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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叢生,步步驚心 第一章 :陷阱叢生,步步驚心 文 / 飄揚

    第一章:陷阱叢生,步步驚心

    華書記看著這份舉報信,沉思了一會,他還是決定和雲婷之通個氣,最近一個階段,雲婷之擺出了一副捉對廝殺的架勢,讓自己幾次的計劃都化為泡影,還是不要激怒她為好,只要打擊了任雨澤,拔出蘿蔔帶出泥,一樣可以達到打擊雲婷之的效果。

    並且,這件事情是板上釘釘的事,何必在藏著掖著,就讓雲婷之也知道一下,量她也鞭長莫及。

    他就拿起了電話,撥上了雲婷之的號碼:「雲市長,你好,我華啊。」

    雲婷之在那面就客氣的說:「華書記你好,有什麼指示請講。」

    華書記說:「是這樣,今天接到一封對洋河縣任副縣長的舉報信,他過去是你的秘書,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雲婷之在那面顯然有點意外,她猶豫了一下,說:「什麼內容的舉報信?不要是捕風捉影的事吧?」

    華書記平淡的說:「他在舞廳把一個人大代表打傷了,還有他們洋河縣雷副縣長的證明,關鍵是這件事情的背後隱隱有他進入縣常委的一些蹊蹺在裡面,所以紀檢委請求過去澄清一下。」

    雲婷之冷冷的笑笑,紀檢委能是去澄清事情嗎?他們還不是聽你老華的指揮,雲婷之就說:「既然華書記如此重視,那請華書記嚴肅查處,不過也希望市委調查一定要實事求是,尊重事實,保護幹部,有必要的話,我們政府也派人一同前往,做到不偏不倚,公正透明。」

    華書記在電話中聽得很清楚,雲婷之把「保護幹部」這幾個字咬得很重,華書記也在官場混跡了多年,可謂是爐火純青,他明確地聽出了雲婷之表態背後的含意,看來雲婷之是一定要保這個任雨澤的。

    華書記就暗暗的笑笑,就怕你雲婷之置身事外,你要跳進這麻煩堆裡,那是再好不過。

    華書記就說:「好啊,就讓紀檢委和你們政府相關部門一同前往調查。」

    放下了電話,華書記那粗大的手指有節奏地叩著辦公桌,時而急促,時而舒緩;濃密的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鎖,炯炯的目光時而平靜,時而凌厲,他把需要考慮的問題都考慮了一遍以後,抬起了頭,拿起那封檢舉信,在上面寫上了自己的批示:紀委和政府組成調查組,立即核實情況,嚴厲查處。

    雲婷之市長也在辦公室裡面思考著,她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她也相信任雨澤還不是這樣飛揚跋扈的人,對這個舉報信的問題,她更多的想到了可能是洋河縣主要領導間的派系問題,這個雷副縣長嗎,雲婷之也是知道的,應該和哈縣長是一撥的,也就意味著是華書記一撥。

    這次他在舉報信上簽字,不知道是哈縣長和華書記的授意,還是他自作主張,但不管是什麼原因,任雨澤是不能就這樣讓他們搞下來,應該要他早點做個準備,防患於未然。

    雲婷之拿起了電話,直接就打到了任雨澤的手機上:「雨澤,你好,我雲啊。」

    任雨澤接到電話就知道聽出是雲婷之的聲音了,他連忙放下正在書寫的材料,很恭敬的問了好:「雲市長你好,最近都還好吧?」

    雲婷之「嗯」了一聲,沒有繼續和任雨澤敘舊,直截了當的說:「雨澤啊,你在洋河縣應該嚴格要求自己,和雷縣長他們搞好關係,你們在洋河縣舞廳發生的打人的事件,市裡已經準備去調查了。」

    任雨澤心裡一驚,猶如世界轟然倒塌,不是嘩然巨響,而是靜寂無聲,只有沉寂的灰塵四處飄散迷漫,任雨澤就那樣靜靜的站在那裡,半天沒有說話。

    沒想到果然還是鬧出了事情,但這還不是關鍵,關鍵問題是華書記插手了,這就讓事情的複雜程度加劇不少。

    而且很顯然,從雲婷之的話裡可以他能聽出,這事情和雷副縣長也是脫不了干係的,一定是他挑唆了那天那個老闆,寫了東西,把自己告上了市委。這樣一來,自己就算是給了一個機會,讓華書記通過自己來打擊雲婷之了。

