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化敵為友（上） 文 / 雨魔
走出議會大廳，呼吸著干冷而又清新的空氣，心胸頓時寬廣了許多，心中的憋悶和煩躁有所消散，看著漸漸西沉的夕陽，文森特長老忍不住輕輕的歎息了一聲。
自從施伯倫和他的支持者主導遠行之森的大局以來，文森特長老就變得很憂慮，而且這種憂慮正在不斷的加劇。
施伯倫以強硬無比的態度做出了戰爭準備，信誓旦旦的要和道格拉斯拚個你死我活，毫不知變通和妥協，必然點燃道格族內部的戰火。在文森特長老看來，這場戰爭沒有勝利者。如果道格拉斯擊敗了遠行之森，他自身的實力也會受到很大的損害，喪失目前正在崛起的勢頭。就算是施伯倫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也必然是一場慘勝，得勝之後的遠行之森一定會成為一片廢墟，廢墟淪為三流的小部落。而道格族的整體實力也會飛速下降，甚至有可能淪為其他種族的附庸。
對於戰爭，文森特長老是極度不看好的。無奈的是，現在的施伯倫已經在議會中佔據了上風，雖然文森特極力反對和道格拉斯硬碰硬的針鋒相對，也無法在事實上改變什麼。
施伯倫未嘗沒有想到過這些，但他是神子，為了戰勝道格拉斯，不惜以整個遠行之森和道格族為犧牲品。這種把自己的利益凌駕於集體和種族的利益之上的行為，正是文森特長老憂慮的根本原因。
天色已是傍晚，去查證謠言的事情肯定已經來不及，還是等到明天再去吧。
無力的搖了搖頭，似乎想把所有這些煩惱的念頭從大腦中趕走，看著餘暉籠罩下的遠行之森，無言的登上馬車準備回家過夜。
碌碌的輪聲當中，馬車駛向遠行之森深處。
屬於文森特長老的那片領地在議會大廳偏西北的位置上，距離並不遙遠。
作為遠行之森最主要的河流，阿爾伯河在這裡拐了一個彎兒，河套之內的那片土地就是文森特家族的傳統領地。這片領地雖然算不上寬廣，因為阿爾伯河滋潤的緣故卻十分肥沃，而且便於灌溉，是一片難得的上好領地。
馬車駛過河面上的木橋，聽著車輪碾壓在橋板上傳來熟悉的聲音，文森特長老知道馬上就要到家了。
很快，馬車在一處還算高大的住宅前停住，老管家正像以前那樣在門口等候著主人的歸來，一切的一切都顯得自然而然。
因為年紀已經老邁，文森特長老的體力越來越差，精力也嚴重跟不上，忙碌了整整一個白天早已經筋疲力盡，一下馬車就疲憊不堪的對老管家說道：「盡快準備晚餐，要清淡一些的菜餚，對了，再給我來一小杯金橘子酒，最近總是失眠，不喝點酒睡不好……」
老管家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慇勤的跑去準備晚飯，而是略略的躬了躬身，小聲說道：「客廳裡有位客人在等候著與老爺見面，說是很要緊的事情。老爺是先去見一見這位客人還是先用晚餐？」
客人？什麼客人？
常常走動並且偶爾來到家裡聚一聚的客人少之又少，在文森特長老的估計當中，很可能是老威蘭斯特勳爵，或者是阿爾雷納斯長老。這兩位都是文森特長老的多年至友，有很多共同的觀點和政治主張，經常聚在一起討論目前的局勢。
既然是多年的老友，那也就不必正式的會見了，文森特長老很隨意的揮了揮手：「把晚飯送到客廳，我一邊用餐一邊會客。」
老管家應了一聲，很勤快的去準備晚餐了。文森特長老則揉著有些麻木的腦袋邁步進了會客廳。
在會客廳左首邊的位置上，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犬人。
在看到這個客人的瞬間，文森特長老好像中了某種精神控制類的魔法一樣，腦海中出現了瞬間的空白，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更加用力的揉著自己的額頭，喃喃自語道：「看來我真的是太累了，連眼睛都花了，他怎麼可能來到我的家裡呢？」
「尊敬的文森特長老，我已經等了您很長時間……」
當作為上的客人開口說話的時候，文森特長老才意識到根本就不是自己眼花了，在那裡坐著的就是道格拉斯，活生生的道格拉斯。
腦海中「嗡」的一聲轟鳴，全身的血液都湧了上來，心臟瘋狂的劇烈跳動，文森特長老的臉色變得很不自然，透著一種病態的潮紅。
本能的想要大聲叫喊，嗓子裡卻像是塞進了一團亂麻，除了發出幾個「灰灰」的無意義音節之外，一點聲音都喊不出來。
極度的驚悚文森特長老面色如土，全身抖作一團。在這個寒冷的傍晚，臉上的汗珠正順著消瘦的面頰滴滴答答的落下……
文森特長老的腦子已經徹底空洞了，下意識的往旁邊挪動著腳步，似乎眼前的道格拉斯是一個危險的不祥之物，一定要盡可能的遠離才是最好的選擇。
