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七十五章 文 / 憶秋
第七十五章
幾個青年男子循聲望去,一下子就看到了鍾靈身旁的黃海川,起先說話的那個男子不屑的撇撇嘴,瞪起了雙眼,那又黑又濃的大眉毛抖了抖,凶相畢露,「有本事你倒是去報啊。{免費小說}」
黃海川剛才站在旁邊,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這些人看架勢分明就是來找麻煩的,因此黃海川少不得就站出來說了一句,眼下這幫人愈發暴露的張狂已經驗證了他的猜測,這些人是來找事的,你跟他們講道理,那只能是自找沒趣。
「鍾靈,我看你們還是先報警吧,跟他們講道理沒用。」黃海川轉頭對鍾靈道。
鍾靈父親眼神往黃海川身上多看了一眼,一開始還以為這是女兒手下的工作人員,聽對方對自己女兒的稱呼,才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不過眼下鍾父也顧不得多想,對黃海川無奈的歎了口氣道,「這幫無賴一直在這一帶活動,也不知道訛詐了多少人了,聽說他們在派出所有熟人,報警沒有用的。」
「爸,你說他們幹這個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鍾靈目光一凝。
「是啊,村裡面也有好幾戶人被他們訛詐過,不然你以為我能那麼篤定自己沒撞到人啊,那明顯是他們看咱家現在有點錢了,盯上我們了,所以才演了這麼一出,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前面幾個例子就擺在眼前,誰能信了他們的鬼話。」鍾父言語中既是憤怒,又顯得無奈,他不想白白被對方敲詐走兩萬塊,但又深感無力,這樣扯皮下去,吃虧的還不是他們這種老實巴交的老百姓,這些地痞流氓根本不怕你跟他們死磕,報警的話,警察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面是裝著要協調糾紛,背後就不管不顧了,任得這些人胡來。
鍾靈秀眉微皺,這幫子無賴看起來比她想像的還難解決,警察如果真的對這些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毫無疑問,警隊裡肯定有人跟這幫人同流合污了,剛才說到要報警,這幾人都是有恃無恐,要是警隊裡沒人袒護就怪了,鍾靈已經完全相信了自己父親的話。
「怎麼樣,你們到底賠不賠這個錢,不就兩萬塊嘛,鍾靈,你現在連奔馳車都開得起了,兩萬塊就捨不得出嗎,你可不會跟那些黑心的老闆一個德行吧。」劉二狗笑瞇瞇的望著鍾靈,一雙小眼珠子就沒離開過鍾靈,眼神兒在鍾靈胸部和大腿上流連著,兩眼放光,時不時的還露出些笑容,腦袋裡怕是已經在進行某些性幻想了。
「我看再黑心的老闆也沒你們這幫人黑心,劉二狗,你臉皮倒厚,賊喊捉賊了。」鍾靈鄙夷的看了看對方,嘴上絲毫不鬆口,「今兒個你們算是找錯對象了,想訛詐我們家的錢,你們還沒這個本事,我就是把兩萬塊扔給乞丐,也不會給你們一分錢。」
「呀,你這個小娘皮倒是嘴硬,給臉不要臉,以為哥們不打女人是不是。」劉二狗身旁的男子再次瞪起了那雙鷹眼,「我今天就撂下狠話了,兩萬塊錢,你們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今天晚上之前就得給我們準備好,晚一天多加一萬塊,當成是對我兄弟延誤病情治療的補償,哼,你們自己掂量掂量吧,看是要兩萬塊,還是拿更多的錢出來。」
男子剛說完話,旁邊一個同伴就在其耳旁說著什麼,兩人臉上都不約而同的露出壞笑,只聽男子又道,「這件事也不是沒有折中的辦法,只要你今晚肯陪我們兄弟一塊出去玩一玩,那這兩萬塊就算了,我那位受傷的兄弟,我們就自己付了他的醫療費。」
劉二狗一聽鷹眼男子的話,登時就笑著附和,「光哥,這主意好,這主意好。」
鍾父眼見幾人竟然又打上了自己女兒的主意,當下就怒髮衝冠,衝著上前就想跟幾個年輕人動手,嘴裡更是大罵,「你們做夢,幾個王八羔子還無法無天了,我就不信沒人能治得了你們,早晚要遭報應。」
