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虎族之王（上） 文 / 雨魔
鐵臂城，其實是一座港口型的城市。
在滄海桑田的變遷當中，奔流到海的江河流經此地的時候，水流的速度大大降低，經過千萬年的自然改變，逐漸形成一大片廣闊的沖積平原。
鐵臂城就坐落在這片沖積平原的中東部地區。
和普通沿海地區相比，鐵臂城明顯更加靠西，但是這座城市確實是臨海。
因為地理的變遷，鐵臂城的最東端伸展出兩個狹長的半島形地帶。這兩個半島好像一雙巨大的臂膀，幾乎要把那一片海域完全環抱住，鐵臂城因此得名。
鐵臂一般的半島地形中央是一個非常小的缺口，是通往過廣闊大海的唯一出口，鐵臂城就修建在兩個半島地形的起始端。
因為那兩條地理「臂膀」擋住了寒冷的氣流，所以這裡是整個北方唯一的不凍港。也正是因為這個優良的海港，讓昔日的小漁村逐漸發展成為帝國最大的兩個港口城市之一。
道格拉斯一行，是從北門進入鐵臂城的。
第一次來到鐵臂城的道格拉斯，看到這座雄偉的城市之時也忍不住的發出了一聲驚歎。在他的印象當中，只有帝京才能和鐵臂城相提並論。
鐵臂城的總體規模和帝京相差無比，和精緻奢華的帝京相比，這裡更多是體現出一種粗獷和大氣。一大半城牆依山而建，巨大的城門完全是採用從附近山上鑿下的巨石堆砌起來，除了城門頂端的箭樓之外，幾乎沒有任何裝飾興致的東西。
和戒備森嚴的帝京相比，這裡的佈局顯然要鬆散的多。在城門之外，無數看起來雖然簡陋其實已經居住了很多年的磚木結構建築隨意散落，形成一個又一個龐大而又鬆散的部落式格局。
尤其是在道格拉斯經過的城市北部，已經見過了七八個大型的「部落區」。在「部落區」之內，不僅見到了匹格族的豬人，還有數量不少的豪斯族馬人，甚至還有少量的沃爾夫狼族獸人，至於其他種族的獸人，更不少見。
在鐵臂城外圍，幾乎可以見到獸人帝國所有的種族成員。
最讓道格拉斯感到意外的是，居然可以在這些混雜的獸人當中看到一些人類的身影，而且還有零星的半精靈偶爾出現在視野當中。最讓人稱奇的是，這裡居然有魚人出沒。
很少走上陸地的魚人，就那麼搖搖擺擺的行走在大街上，吆喝著向行人兜售他們的海產品，以古怪而又蹩腳的口音和獸人們討價還價！
總而言之，這裡是就各個種族互相混雜之地。
通常情況下，各種族雜居都會出現很多狀況。因為生活習慣和信仰的不同，各種各樣的爭端會層出不窮，隨之產生的鬥毆流血世間也沒有什麼好稀奇的。但是在這裡，卻看不到那種想像中的野蠻爭鬥，各種族以非常奇特而又和諧的方式一起生活，互相滲透互相融合和平共處。
問過佩姬公主之後才知道，鐵臂城和帝京根本就不一樣，這裡並沒有統一的管理，佔據統治地位的泰格族虎人的數量連四成都不到，根本就沒有派遣軍隊管理外圍的這些居民，甚至連一個像樣的官僚系統都沒有。雜居在外圍的各個種族，都僅僅是在名義上接受虎族的統治，具體到真正的事物管理層面，都是他們自己管理自己。
他們生活的好壞，完全取決於自己是不是努力工作。他們的管理層是不是腐朽無能，也是他們自己選擇的結果，和佔據統治地位的虎族沒有半點關係。因為這裡的政務官完全是由附近的居民推舉出來，虎族只是象徵性的給一個正式任命的書面證明就可以了。
正是這種不干涉的鬆散管理方式，才促成了鐵臂城的繁榮。
因為這裡沒有種類繁多的法律，沒有對其他弱小種族的盤剝，各個種族才能和諧共存和平共處，才能在短短一百多年的時光當中從一個小小的漁村發展成為巨型的港口城市。
在城門口處，樹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石碑上雕刻著這裡的法律！
這塊石碑，就是鐵臂城的法典。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法典必然是浩如煙海的篇幅，規定了種種法律的法典必然有無數細緻入微的條款。但是鐵臂城法典卻只有一條：
任何種族不得在未經審判的情況下殺死任何種族。
不能殺死任何種族的生命，這是鐵臂城所有居民共同遵守的唯一根本法律。因為種族太多，根本就不能頒布通行的法律，所以只有這麼一條。其他諸如偷盜、搶掠等等罪行則直接交給當地的政務廳審理。
在法典的旁邊，矗立著一座和法典一樣高大的斷頭台。
任何種族違背了法典，就得上斷頭台。