    任雨澤緩和一下自己惶恐的心情,現在沒有時間細細的想這些,他連忙對雲婷之說:「雲市長,那天事出有因,我也就不多解釋了,只是希望不要影響到你。」

    雲婷之一聽任雨澤在這種時候,還是如此的關愛自己,擔心著自己的處境,也就心腸一軟說:「我到沒什麼,就擔心你,對方是個人大代表,真怕你。」

    任雨澤也確實很擔心的,看來自己那天是有點莽撞了,他緩緩的掛上了電話,他要好好的想一想了,對自己來說,時間也許不會很多,可能也就是一兩天,這事情要按本身來說,也不是很大個事情,但把此事和自己升任常委委員聯繫起來考慮,問題就有點麻煩了,看來雷副縣長這一刀砍的恰到好處,火候掌握的很到位。

    如果自己對此事處理不當,就會暴露出一個自己最不願意涉及的問題,一個剛來幾個月的掃尾副縣長,怎麼就可以一躍成為一個縣常委委員,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別的貓膩,是不是有什麼**藏匿其中,讓人聯想和深挖的最後,也許就要暴露出自己威脅哈縣長和欺騙吳書記的真相。

    這才是事情最可怕的地方,自己只要大小受個處分,也就說明了市委華書記對自己毫不留情,那以後很多人,包括吳書記都不敢和自己靠攏了,誰也不敢沾上一個讓華書記打擊的人,他們可以讓自己進常委,一樣也是可以讓自己出來。

    任雨澤在細細的想通了所有問題以後,一種恐慌的情緒,就漸漸的瀰漫在了全身,他甚至已經開始懷疑起自己走入仕途的這條道路是不是正確。

    在這裡,一點小小的漏洞都可以把自己苦心經營很長時間的夢想擊碎,自己那些理想,那些壯志,就因為一時的衝動,一切都給毀了。

    他閉上眼,讓沮喪和頹廢的心漫無目的遊蕩起來。

    他想到了這些年自己忍辱負重,小心謹慎,如履薄冰的一切往事,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如此的艱難,但要失去它,又是如此的輕易,這怎能讓他不暗自灰心。

    他也算看透了人生和官場,有升有降,起起落落,時兒引吭高歌,時兒銷聲斂跡,這就是官場。

    任雨澤在一陣的神魂出竅中,想了許許多多事情,後來,他還是克制住自己思緒的漫遊,漸漸的把思路又拉回到這件事情上,既然已經發生了,光沮喪又有什麼用處呢?還是面對現實的來想一個應對之策吧。

    任雨澤皺起了眉頭,在辦公室裡來回的晃悠著想,怎麼才能讓自己成功的金蟬脫殼?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他決定先下手為強,摸下情況。

    任雨澤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給刑警隊王隊長撥了過去:「王隊嗎,我任雨澤。」

    電話那頭一時間是沒有什麼答覆,任雨澤也就耐心的等了一會,估計王隊長正在腦海裡搜索著任雨澤這個名字,任雨澤,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呢?但又好像不認識啊,好一會王隊長才慢條斯理的開口:「你那一個啊,打錯電話了吧?」

    任雨澤有點無奈,就想笑了,看來自己的知名度確實有待提高了,本來任雨澤現在的心情是不大好,但想到對方那傻樣,也不由他不笑:「哎,看來我真是混的背啊,前幾天我們還在歌廳見過面,這麼快你就把我忘了啊。」

    對方依然是在遲疑著,那面王隊長應該還在抓腦袋:「我們見過面,在歌廳,誰啊。」

    突然的,任雨澤就聽到那面是辟里啪啦的一陣響,估計是這王隊長終於是想起來了,這一緊張,應該是想站起來在對面給自己敬禮,所以把杯子什麼給帶翻了。

    電話那頭的王隊長就忙不擇言的說:「是是任副縣長啊啊,錯了,錯了,是任縣長啊,你好,有什麼指示我一定照辦。」

    任雨澤是不會和下屬們計較什麼稱呼問題的,他知道了王隊長很惶恐,對自己還是很害怕,這就夠了,只有達到了這個效果,自己也就可以進行後面的計劃了。

    任雨澤淡淡的說:「現在忙嗎?要是不忙,就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王隊長自然是不敢說忙的,本來現在剛好他也沒事情,就是有事情,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是一定要趕過去的,這是主管公安局的任常委啊,他毫不猶豫的答應著說:「10分鐘之內,一定趕到。」

