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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3章 誰是黑手? 文 / 薄慕顏

    阿沅在後面探頭探腦。

    唉……,哥哥你擋住我了啊。

    宮人們都有些瑟瑟發抖,遲疑不敢上前。

    畢竟對於古人來說,骨子裡都是敬畏鬼神的。而不久前,宮中才撲殺了所有的貓,有個貓魂兒回來也是有可能的,又是夜裡,難免叫人害怕。

    「別等本王發火。」睿王微沉,指了站在最前面的喜鵲,「快點滾過去!」

    被點名的喜鵲一臉哭相,咬了咬牙,拎著燈籠往前走去,好在那些鬼火閃爍得不久,不待她走近就漸漸消失了。

    她彎腰在草叢裡略翻了翻,哆嗦喊道:「這……,這兒有一隻貓。」

    奇怪的是,那貓見了人一直趴著不動。

    不遠處,睿王拔劍冷冷道:「捉過來!」

    喜鵲將燈籠放在一旁,哆哆嗦嗦伸出手,要去捉那貓,誰知道那貓雖然看著老實不動,等人一摸,立即就拚命的掙扎抓撓起來!

    「哎喲!是活的?」喜鵲摸著那貓兒是溫熱的,心下反倒不那麼怕了,拼著被貓兒抓傷,死命的抱了過來,「捉……,捉住了。」

    「阿沅呆著別動。」睿王朝交待了妹妹,然後上前,正要準備一看究竟,不料那貓兒拚命掙扎了幾下,居然真的不動了。

    「啊!」喜鵲嚇得失手扔了死貓。

    阿沅蹲下身去,不敢貿然用手沾染死貓,揀了一根樹枝輕輕的撥了撥,然後抬頭道:「哥哥,這貓兒的後腿被人折斷了。」

    若非自己從前是學醫的,有點職業病,只怕很難發覺這一點細節。

    喜鵲瞪大了眼睛,「難怪、難怪它方才趴著不動。」

    睿王眼眸裡閃過一道冷光,「匡」的一聲,將佩劍插回劍鞘,——今兒的這齣戲,分明是一起人為的裝鬼搗亂!

    妹妹預料的不錯,只要走夜路,有心人就會蹦出來作怪。

    假如今天不是自己陪著妹妹,而是她自己領著宮人回去,年幼的妹妹多半會受到驚嚇,而眾人驚慌失措之際,也未必會仔細去看貓兒,一般都是趕緊領著妹妹避開回去。

    萬一妹妹因此嚇病……

    而背後的人,得了便宜,還不會被人拿住把柄,真是好生狡猾!

    睿王秀長的鳳目光芒閃爍,是誰這麼惡毒?!不過話說回來,妹妹最近聰明了許多,更叫自己的疑惑的是……,忍不住問道:「阿沅,你怎麼知道貓兒的腿折了?」

    阿沅張大了嘴巴,呃……,能說是職業病嗎?只得訕訕一笑,「那個……,我、我之前就……,就做過這種事啊。」

    反正原來的小公主是刁鑽嬌蠻那一款,被抹黑也沒人懷疑。

    睿王不疑有他,教訓道:「以後不許如此淘氣!貓兒弄壞不要緊,抓了你,可就有的哭鼻子的了。」

    「是是是,以後不敢了。」阿沅狗腿的陪笑。

    睿王習慣性的揉了揉她的頭髮,靜靜站在月光下,將妹妹護在身邊,靜靜等著早已安排好的人,神色無比寧靜。

    過了片刻,兩個小太監押著一個扭動的宮女過來。

    「啟稟睿王殿下,奴才等人奉命在路口暗處等候,看見這個宮女鬼鬼祟祟的,往牆根兒處放了一包東西。按照殿下的吩咐,將她悄悄抓住了,等到這邊有動靜再趕過來。」

    阿沅看清來人,不由大吃一驚,「你……,不就是白天發紙筆的芹香嗎?」

    芹香低頭咬著嘴唇,不吱聲兒。

    「回去再審問。」睿王牽著妹妹的手,上了肩輿,——此處黑漆漆的,又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路上,不安全,一路疾行回了泛秀宮。

    泛秀宮的大門「轟」的一聲緩緩關閉,主殿內,燈火通明恍若白晝。

    玉貴妃見一雙兒女平安回來,神色微緩,卻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拉了睿王到自己身邊打量,看完了,方才朝阿沅瞧了瞧,「沒嚇著你吧?」

