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撬動根基（下） 文 / 雨魔
到傍晚的時候，拉什爾大叔已經和附近的四個小部落取得了聯繫，在充分解釋清楚之後，不僅湊夠了道格拉斯所需的一百匹戰馬，還帶來了四個像他這樣的小部落領主。
這些小領主在把戰馬賣給道格拉斯的同時，也非常急切的想要知道未來的戰爭究竟是會是什麼樣子。
面對這些同族的小領主，道格拉斯毫不隱瞞自己的意圖，開門見山的說道：「既然諸位很關心這個問題，那我就開誠佈公的說個明白吧。我盡可能的避免戰火波及到無辜，因為這場爭鬥本就我和施伯倫兩個神子之間的事情，不希望我的族人被捲入。只要你們沒有明目張膽的支持施伯倫反對我，我會保證各位的利益不受侵犯，保證你們的領地會維持原狀，保證不會從你們的部落中強行徵兵……」
在昏黃的夜色中，在一大堆篝火旁邊，道格拉斯說了很多關於戰爭的事情，歸根到底只有非常簡單的一條：那就是他會盡量控制戰爭範圍，同時保證下層小領主的利益，前提是這些小領主不會和自己為敵。如果他能夠在戰爭中取勝的話，會減輕賦稅，會把肯特部落繁榮的工商業紅利帶給所有犬人共同分享。
現在就說起戰爭的勝負似乎還言之太早，而且這些小領主們根本就不關心道格拉斯和施伯倫的戰爭，他們只關心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微小的利益。
既然道格拉斯不會侵犯他們的利益，他們也不會愚蠢的去反對道格拉斯。何況道格拉斯的條例款非常寬容，並不一定要他們支持自己，只要他們中立，只要他們作壁上觀就可以了。
不參與到戰爭中，這正是小領主們所期待的，得到了道格拉斯的保證之後，包括拉什爾大叔在內的五位道格族小領主把胸脯拍的「砰砰」作響，保證會在暗中採取中立的姿態，不參與到兩位神子的爭鬥之中。
在肯特部落當中，道格拉斯就是主宰一切的靈魂，他的命令就是肯特的法律，權威不容置疑。但是遠行之森的統治基礎和肯特部落具有很大的區別。
作為犬人的發源地和大本營，遠行之森並沒有一個強勢的靈魂人物來進行鐵腕統治，而是採取了貴族議會制度的方式。那些大大小小的部落共同推舉出一些貴族作為議會長老，以共同協商的方式來治理遠行之森。
即便是施伯倫，也只能算是議會長老中的一員，而不是真正說一不二的統治者，只不過因為施伯倫及其支持者佔據了上風，才主導了遠行之森的大局。
這些貴族長老為了自己的利益，會把賦稅、攤派等等事宜強加到那些數量眾多的小部落頭上，由這些小部落和底層的犬人供養整個遠行之森，而貴族只是坐享其成作威作福。
遠行之森雖然是由貴族和長老統治，但真正的根基是這些小部落和生活在底層的犬人。道格拉斯極力拉攏遠行之森的底層和諸多的小部落，確保他們的利益，就是為了動搖遠行之森的統治基礎。
就算這些底層的道格族並沒有旗幟鮮明的支持道格拉斯，只要他們採取事實上的中立，對於戰爭持一種隔岸觀火的態度，施伯倫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想不失敗都很困難。
為了避免自己的親戚朋友和道格拉斯產生不必要的「誤會」，這幾個小部落的首領紛紛給附近的部落送去了幾乎完全相同的消息：道格拉斯領主雖然已經率領幾萬大軍到達了遠行之森，但是他根本無意和我們這樣的小部落為難，只要我們配合，他會盡可能的給我們提供方便……
和上次一樣，等到後續的那些肯特精銳陸續趕上來之後，在道格拉斯辭別這拉什爾大叔之前，為了避免他們擔上「遠行之森背叛者」的惡名，主動「幫」這幾位小領主寫了幾封「告密信」，示意他們可以在自己走後把信件送給施伯倫。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不會得罪整個遠行之森，才能兩面討好。
一路上，道格拉斯採用同樣的方式對待沿途的犬人小部落。
這些小部落早早就知道了消息，並且早就準備了，心照不宣的以很友好的方式接待了道格拉斯。於是乎，道格拉斯這個入侵者和遠行之森的原住民之間的合作就越來越愉快了。
兩個男僕在壁爐裡又添了些木柴，火焰燃燒的更加旺盛，把外邊的寒冷隔絕開來，將偌大的議會大廳烤的暖烘烘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廳實在太暖和了，施伯倫很沒有貴族風度的把內衣的領口敞開，煩躁的在大廳裡走來走去。
根據情報顯示，肯特部落還在前線上增兵，看這幅架勢，道格拉斯是準備拼出他的全部家當來做一場豪賭，孤注一擲的豪賭！