    任雨澤就笑著說:「那好吧,我在辦公室等你。」說完,任雨澤也就滿意的放下了電話。

    時間還真的不算長,估計也就七八分鐘的樣子,王隊長應該是跑著上的辦公樓,在任雨澤的辦公室門口,他喘氣喘的比較嚴重,他先調了調自己的呼吸,深吸兩口氣,在緩緩的吐出,等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喘息,這才敲響了任雨澤辦公室的門。

    這倒讓任雨澤真的有點佩服,速度真快。任雨澤把臉板的的平平的,依然在一個什麼文件上寫著,在他的臉上是看不出任何表情的,他只是點了一下頭,示意王隊長進來,自己是一句話也沒說。

    王隊長就開始擔心著自己今天只怕要糟,一定是上次歌廳的事情惹惱了這個任縣長,要和自己算賬了。

    他很快的就證實了自己這個推斷,因為在他進來以後,任雨澤依然在寫他的東西,沒有招呼他坐,也沒有說話,這是個不好的信號,不要以為縣長真的有那麼忙,這不過是一種方法,這方法王隊長在刑警對也是經常用的,特別是對嫌疑犯,主要就是給對方一個無形的壓力,還有就是調節下自己憤怒的情緒。

    王隊長的頭上就有了點虛汗,現在天已經開始熱了,但任雨澤的辦公室是有空調的,在這出汗就有點不大正常了,他的心就有點亂,但他也不敢亂想,他怕想的自己腦子亂了,一會任縣長有什麼問話,自己反應不過來,那就麻煩大了。

    他就在沙發上用半個**小心的坐上,隨時準備站起來回答問題。

    就這樣過了好幾分鐘時間,任雨澤算著自己給王隊長的壓力也差不多了,他才抬起了頭,他雙眉如劍,兩目如錐的看王隊長,讓王隊長後背一陣陣的發麻。

    王隊長趕忙站起來,用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任縣長,上次,上次真是個誤會,我知道錯了,我一直想來給你做個檢查,但害怕惹你不高興。」

    任雨澤沒有都對他稍微的假以顏色,很冷淡的打斷了他的話:「不要說檢討的問題,我最討厭兩面派。」

    王隊長就有些發愣了,兩面派是什麼意思??管他娘的,縣長說什麼那都是對的,王隊長似懂非懂的點頭說:「我檢討,任縣長批評的很對。」

    任雨澤看看他這樣子,實在憋不下去了,就說:「我還沒開始批評呢,怎麼就對了,我來問你,你真的以為你和那個姓什麼的,就那天在歌廳喝醉的那個老闆,搞點小活動,給上面舉報一下,就可以把我任雨澤搞垮嗎,哼哼,今天叫你來,就是告訴你一聲,看看我們兩個人誰先垮掉。」

    任雨澤的語氣是越說越嚴厲,眼神也是更加深邃犀利了。

    王隊長一下子徹底的蒙了,難道張老闆個傻b真的把這事告上去了,我的個乖乖,他是有病啊,這不是害老子嗎?

    王隊長很惶恐的說:「任縣長天理良心,我真不知道這事情,我要知道了,就是打斷他的狗腿,也不會讓他上市裡去的。」

    其實,任雨澤判斷過了,也是相信這王隊長不會參與的,一個公安局的隊長,他和那種老闆不一樣,他是明白後果的,今天的恐嚇就到此為止吧。

    任雨澤擺出了一副不大相信的眼神,瞅著王隊長,片刻才問:「你真沒參與這次事情?那我問你,你和那個老闆關係怎麼樣?」

    王隊長一時不知道是該回答關係好,還是回答關係不好,他兩種答案都很難選擇,因為他現在搞不清這個任縣長的心思,不知道他想做什麼,王隊長就囁嚅了一陣,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任雨澤看他回答不出來,就冷冷的說:「你們要是關係還好,你就給我出一次力,你們要是關係不好,那就算了,我再找其他人。」

