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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68 換你性命!(二) 文 / 裂帛

    身後的眾人忍不住探眸望向那仍正襟而坐的王妍太后,即便王狄如今仍在囹圄之中,素來工於算計的太后竟然會啟用王氏的虎賁令助今上一臂之力,當日若王氏能擅自操起這虎賁軍,今日天下或許早就易姓為王了,琅琊王氏不會做費力不討好之事……今日與天家聯手,只怕早在個中為自己謀了私利。

    遠遠望去,那赭色帥旗躍然穿透雲層,朝陽如被劈開,氣象雄渾,那一列列戎馬重裝列陣,鐵靴聲撼動天地,捲起數丈高的黃龍沙塵,逶迤百里,連風雲都被這氣勢攪得翻湧。

    縱然面對著疆北兵士們堅硬如鐵的胸膛臂膀,和那巍然如鍾塔般的肅殺怒氣時,曾叱吒風雲的虎賁軍也一絲半點不亞,數千並將高舉刀戈,威嚴沉厚的喊聲傳來:「撫定邊陲,振**威,虎賁將士,犒饗天恩!」

    這字字句句令人心旌震盪,耳際嗡嗡作響。

    公子恪端然立馬,臨危半分不亂,深紫袍裾在風中清冽卓然,看著臉色微變的萬俟歸,振臂一揮,四週一片殺聲振天。

    「別動。」電光火石之間,萬俟歸猛地反手扼住玉岫脖頸,冰涼的唇冷冷貼在她耳際,那熾焰般的眸光中似閃過一絲憐憫:「賤人,你滿口花言巧語,從一開始,就只為騙得我墜入這險惡圈套麼?中原人,除卻這張人皮之下不過一個屠夫之心,如今看來,你與當年謀害我若羌一支的宿敵們,無差。」

    那兩個字,如一柄利劍刺入玉岫心中,她張了張唇,忽而覺得無可悲哀。今日是萬俟歸對她說出這番話,其實在公子恪心中,又有什麼差異呢。

    萬俟歸手上加緊,如鐵鉗一般狠狠扼住她的喉嚨,順勢一帶就將玉岫拖上了馬背,他從後緊緊桎梏住玉岫的身子,朗聲笑道:「那個賭局既不作數,我們便再賭一次……看看你處心積慮維護的男人,可會為了你捨得置自己於危險處境?」

    話音方畢,他忽而猛拉馬韁,胯下的馬如同受驚一般風馳電掣地往那刀光劍影中奔去,萬俟歸單手操劍,迅疾如電地在眼前殺開一條血路。

    068換你性命!(二)

    此刻他們站在兩軍混戰的忠心,無數的刀劍在自己眼前明晃晃地閃過,玉岫已錯目得看不清眼前局勢。

    這一世雖在自己手中結果性命無數,可唯獨沒有經歷過疆場上的廝殺,此時此刻那盾影相交,刀光劍影雜亂相剪,寒光縱橫捲起塵土漫天,無數的不知名姓的血液噴濺在自己身上,那血液還是溫熱的,帶著別人的溫度觸在自己髮膚上,令人不寒而慄。

    萬俟歸已然不要命了,這三千疆北鐵騎縱然再如何厲害也敵不過虞國早有的伏擊虎賁,那三千之數在這虎賁軍數不勝數的刀劍裡已成星微,今時今刻,壓抑了整整七年的仇恨卻只被這滿席權貴們看成一場笑話,他站在紛亂的中心,制住玉岫咽喉,看著她痛苦地閉上眼睛,不由遠目朝著那遠處依舊神色冷凜的公子恪看去,「睜大眼,好好看看,看看他究竟會不會在乎你的生死!」

    快要窒息的痛苦中,玉岫的意識已經開始昏沉,眼前漸漸發黑,迷迷糊糊地抬手,卻清楚記得公子恪的話:「記著,不要暴露你的身份。縱然再大的困難,也不需要你出刀。」

    她劇烈喘息,每吸入一口氣都像寒芒在刮著喉嚨的皮肉,最後的一點神智支撐著她,公子恪——我已如你所約。可你……終究連為我涉險都不願麼?也對,你是如何穩妥之人,從十一年前我就知道了……你又怎會,為了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置自己於不可預知的境地。

    口中已嘗到了一絲濃重的血腥味,不知是身周飛濺而來的,還是喉間嗆出的血,卻早已不覺疼痛。

    驀然之間她清晰看到萬俟歸一雙幽黑冷厲的瞳眸,越來越近地逼向自己,他緩緩鬆開扼住玉岫咽喉的手,低眸,幾乎悲哀地道:「看,你處心維護的男人,似乎為你動怒了呢……你說,看見自己珍惜的女子毀在敵人手中,他會是什麼感覺?他心裡也會痛麼?那種痛失親人,刻骨銘心的痛,他也嘗得到麼?」

