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在意 文 / 唐咩咩
更新時間:2014-03-24
其實對於白霖汐和她在外面逛了一下午外加一晚上的這件事情,不單單只有展言安一個人在無比糾結,事實上,有一個人要比她更加糾結。
那就是衛蔚。
那個下午衛蔚其實是想再努力一把,好讓白霖汐跟她一起出去喝個咖啡或者是吃個飯之類的,可是當她準備好措辭並且敲開了白霖汐辦公室的門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屋裡居然空無一人。
她當時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差點就關門出去然後再進來一次,要知道白霖汐是個十足十的工作狂,能夠讓他從這個房間中走出去除了吃飯睡覺這些必備的生理活動,衛蔚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衛蔚不是沒有想過直接給白霖汐打個電話過去的這件事情,可是她轉念一想,萬一白霖汐現在是在和自己那些不方便擺到明面上的朋友在交換信息,她這個電話打過去,很有可能會讓那邊的情況變得十分棘手。
那個時候她強壓下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情離開了這間辦公室,高跟鞋在地上敲擊出一片雜亂的聲響,衛蔚心裡也清楚,很多人都知道她對白霖汐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這些人也同樣清楚雖然白霖汐在感情方面向來十分遲鈍,可是衛蔚身為他的副手這麼多年,在他心裡自然是有一席之地的。
就在衛蔚時隔兩天之後依舊心煩意亂的現在,從另一間辦公室裡出來的奧威爾喊了她一聲:「對了衛蔚,我有東西給你。」
「什麼?」衛蔚猛地停住了腳步,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善之後她充滿了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我剛剛在想點事情,出了什麼問題了嗎?」
奧威爾雖然和衛蔚同樣是白霖汐的助手,可是他們兩個之間除了公事之外極少談論其他,既然衛蔚不願意說,男人也就沒有去追問:「這個你回頭看完了之後整理出表格,當然……我覺得最好別讓老大知道。」
衛蔚瞭然的點了點頭,她甚至不用翻開這份文件就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又來了一次,啊哈?」
「你知道的,每隔一段時間絕對是會來上這麼一兩次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霖汐今天不在這裡的緣故,奧威爾相比較平時來說要放鬆上不少,他靠在門上繼續和微微交談,「而且你沒發現,自從我們到了澳城之後,審查的頻率越來越頻繁了嗎?」
「我覺得大概能猜到總部的那些人是怎麼想的,」衛蔚顛了顛手上那份份量不怎麼輕的文件這麼說道,「因為澳城這裡向來是我們沒法進入的一個地區,他們擔心霖汐是為了在這裡組建自己的勢力才從事這個工作的,所以現在我們每成功一步,他們就越發的害怕。」
奧威爾歎了一口氣:「但是我們都知道,老大是最痛恨黑手黨或者說是黑道相關的事物了,我甚至可以說我這輩子大概沒有見過能夠有人比他還要痛恨這些的人了。」
「可惜他們不相信。」衛蔚皺起了眉頭,「我會去整理的,明天給你。」
就在奧威爾點了點頭準備回去繼續做自己的工作的時候,衛蔚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喊了他一聲:「對了奧威爾,霖汐最近有讓你特別注意什麼人嗎?」
「怎麼突然這麼問?」奧威爾也皺起了眉頭。
衛蔚意識到自己的話裡似乎有打探奧威爾工作的嫌疑,白霖汐為了防止公私不分的情況出現,交給下屬的任務都是機密且不允許第三人知道的,她臉上笑容不變:「不是說工作上的,我是說私人……」
奧威爾眉頭一動,立刻就明白衛蔚是想打聽什麼了,他在心裡感慨了一下女人到底是一種多麼複雜的生物之後才再次開口:「在這方面,我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不過……」
這個向來對白霖汐忠心耿耿的高大男人沉默了一下,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把那件事情告訴衛蔚,但是想到了衛蔚是目前最有可能和白霖汐在一起的人之後,奧威爾也就把這件事情說了下去:「有一件事情我覺得你大概會感興趣,那天再次提到小公主展言安這個人的時候,當時也沒什麼事情,就又討論起那個傳言的老問題,老大就突然說了一句要是小公主能有她一半的長相,那傳言也可能不假。但是他們幾個追問老大說的到底是誰的時候,老大什麼都沒說,拿起自己的文件就回辦公室去了。」
