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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虎族之王(下) 文 / 雨魔

    接下來,虎族之王把在座的獸人們介紹給道格拉斯認識,在場的這些獸人,除了泰格族的皇室成員之外,還有幾位議會的長老和手握重兵的將軍,都是些聲名顯赫的實權人物。

    虎族之王微微打了個手勢,旁邊的侍女立刻引領著道格拉斯落座。

    道格拉斯坐在佩姬公主的下首位置上,剛一落座,虎族之王就已經舉起酒杯,用宏亮的聲音笑道:「為了慶賀我們的莫爾斯公爵剛剛取得的勝利,乾杯!」

    等到虎族之王把杯子裡的美酒一飲而盡之後,水晶大廳中的長老、將軍們才紛紛端起酒杯。

    在這場宴席中,充斥著對於虎族之王的頌揚,以及對獸人帝國局勢的美好期望。

    有兩位虎族的將軍甚至拍著胸脯保證,只要天氣允許,隨時都能把宿敵雷因族打的落花流水。明年的這個時候,就可以把雷因族獅人竊據三十年的皇位奪過來,虎族之王就會成為整個獸人帝國的最高統治者。

    其他的幾位長老也紛紛附和這種說法,甚至鄭重其事的討論虎族之王應該舉行一個什麼樣的加冕儀式!

    看這個場面,好像虎族隨時都可以把雷因族徹底擊敗,隨時都可以執掌帝國的最高權柄。

    雖然沒有表示任何反對的意思,但是道格拉斯的內心卻對這種說法很不以為然。

    雷因族畢竟是執掌了帝國最高權柄三十年的黃金種族,底蘊十分深厚。在曠日持久的戰爭中,無論是泰格族還是雷因族,都沒有取得明顯的優勢。

    雖然現在的道格拉斯已經重創了克拉姆,讓雷因族的這個盟友在短時間內無力再戰,但是對於雷因族而言,這樣的損失並沒有傷害到他們的中堅力量。

    或許莫爾斯之戰對於泰格一族而言是某種戰略層面的優勢,但遠遠不到痛打落水狗的那種程度。

    真不知泰格族皇室這種盲目樂觀的底氣從何而來!

    原本以為虎族肯定會對目前的局勢有著清醒的認識,虎族的高層肯定是高瞻遠矚目光深遠的戰略家,想不到竟然是一群只知道大唱讚歌的傢伙。

    這些虎族的高層對於局勢沒有最基本的清醒認識,雖然一直都是談和戰爭有關的話題,卻對於具體的戰略安排隻字不提,只是一味的表達盲目的樂觀,這讓道格拉斯很失望。

    難道說所謂的黃金種族就是這個樣子嗎?

    相對於虎族高層的淺薄,他們的酒量實在值得稱道。

    獸人本就善於飲酒,這些虎族高層的酒量真的讓道格拉斯瞠目結舌。

    一杯又一杯美酒灌下肚子,一桶又一桶美酒被打開,整個水晶大廳中充斥著濃烈的酒氣。

    這些長老將軍們已經喝的有了七八分的醉意,連舌頭都開始打結了,依舊在喋喋不休的誇耀著曾經取得的勝利,卻從不提起他們被雷因族打的抱頭鼠竄的那些經歷。

    兩個黃金種族之間的戰爭,其實互有攻守互有勝負,沒有哪一方是只有勝利未嘗敗績的,偏偏就是沒有人提起那些可以吸取經驗教訓的失敗!

    宴飲一直持續到傍晚才宣告結束,那幾個自稱「軍神」的虎族大將軍早已經喝的分不清東西南北,被奴僕攙扶著跌跌撞撞的離開了水晶大廳。

    那些美貌女奴正准受收拾狼藉的水晶大廳,卻被虎族之王揮揮手給阻止住了:「不要收拾了,就這樣吧,只有看到這些狼藉的東西,我才能保持清醒。」

    聲音中充滿了落寂、無奈和無邊的虛弱。

    身材雄偉的虎族之王好像在一瞬間蒼老十歲,再也沒有了剛才高聲暢飲的豪爽,好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那樣癱軟在寬大的椅子上。正有殘存的酒水順著他那花白的鬍鬚滴落在紅色的天鵝絨長袍上。

    從頭上摘下早已經歪歪斜斜的王冠,看了看這個把他的腦袋壓的很不舒服的東西,重重的丟在桌子上,揮手屏退了所有的侍從和奴僕,長長的歎息一聲,好像呼出胸中的悶氣一樣發出舒適到了極點的呻吟:「好了,再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傢伙,終於可以說點正事了!」

    一瞬間,這位蒼老的王者眼眸中射出一抹鋒銳的光芒,好像在鞘中隱藏了很多年的利刃那般。

    寶刀雖老,鋒銳猶存!

