜中取出一個小巧玲瓏的籠子，從籠子裡掏出一隻白色的信鴿。將佩姬公主剛剛寫好的書信裝進鴿子腿上的小小竹筒。推開窗子，雙手一托……
振翅聲中，白鴿已經飛上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