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莫負花朝

《》章 節目錄 105 愛恨 文 / 裂帛

    105愛恨

    公子恪本有萬千言語可以解釋,可以告訴他萬俟歸早已被自己放走的實情,卻在這一瞬半個字都再不想說,他看著眼前少女雙目中的堅定,一字一頓地對他說:「你最好放了我。()」

    「我若說不呢?」

    她看著他,半晌,清秀神色兀然浮出一絲笑,笑意漸至眼角,卻未及眼底:「公子恪,校場之事我很感激你,可如今你若執意難為我,豈不是打自己的臉?你若肯放我走,一切後果我都願意承擔,你大可以帶著你的軍隊兵士來捉拿劫囚的同犯,可你若不放我,我會讓全虞王宮的人都知道,我身為你的暗樁多年,而你,又是怎樣培植像我這樣的勢力。我會細數一個個名字,讓他們都知曉,那些無從破解的玄案,究竟是何人造下,還會讓他們知曉,校場之上,就是他們擁戴的帝王,親手放了我。」

    公子恪低頭笑出聲來,「你當真以為這小小的威脅就能將一切局面掌控在你手中?」

    她抬眸,瞬間的神色仿若枯樹生華,輕輕啟齒:「當然,你也有更好的法子。殺了我,能保住你帝王清譽,也能讓你那膨脹的殺伐之心如願以償。」

    那樣輕描淡寫的話語輕快吐出,卻仿若猝了毒的利刃,準確無誤地刺入心中,成為要挾制衡的震懾,公子恪手中拳頭捏得幾欲碎掉,卻始終不能抬手動彈,她就像是早已看穿了自己的不忍與矛盾,才會這樣險刻地攻他的心。

    「皇上決策好了嗎?」

    「好,很好。」他恍惚的笑著,笑斷了往日對眼前女子的隱忍與鮮少優柔。

    他看著她,那樣清冽的雙眸,卻連自己片刻的倒影也無法停留進去,心頭緊窒得無法呼吸,那一瞬間,不知是恨自己還是恨她,怒極生笑,恨不能用最殘忍卑劣的辦法去報復她的冷漠,懲戒她此時此刻的無動於衷,竟妄生出拉著她,人間地獄都想去一同赴死的念頭。

    「您若無話可說,奴才便走了。」她將那金牌令箭在衣袂中按得更深,定定望一眼,毫無片刻停留的轉身。

    「等一下。」那寬袍廣袖下的手突然拽住了玉岫的左手,那一盆熱水從她手中跌落,匡噹一聲跌落在地,滿盆熱水濺起尺高,濺濕了兩人的衣衫下擺,就連履襪都盡數濕透,細小的水珠沿著宮中織作綿密的細緻紋路滴滴答答淌下來,在安靜的大帳中尤為搶耳。

    「想救他可以,留下來陪我一夜。我會保他毫髮無傷,決不會出兵阻攔。」

    「我沒有想到,你竟是如此卑鄙。」

    她看著他,卻居然是從心底裡徹頭徹尾的寒意與失望。

    「卑鄙?」他忽而冷冷嗤笑:「我還以為你已經足夠瞭解我,看來你瞭解的,還遠遠不止……」

    他猛然使力擒住玉岫的下巴,彷彿是感受到危險的氣息,玉岫雙手一繞想掙扎過去,卻彷彿被看穿一般由他一招半式就此化解,兩隻手牢牢地被他囚住,即便是玉岫這樣的功夫,也被那驚人的力道所制伏得不能動彈。

    公子恪逼人的唇停留在半空之中,他木然的望著眼前的少女,那樣毫不迴避和退縮的眸子,彷彿要把他的所有失控和氣急敗壞都映照得清清楚楚。望著這張在他心底逗留了日日夜夜的臉,她明顯能感覺到她在拒絕,雖然沉默,雖然神情淡然得沒有半分失控哭鬧,他卻被這種不以為意所震怒,自他很年幼時起,如同面具一樣的臉就能夠掩飾住所有的鋒芒與情緒,然而在這個女人面前,他居然一次次被逼得失去理智,她卻恍若未入戲的人,好笑地看著自己的喜怒無常。

    捏著玉岫手腕的力道越來越重,她忍痛咬牙,拐肘抽手,快得根本看不清地一拳打在他下頜上,公子恪眼神中滑過一絲明顯陰鬱,霎時間,猛然低下頭,狠狠地吻住了玉岫的雙唇,用力地深深痛吻下去!

    那薄唇覆上的一剎那,她腦中是恍若隔世的暈眩,驚駭與盛怒迫使著她伸手狠狠掐入公子恪的肩胛處,他吻得多深,她便掐得多用力,然而他彷彿片刻察覺不到疼痛,平素看起來修長的手臂忽而強壯地一把把她緊緊扣入懷中,趁著她猝不及防的慌亂,靈巧的舌趁勢撬開她來不及咬緊的牙關,避無可避的怒氣與佔有自此驟然侵入,霸道地無以復加。()

    他卻覺得這還不夠,這還遠遠不夠,一手死死按住玉岫的腦後,要將她揉捻進他的身體裡,要讓她無動於衷的骨血髮膚,全部都沾染上他的氣息!要讓她的一息一窒,全部皆因他而起!

