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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九十六 文 / 西河西

    「1」、「2」、「3」、「3」、「2」、「4」……夜已經黑了好久,可是蕙綿的屋子裡還亮著燈。這樣帶著雜音的樂符不時地傳出。

    「小姐,已經很晚了,您早些歇息吧,明天再練。」夏香有些無奈的看著那個正對著鏡子練習笛子的女子,道。

    她們小姐兩天沒出門,兩天來就是練笛子了,不是像這樣對這個銅鏡吹,就是大早晨起來跑到院子裡「嘟嘟」的吹奏起來。

    這樣的笛音,雖然是從玉笛公子親自製作的玉笛中發出的,她們整個院子的人卻一致同意這就是噪音,跟樂音沒啥關係。

    「夏香,你聽起來有沒有好些?」女子從銅鏡前起身,問在旁侍立的丫頭。

    「小姐啊,真的好多了,都沒有多少雜音了呢。」夏香笑著回答,然後洗了毛巾,遞給女子,道:「小姐,你還是快點去休息吧。那床鋪,可是冬香她們一個時辰前就整理好的。」

    「好了好了」,女子放下玉笛,接過毛巾,蓋在臉上以前嘟囔道:「知道你們都笑我吹得不好聽呢,但是也不看看我師傅是誰?」

    「奴婢們知道」,夏香施禮蹲了蹲身,笑道:「是名聞伯皇王朝的玉笛仙呢,可是小姐,您再想學好笛子,也不能這樣不喝不睡呀。」

    「他說了要檢查的,說不定明天就會來了。」蕙綿擦過了臉頰,又擦了擦手臂,有些心不在焉道。

    那天他離開以後,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三天了。以往他幾乎是天天都會派小廝傳話給她的,如今卻是三天都沒有動靜。

    蕙綿不得不猜想,他是否是生氣了,覺得她不好了?所以她便整日拿了個笛子來練,想驅走那些沒來由的猜忌。

    「蕭公子或許是家裡有事呢,小姐您不要不高興了。」夏香明白了小姐的心思,自然能看出她這兩日不時的愣神是因為什麼。

    夏香嘴上這樣安慰,心裡卻不怎麼喜歡那個蕭公子。先不說他的妹妹與小姐之間的矛盾,就是那個蕭公子,他之前與小姐見面時可是連個招呼都不打的。

    雖然夏香心中有這些疑惑,但是想起小姐前幾日未語先含笑的樣子,她又不敢說什麼猜疑的話。

    「哎,啊,呃……」待夏香熄了燈出去後,蕙綿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長唉短歎的。正面仰躺著,她的大腦之中突然間就出現了那日差點沒有與流風那啥的事。

    如今想起當時的情景,她還是禁不住紅了臉。但是不管對那件事她有多少複雜的感覺,對於流風,她卻討厭不起來。

    猛然間,她十分清晰形象的回想起了當日腿間的硬挺。蕙綿像被燙到似得啊了一聲,立即翻轉身體,撈起被子蓋住腦袋。

    「小姐,您沒事吧?」夏香有些擔心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沒事,沒事,你睡吧。」女子的回答嗚嗚的不清不楚,竭力掩蓋著心虛。

    夏香聽見了小姐的聲音,便也安下心來,躺下睡去不提。

    她們的小姐卻是在被窩裡罵了自己老大會兒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色女,色女。」迷迷糊糊的女子還這樣咕噥著。

    天色還黑藍著時候,已經有下人起床了,但整個府中還是顯得靜悄悄的。大床上的被子只剩一半還搭在女子身上,另一半墜下床榻。

    「噠噠,噠噠,噠噠。」

    睡得正香的女子突然睜開眼來,她又仔細聽了聽,什麼也沒有。但是剛剛那種清晰地響在耳邊的馬蹄聲,她閉上眼睛還是能感覺得到。

    又愣了一會兒,蕙綿一躍坐起,胡亂地撈起衣架上的衣服,急急忙忙的繫了。長長的頭髮披在肩上,顧不得喊起夏香幫她梳頭,她就穿上鞋,幾步跑去拉開門,然後提著裙子向門口跑去。

    「小姐,小姐,您怎麼了?」

    夏香這時還沒起床——就是府中負責打掃的下人,這個點兒怕也才起床。聽見裡間的腳步聲,以及隨後而來的拉門聲,忙披了件衣服在身上的夏香也只是看到了她家小姐開門的背影。

    跑在府中的女子,長長的黑髮隨風飄揚,簡直要讓那個扛著掃帚,正打著哈欠準備掃地的阿奇以為看見了天上的仙女。

    「小,小,小姐,您要去哪裡?」好不容易認清了是自家小姐,阿奇又結巴起來。要說也是,他們小姐也不梳洗,這樣在府裡跑什麼呢?