腳步不受大腦控制一樣機械的挪動，無意中碰倒了旁邊的小桌，桌子的陶罐掉落下來，發出一聲「噹」的脆響。
這個聲音在呼吸可聞的會客廳裡響起之時，就好像寂靜深夜的一聲炸雷，把文森特長老從失神狀態中拽了回來。
道格拉斯來了！
他真的了！
居然來到自己的家裡！
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只是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第一反應就是拔腿逃走。
就在腳步將要邁出之時，理智終於回到了文森特長老的身上：既然道格拉斯能夠神不知鬼不覺摸到自己的家裡來，那就說明他絕對不是獨身一人，附近肯定埋伏了肯特部落的軍隊。就算是戰鬥力超群的勇猛之士，也不可能逃出道格拉斯早就布下的天羅地網，何況像自己這樣年老體衰的犬人？
雖然還沒有完全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文森特長老也不似剛才那麼慌亂了，強作鎮定的裝出一副很輕鬆的神態，在道格拉斯對面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尊敬的文森特長老，我們又見面了。你的臉色很難看，我很為您的健康狀況擔憂……」
最近事物繁忙，而且多是些不順心的事情，文森特長老確實十分憔悴，愈發顯得蒼老了。尤其沒有想到的是，遠行之森最大的敵人道格拉斯竟然無聲無息的來到自己家中，文森特長老的臉色就更加的不自然了。
在這個穩重保守的道格族長老的想像當中，道格拉斯絕對是不懷好意，所以文森特長老已經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心理準備：「道格拉斯，還是別兜圈子了，我不相信你來到我家裡就是為了我的健康，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吧。你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死我，要是想讓我背叛遠行之森，你想也不要想。」
「殺死你？」道格拉斯被這個說法給逗笑了，攤開雙手好像很無辜的樣子：「尊敬的長老，我是來你家裡做客的客人，不是破門而入的強盜，怎麼會殺死這裡的主人呢？」
文森特長老深知道格拉斯的戰鬥力，就算是手中沒有武器，依舊可以在衛兵到來之前很輕易的扭斷自己的脖子，所以用一個重重的鼻音表達了對這種辯解的蔑視。
這個保守頑固的長老和那些小的部落領主完全不同，他對遠行之森的忠誠絕對不可懷疑，道格拉斯確實沒有很好的辦法來對付他，只能擺出一副十分真誠的態度：「尊敬的長老，我必須很坦率的告訴您，我來到這裡確實不僅僅是為了您的健康，也不是到您的家中來做客的……」
文森特長老強自壓制著心頭的憤怒，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帶來了戰爭，毀滅一切的戰爭，我本人和遠行之森的每一個犬人，將誓死和你戰鬥到底。」
道格拉斯的雙手虛虛一按，示意文森特長老不要這麼激動，繼續不緊不慢的說道：「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戰爭確實不可避免。但我非常懷疑您和我戰鬥到底的絕心，我的四萬大軍……」
「不要和我說起你的四萬大軍，你真的以為我是個蠢貨嗎？」文森特長老已經十分激動了，花白的鬍鬚不住微微顫動，聲色俱厲的指著道格拉斯的鼻子喝問：「四萬大軍，你真的以為我相信嗎？」
四萬大軍這種荒唐的說法，最多也就是騙一騙那些沒有見過世面的小領主，對於文森特長老而言，這絕對是一個笑話，而且是可以笑破大牙的那種笑話。
一直以來，文森特長老都在負責遠行之森的動員、物資等工作，他深知動員四萬大軍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
如果道格拉斯真的已經動員了四萬大軍，那就說明他至少還有不不低於六萬的輔兵，肯特部落有沒有十萬個成年的男性獸人先不去考慮。就算道格拉斯真有這麼雄厚的兵力，光是為這支軍隊準備物資就可以讓肯特部落瞬間破產。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道格拉斯擁有無限的物資製造能力，光是準備和調集這些物資就至少需要三個月的漫長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