    王隊長聽任雨澤如此一說,也算明白了一點,他是絕不能放過這將功贖罪的機會,要是今天和任縣長就此別過,以後自己倒霉就指日可待了。

    王隊長不能有絲毫的猶豫,他馬上就回答了:「關係可以,任縣長有什麼事情直接指示就是了,我保證完成任務。」

    任雨澤凜冽的看著他,在判斷他是否可以當得起這個重任,而後,任雨澤說:「事情不大,但要求很高,我不能讓隨便的什麼一個人都如此囂張的。」

    王隊長也是心裡一緊,他是沒有想到,一看看似溫和寬厚的人,怎麼眼中會有如此冷冽的煞氣,他趕忙接上話說:「任縣長,我理解你的意思,你直接說,怎麼收拾他?」

    任雨澤看著這個王隊長急切的樣子,才有了點笑意說:「收拾是一定的,不過呢,先看看他是個什麼態度,假如他可以悔過,對告狀的事情來個返悔,那一切都好說。」

    王隊長點點頭說:「任縣長,這個事情你就把他交給我吧,對這個人,我還是有點辦法的。」

    任雨澤讚許的看了看王隊長說:「行,要是可以的話,你這個朋友我也就交定了,有什麼情況你直接和我聯繫,說好了就約個地方,我和他見見。」

    那王隊長現在感覺有了立功的機會,就信誓旦旦的表態說:「縣長,你放心好了,我要不讓他姓張的把說出來的話吞回去,以後我就不見你了。」

    任雨澤就哈哈的一笑說:「那到大可不必,你辦不成,我還有辦法。」

    王隊長嘿嘿一笑說:「別人吃不住他,我是吃定他的。」

    這不是吹牛,王隊長心裡清楚的很,就自己知道他的那些個逼良為娼,坑蒙拐騙,偷稅漏稅的事,他要敢不配合,有他小子受的,在洋河縣這塊地盤上,沒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到現在為止,任雨澤的心裡才輕鬆了一些,他也很有點慶幸自己上次爭取到了公安局的分管權,不然啊,今天這事情還真的會讓自己陰溝裡面翻船。

    任雨澤點點頭,就沒再說什麼了,這王隊長也火急火燎的就離開了,他要好好的為任縣長把這件事情辦妥,自己做了多年的小人物了,從來也沒有在縣上領導們的視線裡停留過多久,或者,這次的事情就是一個機會,倘如可以靠上任縣長這樣一個後台,比起自己拚死拚活的熬到現在來說,以後的道路就順暢許多。

    任雨澤看著王隊長的離開,他的眼睛也就瞇成了一條細縫,事情才剛剛開始,對於化解此次的危機,自己還要精確的計算出接下來的每一個步驟,只有那樣,才能讓自己擺脫現在尷尬和危險的局面,自己的事業也才剛剛有了一點起步,絕不能就這樣毀在姓雷的手上,對於權利,自己還沒有真真的享受和使用,以後的路還很長。

    直到下班,任雨澤都沒有離開辦公室,本來下午他是有一個活動的,但任雨澤也讓秘書小張給推了,小張看他情緒不大好,也不敢隨便來打擾任雨澤,讓他一個人在辦公室待了很長時間。

    任雨澤焦急等待的電話終於來到,王隊長說:「任縣長,都妥了,我已經叫上張老闆,在一家茶樓裡,你看是不是抽時間過來一下。」

    「嗯,好的,我一會就到。」任雨澤壓抑住急切的心情,如無其事的說。

    「那行啊,我們兩人就在這等你了。」王隊長在那面討好的說。

    任雨澤就答應了,掛上了電話,他不敢多耽誤,細細的想了一遍一會過去應該說的話,就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匆匆趕往茶樓。

    茶樓離政府也不算太遠,任雨澤步行走了過去,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誰也沒有注意這個來洋河時間不久的副縣長,這樣也好,任雨澤就少了許多招呼和滯留,很快到了那個茶樓。

    任雨澤感覺這個茶樓的格調很不錯,是自己喜歡的那種,它幽雅,靜怡,給人樸實,沉穩的感覺,正對著大門的牆上,在「旺位」之處,還懸掛了一副唐朝的古詩,讓茶樓更顯的莊重古韻。