    「沒有。」阿沅笑盈盈的,恍若不知母親的疏離,只管依偎在她身邊,玉貴妃雖然流露出一絲不習慣,但也沒有推開。

    睿王卻沒心思去討好母親,再說他也不需要,朝下喝道:「說!今兒的事,是誰指使你做的手腳?」

    有宮人上前抽出芹香嘴裡的帕子。

    芹香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抬頭四顧,像是找尋什麼的似的,臉上露出一片恐懼的神色,顯然已經害怕到了極點。

    睿王冷笑道:「怎地?還盼著你的主子來救你呢。」

    芹香並不回答,只是緩緩垂下了眼簾。

    阿沅瞧她眼裡閃過一絲光芒,似是絕望,又似下定什麼決心,忽地間猛地有所猜疑,不由急聲喊道:「快,抓住她!」

    其實兩邊一直都有小太監抓住芹香胳膊的,但她情知掙不脫,居然猛地把頭朝地面狠狠撞去,下一瞬便是血光飛濺!

    「啊……!」宮人們不由一聲驚呼。

    小太監慌忙上前探鼻息,顫聲道:「沒、沒氣兒了。」

    「沒氣兒了?!」睿王聞言氣惱不已,眼看就要查出背後的兇手,就這麼斷了線,氣得上前狠狠踢了一腳!還不解氣,回頭又在桌子上重重一砸,弄出一片「叮鈴匡當」的茶碗聲響。

    玉貴妃看著地上的一片血污,嫌惡的皺了皺眉,「快拖下去。」

    「等等。」阿沅有外科醫生的職業做底子,並不是很怕這種血光景象,走到兄長身邊,拉住他,踮起腳尖耳語了幾句,「沒法子,且試一試吧。」

    睿王點了點頭,緩緩道:「好。」

    ******

    第二天,阿沅先去鳳棲宮請安。

    見到了打扮的清爽可人的周宛宛,梳了小小墮馬髻,鵝黃色的窄袖衫,翠綠裙子,很襯她那纖細嬌弱的氣韻——

    好似一株清靈靈的黃色水仙。

    阿沅心下暗笑,不好意思繼續裝病了吧。

    到了小班的宮殿,一切如常,就是分發筆墨紙硯的時候,昨兒的宮女換了一個,姜胭脂詫異問道:「咦,怎麼換人了?」

    阿沅接話道:「昨兒那個作死的奴才,在紙上面搗亂,故意弄個貓爪兒印嚇唬宛宛,已經被查出關到慎刑司去了。」

    姜胭脂詫異道:「還有這樣的事?」

    周宛宛急忙問道:「那查出來是誰指使的沒有?!」有些惱怒,「原來是有人裝神弄鬼,嚇我一跳。」

    阿沅冷眼看著她,嚇沒嚇著你不知道,藉機演戲你卻搞了不少,只是不好和小姑娘拌嘴,冷冷一笑,「等著吧,還在嚴刑審問著呢。」

    等著吧,事情是不會就這樣結束的。

    一上午都是風平浪靜的,總算熬到晌午了。

    因為小班是沒有下午課程的,中午放學就散課。姜胭脂想要緩和一下小班的冷淡氣氛,上前問道:「宛宛,聽說你昨兒不舒服?好些沒有?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回鳳棲宮?」

    周宛宛一臉驕矜,「不用了,等下太子殿下會來接我的。」

    不過很快,她就驕傲不起來了。

    靖惠太子的確過來接她,卻沒急著走,而是先朝阿沅表達歉意,「昨兒父皇突然叫我過去,臨時讓出宮半點事,回來的時候宮門已經落匙了。」

    「沒關係。」阿沅樂呵呵道:「昨兒晚上父皇過來看我了。」

    靖惠太子微微一笑,笑容和煦好似三月裡的春風,他從懷裡摸了一個平安符出來,遞給妹妹,「我路過護國寺的時候,給你求的。」

    哎……,這麼好?阿沅甜甜道:「謝謝太子哥哥。」

    而旁邊,周宛宛氣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昨天看到貓爪子印受驚嚇的人是自己,摔到的也是自己,為什麼要給她求平安符?可是眼前二人不僅身份尊貴,還都是長輩,一個是自己的嫡親舅舅,一個是隔了肚皮的小姨,根本不能上去和他們理論。