    阿奇呆站了一會兒,連忙扛著掃帚跟上小姐。若是小姐遇到什麼危險,他一定要保護她。終於追上了小姐的阿奇,一眼看見的竟是他們小姐正吃力的下大門上的木栓呢。

    要說以往,府裡這時早就開門了,因為相爺要上朝嘛。自從相爺走後,府裡大門都是天大亮時才開的。

    阿奇扛著個掃帚愣著,那個吃力的要抬起木栓的背影好纖弱,但是也好美麗啊。看著小姐散披在肩上的柔順黑髮,阿奇忙搖了搖腦袋,上前。

    「小姐,我來幫您。」

    蕙綿才聽到這個聲音,手中一直不動的木栓就被人抬了下來。阿奇這時像吃了大力丸一樣,覺得還沒稍用勁呢,門栓就下來了。

    「謝謝你了。」

    蕙綿對著這個帶著一頂外帽的下人笑了笑,隨即正身拉那兩扇有些沉重的大門。

    「不客氣,這是奴才該做的。」阿奇只顧笑呵呵的撓頭謙虛了,沒注意到正吃力的開門的小姐。

    蕙綿才一拉開大門,眼前就映入了那個白衣身影。男子青玉冠束髮,正抬起手來準備敲門。

    吱呀而開的大門讓蕭悅行正要敲門的大手停在空中,眼前那個長髮飛揚的女子,讓他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

    「我就知道,你來了。」女子上前一步,伸手扣在他的後頸處,笑對著他道。

    「你怎麼會知道?」蕭悅行將那個略嫌單薄的身子擁入懷中,大手摩挲著女子的後背,低聲問道。

    「我聽見了,馬蹄聲。」她將一側臉頰貼住男子的一側臉頰,輕輕蹭了蹭,自豪而又帶著撒嬌道。

    聞言,蕭悅行收緊了攬著女子的雙臂,他的心中猛烈地一陣觸動。感動而又有些無地自容,他想起了來楚府之前給自己做的心理建設。

    今日他本意是起早練功的,站到院子中時,卻是想到了她。他這兩日一直不想又不敢見她,今晨這種想見她的想法卻來得猛烈。

    這種猛烈他幾乎無法抵擋,從理智上他很不喜歡,所以他只好一直告訴自己:他此來,只是為了讓她愛上他,只是為了她。但是女子開門的那一瞬,他卻不能呼吸了。

    「你這麼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久久沒有聽到男人的聲音,蕙綿便問道,身子卻是賴在他的懷裡。

    「帶你去看日出。」他放開她,看著她道。

    「那我們快去吧。」女子歡呼一聲,牽起他的手就要向白馬身邊走去。蕙綿笑得幸福,她的男人真是太懂得浪漫了。

    「小姐……」已經趕到一會兒的夏香聽了忙從門後走出,想開口阻攔。

    「等等。」這時蕭悅行也正好止住女子的身影,開口道。

    「還有什麼事?」蕙綿疑惑地看著他,暫時沒理自己的丫頭,因為她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丫頭要說什麼。

    蕭悅行笑了笑,隨即解下了自己身上披著的斗篷。斗篷亦是白色的,只有下擺處繡了一周的青綠色的竹葉。

    他解下斗篷,就幫著女子披在身上,繫好帶子後,又把那如瀑布般的一捧黑髮掏出,輕輕順了順。

    「好了」。男子把小女人裹得嚴實了,才如此道。

    「那我們走吧。」蕙綿依舊笑著牽起他的手。

    「夏香,我們去看日出,很快就會回來的,你回府去。」上馬以後,她才對那個欲言又止的丫頭道。

    蕭悅行靜等著她說完,然後喝馬離開。

    「夏香姑娘,你回去吧,小姐身邊有蕭公子,沒事的。」阿奇想了想,上前兩步對這個他很崇拜的大丫頭道。

    「啊,三少爺。」夏香沒有理會小廝的話,轉身就要回府,卻是迎面看見了不知何時出現的三少爺。

    夏香吃驚過後連忙行禮,感覺到周圍涼的異常。

    雲飛卿看著飛馳而去的一騎,掩蓋在衣袖下的大手不自覺地緊握。他看見了她剛才的喜悅、嬌羞、撒嬌,那樣一個女人對著所愛男子的表現。那一時,他羨慕極了蕭悅行:她對著他的那種種表情,若是對著他,他身在地獄也會如處天堂。

    雲飛卿自嘲,她是否感覺到了這個躲在門後的他呢?

