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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53 噩夢 文 / 裂帛

    玉岫僵硬地窩在公子恪的懷中,她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臟發出砰砰的撞擊聲,而兩人的體膚溫度緊緊相依,那溫度使她心中微跳,跟著公子恪的節奏一起。

    砰砰砰地!

    不受控制地響了起來。

    她緊緊咬著下唇,勉力使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保持絕對的清醒。雖說她此刻一百個不願意躺在公子恪懷中,可除此之外,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沒走幾步,就到了天子的浴池畔,此時此刻熱氣蒸騰的浴池中漾著澄澈的水,連池底冰瓷石的紋路都映透得一清二楚。四個身披薄紗的女子正跪伏在池畔撒著花瓣,玉岫看著那薄紗下若隱若現的女子身子,都忍不住臉紅了起來。

    抬眼眄眸看向公子恪,卻一如平素的冰冷神色,看不出絲毫的神情。

    那些人……應該是專門服侍天子沐浴的吧。依著公子恪的性子,對這些欲露還休的女子絲毫無半點反應並沒有什麼好稀奇的,稀奇的是這些女子每日要面對公子恪這樣面無表情冷若冰山的臉,居然可以不動聲色地繼續下去。

    四位美人似乎知道今日不同尋常,忍不住抬頭望了一眼公子恪懷裡的玉岫,玉岫臉上火紅火紅的,忍不住輕咳一聲,公子恪此時已經踏入了池水中,聲音冷道:「全都退下。」

    「然。」

    瀝瀝嬌語響過,四個美人和跟在公子恪身後的宮婢紛紛絡繹退下,仔細掩好了浴殿的大門。

    公子恪將玉岫的身子落入池中,不知是因為僵硬太久還是如何,雙腿在溫熱的池水中竟然有些發麻,玉岫腳下一軟便逕自坐了下去,池水剛好漫過胸前,僅著的褻衣完全浸透,貼著身姿的伏線婉言出弧度來,她低頭就是一驚,連忙轉過身去,低怒道:「你究竟想怎樣?」

    「不想怎樣,是到了該晉封為嬪的時候了。我答應過放你自由,行宮幸畢,你就是萬俟歸的人了,記得我那天的話,我再不阻攔。」

    「晉封為嬪?」

    「虞朝有制,凡九嬪以上宮眷,有姿容之盛者,可予族榮,相贈為貴戚。」

    「公子恪,你當我是什麼?僅僅因為你救了我一命,便當做這條命是你的麼?我是人,不是東西!我不要被你們送來送去的!……你放手!」

    幾乎只是瞬間,玉岫身上唯一僅著的一件褻衣也不見了蹤影,整個人被扒了個精光。

    她回頭怒視,她看著他,半晌,冷淡神色兀然浮出一絲笑,笑意漸至眼角,氣霧蒸騰,如玉的冷膚,朱色染唇,這神情艷麗至極,卻帶著極高的不屑與諷刺,她淡淡瞥了一眼那被公子恪扒到遠處的褻衣,伸手將腦後束髮之物一併扯下,一捋青絲披瀉而下。

    她冷聲道:「你若喜歡用強的,我也無可奈何。我五歲時認識的那個男孩子,沒有想過會是今天的樣子。原來當了皇帝,不過就是更加慣於算計,更加慣於把別人當槍使,公子恪,你和那些下毒舛害你母親的人,又有什麼分別。」

    公子恪微微一怔,眼神不覺更加幽深了幾分。

    眼前的女子,白皙如玉,眼波如冷月,朱紅的櫻唇微啟,吐出的芬蘭之氣鋪天蓋地撞入他的胸膛!

    分明是害怕極了,卻一個字也不願意妥協,他該是恨透了自己吧……這樣也好,就算是恨透了,他也會覺得莫名的舒坦。

    望著她,公子恪感覺自己急促狂跳的心臟中,多了一縷微妙的疼惜和滿足。

    他怔然了一瞬,猛然將玉岫拖入自己懷中,浴池中水花濺起數尺,潤濕了池邊的玉石地。公子恪挑唇一抹冷笑,有力地臂膀緊緊握住玉岫盈瘦的腰肢,控制得她不能動彈。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懷裡的女子,恍然想起她方纔的話。他和她,認識了整整十一年。

    這十一年裡,他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個五歲的小女娃,他暗自觀察著,知曉她在居院中每一次受傷和每一次站起來用刀指著別人的額間的時刻,他費盡心思安排給她的任務,然後一步一步知道自己有些亂了心神,終於動了殺她的念頭。可此時此刻,她分明就被自己禁錮得絲毫不能動彈,可自己卻居然忍不下心來動怒傷害她。

    公子恪!你究竟在害怕些什麼!