鍾靈也著實被自己父親的舉動嚇了一跳,趕忙拉住自己父親,生怕自己父親真的衝了上去,事實上,鍾靈對這幾人的調戲,一點都沒放在心上,她在羊城經歷了人生的轉折點,由一個普通女子一躍而成為集團總經理,鍾靈在這裡面自是經歷了不少曲折,她的內心也是那一陣子漸漸的磨練得無比強大,擔任集團總經理以來,更是頻繁出席商場上的各種應酬,鍾靈也不知道見證了多少宴席上的骯髒勾當,至於酒桌上的男人講一些葷段子,時不時的露骨**,鍾靈早已見怪不怪,眼前這幾人言語上的**和**,她還真不放在眼裡,跟這種人要是動氣,那簡直是抬高了他們的身份。
「剛才還一臉仗義的要為自己兄弟討個公道,怎麼,這會就成了見色忘義的人了,你們這些人還真是為了兄弟兩肋插刀的人啊。」鍾靈一邊拉著自己父親,一邊嘲諷的望著幾人,眼神往身旁的黃海川瞟了一眼,鍾靈朝助理劉彥吩咐道,「小劉,打電話報警。」
劉彥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就拿出手機打110,還不忘狠狠的瞪了幾個男子一眼。
「報就報,哥幾個在這裡等著呢,放心,警察同志來了,我們絕對不跑。」鷹眼男子雙手環抱於胸前,聽到鍾靈說要報警,一點也沒有露怯,愈發悠閒的站在那裡。
劉彥打了電話報警,不知道是不是得益於建安市良好的交通的緣故,警察到來的速度很快,劉彥打完電話不過七八分鐘的功夫,這邊就聽到了警笛呼嘯而來的聲音。
這幾分鐘等待的功夫,幾個男子不時的說著調戲的話,鍾靈都懶得理會,越是理會他們,只會讓他們越得瑟,看向旁邊的黃海川,鍾靈頗為歉意道,「本想著回來坐一下就到溪門去,沒想到會碰到這種事,反倒是耽擱你的時間了。」
「鍾靈,你說這番話可就見外了,是我要跟你來拜訪一下伯父伯母,可不是你強迫我過來。」黃海川不以為然的笑笑,「我的時間也沒那麼寶貴,縣裡沒什麼急事,也不必急著回去。」
鍾靈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目光望向幾個男子,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她的時間浪費在這幾個人身上,還真是不值。
警車開過來了,就停在鍾靈的那輛奔馳車旁邊,兩個警察慢悠悠的從車上下來,看了看眾人,其中一個年長一點的警察不動聲色的瞥了幾個男子一就移開,一臉威嚴,「剛才是誰報的警。」
「是我報的警。」劉彥站了出來,嘴巴十分利索,「警察同志,這幾人在這裡無理取鬧,想要訛詐我們,還對我們進行威脅恐嚇。」
「怎麼回事?」年長警察臉色一板,看向了男子幾人。
「警察同志哥,你別聽她們瞎說,我們這哪是無理取鬧,我們只是來為兄弟討個公道而已,事情是這樣的,這老頭子開車撞到我們一個兄弟,把人撞骨折了,要住院治療,我們是代兄弟來討個公道,住院治療要一大筆錢呢,我那兄弟家也比較貧困,哪裡拿得出這筆錢,再說撞人賠償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不是,我們就來討要賠償了,沒想到她們不給,反倒誣蔑起我們來了,您看看,她們還惡人先告狀,先報起警來了,我們本是要好好跟她們協商解決的,她們既然報警,那我們也不客氣了,警察同志哥,這事您得跟我們做主啊。」
鷹眼男子有板有眼的給跟前的警察講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活生生的就將自己幾人描繪成受委屈的對象。
劉二狗在鷹眼男子說完,立馬就接上話,訴苦道,「警察同志哥,您給評評理,您看她們又是開奔馳又是準備建別墅的,家裡是富得流油,偏偏就是不肯賠償我們兄弟的醫療費,您說這些人還有沒有良心,撞了人了卻眼睜睜的看著傷者沒錢治療無動於衷,這不是明擺著想讓我兄弟殘廢嗎,您說她們要是沒錢,那還能理解一點,但事實擺在眼前,這房子,還有那車,這分明是一點都不缺錢,也不知道她們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年長警察被幾個男子說的眉頭一皺,剛才停車,他還特地注意了那輛奔馳房車,農村裡面有錢人雖然不少,但會開那種奔馳房車的卻著實不多,是以他也多留意了兩眼,特別是看到車子掛的是香港牌照時,年長警察心裡還有幾分詫異,此刻聽到這幾個男子說那輛車是對方的,年長警察心裡忍不住的微微一動,眼神在鍾靈等人身上多瞟了幾眼。