    夏香站在三少爺身邊,更加證實了剛才那種冷颼颼的感覺,不是錯覺。

    「三少爺,您……」她也看了看白馬遠去的方向,說話有些吞吐。

    蕙綿此時窩在男子懷中補覺,根本不知道在那個大門外停駐的背影。蕭悅行注意到前面女子一點一點磕著頭,不禁搖頭淡笑,策馬的速度也緩下許多。

    他是在到了山腳時才喚醒女子的,她馬上的一覺讓他吃驚的同時又覺得好笑。

    「這麼困,怎麼還能起來?」他扶著她因初醒下馬而有些不穩的身軀,笑問道。

    「想見你,就一點都不困了。」女子的情話,讓他心中又是一動,不同的是這次帶著些心虛與不安。

    「這兩日家中有些事,便沒去看你。」他一邊去拴馬,一邊好像是解釋道。

    「啊,出來的太匆忙,忘帶笛子了。」蕙綿轉到男人面前,後悔的大聲道。「我這兩天天天練習,已經能吹的很好了。」她接著又大言不慚。

    「原來想見我,是想讓我指點你笛子呢。」他握著她的手,帶著她往山上走去,邊走邊笑侃道。

    「你的笛子吹那麼好,我也不能太拿不出手不是?」

    「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夫唱婦隨?」蕭悅行聽了,隨口就這樣說。

    但是話落後,他握著蕙綿的手不可控制的增大了力道,嘴唇也有些顫抖。難道卑鄙虛偽也是能被人習慣的嗎?不然為什麼他想都沒想就說了這樣一句話。

    他這次太不正常,連蕙綿也注意到了。「你怎麼了?」她晃了晃他的手。

    「沒什麼,咱們快上山去,不然趕不到看日出了。」蕭悅行回神,僵扯了一個笑,跳過這個話題。

    到了山頂時,蕙綿不禁再一次抱怨了某人很爛的輕功。

    「回家以後,我一定重新拜師,好好練習輕功。」蕭悅行再三對看不起他的小女人保證。

    「你這半路出家的,我就不指望了。」蕙綿不客氣的嘲笑道。

    「綿兒,看日出,輕功這個問題以後再說。」男子臉色黑乎乎的,卻依然好脾氣的提醒著她看日出。

    「真漂亮,山頂的日出真漂亮。」

    蕙綿順著男子的手,看到了那一輪已升出一半的紅日。紅彤彤的太陽旁邊,是被映紅的朝霞。只是一種紅,卻被太陽映照得無比多彩。

    朝霞似錦,紅得好似包羅萬象。

    「這麼漂亮的日出,應該讓三哥來看看的,他一定能畫得特別好。」女子眺望了一會兒,突然蹦出了這一句話。

    不遠處一片矮樹葉顫然一抖,灑下一串露珠。

    「我一樣可以畫。」男子聽了,心中陡然不滿意起來,像是不服道。

    「但是,絕對沒有三哥畫得好。」她回頭,注意到他話語中的酸氣,便故意貶低道。

    「我也是從上私塾起,就習畫了。」

    「不專」,女子笑得促狹,道:「笛子不才是你的專業嗎?」

    注意到了她的笑容,蕭悅行頓感掉進坑裡:被涮了。「綿兒,你太不老實了。竟然騙得我像婦人一般吃醋?」

    他說著,就把女子撈進懷中。

    「我沒覺……」女子靠在他的懷中,不在意道。但是話沒說完,就被男子轉過身子。

    兩人瞬間對視,蕙綿覺得她往往在該害羞的時候羞不起來,就如現在。「你是不是要吻我?」她見男子盯著她不動,便開口問道。

    「是」。蕭悅行似被蠱惑,低聲回道。

    一字畢,男子好看的唇便小心翼翼地落在了低頭可觸的紅唇上。他的每一個吻都如蜻蜓微點,淡淡的,癢癢的。

    她雙手環了他的後頸,微仰著頭迎合著他每一個淺淺的吻。她等不及了,便遲疑著伸出一點舌尖。這一個動作刺激了正溫情的男人,吻也隨即變得熱烈。四片嘴唇緊緊貼住,舌頭在口腔內相互交纏。