    「萬俟歸……你是個瘋子!」玉岫的唇開始哆嗦,被緊緊扼住的喉嚨陡然一鬆開,發出的是不堪入耳的粗噶之音,腥甜的血腥之味順著喉嚨湧上來,她強忍著不露出來。

    「我真想看看,他難過起來,會是什麼樣子的……」他逼近玉岫,越來越近,唇畔是逐漸放大的妖異笑容,此時此刻,那刀劍彷彿都已成了擺設,她看著萬俟歸一字一句地道:「曾經我愛著我的族人、我的疆北土地,可卻被中原的屠夫毀了。如今我再次得到一件美好之物,她卻為了害我家族的宿敵騙我、誘我入這險刻圈套……這三千鐵騎,他們的父母兄妹也曾死在那一日殺戮中,可今日,卻是被我所害……他們的性命,他們的仇恨……統統是在我手中化為泡影。玉岫,你害我成為如此不仁不義之人,我也想讓他嘗一嘗,一樣摯愛親眼看著被毀去,究竟是什麼滋味。」

    萬俟歸話音剛畢,玉岫突然覺得胸口一涼,還未來得及反應,衣襟卻被扯開一道大口子,月白色的褻衣裸露出來,萬俟歸虯住玉岫的手,笑了笑,道:「恨我麼?你可知道這樣的恨,七年時間我日日夜夜都在嘗著……」

    他一俯身,將玉岫按到在馬背上,狠狠撕開那月白色褻衣,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肩胛背脊,玉岫拚命掙扎,卻無濟於事,萬俟歸低頭,濡,濕而霸道的吻打落在玉岫的唇畔臉頰、脖頸上,順著那脖頸的弧度一路而下,溫,濕的唇摩擦過她的肩、背……擱淺在背後那密密佈布的傷口之上。

    他伸出拇指來漸次撫摸,那凹凸的、密密佈布在背脊上的刀口與傷痕,玉岫努力拉扯衣袂與領口,想遮住這些不堪入目的傷痕,可卻被萬俟歸握得更緊,他的面色鐵青得嚇人,彷彿震怒一般質問道:「這些傷痕都是他給你的?」

    玉岫沉默無言。

    萬俟歸忽而俯下身去,在嗚咽高亢、刀戟相擦的戰局中狠狠碾吻下那些傷痕。雖是痛心疾首的吻,落下時卻極輕,這觸覺讓玉岫覺得胸腔中無比酸澀,狠狠咬下唇,卻止不住地留下眼淚,她是人!不是東西!憑什麼要白白忍受這些男人的桎梏與凌辱!

    她狠心用後腦一撞,只覺得眼前發黑的疼,卻顧不得那許多,抬手就去擊萬俟歸的要害,幾年的局院磨練,想要逃出這噬血的地方還是易如反掌的,只是這一瞬間,她看到萬俟歸愕然地神情,再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幾乎軟綿觸碰到他脖頸的手掌時,腦中是一片驚愕。

    「為什麼……會這樣……」

    幾乎是同時同刻,漆黑如墨的神駒在二人面前一聲長嘶,揚蹄立定,寒光劃過,公子恪抽劍出鞘,劍鋒直指萬俟歸的眉心。

    彷彿是幡然醒悟一般,萬俟歸尖刻地笑出聲來:「念兒……你看看你處心積慮維護的男人,他早已打算放棄你的生死,你胸前那枚玉玨,可是他所贈你?」

    那一瞬間,她連呼吸都暫時凝滯住,手腳冰涼,腦中渾渾噩噩,都是方才圍獵之時,那宮婢跟她說的話:「皇上交待此物聖上自九歲時起就貼身攜帶,今日成敗在此一舉,惟願有一人能替他暫未保管。」

    當時平淡至甚至能讓她心中驟然一暖的話,如今彷彿成為鈍擊心肺的魔音一般,字字句句要將她皮肉撕裂。

    她緩緩抬眸,凝注公子恪,輕聲問道:「是麼?」

    然而,回答她的只是公子恪那張一如往昔的冰寒面眸。

    萬俟歸笑道:「那玉玨中含有令人暈闕的毒物,佩戴過一炷香的時間,便立時作效……你如今,可知道他究竟有多在乎你的生死?我不再攔你,我放你走……你滾回他身邊去,去坐那座終年抑斃的囚牢。」

    萬俟歸張開懷,惡毒的嘲諷夾槍帶棒地鞭笞到玉岫身上,她想起方才眼前男子強施於她的欺辱折磨,卻覺得連萬分之一也不及現在這一刻的傷害那麼大。

    公子恪伸出手,作勢要拉她入懷,那雙平素看來修長的手,如今如同一張巨大的網向自己撲來。

    不知哪裡來的氣力,似乎全身的激憤都在那一瞬傾瀉而出,玉岫聽見自己幾乎沙啞的聲音喊出:「滾!」字,喉間本就受了創傷,此刻用力腥甜之味再也湧不出,順著唇色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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