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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卷 第051章 東北易幟 二 文 / 兔子亂彈琴

    「劍秋,你說的我何嘗不明白,只是如今委員長剛剛大敗,我若是在此時背棄他,豈不負了我和委員長的結拜情義?」與苗劍秋的激憤不同,張學良說這話時顯得十分的無奈。

    「結拜情義?」苗劍秋沒想到張學良此時還記掛著和常凱申的結拜情義,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少帥,當年若非為了幫助你的這個結拜大哥打贏中原大戰,我們東北軍傾盡主力入關,只留下一點點部隊在關外,東三省又怎麼會那麼輕易就落到小鬼子手裡?當時的教訓少帥難道忘了嗎?少帥對委員長有情,委員長不一定對我們有義,此時中央軍新逢大敗,正缺一個替罪羊,少帥難道想讓我們東北軍成為那個替罪羊嗎?」

    「我們不會成為替罪羊,委員長也不會那麼無情無義,赤匪在西北坐大,委員長還需要我們替他剿匪呢。」張學良雖是如此說,不過連他自己都不怎麼敢相信,無論是委員長的態度還是剿滅赤匪的成功機會,都是微乎其微,不過對於軍內的極端情緒,他都需要安撫一二。

    「剿匪?」苗劍秋雖早已習慣了張學良的天真,但在聽到這話時依然十分失望,有些淒涼地說道,「中央軍前車之鑒在前,少帥認為現在的東北軍能剿滅赤匪嗎?只怕戰鬥還沒打響,自家兄弟便已開始刀兵相向,少帥難道已經遺忘了軍內戰和兩派的矛盾已經越來越嚴重了嗎?」

    「劍秋,少壯派的兄弟那裡,你幫我多多安慰一下,元老派那裡我也會多勸勸。咱們東北軍流落在外,只有團結一致才能生存下去,千萬不能自己內部鬧矛盾。」提起東北軍內部矛盾,張學良也是唉聲歎氣,請求苗劍秋幫他安撫下邊躁動的部隊。

    「哎……是戰是和。少帥最好早點做出決定,不然等著軍內的矛盾逐漸擴大,到時候只會是親者痛仇者快。」見說服不了張學良,苗劍秋只得如此說道。

    「劍秋是希望我投靠大同黨嗎?」戰和問題哪裡有那麼容易下決定,張學良當下直接反問道。

    「不是投靠是合作。」苗劍秋十分鬱悶,怎麼所有人認為和大同黨合作就是投靠大同黨呢,「大同黨如今兵威強盛,想要滅掉我們只是彈指一揮間,但是大同黨並沒有這麼做,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大同黨自詡正義之師。對外的口號是『停止內戰,一致抗日』,主動挑起戰端只是自毀其諾,對其沒有任何實質行的好處。

    如今日寇步步緊逼,華北地區的態勢十分緊張,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戰鬥的可能。一旦日軍進入華北,少帥認為,國人還能繼續忍受軍隊的不抵抗政策嗎?即使是委員長,在日軍進入華北後只怕也不敢再違眾怒。可見抗日已經成為了當前最最重要和緊迫的事情。

    大同黨正是看到了這個契機,所以在得到援助實力膨脹後,也沒有進行大的擴張行為,關鍵之一便是抗日已經成為大部分國人最期盼的事情。無論你打著再好的口號,此時擅開內戰硝煙,都將是中國的罪人。」

    苗劍秋說了許多,張學良也感覺十分有道理。最後喃喃地問道:「劍秋希望我怎麼做呢?」

    見張學良的態度終於好轉許多,苗劍秋十分高興,趁熱打鐵繼續說道:「少帥需要做的也不多。只需要符合大同黨的口號,勸諫委員長停止內戰一致抗日即可。」

    「可是……」苗劍秋說的那麼簡單,勸諫的事情又哪裡能如此容易,如果敵人是其他軍閥的話,事情倒也簡單許多,無奈大同黨可是常凱申的眼中釘肉中刺,那是砸鍋賣鐵也要全部消滅的。