    他卻仍不滿足的托起了她的後腦勺,大舌更加深入。女子微閉了眼睛,全心全意的回應著他。

    想起她剛才在腦中一閃而過的懷疑這個呆子不會接吻,此時被吻得舌頭麻癢的女子突然溢出了一絲笑聲。沒想到他吻技不錯嘛,害她還擔心自己要在這一吻中擔任教師任務呢。

    蕭悅行的熱情卻被這一聲笑打斷,他注意到自己做了什麼,幾乎是觸電般的就把女子拉開了。速度過快,兩人嘴唇間扯起一道銀絲。

    這下蕙綿臉紅了,蕭悅行也好不到那裡去。

    「綿兒,我,」男人低下頭,愧疚道:「我,對不起。」

    「我准許你吻我。」女子微低了身子,湊上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她好笑,因為她的男人比她還容易害羞。

    蕭悅行不敢開口,只是一伸手把她抱在懷裡。

    「你這麼純熟的吻技,是找了幾個女人練習過的?」蕙綿在心中讚過男人的吻技,就開始興言討伐了。

    「我府裡有一個通房的,是……」未等男人解釋,她就從他懷中掙脫出來發火了。

    「姓蕭的,你都有女人了,還敢追我?」

    「只是一個通房,我娘見我就不娶親才安排下的,我只碰過她一次。」男子著慌,一五一十的忙說了個清楚。

    「一次也是碰了,我不嫁有婦之夫。」

    蕙綿氣急,錯過男子就要下山而去。只是她心裡卻並不如口中說得這麼堅決,她捨不得他。但是有了其他女人的男人,她怎麼能嫁?雖然知道在這裡,幾乎每個男子一過十五歲都會有女人的。

    「綿兒,你聽我說。」蕭悅行拽住女子的手臂,沒空思考自己為什麼這麼怕她離開。「我雖與她有過一次肌膚之親,但卻只是肌膚之親,無關情感。我……」

    我喜歡你嗎?不,蕭悅行從慌亂中鎮定。

    「我會給她安排一個好去處,只迎娶你一個人的。」他略頓了,才這樣道。

    蕙綿其實對這種事看得很開,她從來不將性與愛混為一談。他與其他女人的**可以在愛她之前,決不允許在愛她之後。

    她這樣的小心眼著,卻又突然想到流風。她與他差一點就那啥,最可惡的是她不僅當時產生了快感,就是事後也常這樣突然地就想起來了。她驀地就覺得氣焰低了下去。

    不過,特殊情況除外嘛。像那個時候,她都被壓到床上了,她又不是沒有感覺的聖女。

    「綿兒,你相信我。我回府就會安排她的去處,好不好?」蕭悅行見她不說話,又有些不安。

    「就算我理解你,但是卻不能讓你知道我這麼容易就原諒了你。」蕙綿打定主意,便又故意胡攪蠻纏開了。直接扒人家兩個啥時候肌膚了,又問自家男人當時是個什麼感受。

    只把蕭悅行問的,恨不得遁地而去,他這是招惹了一個什麼樣女人啊。

    名為交待「罪行」,實為打情罵俏的二人,誰都不會想到,不遠處矮樹後的那個男子,因這一幕血液冰封到了何種程度。

    雲飛卿暗恨自己為什麼要跟過來,那邊男女的接吻,是兩情相悅的吻。她的順從,對他來說是最嚴寒的冬。

    他看見過她主動吻另一個男人的嘴角,看見她在那個男子面前的撒嬌,卻怎麼也不能、不敢想像她如此順從的挽著那個男人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吻。