「他們說的情況屬實嗎?」年長警察輕咳了一聲,看向旁邊的鍾父,「你開車撞到人了?」
「警察同志,你別聽他們瞎說,我根本沒有撞到人,是對方自己故意撞上來的,分明是想訛詐我們的錢,再說對方撞上來的時候,我及時剎住車了,哪裡會把人撞傷,我也沒看到那個人有任何受傷的樣子,他們純粹就是在胡扯。」鍾父氣道。
「警察同志哥,您看到了沒有,這老頭子在顛倒黑白呢,您聽聽,什麼叫自己撞上去,這年頭會有人那麼傻嘛,有句話是怎麼說的,好死還不如賴活著,誰有病會自己去找死啊,這老頭子撞了人還敢說人是自己撞上去的,這明擺著就是不想賠錢,胡說八道。」鷹眼男子斜瞥了鍾父一眼,臉上有幾分得意勁兒,跟他耍嘴皮子,對方還嫩著。
「你們既然說撞到人,那就先出示醫院的證明,你們這空口無憑的,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誣賴人的。」劉彥義憤填膺道。
「哥幾個就是證明,早上我們可都是在旁邊看的清清楚楚,法律上那個怎麼說來著,哦,對對,我們就是目擊者,哥幾個就是目擊者,難道我們十幾隻眼睛還會看錯嗎,我看是你們想賴賬才是。」鷹眼男子不客氣的回擊了一句,緊接著又是滿臉討好笑容的看向年長警察,「警察同志哥,我們幾個都是親眼在現場目擊到的,這老頭子肯定是撞了人的,當時有些路過的人可也是看到的。」
「是嘛?」年長警察看了鷹眼男子一眼,神色略微沉吟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麼,過會,只聽年長警察道,「這樣吧,等我們先把事情調查一下,調查清楚了再說。」
「好,好,警察同志,您一定要調查清楚啊,我真的沒有撞到人,這幫人就是專門訛詐的,不知道禍害多少人了,鄉里鄉親的都可以證明的。」鍾父聽到警察說要回去調查,神色登時一喜,以為這次真的碰到了秉公執法的警察。
「嘖,你這死老頭子再亂說話,小心我告你們誹謗,什麼訛詐人,你有什麼證據?誰能給你證明?」鷹眼男子惡狠狠的瞪了鍾父一眼,「你給我拿出證據來啊,拿不出證據,老子跟你沒完,我看誰能給你證明。」
「幹嘛呢,幹嘛呢。」年長警察板起臉盯了鷹眼男子一眼,呵斥道。
「沒事,沒事,警察同志哥,我隨便說說,這老頭子太可惡,撞了人不賠錢不說,還誹謗人,我這實在是氣不過。」鷹眼男子對著年長警察賠笑道。
「好了,你們也都散去吧,事情調查清楚了,我們會再通知你們。」年長警察看似警告的望向幾個青年男子。
黃海川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兩名警察過來,從始至終他都沒再說過話,此刻聽到這兩名警察說要回去調查,黃海川卻是感覺到不對勁,普通人可能覺得兩名警察的做法和說辭都沒啥錯誤,黃海川在政府機關工作,卻哪裡會看不出其中的貓膩,鍾父所遭遇的這件事,姑且不去說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事件本身純屬交通事故的範疇,就算是要調查,也是由交警來調查處理,這些派出所的民警是沒有這個權力的,應該通知交警部門的同志來才對。
眼下這兩名警察的做法卻是讓黃海川起了疑,想到鍾父剛才說這些青年無賴有警察庇護,黃海川此刻也不得不相信了幾分,這位年長警察的表現雖說是中規中矩,看不出有傾向幾個青年男子的態度,黃海川卻是瞧出了其中的不正常。
幾個青年男子在年長警察的警告下,一個個似乎都聽話的很,往旁邊的摩托車走去,七八個人乘了四輛摩托車揚長而去,年長警察見到幾個青年男子離去,望了鍾靈這邊幾人一眼,沒說什麼,轉身也往警車走去。
「這兩警察看起來好像是跟他們不是一夥的,這次說不定能秉公執法,還給我們一個清白呢。」鍾父望著兩名警察的背影,高興道。
「伯父,這件事恐怕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我要是沒猜錯的話,待會那幾個人還會過來,這兩名警察也會跟過來,那時候態度可能就跟現在不一樣了。」黃海川若有所思。
