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報恩 文 / 高月生
陸顏玉一聽金桔來了,心中正覺得奇怪,自己只有在上次碧濤院中跟她見過一次而已,而且還被她不小心給燙傷了,不過自她被罰到後院去做苦力活去之後便再也沒有接觸過,不知道她今日來是做什麼的。
陸顏玉吩咐冬梅道,「讓她進來吧。」若想知道原因也只有去問那丫頭本人才行了。
冬梅輕聲應了一句,便將腦袋抽了回去,之後也沒用多大會兒功夫便將金桔那丫頭領了進來。
金桔一進門就哈著腰,看見冬梅那樣,看見求姑姑也那樣,等她進了屋瞄準了陸顏玉之後就不僅僅是哈腰了,索性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模樣誠惶誠恐。
「奴…奴婢金桔拜…拜見三小姐。」
陸顏玉雖說是主子,可是也見不得這樣的架勢,於是趕緊朝秋姑姑使了個眼色,示意趕緊將她扶起來,秋姑姑會意便上前幾步作勢要拉金桔。
「你這丫頭有什麼話就起來說吧,我們家小姐向來心善,看不得這又是叩又是拜的場面。」
陸顏玉也接茬說道,「我與你也不過是一面之緣,今兒來就來了,長跪於地算什麼樣子,快點兒起來吧,有什麼話起來再說。」
說到這兒,金桔這才從地上緩緩地爬了起來,也顧不得去撫平皺皺巴巴的衣裙,站在那裡兩手垂在兩側,低著頭,依舊是手足無措的模樣。
「有什麼事就說吧。」陸顏玉看她那個樣子以為她是在後院做了幾天苦力活之後實在是做不下去了,所以今日是來求她幫忙的,所以也沒想難為她,只等她開口,一旦開口,答應她就是了。
「三小姐,奴…奴婢有幾句話想單獨跟三小姐說。」
陸顏玉聽此一愣,這丫頭有什麼話不能直說,還要這樣神神秘秘的,於是心中立刻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不過還是耐著性子問道。「你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了,若是因為後院的活太累太辛苦而來求我,我可以遣人去跟後院的管事嬤嬤說幾句好話,以後會讓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計就是了。」
金桔眨了眨眼,連忙擺手搖頭,「不,不是的,三小姐,奴婢今日來這兒找您並不是為了這檔子事,奴婢因為手腳不利索被罰去後院那是奴婢活該。奴婢活該去做那些苦活累活,奴婢沒有怨言。也不會奢求三小姐幫奴婢說好話,奴婢今兒來…是…是真的有要緊的事要跟三小姐說的,求三小姐給奴婢一個機會,奴婢是來報恩的。」
報恩?不止是陸顏玉,連秋姑姑和冬梅在內俱是一愣,誰也沒想到這個十歲的小丫頭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看來是為了那日在碧濤院裡。陸顏玉幫她說了好話保了她的命的事。
看著金桔一臉嚴肅的樣子,應該不像是開玩笑,陸顏玉沉了一口氣,「好,今兒你有什麼想說的那就說吧,我聽著就是了。」說完朝求姑姑和冬梅又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便會意退了下去,還不忘從外面關好了門。
金桔側著頭眼見著外人都退下了,此刻只剩下她自己跟三小姐在一起。於是毫不猶豫的又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
陸顏玉一見這架勢又有點兒蒙了,趕緊喚她起來,「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剛才不就跟你說了,我這裡不興這些禮數,你有什麼話說就是了。」
金桔這回並沒有聽話的站起來,而是依舊跪在地上,她的眼淚唰的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一張小臉大概是因為幹活的緣故,都是灰,這一混合了淚水,越發的像是唱戲的花臉了。
「三小姐,那日奴婢手笨燙傷了您,您不但沒有責怪奴婢,反倒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替奴婢跟老夫人求情,這才能免了奴婢那一頓板子,等於是饒了奴婢一條賤命,也救了奴婢家人的命,這份恩情奴婢即便是當牛做馬也是還不起的,這幾日奴婢就一直思揣到底該怎麼報恩,誰想到昨兒歪打正著還老天爺還真給了奴婢這個機會,所以今兒一入夜奴婢也沒敢耽誤,立刻就來告訴三小姐了。」