    那麼接下來呢,他們會成婚,她就徹底地要從他的生命中退出了。雲飛卿到這一刻,才體會到了這件事的殘酷與真實。

    不再看依然抱在一起的男女,他轉過身,揮動葉上一片晨露。被凌厲的氣流帶起的露珠,瞬間結成了梅花冰瓣。男子揮手,飛身離去。十幾片梅花冰瓣無聲的嵌入木桿中,直入三分。

    男子離去未久,冰瓣在秋陽的照耀下,點點融化。

    看過日出,拷問過自家男人,蕙綿感覺到肚子餓時就拉著男人下山了。

    「吃過飯,我帶你去郊外遊玩。」蕭悅行扶著女子下了馬,看著她將近府門的身影,開口道。

    「好。」女子停下腳步,轉過身,一隻手握住斗篷,笑對他道:「這個斗篷是我的了。」

    「你喜歡,就是你的吧。」蕭悅行摸了摸鼻子,不知道還有人喜歡自己這麼一個半舊斗篷的。

    「呵呵。」女子笑得開心,然後揮了揮手,轉身步入府門。蕭悅行看著那個背影停住了一會兒,才翻身上馬,回府。

    「小姐,三少爺已經等您好長時間了。」

    蕙綿正準備去後院,一個模樣十分伶俐的小丫頭忙小跑過來。

    「等我?做什麼?」女子還沒從早晨的愉快中回過神來,茫然疑問。

    「早該是用早飯的時間了。」小丫頭回答。

    「哦」,蕙綿恍然,她可不就是因為餓了才要回來的。聽說三哥已經等了她好長時間,蕙綿決定先去餐室跟他說一聲,然後再回院子裡梳洗梳洗。

    「回來了。」她一進門就聽見這樣一個冷的像帶著冰碴的聲音,隨即看見了正對門而坐的男子。

    「嗯。」蕙綿覺得房間裡的溫度比起外邊來冷了太多,身軀微抖。男子身上的低氣壓,更讓她不敢多說。

    「過來用飯吧。」雲飛卿說著,身體未動,聲音僵然。

    「三哥,你先吃,我回去換過衣服,梳洗一下再來。」她說著就要轉身離去,有點逃走的感覺。

    雲飛卿看著她外面披著的白色斗篷,眼光寒了寒,冷聲問道:「這麼早,去了哪裡?」

    「嗯,我和他一起看日出去了。」蕙綿又立正了身子,像回答家長的問題似的答道。

    聞言,雲飛卿本來虛撫在一側的大手驀地收緊。皮膚與光滑的木頭摩擦,發出響聲。她回答的這樣老老實實。不過,她又怎麼,或者說為什麼會隱瞞他呢?他,不是她的誰。

    「三哥,你沒事吧?」蕙綿見他臉色瞬間又白了一層,不禁上前一步。

    「他是誰?」雲飛卿繼續不死心的問。

    「蕭悅行,三哥,我喜歡他,也決定和他在一起了。」蕙綿想了想,輕聲道。反正她總要對他說的。

    雲飛卿只覺得胸內一陣翻攪,許久才將這種不適壓制下去。

    「你們之間太快了,你不要太魯莽的做出決定。」他說,就像是父親囑咐女兒。天知道,他是多麼想扒開她的心看看。為什麼那裡面就是裝不下他?或者他該扒出自己的心看看,為什裡面就是裝著她,而拔不出去。

    「我知道。」蕙綿微笑了下,應道。「你先吃吧,我去換衣服了。」

    她輕鬆於他的話,卻另有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介意:他好像一點都不介意自己的事。