    周宛宛一腔委屈,忍不住又盈了一眶晶瑩淚水。

    「周小姐小小年紀,別是得了見風流淚的毛病吧?」睿王身著寶藍色的團紋四爪龍袍,一臉寒氣走了過來。

    周宛宛頓時不哭了,氣得嘴歪。

    睿王根本不理會他,只是朝靖惠太子行禮,「太子殿下,我看周小姐身子不適,還是快些帶她回鳳棲宮去吧。」

    心下著惱,阿沅是自己的妹妹,又不是他太子的妹妹,整天纏著算個什麼?鳳棲宮和泛秀宮關係很好嗎?還有明明自己離妹妹更近,怎麼太子每次都跑在自己前面?真是不可理喻。

    周宛宛又是咬牙,又是跺腳,上前拉住靖惠太子的衣袖,「舅舅,我們回去!省得看人家的鼻子眼睛的!」

    靖惠太子神色有幾分無奈,幾分不悅,但是沒有駁回她,「好。」看了看一臉護著阿沅的睿王,自己也覺得有點沒意思,歎氣領著人去了。

    阿沅抬頭胡亂看了一圈,今兒沒有見著姬暮年,心下空落落的,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不過想想也對,他只是太子的伴讀,又不是太子的奴才,散了學,自然就回姬家去了。

    姜胭脂走上前來,低聲問道:「聽說那位昨兒病了,是真的?」

    「啊?」阿沅收回心神,回道:「是病了。」

    「今兒瞧著精神倒還不錯。」

    阿沅勾了勾嘴角,「那是因為我去看望了她一會兒,又好了。」

    姜胭脂眼裡閃過一絲驚訝,繼而有些了悟,笑道:「我還不知道,沁水公主有妙手回春的本事呢。」言畢,含笑搖頭告退而去。

    睿王過來招呼妹妹,「怎麼還在發呆?」

    阿沅不好意思說自己在想姬暮年,低了頭,被哥哥習慣性的揉了揉,然後恍恍惚惚上了肩輿,心裡還在琢磨前世的那些事兒。

    姬暮年不記得自己也罷了。

    但……,前世小公主的奸*夫到底是誰,這個人必須得揪出來,否則指不定要給自己惹出禍事!只可惜……,當時的線索實在太少了。

    不過,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

    阿沅和睿王的肩輿剛到泛秀宮門口,就有小太監上氣不接下氣跑來,急急稟道:「捉住了!有人真的想要謀害芹香。」

    「走!」睿王目光一亮,扯著妹妹下了肩輿,「進去看看!」

    昨兒芹香撞地破頭而死,阿沅不願意讓線索就這麼斷了,於是交待哥哥,把當時在場的人都清點一遍,記了下來看好。然後對外只說芹香未死,正關押在慎刑司審問,如此一來……,假如幕後的人按捺不住的話,多半就會找機會殺人滅口!

    果然抓住了!就連阿沅都有幾分興奮,進門問道:「到底是什麼人?」

    大殿內,玉貴妃儀態萬千端坐其中。

    下面一群宮人,當中捆著一個中年嬤嬤,慎刑司的人上來稟道:「這位陳嬤嬤,在景陽宮葛嬪娘娘手下做事。今兒上午,她偷偷摸摸去了慎刑司,試圖賄賂別人,然後給芹香送一碗茶。」

    不消說,這自然是斷命的茶了。

    那陳嬤嬤肯定想不到,芹香早就已經死翹翹了,這不過是一個早就佈置好的局,專門等著她來跳呢。

    慎刑司的小太監收了銀子,一轉臉,就讓人把陳嬤嬤抓了送過來。

    這一次,陳嬤嬤可沒法像芹香那樣自殺。因為慎刑司的人早有準備,提前給她灌了一碗東西,渾身軟綿綿的,不論是用頭撞牆磕地,還是咬舌自盡,都是不可能辦到的。

    「快說!是誰指使你的?」慎刑司的人上前一記窩心腳。

    陳嬤嬤疼得咬牙哆嗦,「奴婢說了,是奴婢之前跟芹香有些過節,聽說她犯了事兒,所以趕著過去落井下石……」

    「放屁!」睿王一向涵養不錯,這會兒氣得爆了粗口,去裡面找了一條馬鞭出來,指著對方,冷笑道:「芹香犯了事,慎刑司早晚都要處置,用得著你去落井下石?你就不怕被人發現惹上麻煩?!」