    他的眸中閃著通紅的怒意,看著玉岫那雙平淡無波的眸子,心中怒氣更盛,眸中慾念一閃,俯身低頭,雙手鉗住玉岫的下頜,舌頭靈活撬開那抿緊的唇瓣,刷過她的貝齒,吮吸那一陣甘甜。

    玉岫腦子裡嗡地一聲,下頜骨和手腕上傳來深深的痛。曾經有無數次,自己也被人用刀逼著咽喉,用劍指著眉峰,也有人這樣憤怒地捏住自己的手腕,也有人憤恨求生的眸子裡容不得自己的存在。

    可那些時候……她即便是骨頭碎得站都站不起來,也會想到多少年前自己答應過那少年的一句話,他曾說,自己能為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那裡好好的活下去……因著這一句話,多少痛苦與愧疚都熬過來,可從來沒有哪個時候,有今天這般心如底灰,毫無掙扎的念頭。

    「為什麼不戴著它?為什麼扔了它?」

    公子恪額角的青筋挑起,彷彿宣告著他的隱怒。就在這一刻,玉岫忽然意識到,她和他之間,

    就如同手腕上的淤青,已經無法消除,已經如同一個烏青的手鐲,緊緊的扣在她的手腕上。

    眼淚無聲的流下來,因為傾斜的姿勢順著鼻樑滾落到公子恪的唇縫裡,她一言不發,卻突然地讓他嘗到一絲苦澀。

    公子恪怒極,一把將玉岫的身體扶正,另一隻手緊緊捧著玉岫的後腦勺,再次狠狠地碾壓在那兩片毫無溫度的唇上。他不敢抬頭,在那一剎那,看到玉岫的淚時忽然錯愕,那無聲無息的眼淚沁入自己唇縫時,他的心底居然如此的痛……

    「玉岫,說話。恨就說出來!」

    說出來?玉岫抿唇一笑,只是那笑容中全是苦澀。自己能說什麼呢?一個連自己的去留都不由己的人,說出來又有什麼意義?她就算說他恨,這一切都能改變麼?十一年前那一場錯誤地約定,如今又可以翻雲覆雨麼?

    「您是僱主。十一年前就一直是了,我說什麼,又有意義麼?」

    公子恪凝住玉岫一雙如冷月般的眸子,靜透得連情緒都再沒有。他鬼使神差的俯下身去,伸出舌尖,輕輕的、溫柔的,吻掉那如線的眼淚。

    「玉岫,你是不願意離開的,對不對?只是因為萬俟歸能帶給你自由,才那麼想往北疆的天地,對不對」他啞著聲音,吻上她的唇,臉頰、然後星星點點打落在下巴,脖頸……一路向下……

    溫潤的唇觸到熱騰騰的水,摩挲過誘人的鎖骨,忽然之間,戛然而止。

    似乎被點擊了一般,公子恪凝著自己指尖觸碰到的地方,他輕輕地移步到玉岫身後,看著那背後斑斕而細密的一道道疤痕,如同見證著自己多年的不齒與卑鄙。

    此刻看來,玉岫的淡然彷彿嘲諷著他不過是個利用人心來上位的小人!

    「這些傷疤……當初很痛麼?」

    他輕輕摩挲過玉岫的背,神情有些怔忪。

    「都過去了。僱主,想要什麼都拿去。記得您答應過我的自由。」

    公子恪一手拽過玉岫的手腕,寒聲道:「玉岫,你的心究竟是什麼東西做的?十一年的時光,你就能這樣不動聲色地離開?」

    玉岫忍痛咬著牙,手腕上的力道已經大得嚇人,可公子恪似乎根本沒有絲毫留意,盛怒一般把她摟在懷裡,似乎就連骨頭都要一併揉碎。

    「我的心是什麼東西做的?」她笑了笑,「沒什麼,不打緊的東西罷了。」

    「代替蕊嬪被送到若羌也沒有關係?利用你的身份去牽制絆害萬俟歸也沒關係?」

    「沒關係,僱主想如何,就如何。」

    話剛落音,便覺唇瓣撕裂一般的痛,公子恪一口咬在玉岫的唇上,一絲一毫也不放鬆,直到細膩的血珠子一顆一顆沁了出來,蔓延到他的唇舌裡,是腥甜的味道。如同上了癮一般,他貪戀地舔著,撬開玉岫的唇齒,靈活的舌尖去牴觸玉岫的,本該是微妙的觸動,此時刻,卻如同含了一顆如苦的蓮子,別無他法,只能含著……

    她木然地望著公子恪,望著他緊閉的雙眼,望著他瘋了一般啃噬自己恨不能融進骨血裡,只是那樣平淡無望地站著,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她曾在孤獨無望的日子裡想像過千百種再一次靠近和接近那個少年的場景,卻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是今天這樣。

    她怕,怕今後的無數個夜晚,再次想到公子恪這個名字時,會是一場無止無盡的噩夢。那樣深刻的痛恨會刻進自己的骨血,把自己變得和他一樣,成為沒有真心沒有感情,活在算計與佔有當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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