    張學良露出難為情的表情,苗劍秋剛剛高興起來的心情頓時又落到低谷,有些急切地說:「都到這個節骨眼了,少帥還有什麼可是的?」

    「劍秋難道不知道,委員長對大同黨可是恨之入骨,時刻都想除之後快,要委員長放下對大同黨的仇恨,哪裡有那麼簡單?」張學良搖搖頭歎道。

    張學良說的,苗劍秋又哪裡不知道,恨恨地說道:「抗日的大義在前,放不下也要放,難道大同黨對委員長的恨就比不上委員長對大同黨的恨嗎?大同黨都能放下,委員長為何不能?如果委員長真的不願放下,那麼就由我們逼迫委員長放下。」

    「劍秋,你們這是要陷我於不義啊。」見苗劍秋竟然想逼迫常凱申抗日,張學良十分難過地說。

    「非是我們要陷少帥於不義,而是我們已經沒有選擇,是戰是和,還請少帥早點做出決斷。」見說服不了張學良,說完最後一句話,苗劍秋便主動告辭。

    苗劍秋離開後,張學良心中的煩躁感不減反升,更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自己這個好朋友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和他分道揚鑣了。

    就在苗劍秋離開不久,萬福麟也代表了元老派來找他,進門第一句話就有些氣憤地說:「少帥,我剛剛看到苗劍秋那小子從你這裡離開,他們是不是來勸少帥投靠大同黨啊?」

    「投靠?萬軍長怎麼會這麼想?劍秋只是希望我能和大同黨合作抗日而已。」請萬福麟坐下後,張學良這才緩緩說道。

    「合作抗日?說的輕巧,少帥千萬不要聽信這些年輕人,他們想事情都太簡單了,全憑一腔熱血,如何能辦得大事?」萬福麟搖搖頭說。

    「和大同黨合作是大事,我也不可能單獨決斷,剛剛正是勸劍秋冷靜行事呢。」張學良打著哈哈說道。

    「少帥說得對,一人計短,眾人計長,一些大事上還是要集合大家的建議,才能做出最好的選擇,大帥當然就是如此兼聽則明,所以才能打下咱們東北軍的家業。」張學良打哈哈,萬福麟自然也打哈哈,說著說著就扯出了張作霖。

    想起父親,張學良臉上不禁黯然,忍不住歎道:「只可恨家父被日本人迫害。我卻沒有能力為家父報仇,現在就連東三省的基業也被日本人佔去,如此國仇家恨,學良日後必定加倍奉還。」

    聽到張學良這話,萬福麟不禁暗罵自己嘴賤,哪壺不開提哪壺,幹嘛要提起老大帥呢,當下也故作黯然道:「少帥說的是,小鬼子佔我家園奪我財產辱我姐妹殺我親人,這筆仇遲早都要找回來。只是如今小鬼子國力強盛。我們東北軍又是無根浮萍,想報仇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說起東北軍的現今狀況,張學良也忍不住歎了起來,外面一直罵他是不抵抗將軍,但是又有誰知道,打仗是需要錢的。沒有錢,哪裡來的武器彈藥;沒有錢,哪裡養得起數十萬大軍;沒有錢,打仗衝鋒的時候誰又願意為自己賣命。

    即使是手裡有足夠的錢。小鬼子的強盛國力也不是東北軍能夠單獨打贏的,其他軍閥部隊不幫忙的話,東三省最終還是會落到日本人手裡,自己的東北軍也會全部陪葬在東三省。

    可是要讓其他軍閥部隊幫忙。簡直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難,誰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東北軍被日軍打敗,最好是徹底消滅,然後他們的爭霸路上便少了一個有力的競爭對手。

