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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29章 不愛就恨 文 / 一粟紅塵

    晨風微微,窗外的梔子花香瀰散,靜謐之中,無聲無息幽香暗吐。

    任清鳳側躺在美人榻上,看著眼前的少女:「風流韻想見我?」

    「是。」畫詞看著眼前的少女,神色有些恍惚,還未曾從驚艷之中回神過來。

    她忽然覺得這一次或許殿下來錯了,曾經那樣面容平庸,甚至醜陋的少女,就讓殿下無法自拔,更何況現在這樣風華絕大,美若天仙的女子。

    房間中靜謐無聲,偶爾微風吹過,珠簾翠玉發出清脆的響聲,動人悅耳,任清鳳想了一下,點頭,淡淡的道:「好,我去!」

    故人千里而來,危險中相約,總是要見上一見,而且當年那一箭,總要弄清楚,是誰射的。

    還別說,那射箭之人真的很有本事,青軒逸這等人物,這等勢力,到此時都未能查出一絲半點的頭緒來。

    任清鳳隨著畫詞而去,並沒有驚動其他人,她現在身為魯國准太子妃,並不介意與風流韻在戰場上動刀動槍,可是卻不喜歡裡利用風流韻的感情,這是她的驕傲。

    都城第一酒樓的某間雅間。

    一襲紫色錦袍的男子,負手而立在窗前,靜靜的站著,背影籠罩在雲霧之間,整個人似乎也都變得模糊不清,鳳眸久久的凝望遠處升起的朝陽,眼底如同那朝霞一般,充斥著一片血紅。

    身後的腳步聲響起,眼中的血紅淡去,漸漸變成一團黑,黑不見底,欺霜賽雪的容顏閃過一絲激動,隨即又變得雲清風淡,看不出曾經的流光暗黑。

    任清鳳進來時,一眼就看到風流韻負手而立的身影,這個男人果真是妖孽勾魂,只這麼一個背影,也是如此風采卓然。

    待到風流韻轉身之時,任清鳳卻是一怔,沒想到也就一年多的時間,風流韻的變化卻是那般的大,整個人顯得頹廢而黯然,就像是被抽去了靈魂的木偶,令人不忍觀看,怕是此刻任何人見了,都不會相信這個男人會是那個風流天下皆知的瘋太子,趙王趙後捧在首手心疼愛的兒子。

    即使他今日刻意穿了張揚的紫色,可是卻再不見曾經的紫衣艷華的風采,反而這份張揚的色彩,更添了他週身頹廢,寂寥的氣息。

    「小姐,自從您墜崖後,殿下每日都從噩夢中驚醒,再也無法入眠,就那樣一直雙眼無神的注視著黑夜,一直靜候天明。」一旁的畫詞感受到任清鳳震驚,壓低聲音,緩緩地說著。

    任清鳳嘴角扯出一抹清涼的弧度,瞥了畫詞一眼,淡淡的說道:「你也跟了我一段時間,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心軟嗎?」

    畫詞面色一怔,任清鳳卻好似不置一詞的抬步,走了過去,畫詞自覺的退了下去,墨色瞧了前面二人一眼,也退了下去。

    風流韻就那樣看著大步而來的女子,一向沉寂的心,猛的跳了起來,那種血液重回乾癟心臟,再一次充滿活力,彷彿生命重新來過的感覺,讓他雙目都煥發了光彩。

    不過,隨即,那一雙狹長的鳳眸的光彩再度黯然下去,那暗淡之中似有無數中情緒來回的翻滾,像是千帆過盡,大浪淘沙,歷經艱難,終於尋得心中所愛的驚濤拍岸,卻又發現心愛心有所屬的悲傷絕望,那種錯失的痛,只逼得人似乎無法呼吸。

    任清鳳卻似毫無所覺,走到風流韻的面前,微微整了一下裙擺,坦然落座,直視著他的雙眼:「有什麼話就說吧!」說完伸手拿過酒壺,輕輕的嗅了一下,清香撲鼻,在白玉中斟滿了一杯,仰首,一飲而盡。

    風流韻卻是不回答,只是雙眼直勾勾的看向任清鳳,似是怎麼都看不夠一般,又像是從眼前這張絕頂的美色之中尋找曾經平庸的痕跡。

    任清鳳也不催他,只是低首,斟酒,豪飲,清香的水果酒,美容養顏,不喝白不喝。

    雅間之中靜謐一片,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連飲三杯,任清鳳終於放下手中的白玉杯,動作優雅,隨意而自若,抬眸看向風流韻道:「看夠了沒有?難道你千里迢迢而來,就只是為了在我面前做啞巴?」