陸顏玉聽完了金桔的長篇大論,這才明白過來,敢情這小丫頭知道了什麼關於她的事,趕著今日來報信的,不過細想起來,她一個後院的燒火丫頭能聽說什麼重要的事,於是並沒有放在心上,只不過面上裝的很重視的樣子,詢問了一句,「快起來吧,別跪著了,你知道了什麼,且說與我聽聽吧。「
金桔這才起身,她走近了幾步到了陸顏玉的跟前,悄悄的將她昨兒晚上湊巧聽到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部說給了陸顏玉聽。
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完,陸顏玉這才意識到了金桔所說的事是有多麼的重要,臉上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她長著嘴巴,不停地嚥口水,手和腳也不知道應該往哪裡放,簡直就像被嚇著了似的。
「三小姐,奴婢初聽到這事的時候也嚇得不得了,您那麼善良,沒想到竟然有人想來害您的性命,所以…所以奴婢什麼都不敢多想,只能趕緊來告訴您,以後您諸事都要小心啊。」
陸顏玉雖然手已經在不自覺的哆嗦了,可是心裡還是想到了李凌風說的話,不能輕信任何一個人,於是便忍著顫慄,又重新問起了一些細節。
「你說是昨兒深夜聽到那兩人的對話,可是那麼晚了,你不在屋裡睡覺,怎麼還待在柴房裡,你在柴房裡做什麼呢?」
「昨兒也是湊巧了,管事的嬤嬤讓奴婢劈柴,不劈完十捆柴不許睡覺,奴婢從早上一直忙活到夜裡,最後終於劈好了十捆,本來準備回房睡覺去的,哪知同屋的丫鬟使壞,上了門栓不讓奴婢進門,小姐也知道,像奴婢這種因為犯了錯被罰去後院幹粗活的丫鬟是不會有主子肯再理會的,所以那些年長的丫鬟總喜歡欺負我們,說實話,奴婢也不是第一次被栓在門外進不去了,所以也沒有大驚小怪,就去了柴房準備對付一宿,那裡好歹有個屋頂,還有一些破布什麼的,可以取暖,哪知深夜降臨,那兩個人就在柴房後面的窗戶底下悄悄講話,被奴婢聽了個一清二楚。」
金桔一面說著,還一面皺眉,憤憤不平的樣子,看起來倒不像是假的,於是陸顏玉又繼續問道,「那兩個人的模樣你看清了嗎,說話什麼口音?」
「昨兒那個時辰本就夜深了,奴婢別說看了,連頭都沒敢伸一下,只能盡量藏起自己認真仔細的偷聽,奴婢也怕出了一丁點兒的動靜,驚動了那兩個人,那樣就得不償失,什麼有用的信息都不能過來回稟您了。不過,口音嘛…」說到這一點,金桔又稍微回想了一下,「兩個人都是女人,一個人說話的聲音粗,另一個還挺細的,聽起來應該年紀不大,而且那個說話聲音細的,對那個說話聲音粗的還挺恭敬,說話的時候都是用『您』這樣的尊稱,再別的奴婢就聽不出來了。」
陸顏玉的腦子在飛快的轉,她真的很想快速分辨出昨兒晚上密謀的兩個人到底是誰,可是金桔提供的信息實在是少得可憐,整個侯府裡說話聲音粗的不知要有多少,說話聲音細的又不知要有多少,恐怕這樣想找出那兩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太難太難了。
「奴婢能聽到的只有這些,她倆的意思大概是這只是開始,以後還不知道要什麼更厲害的,奴婢實在是擔心,所以想著趕緊來回稟小姐一聲,三小姐,以後一定要當心,保重自己才行呀。」
陸顏玉輕輕點了點頭,心情較之剛才已經有所平復了,不過嗓子眼還是如有什麼東西堵著一樣難受。
「好,我知道了,今日的事謝謝你金桔,你肯來告訴我,我很欣慰,以後不管做什麼我都會小心小心再小心的。」
「嗯,只要小姐平安就好。」金桔瘦的已經不見幾兩肉的小臉上滿是誠懇的神情,小小年紀的她很是在乎救過自己幫過自己的人,看到自己的恩人好好的,她才能安心。
「好,今兒你先回去吧,回去的時候悄悄的,就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以後如果你再發現了什麼,一定要及時的來跟我說,知道嗎?」
金桔堅定的點了點頭,「小姐您放心,以後金桔就是小姐的人,但憑小姐差遣,不管奴婢知道了什麼都會迅速來回稟小姐的。」
說完這些,金桔也沒多做停留,她又朝陸顏玉磕了個頭,這才悄悄的開門出去了,留下陸顏玉一個人滿腦子都是不解和驚恐,站起身來,走路都有點兒搖晃了,晃晃悠悠來到了圓桌前,她伸手拿起那只裝著大夫給開的藥膏的小瓶子,把玩在手中,陸顏玉一隻嘴角吊起,露出一個冷笑,自言自語的說道,「怎麼,我就那麼礙你們的事了嗎,你們還真的要除掉我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