    王隊長和張老闆已經早在包間了,看來他們也談了很長時間,桌上擺起茶具,一壺茶已經顯得顏色發白,還有一壺剛剛泡好的茶,在飄著裊裊的熱氣。一進包間的門,任雨澤就看到了那天在歌廳自己扇了一個嘴巴的張老闆,此刻,這個張老闆再也沒有了上次的那種囂張和狂妄,他的臉色是黯淡,表情是尷尬的。

    他見了任雨澤,慌忙站起來招呼,他的眼神是不斷的飄忽,極力的迴避和躲讓著任雨澤射來的眼光。

    今天的任雨澤衣冠楚楚,神采奕奕,他沒有用嫉惡如仇,或者是厭惡憎恨的表情,任雨澤給人的感覺是親切,安詳,恬靜,文雅,他先什麼也沒說,逕直的打開了那壺茶的茶蓋,一陣的清幽,淡雅,甜潤,悠遠,捉摸不定的茶香就飄了出來。

    任雨澤微微的閉上眼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那流動的茶香,這才說話:「真是沒有想到啊,這洋河縣的小小茶樓裡,竟然有如此的好茶,真是難得,難的。」

    王隊長就一面給任雨澤倒上了一杯茶水,一面討好的媚笑著說:「茶樓最好的茶葉就數它了,今天請任縣長,等閒的茶葉,怎麼上的了桌面。」

    「呵呵,謝謝王隊長啊」,任雨澤從容不迫的坐了下來,這時候淡淡的看了張老闆一眼說:「張老闆,好多天沒有見面了,看起來你的起色不錯啊。」

    連連點頭,張老闆滿面羞愧的說:「是不錯,是不錯,謝謝任縣長關注。」

    他一邊說,一邊不停的搽著臉上的汗水,雖然包間還並不熱。

    任雨澤提起了茶壺,給張老闆也倒上了一杯茶,淡淡的笑了笑。

    那張老闆更是手忙腳亂的異常惶恐的雙手接過了茶杯,嘴裡說著:「客氣,客氣,謝謝任縣長。」

    任雨澤放下了茶壺,平淡的說:「上次見你了一面,實在是失敬啊,真是沒有看出來,張老闆還寫的一手花團錦秀,洋洋灑灑的好文章,呵呵,不錯,不錯,才華橫溢。」

    這話說的和和氣氣,平平淡淡的,但張老闆聽在耳裡,驚在心中,他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當初也沒太想什麼,雷副縣長讓自己寫,自己寫就是了,誰都知道雷副縣長是哈縣長的鐵桿,比起任縣長來,雷副縣長在洋河縣的威望上一點都不比任雨澤差。

    現在王隊長給他細細的分析了一下利害關係,也給他做了一些政治教育,讓他看清形式,想用這點破事,就把任縣長怎麼怎麼的,那是癡心妄想,只要等這事情結束,等待他的一定是任縣長經常關照他那個酒店,一定會讓他做個本本分分的好商人。

    這還不算,王隊長還說了,只要他張老闆不悔改,不改口,一定要把他過去的老底端出來,不要說酒店的問題了,他自己能不能好好的在外面待著,都很難說。

    這一番的教育之後,這張老闆現在才是越想越後怕,除了怨恨自己做了個傻事外,還把雷副縣長恨之入骨,要不是他躥騰自己,自己怎麼會腦袋發暈。

    張老闆哆嗦著嘴皮,有點結結巴巴的說:「縣長任縣長,我我也是不得已,是雷副縣長逼我這樣做的,你也知道的,他管的是稅務,我擰不過他。」

    任雨澤笑笑的端起一杯茶,在眼前晃悠了幾下,研判著茶水的湯色,再放在鼻子下面聞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看來張老闆經常是偷稅漏稅啊,不過呢,相對而言,那到底還不會危害到你的人身自由,你說是不是。」

    任雨澤在說話的時候,又看了看王隊長,王隊長就使勁的點點頭說:「是的,人要是完蛋了,那錢再多有什麼用,總不能在監獄裡面擺闊氣吧?」

    那張老闆就更是汗流浹背了,自己的小名自己是知道的,這些年做了那些壞事,他心裡清楚的很,當然了,他也相信王隊長更清楚,而對於王隊長,他是不敢心存僥倖的,官場上的人,為了自己陞官發財,出賣個朋友,再正常不過了。