    種種因素攪合在一起。卻是沒有任何人關注,他們只會看到自己沒有抵抗就放棄了東三省,並借此把所有的罪名都歸到他一個人的身上。

    見張學良落寞的神情。萬福麟調整了語氣繼續說道:「少帥,日本人國力強盛,海軍陸軍都是遠東第一,單靠我們東北軍是不可能打贏日本人的。不過我們泱泱中華地大物博,若是能全部一統,拼盡全國之力,應當能和日本人打個旗鼓相當,到時候再請國際進行調停,日本人迫於國際壓力,一定會從中國退兵。所以卑職認為,委員長『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是非常正確的,只有統合了全國之力,我們才能有和日軍一戰之力。」

    被萬福麟安慰了幾句,張學良心情好了許多,卻又聽他說起委員長的「攘外必先安內」,忍不住問道:「萬軍長的意思是,我們應該繼續剿匪,幫委員長清除大同黨這個心腹大患?」

    「這不就是我們一直以來所做的事情嗎?」萬福麟卻是反問。

    「可是赤匪軍現在兵威強大,就連中央軍的王牌主力都不是赤匪軍的對手,我們東北軍又哪裡來的本事剿滅赤匪軍?」張學良實是沒有想到,萬福麟等人到如今竟然還妄想著剿滅大同黨,這點建議連苗劍秋都不如。

    「這……」萬福麟說得高興,倒是忘了這茬,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憋了半響才說,「少帥,大同黨和委員長都是一丘之貉,眼睛裡都只容得下自己的利益,哪裡有我們東北軍的位置。如今這種情況,我們還是坐觀其變就好,委員長要打,我們就坐等中央軍的主力到達在跟著行動,若是中央軍不來,我們就找各種借口拖延進軍。」

    「赤匪軍若是主動來襲呢?」張學良沒好氣地問道。

    「赤匪軍不會主動來襲。」這一點上,萬福麟卻是十分肯定,顯得十分自信,「赤匪軍自己打出了『停止內戰,共同抗日』的口號,這是他們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為了填這個坑,赤匪軍是不會打主動襲擊我們的。所以只要我們不主動招惹赤匪軍,赤匪軍也不會來主動打我們,如此兩軍便能保持微妙的和平。」

    聽了這話,張學良感覺萬福麟等人還沒有老糊塗,大同黨如今勢大,主動敵對只是傻子行為,於是問道:「如此的話,大同黨那邊如何應付呢?」

    張學良說的自然是合作抗日的事情,萬福麟接話說道:「虛以為蛇,東北軍現在夾在兩強之間,應當以保全自身為主。而且現在北方情勢緊迫,日軍隨時有可能南下,到時候只怕誰也擔當不起不抵抗的責任,所有人都要站出來抗日,委員長更是首當其衝。如此情況之下,我們也必將被調去前線對抗日軍,不管能不能打贏,至少圓了兄弟們想和日軍拚命的願望,東北軍將更加團結,甚至有可能在打敗日軍後重新奪回東三省的基業。」

    萬福麟這話雖然說的好聽。實際運作起來卻十分麻煩,尤其是最後重新奪回東三省,更是無稽之談。以如今東北軍的罵名,補充兵員的時候極其困難,別人一聽是不抵抗就丟失了東三省的東北軍,唯恐避之不及,哪裡還會到你手下當兵。

    兵力無法補充,二十萬東北軍看似很多,戰場上多打幾次很快就會打光,到時候別說重新奪回東北了。連東北軍能不能保存都不一定。

    無奈的張學良只得安撫了萬福麟幾句,最後和和氣氣地把他送走,只留下他一個人獨對天花板,思考著東北軍今後將何去何從。

    綜合三方情況,張學良的思路不僅沒有變得清晰,反而越來越茫然,最後乾脆選擇了坐觀其變,先看看委員長對西北圍剿戰役失敗的反應後再做決定。

    等待的期間,少壯派和元老派也時不時地派人來勸誡試探。最終都被他以和稀泥的方式推了回去,實在是被煩得難受,最後乾脆帶起衛隊出門打獵,眼不見心不煩。也好讓自己能安靜地理一理思路。