衛蔚仔細地聽完了之後,衝著奧威爾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來:「多謝了奧威爾。」
然後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等白霖汐今天回來了之後,旁敲側擊一下他口中的人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存在。
轉身進屋的奧威爾沒有看見,他身後那個向來待人接物極有風度的衛蔚,眼睛裡面突然顯露出了像是護食的猛獸一樣的銳利光芒。
自打從醉蛇那裡聽到了那個名字之後,展言安承認自己為了躲避麻煩,行動也好、計劃也好,都多少有些被動,但是這也並不代表如果人家已經找上門來了,她也會像現在這樣沒有任何表示。
那些不那麼友好的鋼鐵小玩意兒,包括給顏長明的袖珍手槍,其實並不在夏家給她的那一部分裡,那是醉蛇幫她偷渡過來的,雖然對這個多年不見的老友仍然心存疑慮,但是她已經在考慮迫不得已的時候,把自己手上的那幾件事情扔到醉蛇那裡。
儘管心存疑慮——展言安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她對任何人都心存疑慮。
她縮進那讓她不大舒服的沙發裡,不知道是不是睡姿問題,還是和顏長明的談話隱隱喚起了她的不安,展言安這一宿就沒個安穩。
耳畔好像不停地有槍聲在響,視網膜被紅色沾滿,許多曾經見她畢恭畢敬的人紅著眼睛向她撲過來……這是在郊外墓園裡的伏擊……展言安迷迷糊糊地想著。
接著是大片大片的杜鵑花,抽風似的開,紅得像油漆潑下去染成的,還有那個硬生生地隨時插入自己視線的身影,狹小得讓人喘不上氣來的閣樓……展言安覺得自己的胸口可能是被手臂壓住了,要不然怎麼會有生生的窒息感呢?
這樣類似幽閉恐懼症一樣的感覺伴隨著她好幾年,自由被限制在那間小小的閣樓上整整三個月,九十多個日夜——心理醫生說,這也許是她偏執地抱著地圖,無時無刻不在尋覓自己下一個目的地的原因。
因為這一世的她與其說是想要至高無上的權利,倒不如說她是更加的渴求著自由,絕對的,沒有人干涉的自由。這就像曾經挨過餓的孩子不願意浪費糧食一樣。
而展言安同樣無比清楚的知道。在達到這個目的之前,她就必須要站在無人敢提出質疑的地方。
這是夢……這是夢……
展言安在心裡一遍一遍地對自己這麼說到。
接著夢境再一次變了,那張讓她記掛了無數個日夜的面龐,帶著記憶裡不變的笑容出現在她面前,笑起來會彎成月牙的大眼睛——展言安不斷提醒著自己這是夢的聲音驟然中斷了,她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想伸手去觸碰那張臉。
可是她的身影卻越來越遠,那雙注視著她的眼睛裡的笑意漸漸消散了,絲絲縷縷的憂傷升騰起來,她說:「展言安……你和你痛恨的那些人有什麼區別……你還算得上是人嗎……」
許久平穩的心境像是驟然來了一陣強颱風,展言安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快要爆裂開一樣,她想喊叫,想要去反駁,想要去讓她知道她的天真有多麼可笑,可是卻喊不出聲音來。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另外一個自己的身影很快就消散不見了,她的面前出現了另一雙眼睛——一雙奇特的、灰藍色的眼睛。
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見到過這樣一雙眼睛,可是潛意識裡卻洶湧起幾乎無法控制的惡意……和殺戮的**。
儘管想不起來,但是她熟悉這雙眼睛。
展言安渾身猛地抽搐了一下,大汗淋漓地睜開眼睛,窗外是渺茫的、才破曉的天光。
這間價格不菲的公寓裡現在空空蕩蕩的,托爾雖然是像在意大利那樣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可是因為展言安的習慣問題,在晚上的時候托爾是回到展言安樓層下的那間公寓裡休息,她轉動目光,看到了微微開著門的空無一人的臥室,然後把手臂壓在了眼睛上面——
展言安沒想到再過了這麼久之後,會突然想起在那個閣樓上的事情來,那個時候,在那個讓她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地方,展言安一直覺得內心裡其實是有兩個自己在撕扯著,而另外一個自己——或者說是上一世的展言安——的形象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清晰,其實當時她才剛剛重生半年,或許在潛意識裡展言安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並沒有全盤接受自己的改變。
展言安疲憊地閉上眼睛,可是這個夢,現在是真的已經變成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