在道格拉斯看來，這個雄偉的斷頭台早已經失去了應有的威懾力。斷頭台上已經長滿了青綠色的苔蘚，巨大的斷頭斧也銹跡斑斑，早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用過了。甚至有一些年紀幼小的獸人還爬上這座高大的建築去玩耍，也沒有誰去理會他們。
就在莊嚴的法典和代表著權威的斷頭台旁邊，居然開著好幾個酒館與雜貨鋪，喝的醉醺醺的獸人大聲喧嘩著，與商人們的叫賣聲交織在一起，不僅沒有感覺到絲毫的違和，反而給道格拉斯一種自然和諧的印象。
看似雜亂的鐵臂城，一切都井井有條，獸人都在為各自的生活而忙碌辛勞。
穿過城門，走進內城之後，眼前的景物倏然一變。
整齊的街道上鋪著青白色的石板，兩旁的建築整齊劃一，每逢街道的拐角就有一座至少是三層的房屋，一看就知道具備了某種軍事用途。
不時有騎著虎馬的泰格族巡邏兵走過，「得得」的蹄聲十分清脆。
內城中再也看不到其他種族，所見都是清一色的泰格族，而且絕大多數都是軍人，只有少量是准軍事性質的農兵和港口警備兵。
就算是佩姬公主，也不能直接進入到王宮當中，而是先在王宮門口登記，把這一行人的姓名、數量、種族等等信息都詳細的記錄下來，得到允許之後才可以進入到王宮之內。
進入到王宮之後，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情形愈發明顯，甚至可以偶爾看到隱藏著的暗哨。
作為泰格族的大本營，鐵臂城的外圍鬆散而又雜亂，內部核心區域卻戒備森嚴，這種外鬆內緊的情形給道格拉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陛下正在水晶大廳等候公主殿下和莫爾斯侯爵大人。」
水晶大廳是泰格族王宮中最奢華的建築之一，穹形頂壁上描繪著泰格族的先輩們開創基業的故事，風格獨特的立柱上雕刻著常青籐的紋路。一大溜巨大的水晶吊燈從穹頂垂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大廳正中是一條長的幾乎「看不到盡頭」的餐桌，潔白如雪的桌布上整齊的擺放著銀質的刀叉，精美的食物從桌子的這頭一直排列到遠處。
「我的珍珠回來了，」在爽朗的大笑聲中，虎族之王法斯一手端著高腳酒杯站起身來：「還是那麼漂亮，哈哈……」
在獸人的通用語中，佩姬的名字蘊含著閃光的意思，同時也可以借指珍珠、寶石之類的物品。在獸人大陸上，有無數個女獸人都是這個名字，隱含著父母的珍愛之意。
佩姬公主微微躬身，和虎族之王見過禮節，同時幫道格拉斯做了一個簡短的介紹：「這就是我的丈夫，莫爾斯侯爵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早已經收起了自己身上的那種威壓，像普通的獸人那樣也跟著行了一個躬身禮，還不等他開口，虎族之王法斯就已經十分親切的伸手按在道格拉斯的肩頭，哈哈大笑著說道：「我早就聽說侯爵是一個威猛的獸人，今日一見果然雄壯。我聽說你剛剛擊敗了沃爾夫族的克拉姆？」
擊敗狼族的戰爭，確實是一場非常輝煌的大勝，但道格拉斯表現的十分謙虛，一點都看不出炫耀武功的意思，微微低著頭說道：「能夠戰勝克拉姆，實在是因為僥倖！」
「哈哈，你也不必這麼謙虛了，在座的諸位都很清楚克拉姆到底有多難纏。這次你能夠重創狼族，實在是大功一件。」虎族之王好像剛剛想起什麼似的，用手掌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一個侯爵實在是太委屈你了，不如封你做莫爾斯公爵吧！」
「尊敬的陛下，萬分感謝您的恩寵。」
眨眼之間，就從侯爵晉陞到公爵，對於道格拉斯而言，一點實際意義都沒有。
現在的道格拉斯控制著包括深蕪沼澤、肯特部落和遠行之森等地區，綠森之邦的精靈族是他的盟友，莫爾斯盆地已經作為嫁妝進入到他的勢力範圍，甚至把觸角延伸到落丘山脈西部，已經在事實上成為獸人帝國西部的霸主，根本就用不著再加封爵位。
虎族之王當然明白這一點，不要說是沒有實際意義的公爵爵位，哪怕是封道格拉斯為西部之王，也算不了什麼。但是卻不能不承認道格拉斯對於帝國西部的實際控制，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