「這是怎麼個說法?」鍾父奇怪的看向黃海川,就連鍾靈同樣也是眼神疑惑,她剛才看那兩名警察的處理態度還算中規中矩,並沒瞧出什麼不對。
「這個還不好說,只是我自己的猜測而已,待會再看看,說不定是我自己猜測錯了。」黃海川笑著搖頭,他心裡面雖然有這樣的判斷,但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鍾父和鍾母兩人此刻才認真打量起黃海川來,自己的女兒也老大不小了,二十五歲的年紀,在農村算是大齡女青年了,兩位老人也是看著著急,但女兒一心撲在事業上,兩老人也勸說不動,當初鍾靈要辭掉教師工作,兩老人就死活不同意,但還是拗不過倔強的女兒,最終還是順了女兒的意思,眼下女兒事業有成,兩老人倒也沒再說什麼,同時也開始著急起女兒的婚事來,特別是村裡面起了一些閒言閒語,說是鍾靈才出去不到半年,就賺了大錢了,指不定是傍上哪個大老闆,當人家小蜜去了,鍾父鍾母知道鄉里鄉親私下裡有這麼些議論,但也沒什麼辦法,嘴長在別人身上,總不能讓人不去說。
眼下二老是一門心思的要給鍾靈找對象,只要人結婚了,這些閒言碎語也就自動消失了,但每次鍾靈都以工作沒時間為由拒絕,鍾靈遠在羊城,平常也不是經常回來,二老對此也沒有辦法,事實上,對於鍾靈出去半年多,回來後就變得這麼有錢,二老也是奇怪的很,鍾靈回答這是她自己正當賺的錢,二老總不能親自跑到羊城去瞭解情況,但女兒自幼乖巧懂事,二老也就相信了女兒的話。
這次女兒不聲不響的回來,還帶回來一個男的,起先以為是女兒手下的員工,二老也沒去注意,再者剛才還在跟那幾個流氓無賴爭執,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幾個流氓青年走了,二老的注意力也就集中在黃海川身上了,鍾父鍾母剛才聽到黃海川直接喊鍾靈的名字,已然確定了對方不是女兒手下的那些工作人員,難免就要想到別的地方去了,兩位老人此刻看著黃海川的眼神頗有些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
鍾靈瞧見父母親的眼神,一下子就猜到父母親在想什麼,心裡頭苦笑,趕忙介紹道,「爸媽,這是我的一個朋友,這次他是跟我一塊過來到咱家看看。」
「要帶朋友過來也不提前說說,家裡面現在這麼亂,要讓人家見笑了。」鍾母嗔怪的看了女兒一眼,熱情的拉著黃海川的手就往旁邊的一棟臨時搭建起來的板房走,笑道,「現在在蓋房子,也沒地方住,我們就暫時住在這裡,髒了點,年輕人不要介意。」
「不會,不會,伯母客氣了。」黃海川笑著搖頭,對鍾母的熱情著實是有些意外,黃海川這會還沒想到鍾靈父母兩人儼然將他當成鍾靈的對象來看待。
「海川,你先隨便坐坐。」鍾靈說著話,趁著父母親出來倒茶水的空當,也走了出來,將自己父母親拉到一旁,低聲道,「爸媽,那真的只是我的一個朋友而已,你們不要想歪了。」
「真的只是朋友嗎?」鍾母一臉不信的看著鍾靈。
鍾父則是在愣了一下之後,突的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小靈,爸媽理解的,你們現在年輕人談戀愛都叫耍朋友,放心,爸媽會支持你的,只要你趕緊將終生大事定下來就好。」
鍾靈哭笑不得,望著自己父母,還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越解釋就越抹越黑。
黃海川在鍾靈家坐著,之前那幾個來找麻煩的青年男子則是在開了摩托車出了村子之後,在鎮中心的一家飯店停下,幾個男子熟門熟路的進了一間包廂,不多久,一輛警車也在飯店前停下,從車上下來的兩個警察赫然就是剛才那兩個,兩人也是先後走進了飯店,繼而推門進入了一間包廂。
「趙哥和齊哥來了。」看到進來的兩名警察,包廂裡面的七八個男子嘩啦啦的站起來,跟面前的兩個警察一副慣熟的樣子。
「你們這幾個小子,就沒一天安分的。」年長警察指了指幾個人,走到一張桌子旁坐下。
「趙哥,瞧您這話說的,我們這也不是想著要多孝敬孝敬您嘛。」鷹眼男子諂笑著,端起茶壺給年長警察倒著水,「趙哥,您喝水,喝水。」
