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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八十七 文 / 西河西

    黎莫如出了亭子以後,裡面的談話仍在繼續。蕭悅行耳裡聽著這些話,眼中望著那個單薄的縈繞著傷心的背影,不禁握緊雙拳。

    他又能為她做些什麼呢?只要看著她幸福,他此生足矣。但是,她愛上的那個人是王爺。

    蕭悅行常常想,如果她愛的是他,他會一直寵著她,直到老死。這樣一種強烈的感情一直伴隨了他十五年之久,從未有過半分消減。

    「以前我真是低估你了。」他又看向那個漸漸消失的背影,心內緩緩道。

    黎莫如看著那個女人離去的背影,想起她神色間的不耐煩,心中升起一股恨。王爺這半個多月來的變化,她看的清清楚楚。

    若不是那個小廝思齊無意中說出了那天早晨的事,她恐怕至今還要猜測是哪個女人攪動了他的心。

    她用心編了一個又一個舞蹈,卻再也不能在他眼中看到那日臨江亭邊一舞時,他眼中欣喜的光芒。

    「王爺,您在這裡想什麼呢?」黎莫如走到若庸身邊時,已經笑得溫柔,笑得若無其事。「雖然如今是夏日,但這泉水還是很涼的,您小心風寒了。」她又用她女性特有的嬌媚的聲音,表達關心。

    「你怎麼過來了?司徒公主回來了沒有?」若庸側頭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問道。

    「還沒有呢,我看公主很喜歡流風公子呢。每到一處都要指定他帶著她去看看周圍的景色。」

    若庸聽了微微扯了扯嘴角,緩緩道:「朝廷裡比流風更合適的聯姻對像還有很多,只怕公主不嫌流風家裡的女人太多,吳夏太子也會嫌的。」

    「王爺難道忘了嗎?流風公子家裡的那些女人,這幾日已經斷斷續續的都打發出府了,我看他是被公主徹底迷住了。」

    若庸聽著女人帶著笑意的聲音,不禁在心中道:「他一開始將那些女人打發出府時,吳夏公主還未到呢。」

    他又想起了前段時間京裡各府內宅都引為談資的一件事,那時他並不關心,所以所知的也有限。但是今天看見流風見到她時臉上的笑容,他也明白了。

    「父皇指定流風接待司徒公主一行,用意也很明顯了。」良久他才這樣道。

    黎莫如看了看身旁的男人,沒有說話。

    「你知道,丟沙包,是什麼,遊戲?」若庸突然又問她,話語有些不自然。

    「丟沙包?」黎莫如重複了問道。

    若庸臉上更加不自然,卻仍點了點頭,道:「是的。」

    「王爺不要笑我孤陋寡聞,我可沒聽說過。」她故意用帶著女兒家嬌氣的話回答。

    若庸聽了便也不再說話,黎莫如想到剛剛離去的蕙綿,不自覺地把手中的帕子撕扯得變了形狀。

    下山時,離亂有些高興地向蕙綿建議:「你不是很累了,我背你下去吧。」

    「在這裡沒有人會說的,多的是」,他見女子只是笑看著他,便又忙忙的解釋著。但說著話卻又停了下來。「人家是夫妻,我們之間卻是主僕。」他心中有些黯然。

    「多的是什麼啊?」蕙綿問:「一直說要背我,快說你打的什麼主意?」

    「沒什麼,小姐,我們快下山吧。」他窘迫或者生氣時就會喊她小姐。

    「沒什麼?那你一直提個不停做什麼?萬一又被你家未婚妻看見了,你可就解釋不清了。」蕙綿笑嘻嘻道。

    離亂聽了女子這句話,更加窘迫,他只是在想,他是否能代替那個以前常常背著她的驚風?他不再給她嘲笑他的機會,伸出猿臂攬住她就向山下飛踏而去。

    離亂因為剛才的事失了先機,只好同意她騎馬的要求。吩咐車伕獨自駕著馬車回去以後,兩個人就一起騎著馬回去了。

    一路上他都被與她緊緊相觸的感覺誘惑,不停的後悔著去時為什麼非要駕著馬車呢?然而進了城門以後,就是對她名聲的擔心了。

    從進了城門起,離亂打馬的速度就快了許多。

    「阿離,你的馬術真好,真刺激。」

    到了府門口,離亂停下馬,伸出雙手接著馬上的女子下來。她也順從的就著他的雙臂跳下馬來,笑看著他說。

    「一路上我還擔心會嚇到你呢。」離亂兩隻大手在下面托著她柔軟的兩條小臂,也笑很得開心。

    門口小廝接過馬韁牽了進去,蕙綿和離亂說笑著進了大門。才進門,迎面就碰見了管家福叔。

    「小姐,您可回來了,三少爺可問了許多人在找您呢。」一見到小姐,福叔就大聲道。

    「他有什麼事嗎?」蕙綿不甚熱情的問道。

    「這,倒沒說什麼事。」福叔搖了搖頭,道。「不過,……」福叔又想補充。

    「我爹回來了嗎?」蕙綿打斷他,問。

    「我先去看看爹」,見福叔點頭,她又道。心裡卻是有些生氣的,憑什麼他想見她就見,不想見她就把她拒之門外?