    他想融進她的骨血裡,想知道那樣清冷霜雪的神情下,那樣平靜無波的言語中,流淌著的血,到底是不是熱的!

    良久良久,兩人將近窒息之時,他才緩緩鬆了雙唇,垂眸看見玉岫有些呆愣的神容,忽然如同孩子一般笑起來:「怎麼,知道怕了麼?我還以為你師念兒真的沒有心,原來還有些怕的東西。」

    她看著他,胸口一寸寸冷下去,卻忽而笑出聲來,那殷紅了的雙唇綻開驟現的風情,便連久經風月的娼妓名流所見,都要飲恨自殺,眉目之處無法掩飾的點點清冽神容,將她所有的屈辱都隱在濃如徽墨一般的睫羽下,恍似不屑地淡淡道:「公子恪,你的心狠,就只有這些而已麼?」

    他的面色一僵,鬆開雙手,那肩胛處被她掐得寸深的指甲印赫然醒目,終於挑唇,滿臉的戲謔與嘲諷,:「師念兒,別忘了我是你的僱主,別忘了你今生今世受我所制,你可以走,出了這道帳門,朕保證你此生,再也見不到活著的疆北王。」

    他雙手負在身後,不再強勢,不再阻攔,鷹隼雙眸恍若不認識一般凝著眼前的人。

    玉岫沒有動,良久,沒有前進,也沒有後退。

    她猝然抬頭,徐徐望去,詭烈的笑著:「您說得沒錯。我今生今世,始終受您所制。」

    身體忽然一輕,整個人被他騰空抱起,那濕透的衣衫貼在身上,冷得渾身一瑟,卻能感覺到男人下意識地抱緊。

    她閉上眼睛,這樣親密的貼觸,她甚至能夠感受到他胸腔裡隱忍的怒氣,索性連睜眼面對他的氣力都不想再有,原以為會被粗重地扔在榻上,他竟放手得出奇地溫柔,鋪滿軟氈的床榻,令她嗡嗡地暈眩。

    薄唇輕覆,避開那被他方才粗魯揉擰的唇,輕輕打落在玉岫的臉頰上,順著她的下巴,一路撫吻過光潔脖頸,停留在誘人的精緻鎖骨上,細細摩挲,舌頭輕巧而細緻地徘徊,仿若只為取悅身下女子。小心銜起她胸前衣襟,準備一路深入而下的片刻,他卻兀然凝滯住。

    聲音低啞仿若乞求:「你恨我麼?」

    玉岫疲憊地低歎,她原以為自己,是恨的。

    可看他在信陽郡懇請自己不要走,說出那一番令人髮指的身世時,看他為成全自己的自由而發狠向腹中刺下一刀之時,看他強忍著潰爛的傷口吩咐自己往上面撒鹽時,有那麼一瞬甚至委屈地覺得他是拿這些在懲罰自己。

    她多希望他真的只是個她口中所說的普通帝王,沒有什麼比權勢**更加重要。可他不是,每一次她希望自己能夠狠下心來更恨他一點之時,他都會讓自己心中如同浸水的棉花,輕輕觸碰便再硬不起來。

    就像事到如今,她分明是他可以洩憤的工具,她再也為難不了他的心願,他卻猶豫地停駐下來,仿若不忍地問自己,恨不恨他。

    「若說恨,你會放我走麼?」

    她開口,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難以想像。

    公子恪蹙緊了眉,沒有應答。

    她忽而笑了笑,伸手去撫平他眉間細小的褶皺,甫一觸及時,感覺到那男人的身體猛然一震,鷹隼雙眸中竟漾出水一般的溫柔笑意。

    「公子恪,我想跟你說一個……我家鄉的故事。」

    她頓了頓,開口道:「從前有一隻很精緻的瓷碗,它說:「我覺得我心中很空,空得像什麼都沒有。」於是請求主人給它斟滿整碗的熱水。

    主人應它所求,問他:『你如今擁有了想要的水,不會再覺得心中空蕩了吧?』

    它說『應該是吧。』

    當時的水很熱,緊緊的貼合著瓷碗的每一塊地方,它感到自己都快要被融化了,在那樣的感受中,他覺得心中得到佔有的滿足。

    後來水變得溫熱,瓷碗覺得自己很舒服,早已習慣了水在它身體中的感受,並不再覺得那有多重要,而當作了理所當然的存在。

    後來水漸漸涼了,瓷碗感覺到害怕,害怕什麼它也不知道,它想,也許僅僅是害怕失去的滋味。

    漸漸地,水涼透了,瓷碗絕望了,如同針紮在心一般讓它渾身不舒服,它以為是水的存在讓它不安,於是請求主人將水倒走,它再不需要。

    主人不在,瓷碗壓抑得不能再忍受,心中想著,可惡的水,涼透了,放在心裡,感覺好難過。於是它奮力一晃,水終於走出了瓷碗的心裡,瓷碗舒心一笑,可瞬間它卻掉在地上碎成不可拼合的碎片。

    臨死前,它看見了自己身體裡的每一個地方,全都是水的痕跡。可是它如今,已經在沒有能力把水完整地放在心裡了。」

    二更趕在最後幾分鐘送到。盡情期待下一章的肉戲~~~~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