「路邊停的那輛香港牌照的奔馳車是對方的嗎?」年長警察接過杯子,問道。
鷹眼男子瞅了瞅後邊的劉二狗,劉二狗馬上走上來,知道眼前這趙哥想要瞭解什麼消息,詳細道,「趙哥,車子肯定是她們的,那女的叫鍾靈,我們村那鍾老頭的女兒,以前在市一中教書,今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學校裡辭職了,聽說是南下羊城去打工了,沒想到年前回來的時候,就開了奔馳房車回來了,村裡面都在議論鍾老頭家發達了,可不,現在連房子都要準備蓋上了,聽說要蓋棟別墅。」
見年長警察沒說話,劉二狗又繼續道,「趙哥,這鍾老頭家肯定是沒什麼背景的,我跟他同一個村裡的,對他家的情況再瞭解不過,老實巴交的一個農民,現在也就是他的女兒發達了,才開始抖起來了,我們這次挑中了鍾老頭下手,就是看中了他女兒有錢,而且他家也沒什麼門路,所以今早才動手了。」
「那女開的是香港牌照的車,就怕你們這次訛詐不成,反而惹來一屁股麻煩。」年長警察皺了皺眉頭,對於鍾靈開的是香港牌照的車子,年長警察顯然是有所顧忌,涉及到香港居民,就算是再小的事情也有可能鬧大,香港那邊,還是有少數人對大陸有些牴觸心理的,香港的媒體報道也開放,要是大陸發生點啥涉及到香港居民的事,媒體估計就一窩蜂湧過來,那時候事情可就棘手了,他一個小小的警察可摀不住這樣的事情。
「趙哥,您多慮了,那個鐘靈以前就是個教書匠而已,沒什麼背景的,就算是她現在飛黃騰達了又怎麼樣,開個香港車不代表她就是香港人,我們村裡人私下都在說這個鐘靈可能是傍上了哪個大老闆,才在短短半年時間就發達了,不然一個女人去羊城打工半年,就變得這麼有錢,誰相信啊,羊城跟香港那麼近,我估摸著啊,她可能真的是被哪個香港那邊的老闆給包養了,這才會有這輛奔馳房車。」劉二狗一副狗頭軍師的模樣,繪聲繪色的說道。
年長警察沉默了下來,劉二狗說的確實有一番道理,才出去打工了半年,就變得這麼有錢,要是做正當事肯定不可能來錢這麼快,就算是去做皮肉生意,也不可能賺這麼多錢,除了被大老闆包養了還真是沒其他更合理的解釋,這也讓年長警察心裡一時少了些顧忌,如果只是這麼個原因,那他也沒什麼好怕的。
「趙哥,鍾靈**不離十就是被有錢的大老闆給包養了,那幕後的大老闆應該是香港人沒錯,不過這也影響不了什麼,這年頭,包養情人的哪個不是偷偷摸摸的,他還敢大張旗鼓的來給情人出氣不成,不怕原配找麻煩才怪,再說了,外地人來到我們這地方,還能翻起什麼風浪,這是趙哥您的地盤,是條龍來了也得給您盤著不是。」
「少給我戴高帽子,真要是出了事,我也保不了你們。」年長警察撇了撇嘴,心裡卻是受用的很,而且很顯然,年長警察已經被劉二狗的話說動,如果對方真的沒有什麼背景,那的確是適合敲一筆。
年長警察參與這種事也不是一兩次了,鷹眼男子這幫人敢如此肆無忌憚,跟他們派出所的故意放任有關係,當然,年長警察也從這種事中受益不少,舉個簡單例子,鷹眼男子一夥如果敲詐了一萬塊,那就得上供五千塊,這五千塊,年長警察要用來孝敬所裡的領導,也要分點錢給下面的警員,堵住其他人的嘴,然後剩下就是他自己的,一圈下來,每個人都能拿一點,但拿大頭的還是所裡的領導。
這其實都已經成了一種潛規則,派出所對這些人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要鬧出什麼大事,派出所的人就不會過問,而鷹眼男子這幫人,做事也有分寸,他們要訛詐人,也是專挑軟柿子捏,對於那些有錢有勢的,鷹眼男子這幫人也是識趣的很,不會去動,只有那些家境還不錯,又沒什麼門路關係的成了鷹眼男子這幫人眼中的肥肉,鍾靈家也是最近才成了他們的目標,劉二狗是這個團伙的成員,看到同村的鍾老頭家有錢了,就開始跟同伴們合謀著對鍾老頭下手,劉二狗對鍾老頭家的情況是知根知底,知道這一家子都是老實巴交的人,所以幾人很快就對鍾老頭下手了。
「趙哥,這事您就放寬心吧,之前幹了那麼多票,哪次給您惹麻煩了?每次不都是順順當當的,大部分人的心理都是花錢消災,沒人願意將事情鬧大的,小老百姓就這點好欺負,趙哥,您就別多慮了,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鷹眼男子極力蠱惑著。