    蕙綿低頭走著,想著各種各樣的事,不過心裡總的來說還是很高興的。於是她輕呼了一聲,便邁開步子跑了起來。白色斗篷,烏黑長髮,都隨著她的輕跑而左右飄揚起來。

    「小姐。」幾步之遙時,離亂就抬劍似請安。

    「嗨,阿離。」三兩步後,蕙綿在他面前停下。

    「您出門了?」看見她的打扮,離亂問道。其實他心知肚明她是同誰一起出去了,因為那白色斗篷上的竹葉。

    「什麼您啊您的,我出去看日出了。」蕙綿不滿意的瞪了他一眼,隨後又笑道。

    離亂心中更不滿意,她這幾日來常常出門,跟他見面說話的時間少之又少。從她臉上的笑容他就能看出,她有心上人了。

    「你很高興嗎?」某離問得一臉深沉。

    「當然了,不和你說了,我還沒有吃飯呢。」女子說過,就又跑開了。

    「你高興就好,我也很高興。」離亂看著女子的背影,緩緩道,並扯出了一個笑容。

    蕙綿回去換過衣服,梳洗一番後便向餐室去了。臨走前,她從妝盒中拿出了雲飛卿送她的那只簪,藏在袖筒中,決定吃過飯就還給他。

    不想她過去吃飯時,雲飛卿早已不在了。於是蕙綿只好吃過飯又專門去了一趟飛雲軒。

    但是這次她卻明顯地感覺到了劍魂幾個對她的敵意,尤其是素景。

    「三哥呢?」蕙綿看見劍魂四個或抱劍、或倚柱的立在外面,一進去便問道。

    幾人看了看她,都沒有說話的意思。

    「少爺在臥房。」良久,素秋才道。剛才少爺未走到飛雲軒就是滿頭汗珠、力竭的樣子,他們幾個情知是寒毒又猖狂了。便急急地取了暖血丹,但是卻被少爺拒之門外。

    素秋毫不意外,若是少爺此症一直繼續下去,那麼性命堪憂。

    「他又不舒服嗎?」蕙綿不在意幾人的敵視,繼續道:「我進去看看。」

    「小姐,請恕奴婢無禮,沒有少爺的吩咐,我們不能讓您進去。」素景像吃了槍藥一樣。

    「我說,我去看看。」蕙綿聽此,沒由來的煩躁。

    她硬要進去,他們也不敢拿她怎麼樣。蕙綿一推開臥室的房門,迎面就撲來了一陣嚴寒之氣。

    雲飛卿靠椅而坐,一片死寂,淡淡的寒氣縈繞在他的週身。

    「三哥,你怎麼了?」蕙綿大驚,忙上前,擔憂道。

    「站住。」雲飛卿猛地起身,前所未有的嚴厲呵斥,也是前所未有的寒冷。

    「你怎麼了?」女子腳步略停,又要上前。「是不是?是不是你又舊病復發了?」她猜測著。

    「我說了站住,出去。」見她仍然上前,他的聲音又多了幾分慌張。他只知道,不能,不能讓她碰到自己。他不是冷的,他也是有熱情的。

    「我不出去,你幹什麼要吼我?」女子倔脾氣上來了,說話間就跨出了一大步。

    「出去。」

    雲飛卿又大喊,隨著慌張而出的是旁邊桌子上的一杯茶。被揮出的茶水未落地就全變成了梅花似的冰晶,幾乎全朝著女子打去。

    「綿兒。」

    這一意外出現,雲飛卿心跳幾乎停止,他究竟做了什麼?

    蕙綿吃驚的同時,連忙側身躲避,男子有些撕心裂肺的喊聲震得她心驚肉跳。冰晶很多偏了過去,卻有一瓣擦著她的手臂而過。

    衣袖隨即破裂,一絲殷紅即刻溢出。她還來不及感到疼痛,就落入了一個冰寒異常的懷抱。

    「綿兒,綿兒,綿兒。」他似乎喪失了表述功能,雙手慌張地檢查著她的手臂。

    「三哥,我沒事。」蕙綿突然被他這個樣子感動的想哭,她大聲地安慰著,但男子卻似完全沒有聽到一般。

    她不知道,如今她在他心裡已經重過了一切。

    「三哥,三哥。」她又高喊了兩聲,卻見他依舊沉浸在自己的驚慌中。如今的他只知道,是他傷害了她,幾乎將那要命的東西打在她的身體上。

    「少爺」。

    跳進來的劍魂劍魄,見著如此的少爺,便知寒毒已經頂峰。他們都著慌起來,完全不知該做什麼。

    「少爺」。

    素秋、素景已經哭了起來,寒毒瞬間全部爆發,少爺要沒救了。

    蕙綿聽了這幾聲悲痛的大喊,心中驚的一跳。抬頭看時,他的眼珠周圍已慢慢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蒙上了一層帶紋的薄冰。

    「雲飛卿,雲飛卿,你不要嚇我,你到底怎麼了?」女子感到了害怕,帶上了哭腔。他的手上的寒氣,透過衣衫冰到了她的肌膚。

    「雲飛卿,我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她晃著他大喊,兩串淚珠飄落。

    他聽到了她的話,幾乎是遲緩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冰層有消退的趨勢。

    「你不要這樣,我害怕。」她拉起他的一隻手握住,聲聲嗚咽道。他為什麼這麼冰冷,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的手很冰,說著便合攏雙手將他的兩隻大手捧在一起,微微地哈著氣。

    他所有的感情激盪,後悔的、嫉羨的、恐懼的,在聽到她帶著哭腔的害怕之後都歸於靜落。師傅說過,他的心太敏感,不適合這一路武功。看來,確實。

    人之所以冷漠,是因為太敏感而怕受傷害便本能的保護起自己。

    「我沒事,你不要害怕。」他能說話了,緩緩地,卻帶著讓女子安心的力量。

    蕙綿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看他,那層薄冰已然消失,黑亮的眼珠裡映現出她的面容。她笑了笑,又滾下兩串淚珠。