    揚起鞭子,就是狠狠一頓抽打。

    陳嬤嬤臉上青一道、紫一道的,疼得臉上的肉直跳,還是堅持哆嗦道:「是奴婢太、太恨芹香了,……太心急了。」——

    竟是一塊啃不動硬骨頭。

    「睿王殿下。」慎刑司的人上前道:「刑訊的事還是交給奴才們吧,別再累壞了你。」又保證道:「請睿王殿下放心,咱們慎刑司有的是法子,一準兒在她斷氣之前,就把嘴給撬開了。」

    睿王到底年紀輕,正在氣頭上,著惱道:「不用,本王自己來審!」

    忽地一聲響亮通傳,「皇上駕到!」

    殿內的人都站了起來迎接聖駕,阿沅沒那麼多講究,上前先摟住了武帝的胳膊,陪著他到大殿正中坐下。然後指了陳嬤嬤,氣呼呼道:「就是她!背地裡和芹香一起裝神弄鬼的,在牆根兒藏貓兒嚇我!」

    「知道了。」武帝朝小女兒點了點頭,安撫了幾句,然後朝下問道:「這奴才是哪個宮裡的?」

    「回皇上,是景陽宮葛嬪娘娘手下的宮人。」

    武帝又問:「可問出什麼來了?」

    「沒有。」睿王氣惱道:「這狗奴才嘴硬得很,說什麼都不肯鬆口,一口咬定是她和芹香的私怨。」怕父親不清楚,解釋道:「芹香就是昨兒放貓的宮女,這個狗奴才的同夥!」

    「繆遜啊。」武帝沉吟了一下,「你帶著人,和慎刑司的人走一趟吧。」

    「是。」繆遜領命而去。

    大殿裡的人一窩蜂的離開,頓時安靜下來。

    武帝的神態頗為淡定,像是並不為那些污糟事兒著急,朝阿沅笑問:「這兩天去學堂可還習慣?」讓她退後了兩步,打量道:「看起來,我們小阿沅是越發齊整懂事了。」

    阿沅笑瞇瞇拍馬屁,「都是父皇教導的好。」

    「哈哈。」武帝聞言大悅,雖然明知道是有意討好的話,可是小女兒長得粉雕玉琢的,乖巧機靈,脆生生的說出來就是那麼討喜。拉了她在身邊坐下,說起家常裡短,又問起睿王的學業,全然沒有皇帝架子的慈父一枚。

    玉貴妃看著眼前這幅其樂融融的場景,目光不免有點複雜。

    哪怕自己再恨、再怨,兒女們卻是親近他的,而他……,對自己母子幾個的確很好很好,特別是……,對承煜也很不錯。

    一腔幽幽心思,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放。

    泛秀宮內氣氛溫馨柔軟,慎刑司那邊卻是一片陰冷和慘叫,那陳嬤嬤還真是一塊硬骨頭,咬牙、咬牙、再咬牙,知道第三種刑具上身的時候,才慘叫道:「我說,我什麼都說……」

    繆遜得了供詞,臉色仍舊一片烏雲不散,飛快的找到皇帝,竟然先要求玉貴妃母子幾個迴避,然後才悄聲道:「皇上,陳嬤嬤招了,說是……,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指使她的。」

    武帝的臉色瞬間陰沉下去,伸手抓了供詞,「起駕,回金鑾殿!」

    玉貴妃領著兒女們追了出來,不解問道:「皇上怎麼走了?」看了看他手裡緊握的供詞,「陳嬤嬤怎麼說的?到底是誰?」

    「不必問了。」武帝皺眉道:「這件事,朕自會妥善處置。」

    阿沅雖然不熟悉宮闈鬥爭,但是也能猜到,必定是陳嬤嬤的供詞十分棘手,以至於不能隨便公開。不知道裡面牽扯到了什麼人,叫皇帝爹如此緊張,竟然不許母親再問,於是識趣的閉了嘴。

    忽然之間,嗅到一股風雨欲來山河傾的氣味兒。

    作者有話要說:﹏﹏﹏b﹏﹏﹏﹏花,那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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