「對方開的是奔馳房車,光子,你們這次準備敲詐多少錢啊。」年長警察笑意盈盈的望了鷹眼男子一眼。
「兩萬塊。」鷹眼男子訕訕的笑道,「早知道就不說是骨折了,跟他說個什麼內臟出血啥的,說的嚴重一點,要不然就能多敲詐點錢。」
「瞧你這出息,對這種能開得起奔馳車的主,你就只敲詐了兩萬塊,說出去我都替你感到丟人,別跟人說你是我罩的,我丟不起這個人。」年長警察笑罵道。
「趙哥,之前說好要他們賠償兩萬塊,總不好再改口吧。」鷹眼男子吶吶道。
「光子,我說你是不是一根筋啊,你看看你幹的是什麼行當?敲詐。懂得知道敲詐是什麼嗎?還用我教你怎麼做嗎。」年長警察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是,是,趙哥您指點的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鷹眼男子點頭哈腰的笑著。
「你說什麼,是我教你這麼做的?光子,你是不是在說夢話呢。」年長警察輕輕的將茶杯擱在桌子上,眼神在鷹眼男子身上瞟了瞟。
「嘿嘿,趙哥怎麼會教我做這種事呢,這都是我自己想的主意,趙哥您是為人民服務的警察同志。」鷹眼男子忙笑著改口,心裡卻是暗罵,做婊子還要立牌坊,以為大家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啊。
黃海川陪同鍾靈父母聊著,對於鍾靈父母的熱情,黃海川已經有些招架不住,心裡略微感到有幾分古怪,鍾靈父母看他的眼神隱隱有些不對勁,黃海川也沒往鍾靈的男朋友身上去想,一時也想不通為什麼,對於兩老的熱情,黃海川也是有些苦笑。
鍾靈坐在一旁,看到自己父母儼然將黃海川當成女婿一般來對待,鍾靈是又好氣又好笑,兩位老人的頑固超乎她的想像,跟他們解釋還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黃海川坐著同鍾靈父母有說有笑的聊天著,也沒著急的暗示要離開,兩人老人說要黃海川留下來吃午飯,黃海川一口就應了下來,心裡頭判定剛才那夥人還有可能會再回來,黃海川也想看看自己的判斷準不準確。
事實證明黃海川的判斷並沒有錯,中午十二點多的時候,也就是鷹眼男子那夥人離去還不到一個小時,他們又折回來了,跟剛才不一樣,這次,鷹眼男子一夥人帶著一個大腿上纏緊了紗布的瘸腿男子一塊過來,黃海川等人是聽到門外有人在大聲叫嚷,走出去一看,才知道這夥人又回來了。
「又是你們。」鍾父看到這幫子人,氣的吹鬍子瞪眼。
「鍾老頭,你看看,這就是被人撞傷的人,你還想抵賴不成。」劉二狗指著身旁那位瘸腿的哥們,「看到沒有,這腿上纏了厚厚的紗布呢。」
「那你倒是讓他把紗布給我解下來看看,只要他是真的骨折了,而且還能證明是我爸的摩托車撞了,我就真掏了這兩萬塊。」鍾靈冷笑著看著那受傷的男子,她壓根兒就不信對方真的折了骨頭,不過,凡事也有個意外,要是對方這腳真的在別處弄斷了,又想賴到她父親頭上來,那她肯定也不能就這樣傻傻的被騙,因此鍾靈也是滴水不漏的提出了要求。
「嘖,我說這你娘皮心咋這狠,人家腳都斷了,你還要他把紗布解下來,你是成心想讓他殘疾吧,你這個小娘皮實在是太狠毒了。」鷹眼男子一臉大義凜然,「今天你們要是不賠錢,我們就不會走,一定要為我們兄弟討回一個公道。」
「我也沒說不賠錢,剛才不是說了嗎,只要能證明他的腿真斷了,而且還是我爸撞了,我不就掏錢了嘛,我這個要求也是合情合理,你倒是證明給我看看。」
「鍾靈,你這簡直是無理取鬧,我懶得跟你說。」劉二狗狠狠的盯了鍾靈一眼,眼神在對方的胸部上戀戀不捨的望了一眼,這才轉向鍾父,「鍾老頭,你們要是不肯賠這個錢,你們這房子就別想蓋下去,我們天天來騷擾,就不信不能折騰個雞飛狗跳。」劉二狗已經意識到鍾靈這塊硬骨頭不好啃,琢磨著從鍾父身上下手。
「你們敢。」鍾父厲聲道。