    「小姐,我先回去了。」離亂在福叔的眼光下,只得恭恭敬敬地說話。

    蕙綿對他點了點頭,又揮了揮手,然後就朝著書房的方向去了。福叔左右看著這兩個年輕人,眼裡有關心也有擔心。

    書房裡楚無波打開宮挽月遞給他的盒子,蓋子開時從裡面散發出的瑩潤的七彩光芒,頓時就給他的眼睛裡添上一抹震驚。

    「月兒,這是?」他拿出一隻玉鐲,看了看,抬頭問面前的宮挽月。

    「爹,是衡州陸家的七彩玉鐲。」

    「呵呵,月兒尋來這對玉鐲肯定費了不少心思吧。」楚無波不禁笑出聲來,他想這個兒子特地拿著這麼意義深厚的鐲子來找他,必定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好讓他拿著做聘禮提親去呢。

    「月兒可是看上了哪戶人家的姑娘?爹也好找了媒人上門去提親。」

    「爹,不知您一年前說過的話還作數嗎?」楚無波的問話,讓宮挽月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他仍然決定開口去問。

    「什麼話?」楚無波一時沒能明白。

    「爹說,既然大哥走了,希望我以後照顧綿兒。」他看著楚無波,說得認真。

    聽了他的話,楚無波把鐲子放進盒子中,沉吟良久才道:「我對你們弟兄三個,從來都是一顆為父的心相待,若非如此,當時我絕不會讓驚風娶了柳兒。但是月兒,你要知道,爹只有綿兒這樣一個女兒。」

    「綿兒跟我這個做爹的怒目而視了那麼多日子,爹都沒有對你們有過一二分的不滿。可是月兒,既然你已有了妾室……」

    楚無波正說著,蕙綿的聲音由遠而近,他便連忙收了話語,將盒子蓋上。只是他還來不及將盒子收起來,女兒就走了進來。

    「爹,您今天怎麼天黑前就回來了呢?」她邊說著邊走近,見宮挽月也在,礙於老爹,只好對他點了點頭。

    「爹,你手中拿的什麼呀?怎麼有這麼好看的盒子?」蕙綿見了楚無波手中的盒子,便好奇道。

    「爹知道家裡有個丫頭等著呢,哪次不是早早地就回來?」楚無波說著不相干的話,就要把盒子收起來。

    「什麼好東西,還要藏起來,不讓女兒看?」蕙綿一欠身就奪過了父親手中的盒子。

    她才打開盒子就發出了一聲讚歎:「真漂亮。」見了這麼漂亮的鐲子,蕙綿不想戴在手上那她就不是女人了。

    她把盒子往桌上一放,拿起一個鐲子就戴在手腕上。楚無波想阻止已經來不及,宮挽月看著那個掛在皓腕上更顯光彩的鐲子,眼中儘是流光溢彩的笑意。

    蕙綿抬著手腕,來回轉動著。鐲子上更顯瑩潤的光芒,讓她更覺喜歡。「爹,你瞧,是不是很漂亮?」她說著向父親炫耀。

    楚無波的臉色有些不好,他哪裡能不知道這鐲子背後的傳說?「漂亮,綿兒很喜歡嗎?」他問。

    「爹你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看?」蕙綿問:「是不是您打算給女兒一個驚喜的?不過沒關係了,這時候我也是很驚喜的。」她又看著手腕上的鐲子,並輕輕晃了晃。

    「你喜歡就好。」宮挽月很高興,於是脫口而出。

    蕙綿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父親,然後又看了看宮挽月,才問道:「爹,這不是您要送給女兒的啊?」

    宮挽月神色中有些懊惱,楚無波忙道:「你二哥說前次的生辰禮物太不像樣子了,就又給你買了一對玉鐲。」

    「哦」,蕙綿聽了神色中的喜悅消失了很多,她不自覺地把雙手收到背後,左手輕輕地旋轉著右手腕上的鐲子。

    「你不喜歡嗎?」宮挽月看見她的動作,又問。

    「還好吧。」蕙綿並不看他,答。

    旋了幾旋仍不能不鐲子退下來,她便對楚無波道:「爹,女兒先回去了。等吃飯時再來叫您。」說過話,沒等父親應答,她就快步出去了。

    對於蕙綿來說,戴著討厭的人送的東西,她會渾身不舒服的。出了門,她就直接去了花園的涼亭中,得將鐲子摘下來再回去,不然又要聽四個丫頭說個不停了。

    「爹,我去把這只鐲子給她送過去。」宮挽月隨即拿起桌邊的盒子,就要跟出去。

    「月兒,邱侍郎有意將他家的大女兒許配給你,已經在我這邊透過口風了。你若覺得可以,咱們就上門提親。」楚無波叫住他道。

    宮挽月身形頓住,隔了一段時間才道:「爹,孩兒暫時還不想娶妻。」語畢,大步離去。

    楚無波沒再說什麼,因為他的想法已經表明的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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