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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70 永忘(2) 文 / 裂帛

    萬俟歸聞言回過頭來,他扣住玉岫地雙手,面色如罩寒霜,「如今你要我如何再相信你?他連你的死活都並不在意,你我二人,早已成了他手中的彈丸。如今你倒滿意了?」

    「即便不在意,卻不得不救。我好歹出身溫氏望族,又晉得為嬪,到底是他籠絡權貴的棋子,再者礙於左神武大將軍溫洵的顏面,他暫且不能拿我如何。即便要尋個由頭處置,也不會是現在。你若信我,便照我的話去做。」

    「不愧是虞王宮中的女人,大難當前仍不忘為自己謀劃,你以為這麼做我就會惦記著你的恩情嗎?」

    「如你所見,我在他手中不過一枚游刃有餘的棋子,事到如今你一定恨煞了我,只無奈自己也被攪了進來,還連累了三千勇士……」

    玉岫心如刀割,傷痛難言,咬唇笑了笑道,似乎無比輕鬆地道:「我知道你不會信我,如今讓我陪你同歸於盡,不過是吹灰之力的事情,可即便他是皇帝,也得忌憚溫氏的門閥,如若溫家的女子能由他胡亂作踐,幾大望族又怎能安之若素。他若因此還捨不得殺我,你豈不是得不償失。」

    「溫氏……」他沉吟一瞬,帶著惡毒笑意開口道:「我還以為師國最後的公主,會惦念不忘自己的身世。」

    這話剛一落音,玉岫整個人徹底僵住,連呼吸也凝滯,愕然看向萬俟歸一雙幽黑的瞳孔,在刀戟的銀光中閃動著妖異的色澤,甫一抬眸,竟在那眼底看見深濃的悲哀。

    「你說什麼?」幾乎要以為是幻聽,玉岫忍不住再次開口問道。

    「怎麼,燕南囚宮呆了整整七年,我就不配知曉你師國的醜聞?被生父手刃的滋味如何?」

    玉岫眸中驟然一陣澀痛,卻見他帶著惡毒笑意,狠狠扳起自己的臉,迫使自己抬頭看向前方,那字字句句惡毒嘲諷,**裸地捅在她心底,一絲一毫無可迴避。

    並不是因他揭穿了自己的傷疤底細,只是他倘若早就知曉,還千方百計地對自己好?他若早就知曉,她何苦處處提防他與自己之間的深仇大恨,他若早就知曉,為何自己寧可苦心孤詣去配合公子恪演好這場兩敗俱傷的戲,都不肯接受他白手送來的自由?

    她慘然一笑,卻忽然之間說不出半個字來。那低眸垂眼的瞬間,一隻白翎羽嗖地一聲穿破空氣飛刺而來,竟恰到好處地擦著她的耳廓而走,她與萬俟歸之間分明才一拳的距離,這區區一拳的距離,卻足以叫她下意識般清醒過來,急喊道:「小心!」

    與此同時那飛刺而來的翎羽箭矢吥地一聲沒入萬俟歸身上,卻因著玉岫方纔的提醒,堪堪只插中了肩胛處,並未傷及要害。

    電光火石的一箭過後,公子恪連人帶馬突破重重圍堵,馬鬃豎立,飛躍而過,風氅翻飛,赫然立於萬俟歸與玉岫二人之間,驟然停住。

    譏誚挑唇,聲音涼透,聽來卻彷彿失望之極,「你果真捨得為他不要命了。」

    話音剛落,雪亮薄刃抵在萬俟歸下頜處,公子恪反手一扣,狠狠將玉岫拖向他的馬背上,玉岫忽而一扭頭,咬在公子恪虎口上,他負痛一鬆,卻反手一掌摑來,公子恪素來是表面極其平易之人,如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一個女子動手,卻已然是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這響亮地一掌在空闊地界極其扎耳,就連眾多兵士也沒曾料想當今聖上會當著如此多人的面掌摑溫氏的妃子,更沒料到玉岫會膽大到去咬皇上的虎口,紛紛愣了一瞬。

    而這一瞬,玉岫眼前發黑,口中湧出血腥味道,被那一掌摑得立足不穩旋即跌倒,雖然目眩暈沉,心中卻是無比清明,他怒極了。雖然曾經二人之間也有過細微說不清道不明的細小心愫,可如今看來不過是她自己自欺欺人。

    公子恪在乎的,從來都是能從她身上獲得幾分利益,記得在浴殿時的羞辱,她曾害怕自己會真正成為他的人,而他羞辱殆盡,卻能放手就放手,沒有絲毫留戀。他對於自己太過自信,把她緊緊拿捏在手中,可卻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那些不甘於當成棋子的人,會成為刺傷他的利刃。

    眼前雖然依然發黑,可玉岫的手卻悄悄握住了萬俟歸的,以閃電之勢握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脖頸前,這一瞬的默契仿若兩人已磨合依舊,萬俟歸用力震斷那釘入肩胛的翎羽箭,駕馬疾馳,這突然之間的變故竟讓所有人都沒有上前阻攔,疆北的烈馬揚蹄怒嘯,將那些中原的戰馬駭得頻頻後退,萬俟歸不由縱聲狂笑道:「堂堂虞國天子,連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公子恪,你不過一介莽夫。」

    馬蹄奔址,往前直衝撞向面前的席位與緊挨於護衛身後的王妍太后,王妍饒是經歷多少駭事也能鎮定自若,可此刻也難免慌亂,指使身前護衛弓箭相向,原本礙於溫氏顏面,公子恪暫且不會將玉岫如何,可此情此景,也由不得他了。

    身後宴上朝臣親眷成百上千,無一人能夠傷害衝撞得起,此時此刻,最穩妥地莫過於群攻之。

    虎賁軍令即刻一下,無數冰冷箭鏃蹭蹭堵去了玉岫與萬俟歸二人胯下烈馬的去路,馬兒受驚勒蹄人立而起,在地上舞起丈高塵埃,如虎嚎般的馬嘯聲只怕那些兵士胯下馬兒又嚇退半分。

    萬俟歸右肩受傷,卻仍舊把玉岫緊緊箍在懷中,方纔那些低嘲輕諷、凌辱激憤,仿若都是過眼雲煙之事。

    這是疆北的男子,他們的胸襟如那疆北的天地,裝的下浩蕩塵煙,更裝的下雪峰碧野,若是自己心意之人為他做哪怕一點點,他便能掏肝瀝膽地為你百般。

    玉岫被裹在他的披風下,耳畔頸側雖然習習烈風,卻都被他的氣息包圍。

    那冰冷箭鏃哪怕只沾染到玉岫的一點點衣角,萬俟歸便力轉馬頭,用身軀抵擋住那些冰冷:「害怕了,就抓緊我。」他突然在她耳畔低聲說。

    語聲低沉,雖似不在意,卻又像在肚腸中百般婉轉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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