就在這時,警車又及時出現了,還是剛才那兩名警察,兩人一臉嚴肅的走了過來,微不可覺的同鷹眼男子幾人交換了下眼神,年長警察輕咳了一聲,看向鍾靈這邊,一本正經道,「剛才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確實是你們把人給撞到了,還有其他村民看到了,他們說看到傷者倒在你摩托車底下了,這已經能夠證明你撞了人,這傷者去醫院拍了片,也證實是骨折了,你們是想私下協商還是?」
年長警察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要是不私下協商,那只能上法庭了,法律對於農村的老百姓來說沒那麼普及,很多人咋一聽到法庭都會本能的感到發怵,以至於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自身權利受到侵害時,都不會去想到要通過法律途徑來維護自身的正當權益,此時,鍾父一聽警察的話,也是大急,「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撞到人,他自己躺到我的摩托車前,旁邊路過的人沒見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自然是主觀的以為是我撞人了,這個做不得數,做不得數。」
「鍾老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懷疑警察的辦案不公是不是,你這眼裡還有沒有警察,我看你是膽子越來越大了,連警察都敢頂撞。」劉二狗大聲喝道,眼看有警察做後盾,劉二狗也狐假虎威起來,更是想從氣勢上先壓人一籌。
鍾父被對方的話喝得有點發懵,趕忙解釋著,「警察同志,我不是懷疑你們,我只是,我只是……哎,我只是冤枉啊。」鍾父氣的跺了跺腳,使勁的撓了撓頭,鍾父突的眼睛一亮,「對了,當時公路旁邊的農田有人在耕種,他們當中肯定有人看到事情的經過了。」
鍾父在原地急急的踱步著,想到了一人,大拍了下手掌,激動道,「我想起來了,李老頭當時就在旁邊的農田上幹活,他家的地就挨著公路邊,他肯定看到了,我這就找他去。」
劉二狗聽了登時一急,都是同村的,他自然知道李老頭是誰,鍾父這一說起來,劉二狗也立馬就想到了李老頭確實在公路旁邊的農田上幹活,難保那老頭子真的看到了事情的經過,雖說他們擺明就是想訛詐人,但也不想節外生枝,劉二狗一激靈,立馬就攔住了鍾父,「噯,噯,鍾老頭,你想找誰去,我告訴你,想開溜沒這麼容易,你先把錢賠了再去找人也不遲,到時你愛找誰找誰。」
「哼,劉二狗,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找人來證明我沒撞到人也不成嗎,你們這是不是做賊心虛了。」鍾父冷哼了一聲。
「我們不是做賊心虛,是你們之前一直想耍無賴來著,明明撞到人還想抵賴,誰知道你這一去會不會溜個沒影。」劉二狗煞有介事的說著。
邊上的鷹眼男子等人不是這個村子的,雖然不知道李老頭是誰,但是聽到劉二狗在跟對方扯皮,也猜到了這個人可能真的看到了事情的經過,幾人不動聲色的對視了一眼,鷹眼男子一臉委屈的望向年長警察,「警察同志哥,您可得為我們兄弟們做主啊,您看看,這老頭子撞了人,還想抵賴,你們都已經調查清楚了,他還說狡辯說沒有,這不是想抵賴嘛,還質疑你們,這不是沒把你們警察放在眼裡嘛。」
「你給我少說兩句。」年長警察瞪了鷹眼男子一眼,表面上如此,兩人的眼底深處卻都是同時閃過了一絲笑意,年長警察朝鍾靈等人走過去,裝著勸說道,「大叔,你確實是撞到人了,我看你還是賠償人家點錢,免得鬧上法庭對你們影響也不好,事實都擺在眼前,到時候法庭肯定也會是判你們要賠償的,你們還不如現在賠償了,省的以後麻煩。」
「可是,我真的沒撞到人嘛我。」鍾父氣得直瞪眼,連警察也這麼說,鍾父感覺荒謬之極,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年長警察,鍾父想說我還懷疑你們跟對方一夥的,這話到口中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出來。
「老頭子,你撞到人了,賠償是天經地義的事,剛才我們過來讓你賠償你不願意,現在又讓我們跑一趟,還害得我這位受傷的兄弟連傷都顧不得養,就從醫院跑出來,這次就便宜你們了,賠個十萬塊就一了百了,我們也馬上就走人。」