    不久之後,委員長的電報來到,張學良緊繃的精神終於得以放鬆下來,在有他們前面的表忠電報後。委員長果然沒有因天下第一軍的覆滅而遷怒於東北軍,反而在電報中安慰張學良,要他管好手下的東北軍。盡快安撫好因為《松花江上》引起的軍心不穩,等待中央軍的到來後,一起剿滅西北赤匪。

    剛剛放下了一件使人憂慮的事情,一個新的問題又擺在張學良的面前,就是東北軍又斷糧了。

    自從失去東三省後,東北軍便失去了經濟來源,求爹爹告奶奶才從中央政府那裡得到一點糧餉,也因此不得不成為中央軍手中的打手。

    雖是如此,斷糧的情況卻還是會經常出現,導致東北軍將領雖坐擁雄兵,卻不得不低眉笑臉地去求那些後勤官員,只是為了能多獲得一點糧食。

    若是往常,當兵的哪裡會遭受如此屈辱,槍桿子往那裡一亮,誰敢說一聲不。

    不過自從九一八之後,全國上下都對東北軍無限唾棄,你敢稍微動一下槍桿子,別人立馬各種惡毒的話罵上了,最常見的莫過於都說,東北軍好大的威風,拿著槍桿子不敢和小日本放對,只敢拿來欺負欺負自己的同胞。

    東北男兒向來熱血,又最愛面子,被人如此咒罵,無論以前再凶狠的人,都沒臉再繼續靠著手裡的武器繼續耀武揚威。

    除此之外,即使是東北軍手中握著銀元,許多商家都不願意和他們做生意,即使願意做生意的,價格也比平常貴了幾倍,以至於東北軍手中的銀錢如流水一般快速消失,卻買不回多少糧食。

    如此情況下,東北軍在催要糧餉時,一般只要糧食不要銀元,因為東北軍手中的銀元根本買不到同等價格的東西。

    為了打贏西北圍剿戰役,原本中央政府已經為東北軍準備了一批糧餉,無奈中央軍敗得太快,以至於還有大半沒有送達。常凱申雖不想明面上遷怒東北軍,拖延糧餉的到達作為懲罰也不失為一種方法,直接的命令雖然沒有,底下的人員卻很會揣摩上意,故意都在半路停了下來。

    斷糧的消息傳來後,張學良已經猜到了是委員長對自己的警告,不禁十分失望。

    隨著斷糧的時間越來越長,東北軍的內部越來越不穩定,苗劍秋等少壯派加緊了對他的勸解,元老派也是各個心思,隨時有拆伙投靠中央軍的可能。

    正當張學良焦頭爛額之際,西北行營主任,十七路軍軍長楊虎城突然在這個時候找到他,還為他帶來了不少糧食以解燃眉之急。

    見到楊虎城時,張學良十分高興,拉著楊虎城的雙手就感激地說道:「楊軍長真是我軍的大救星啊,楊軍長若是晚來一天,只怕我的東北軍就要分崩離析了。」

    「少帥客氣了,你我同為黨國干臣,互相解難乃是理所當為,我只恨來晚了幾天,害得東北軍的兄弟們受苦了。」與張學良的真心感激不同,楊虎城臉上的笑容十分客套,不過此時的張學良根本沒有注意。

    簡單客套之後,張學良把楊虎城迎入了自己的行轅,又安排了高規格的宴會,東北軍所有高級將領都出席了宴會。宴會上大家把酒言歡,一個個對楊虎城的慷慨十分感激,在關內流浪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主動援助他們呢。

    待到宴會散掉之後,其他東北軍將領已經回去,唯獨留下張楊二人時,張學良依然對楊虎城感激不盡,不料楊虎城突然說道:「少帥過譽了,其實我送來的這點糧食也堅持不了多少時間,少帥應該盡快另謀出路才是。」(未完待續

    ps:感謝書友「傳說中的小人物」和「宅在天空中的人」打賞,感謝書友「風語者們」、「神聖的圖騰」以及昨天最後幾個兄弟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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