    男子忘了自己手上的冰冷,抬手想將淚珠抹掉,卻在剛接觸到那溫熱的淚水時使之變成了冰花。他的臉色驀然一變。

    「你有魔法嗎?」蕙綿笑著問道,抬手將眼下那層冰渣揩下,遞到他眼前問道。

    「我像雪人一樣冰,你不怕嗎?」

    「有什麼好怕的?」她搖了搖頭,然後學著他剛才的樣子一伸手,又道:「像這樣,就能把水變成冰,變成武器真的好厲害。」

    「你確定這是武功嗎?」女子又問,眸中是帶著安慰的疑問。

    「是,這叫冰寒掌。」他不能多說,只簡單道。冰寒掌能化水成冰,這很正常,但是持掌者一身冰寒,卻不正常。

    「我給你包紮。」他看見那一道鮮紅,眸色又暗了幾分。

    「少爺,您的身體,需要盡快服下暖血丹,然後由我和劍魄……」

    「出去。」雲飛卿冷冷地看了劍魂一眼,寒聲道。

    「少爺,您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啊。」素景仍然沒有從擔心、害怕中出來,也顧不上主僕之別了。

    「三哥,你該聽他們的,我看著你吃藥,你不吃藥我就不包紮。」她感受得到門口四人的擔心,甚至說是害怕。

    蕙綿不得不疑問,他的身體……

    素秋早取了暖血丹來,這時送到蕙綿手中,因為她知道,她說的話,少爺一定會聽的。

    「吃幾顆?」蕙綿接過,問對面的男子。

    「三顆。」想著少爺體內此時必是寒毒起伏,劍魄趕前回道。

    蕙綿拿著數出了三顆,見瓶子裡剩下很少,心中便有些擔憂。「這藥,要吃幾天才能好。」她一面接過素秋遞上的茶,一面問道。

    房間中沒人回答,他們都明白藥不夠了。而說少爺什麼時候能好,完全恢復少說也得三個月,這還得期間不再受情緒波動影響。幾人都暗自決定,勸少爺回北闕樓。

    「這些足夠了,很快就能復原。」雲飛卿接過女子遞給他的藥丸,淡笑回道。

    「那就好,吃藥吧?」女子安心了,看著他端起茶杯就往嘴邊送,便又提醒道:「水會不會燙?」

    雲飛卿的手頓住,嚥下藥丸才回道:「正好。」

    蕙綿伸手就要接過他手中的茶杯,不見他有遞過來的意思,疑問道:「還要喝?」

    雲飛卿搖了搖頭,低下頭,把茶杯遞到女子手中。蕙綿這才注意到,水本就是冰的了,她驀地驚呼一聲。

    「劍魂,你剛才不是說三哥服下這個暖血丹之後要你和劍魄……」蕙綿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便回頭對劍魂道。

    「是的,需要屬下幫助少爺運功調息。」

    「那好,你們運功調息,我去包紮,好不好?」她不自覺地用哄小孩一樣的語氣對雲飛卿說話,隱隱地,她感覺著不能再讓他情緒激動。

    她不知道的是,因為她的不愛而產生的動,帶給他的是痛。

    「我幫你包紮過……」雲飛卿道。

    「不要,你存心要我擔心你呢。」蕙綿立即反駁,隨即道:「這不有素秋素景,她們女孩子家,比你力道要輕很多呢。」

    「我也是很輕很輕的。」想起之前幫她處理過兩次傷口,他以為她嫌他力道重了。

    「你快點讓劍魂他們幫你,不然我要生氣了。」

    男子這才同意,點頭,然後吩咐過素秋素景才向床榻走去。

    劍魂不禁暗自祈禱,希望小姐與少爺以後都能這麼樣相處。除了小姐,便沒有人能讓少爺的寒毒,如此猖獗之後而這麼快的恢復了。

    ------題外話------

    二更求票,不是求月票,評價票,親們給評價一下吧。

    整個兒清明節沒出宿舍大門,就擱屋裡寫了,除了上廁所就沒出去過。覺得感情有些殆盡,所以前天和昨天晚上都沒有寫。

    今天下午沒有課,所以才又寫了。

    傻笑,不知道我的肉湯部分是不是寫的太清水。親們滿意否,我總覺得不大敢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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