    從法斯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充滿了凜凜威勢!甚至連道格拉斯都感覺到了這種威勢帶來的壓迫感。

    和剛才喜好頌詞只知道喝酒的那個法斯比起來,這才虎族之王真正的面目。

    法斯好像一隻下山的猛虎,做到了佩姬公主和道格拉斯的對面,平視著他們。

    「我的珍珠,我的侯爵……現在你已經是公爵了。隨便是侯爵還的公爵吧,我們都知道那一點都不重要!」虎族之王那帶著酒氣的呼吸幾乎要直接噴到道格拉斯的臉上,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問道:「這邊的變故,想必你們兩個都已經知道了吧?」

    來到這裡,絕對不是為了得到一個公爵的虛銜,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虎族皇儲的病情,以及對未來的安排。

    道格拉斯和佩姬公主都沒有開口,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很好,那我就不必再多說了,眼下的情況就是這樣,我的皇儲已經病的非常嚴重,是死是生就只有神才能知道了。」說起僅剩下的那個兒子,說起泰格族唯一的皇儲,尤其是說起他的生死,就好像是在說一件和他毫無相關的事情,虎族之王的語氣中聽不到任何悲痛或者哀傷之類的情感,有的只是最冷靜的陳述和分析:「我的兒子如果……我是說如果,雖然這個希望已經非常渺茫,但我還是要假設一下。如果我的兒子還能夠痊癒,那當然是最好的結果。如果不能……」

    說到這裡,虎族之王的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馬上就以更加果斷更加決絕的語氣說道:「如果皇儲不能痊癒,你們要做好準備。」

    至於是做好什麼準備,其實已經用不著細說,在場的這三個獸人都心中雪亮。

    虎族皇儲病重的消息,是不可能長期的隱瞞下去的,遲早要公之於眾。這麼重大的事情,一旦公開,必然引起很大的震動。尤其是在目前的這種局勢之下,很可能會讓虎族內部出現某種程度上的內亂,必須為此做好準備。法斯只留下道格拉斯和佩姬公主,其實也是在暗示,佩姬殿下已經是他備選的皇儲了,道格拉斯必須為佩姬公主登基成為下一任的虎族之王做好準備。

    「剛才你見到的那些長老和將軍,都是手握重權的厲害角色,你不會真的以為他們都是只會誇誇其談的酒肉之徒吧?」虎族之王的眼睛已經瞇縫起來,眼神中充滿了狡猾的味道:「皇儲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露過面了,雖然他們還不知道具體的消息,但這些人都跟隨我幾十年了,政治嗅覺十分敏銳。我知道他們肯定察覺到了一點不對頭,卻不敢肯定。如果我表現出悲傷之類的神態,他們肯定可以猜到一點什麼。」

    對於玩弄了幾十年權術的虎族高層而言,能夠通過虎族之王的日常表現猜到皇儲已經出現了某種意外,這一點都不奇怪。如果他們猜不到,那才真的是很奇怪呢。

    「這次宴會,其實就是我的回應他們的猜疑。不過我懷疑宴會的效果,因為你們倆來了。」

    無論虎族之王怎麼遮掩,突然之間就把外嫁出去的佩姬公主調回來,而且還有道格拉斯同行,這麼明顯的欲蓋彌彰動作肯定會引起那些實權派更大的懷疑。

    無論是那個大的種族,內部都不可能是鐵板一塊。

    尤其是涉及到皇位這種事情,父子可以反目,兄弟可以相殘,無論發生什麼樣的劇變都不稀奇。

    「我擔心的是有些實力派覬覦虎族王座,或者他們會在知道皇儲的病情之後偷偷摸摸的有所準備……」

    虎王法斯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再也沒有精力不問具細的總攬所有的事物,必然要把全力下放到其他皇族成員手中。在虎王已經年邁而且皇儲病危的情況,政變甚至兵變的憂慮絕對不是杞人憂天。

    畢竟佩姬只是一個公主,而虎族的歷史上還從來沒有誕生過女王。如果佩姬的兄長真的無法治癒,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擁立出一個傀儡來做虎王,然後他們就可以在背後竊取虎族的大權。

    現在的虎王法斯,當初就這麼做過一次,所以才能夠成為虎王。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手下也模仿著當年的樣板再來一次。

    「父王,您的心意我已經明白了。」佩姬公主憂心忡忡的說道:「我們還是先去探望一下我的兄長吧。」

    說起佩姬的兄長,那個虎族的皇儲,也是法斯僅剩下的一個兒子,虎王那凌厲的目光頓時就變得柔和了許多。

    有些無奈的歎息一聲,雄霸的虎王頓時變回到一個落寂的老者:「你們也應該去看看他了,或許以後……也許已經沒有以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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