「什麼?十萬塊?」鍾父差點就跳了起來,「你怎麼不去搶銀行,剛才還兩萬塊,現在就變成十萬塊了,我告訴你,一毛錢都沒有。」
年長警察眼皮子微微跳動了一下,不露痕跡的看了鷹眼男子一眼,心裡頭也是暗暗罵著,這王八羔子還真敢開口,他剛才只是暗示對方能開得起奔馳車,敲詐兩萬塊就太少了,也沒說具體數額,這小子倒是真敢獅子大開口。
心裡想歸想,年長警察臉上絲毫不露聲色,真要是能敲詐到十萬塊,那他拿的也多,可以頂他好小半年的收入了,年長警察一時都有些心癢不已,瞥向了鷹眼男子等人,能否成功關鍵還是看他們了,他畢竟還披著一身警服,也只能幫忙敲敲邊鼓,不可能直接圖窮匕見的幫忙敲詐人。
「咳咳,你們是不是要人家賠償的有點多了。」年長警察裝著看不過去說了一句。
「警察同志哥,我們這可不是故意訛人,你看看我這朋友腿都斷了,這得有一段時間不能工作吧,這誤工費啊,治療費啊,營養費啊,精神損失費啊等等加起來,真的是要這麼多,我們這還沒將以後可能落下病根的賠償算進去呢,很多人年輕時候骨折了,老了就容易患風濕了,還沒找他算這個呢。」鷹眼男子一板一眼的掐著手指算到。
年長警察聽的肚子直抽,差點就忍不住笑出來了,這小子還真能掰,也虧自己沒白罩著他,腦瓜子不錯,將來確實值得培養培養,指不定還真成了他的生蛋母雞了。
年長警察為難了一下,旋即又看向鍾靈這邊,走近了幾步,年長警察低聲和鍾靈幾人說道,「你們也看到了,這些人你們要是不賠償,他們就越胡攪蠻纏,你們現在不賠這十萬塊,明天他們可能就要你們賠二十萬,這種事我們警察也不好干預,因為你們確實撞到人了,人家要賠償是天經地義的,他們要是來你們這鬧事,你們也不得安寧不是,還不如把錢賠給他們,什麼事都沒有。」
「你有錢你倒是可以賠給他們呀,幫我們花錢消災,你們警察不也得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黃海川在一旁突的出聲道。
年長警察聽到這個不和諧的聲音,眉頭大皺,「你這人怎麼說話的,我好心幫你們出主意,你這說什麼風涼話,再這樣我就不管了,這些人要是胡鬧起來,看你們能不能受得了。」
黃海川似笑非笑的盯著年長警察,「你這也叫幫人出主意?剛才我從頭聽到尾,怎麼感覺你明裡暗裡的幫對方敲詐呢。」
「呀,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說我跟他們是一夥的了?」年長警察大怒,恐嚇道,「你再亂說話,我就收拾你,誹謗警察,知道是什麼罪嗎。」
「誹謗警察是什麼罪?你說給我聽聽。」黃海川冷笑了一下,「不知道警察跟社會上的流氓無賴一起合夥敲詐老百姓又是什麼罪?我看你不只是不想要頭上的帽子,還想進監獄去蹲蹲吧。」
「呀哈,嘴皮子很厲害嘛,我懶得跟你磨嘴皮子。」年長警察也來了氣了,臉色不善的盯著黃海川,「今兒這攤事我就不管了,免得我好心好意的幫忙調解糾紛,還被人說成事同流合污了,不過你小子誹謗警察,我懷疑你是不是還有前科,你得跟我到派出所去走一趟。」
年長警察說著朝身後的那名同事使了個眼色,兩人朝黃海川圍了過來,看樣子是真想動手了,黃海川後邊的司機張民一看這架勢,忙挺身而出,何齊雖然不像張民那般是從武警部隊出來,這會也是站到了黃海川跟前,保護領導是當仁不讓的事,這可是難得的表現機會。
「還有幫手呢,我越來越懷疑你小子有前科了,說不定還是團伙作案,走,跟我們到派出所走一趟,調查沒事你們就可以走,要不然你們別想離開建安了。」年長警察看到張民和何齊兩人,腳步頓了一下,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呼叫援兵。
「小張,小何,咱們就跟去派出所配合調查一下,免得咱們也成了犯罪團伙了。」黃海川笑著朝兩人使了使眼色,制止了兩人的舉動,擺出了一副配合的樣子。
「不錯嘛,既然你肯配合,那就省了我們麻煩了。」年長警察一看對方這麼乖順,臉上閃過一絲得色,跟老子炸刺,進了所裡再收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