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五 核桃 文 / 西河西

    果然天亮後，楚無波一下朝就直接到了蕙綿這裡，大道理小道理擺了一大堆。總之一句話，淑女是不應該這個樣子的，只有窈窕淑女才會有君子好逑。蕙綿心情很好，因為之前她看見了宮挽月那只有些發腫的眼睛，所以對於自家老爹的教訓她是很很認真地點頭同意。

    楚無波似乎看出了蕙綿在點頭背後的敷衍，最後歎了一口氣，為婦之道又怎是他一個大老爺們能教得女兒的？他只有一姐，嫁入栗陸府。但卻是因為當年一些事，即使栗陸府與楚府只幾街之隔姐姐也很少再踏足楚府。家裡又沒有年長婦女，女兒長成如今這樣的個性他常自以為咎。

    蕙綿看見了自家老爹神色裡的愁悶，立即收了笑，再三保證道：「爹，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喝醉了酒鬧事了，不過……」看了看楚無波有些緩和的臉色，蕙綿又補充道：「不過以後女兒少喝點酒，還是可以的吧？」

    楚無波有些瞪眼，這個女兒的調皮個性到底是像了他和妻子哪個？咳了一聲，楚無波威嚴道：「沒有爹的允許就不可以。」

    蕙綿故意辯駁道：「那以後女兒嫁了人喝酒時，還要跑回家問問爹嗎？」楚無波無奈，自家女兒說到嫁人的事怎麼就沒有一點女孩子家害羞的樣子？不過他卻笑看著蕙綿道：「到那時爹自然會跟女婿說，讓他好好看著你。」

    蕙綿立即誇張道：「啊呀，哪有爹狠心把女兒交給別人管教的？」楚無波也被蕙綿誇張的表情逗笑，同時看見了出現在門口的身影，楚無波問道：「雲兒，你怎麼過來了？」他這樣問不是不歡迎，只是驚奇。

    雲飛卿沒有表現出任何尷尬，在蕙綿眼中他就是不凝滯於物地飄然而至正廳。雲飛卿回道：「爹，我是來給綿兒送幾本畫冊。」

    楚無波看了看雲飛卿又看了看身邊的蕙綿，越看越滿意，然後他就起身對二人道：「爹就先回書房了，不打擾你們看書。」語畢，楚無波大笑而出。

    蕙綿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拉出椅子，對雲飛卿道：「三哥，你坐。」雲飛卿並沒有坐下，轉身拿過素秋手上的幾本書遞給蕙綿，聲音潤朗：「綿兒，這是我讓人尋來的畫冊，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蕙綿接過大略翻看了一下，聲音淺淺道：「謝謝三哥，讓你麻煩了。」心中暗道：我可不喜歡捧著書本坐那看書呢。雲飛卿輕輕轉動大拇指的玉扳指，掩下懊惱道：「沒什麼，也只是順便。」

    蕙綿找不到話，誰讓自己昨天說了那些醉話？雲飛卿看了看又把目光放到幾本畫冊上的蕙綿，沒頭尾道：「我——確實一直收著那個面人。」聲音中有不能輕易察覺的心虛，開始時她的所有東西他確實都不喜歡。

    蕙綿聽了他這一句話差點沒把手中的畫冊撂了出去，自己那樣說他，他沒有生氣還特地過來道歉嗎？蕙綿放下畫冊，叫來夏香上茶，然後自己幾步小跑端出了昨天後來齊叔又送來的那些炒核桃。

    轉回到雲飛卿身邊，蕙綿把瓷盤遞到他面前道：「這個核桃很好吃，我們一起吃。」雲飛卿聽了眼中透出笑意，點了點頭。

    蕙綿把瓷盤放到桌子上，才又拉著雲飛卿坐下。蕙綿則坐在另一旁，拿了一個核桃就剝了起來。終於剝好了一個，蕙綿高興地遞向雲飛卿，看見他面前放著的核桃皮，那一句「你嘗嘗」立即被關到嘴裡。蕙綿想：自己可真是一個不長記性的人。

    蕙綿無所謂地笑了笑，收回手中的核桃就要填到自己嘴裡。只是，當核桃離嘴約還有一公分路程時，一隻手把核桃奪了過去。然後蕙綿就聽到雲飛卿笑道：「我嘗嘗」。她的手僵在嘴邊，好一會兒才放了下去，剛才那是三哥雲飛卿嗎？

    雲飛卿伸手到蕙綿面前，道：「我吃了你的，這些給你吃。」蕙綿看著他修長手上四五個胖胖的核桃仁，有些吃驚，隨即問道：「三哥，這是你剛才剝的？」

    雲飛卿笑著點頭，看著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手上的核桃仁捏起的蕙綿，他的心口又是一陣悶悶的。不過看見她吃著核桃幸福的樣子，雲飛卿想起了剛才飄入耳中的對話。他暗暗道：你這個樣子以後確實需要一個夫君好好「看管」的，這時他竟有幾分希望能「看管」她一輩子的人是自己。

    蕙綿對盯著自己的人笑了笑，暗自嘀咕：可別是自己昨天自己那樣說了他之後，他突然間就「悔悟」了吧？

    雲飛卿也牽起嘴角，然後低下頭悠閒地剝核桃仁兒。蕙綿吃過之後，就也拿起核桃開始奮鬥。雲飛卿抬頭看了看低著頭只專注於手中核桃的人，稍遲疑，問道：「院子裡那些柱子和短欄杆是做什麼用的？」

    蕙綿這才想起他是頭一次來自己這裡，把手中的核桃往桌子上一放，解釋道：「那可不是欄杆，是平衡木，我借助它們來練習舞蹈的。」說完了蕙綿又站起來，道：「咱們出去，我給你示範一下。」

    雲飛卿也站起身來，將大手遞到蕙綿面前。蕙綿下意識地伸手，從他手中落下剝好的完整的核桃仁到蕙綿手中。蕙綿只顧驚歎，怎麼這才一會兒就剝好了這麼多？以後再想吃核桃時可一定得叫上他。

    雲飛卿見她看著手中的核桃仁不動，便笑道：「你不是說要去給我示範一下？」聲音中帶著一絲愛憐和寵溺。蕙綿拿了一個核桃仁放到嘴裡，含糊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