    「陪我再喝。」許是許久都不曾說話,聲音之中帶著濃濃的沙啞低沉。

    任清鳳淡淡的點頭,風流韻直直的看著眼前的少女,看著她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同坐,那種入骨的疼痛隨著她的每一個呼吸,在他的身體之中蔓延開來,即使痛徹心扉,他卻從來沒有過的清醒——她的眼中沒有他,自始自終,她的眼中沒有絲毫的動容,即使他置家國於不顧,徹夜狂奔而來,將自己置身危險之中,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感動。

    這個認知,比當日親眼見他墜崖,而無力施救更令他絕望。

    她不愛他啊,他可以跟天鬥,跟地鬥,又怎麼跟一個不愛他的女人鬥。

    二人誰都不再開口,只聽到酒入愁腸的聲響,那火辣辣的滋味,只燒的他全身的血液倒流,卻又如同寒冰過境,除了冷,就是寒。

    一杯,一杯,又一杯,風流韻依舊沒有開口,任清鳳卻在十杯之後,放下白玉杯:「十杯清酒,謝你再三維護之情,只是國仇在前,不說私情,我與你自此後,如同此杯,再不是朋友。」手中的酒杯擲地有聲,清脆的碎裂聲,如同風流韻此刻的心臟一般,被人撕碎。

    在見到風流韻的那一刻,任清鳳就已經知道,那個暗中射殺她的人,絕不是他安排的。

    「為什麼?」風流韻瞧著地上飛濺的碎片,終是扯出一抹空洞的苦笑,看著任清鳳,輕聲的開口。

    「不為什麼?如今說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雖然風流韻寓意不詳,可是任清鳳卻是聽懂了他所問為何,只是淡淡的回應著他,眸光一如既往的清澈清涼。

    風流韻身子一震,端著白玉杯的手,不受控制的一抖,酒水溢出來,隨著他修長是手指,傾瀉而出,如同他無法流出的淚,灼傷他的肌膚。

    緊緊的抿了抿有些蒼白的薄唇,沙啞的開口:「我就是想知道,我哪一點不如他?」

    輸的心不甘情不願,明明是他先動心的,明明是他先許情的,為何最後的結果,卻是擦肩而過。

    「我不知道!」任清鳳的眸光掃了風流韻那過於蒼白的唇,搖了搖頭,淡淡的開口。

    愛情原本就無跡可尋,若是她知道,那麼她就可以控制自己的心,不去為那個男人動心動情,堅守著自個兒的一顆心了。

    直到這一刻,任清鳳對猝不及防而來的愛情,還是有著些許的不悅。

    愛之苦,情之痛,對她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可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逃避現實的人,既然動了心,動了情,再不甘,也會遵循著心的痕跡而去。

    人生本就短暫,若是不隨心而動,豈不是苦了自己,委屈了自己?

    「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風流韻聞言立刻激動了起來,猛的站起身子,跨過那桌子,緊緊的禁錮住任清鳳兩側的肩膀,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目光瞪著任清鳳的雙目:「你不知道?你怎麼可以不知道?你如何能不知道?」

    他生不如死,挖心挖肺的痛,在這個女人的嘴中,卻原來不過是不知道三個字所形成的。

    他的絕望,他的痛不欲生,原來卻是不知道。

    既然如此,為何就不能是他?

    任清鳳微微蹙眉看他,雙臂被他攥的生疼,見他雙目赤紅,充滿血絲,如同滴血一般,倒是沒有掙扎,只淡淡開口:「不過依心而行罷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是風流韻從未見過的認真,即使聲音淡淡,卻能讓人清楚的意識到,她是認真的。

    「依心而行?」風流韻的身子再次一震,卻固執的搖頭:「不可能,這不可能,你與他都是極為清冷之人,你怎麼會為他心動。」

    他忽然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她眼中一片清淡冷然,可是他的心卻冷了下來,嘴裡卻依舊固執:「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不想我糾纏你,所以你就用了這個最傷人的理由,來讓我死心,讓我絕望,對不對?」

    「不對。」任清鳳斷然否決:「你對我如何,是你的事情,與我何干?我不需要用什麼理由來敷衍你,搪塞你。我還肯坐在這裡,聽你說,那是因為曾經我將你當成朋友過,不過,你相信,我也沒有法子。」

    任清鳳伸手推開他緊緊攥住她雙臂的手,繼續淡淡說道:「話已經說清楚了,再無可說,我先離開。」

    她說著就站起身子,誰知道,卻在起身之時,眼前一黑,身子一軟,癱倒在椅子上。

    「你……」任清鳳怎麼都沒有想到風流韻居然會對她用藥。

    以她對風流韻的認知,他雖然風流不羈,卻不會用這等齷蹉的手段。

    看來她實在太過高估了他。

    「對不起!」風流韻的聲音卻比她這個被下藥的人更顯得絕望,他的目光更是絕望,彷彿陷入無邊黑暗中,絕望的找不到出路的行人:「鳳兒,恨我吧!」

    恨吧,至少不是那麼風輕雲淡的無所謂,既然得不到你的愛,那麼這一生,我要擁有你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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