每當看到這樣的情報，施伯倫心頭就會升起一股無力的感覺。
雷因族曾經許諾過，只要道格拉斯膽敢挑釁，必然會派出很多雷因族的精銳戰兵趕過來支援，鋪天蓋地的獅人會把道格拉斯打的抱頭鼠竄。
諾言是美好的，但卻永遠也無法實現。沒有兌現的允諾永遠都像是包裝著精美外殼的垃圾。
雷因族還在和泰格族對峙，哪有餘力還支援邊遠的施伯倫？
正在施伯倫焦躁之際，門口的近衛士兵又捧著幾份標有「十萬火急」字樣的信件走了過來：「閣下，阿爾伯河附近的幾個小部落又送來緊急密報……」
施伯倫根本就懶得抬起頭來，沙啞著嗓子問道：「那幾個小部落是不是也在說著道格拉斯已經入侵的陳詞濫調？」
「我想恐怕是這樣的，閣下，您要不要再仔細看看？」
施伯倫猛然暴起，一把搶過近衛手中的信件，用力的撕扯著。
呲牙瞪眼的表情實在不應該是風度翩翩的貴族施伯倫應該具有的，但是這個道格族的神子已經顧不得什麼儀態和風度了。好像手裡的信件就是他最憎恨的道格拉斯，拚命用力的撕扯著，甚至用牙齒撕咬起來……
片刻之間，幾封信件就被扯的粉粉碎碎，施伯倫依舊不肯罷休，將已經扯的稀爛的碎紙片子惡狠狠的扔在地上。
似乎還感覺不解氣的樣子，有使勁踩了幾腳，十分惡毒的在地上捻著，不住的瘋狂大叫：「道格拉斯……道格拉斯，他不是我的對手，一定會被我狠狠的擊敗，他會敗的很慘。他就在我的正前方，一定會在我堅固的防線上撞的頭破血流。為什麼還有蠢貨相信他會出現在我的眼皮子低下？難道他們認為道格拉斯有可能會戰勝我嗎？」
說起來確實很可氣，這三天來，每天都有內容幾乎完全相同的信件送到這裡，而且信件的數量越來越多。
開始的時候，連穩重的文森特長老都忍不住的去想：是不是道格拉斯真的選擇了奇襲的方式已經溜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但是隨著信件的增多，文森特長老很快就否定了這樣的想法，並且認為這是一個非常荒唐滑稽的謊言。
就算道格拉斯真的已經靠近了遠行之森的核心區域，又怎麼可能會讓那幾個小部落把這麼絕密的消息接二連三是送過來。易地而處，如果文森特長老站在道格拉斯的角度去做這件事情的話，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做到保密，在悄無聲息之間突然殺到施伯倫的眼皮子底下。為了做到最徹底的保密，絕對會把有可能洩露這個秘密的那些小部落屠殺的乾乾淨淨。
只要道格拉斯不是一個真正的蠢貨，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這麼好的一次奇襲戰術被幾個微不足道的小部落給破壞掉。
道格拉斯不可能是蠢貨，他很狡猾，這是文森特長老對道格拉斯最直觀的評價。
雖然一點都不相信那些書信上的內容，而是將其視為最可笑的謠言，但謠言也是有作用的。
隨著信件的增多，謠言似乎也變得的多了起來，就算是在文森特長老身邊，也有些手下在悄悄的議論這件事情。
謠言說了一千遍，總會有效果的。
現在的文森特長老已經感覺到了這個謠言的影響力了。
哪怕是最荒謬的謠言，若是一味的聽之任之置之不理的話，也會對民心士氣產生很嚴重的負面影響。為了澄清謠言以正視聽，文森特長老決定派人去查一查，讓這些惡毒而又無聊的謠傳不攻自破。
「既然文森特長老很重視這荒唐透頂的謠傳，以我看來……」施伯倫的暴怒終於平息了一大半，不過還是顯得有些煩躁，雖然他極力的讓自己顯得彬彬有禮，但那雙浮躁的眼睛卻出賣了他：「這個事情最好還是由文森特長老親自去查一查，要是抓到造謠的傢伙，立刻抓起來絞死。」
查驗荒唐的謠言，居然需要出動議會長老，這顯然是想支開文森特而找的借口。
把文森特長老從議會當中一腳踢開，這是施伯倫早就想做的事情。
在很多軍事問題上，穩重的文森特長老總是顯得有些保守，和激進的施伯倫意見不合。現在終於有個機會把這個老傢伙支開了，施伯倫當然不會讓這個機會白白溜走。
儘管文森特長老很清楚施伯倫的真實想法，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很無奈的點點頭：「好的，明天我就親自去那幾個部落走一走看一看，要是抓到造謠者，一定會從嚴發落。」
「不僅僅是從嚴發落，」施伯倫咬牙切齒的樣子讓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加猙獰了：「一定要絞死造謠的傢伙，一定要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