    看著張老闆這癟樣,任雨澤就有了另外一個想法,這個想法來的太過突然,就像是電閃雷鳴中那夜空瞬間的閃亮,他沉默了。

    他需要重新的調整一下自己的原有計劃,剛才在辦公室想的都是怎麼讓自己金蟬脫殼,怎麼讓自己脫身而出,看來是自己在考慮問題上是狹義了,這雷副縣長對自己也不是一次兩次的發難了,他已經完全的影響到自己在政府威信。

    固然,宦海路上自己本應該是多栽花,少插刺,但對於雷副縣長這樣的人,不插他一插,光憑笑臉是解決不了問題。

    何況,上次吳書記也專門的叮囑過自己,想要讓自己發起攻勢除掉他,自己也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就算吳書記不值得自己去賣命,但至少,自己目前還不能兩線作戰,看來自己是該下重手了,不然對不起姓雷的這麼多次的照顧,也對不起吳書記的淳淳教導和殷切希望。

    任雨澤擰起眉頭沉默了許久,這段時間,王隊長和張老闆也不知道任雨澤心裡在想什麼,兩個人都是大氣不敢出,撲閃著小眼睛,看著任雨澤臉上陰晴不定的變化。

    許久之後,任雨澤微閉的眼睛也驀然睜開,他很突兀的問了一個問題:「張老闆,我們的事情先不說,說說你和雷副縣長吧。」

    說完話,張老闆有點不解的看看任雨澤說:「我和雷副縣長?」

    任雨澤「哼'一聲,用陰森森的眼光鎖定了張老闆說:「過去你和雷副縣長有沒有經濟往來?」

    這張老闆就一個冷顫,他是搞不清楚任雨澤怎麼會問起這個問題,張大了嘴,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坐在張老闆旁邊的劉王隊長等了片刻,也不待任雨澤再說第二遍,就先自冷笑一聲說:「張老闆,任縣長問你話呢,你該不想讓兄弟我為難吧?」

    任雨澤也冷冷的說:「你只管講實話,我不會抓你什麼辮子,要報復你,還不需要這樣麻煩」。

    張老闆緊緊張張的來回看看任雨澤和王隊長,囁嚅著說:「我們做生意的,有時候也沒辦法。」任雨澤並不接話,繼續的等他說下去。

    張老闆知道今天不說點什麼是過不了這一關,也就把心一橫說:「雷副縣長過去管公安,我為求的生意太平,他們少來騷擾,每年都會送上幾次厚禮,一年下來,幾萬元是要化的。」對於這個問題,任雨澤也是可以想像的,現在的很多事情都是明的,彼此誰都知道,只要民不告,官不究,收了也就收了。

    但有時候你運氣不好,或者別人要拿這問題做點文章,這也就成了隱患,現在任雨澤就嘿嘿一笑又很跳躍的轉換了一個話題說:「老張啊,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怎麼面對我和雷副縣長呢?」

    任雨澤的口氣很溫柔,也把張老闆的稱呼變成了老張,然而這老張是一點都沒感覺到任雨澤的和藹,他的處境太艱難了,一面是分管公安的常委副縣長,一個是主管工商,稅務的老派雷縣長,那個他都難以得罪。

    任雨澤看他說不出話,也料想他沒辦法回答,他就又說:「老張,今天你是一定要在我和雷縣長之間做出選擇的,你自己掂量吧,你要維護他,我也無話可說,就算我們今天沒見過,你要是選擇我,我倒是有個辦法幫你以後每年節省下來那好多萬的禮錢。」

    任雨澤的話一出,張老闆和王隊長都是一愣,他們從任雨澤眼中那濃濃的殺意中,就感受到了一股冷冽和懼怕。

    張老闆強打精神,小心問:「那麼任縣長,我現在應該怎麼做?我肯定以後跟你混了。」

    任雨澤收斂起剛才眼中那一抹的凌厲,淡淡的說:「在必要的時候,你只要說出這次事件你是受他逼迫,處於無奈,再說出你每年受他勒索不得不行賄的問題,其他的都簡單了。」

    張老闆的臉上就陰晴不定的來回變換這神色,他細細的想想,自己其實除了此路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反正不是雷縣長,就是任縣長,總是要得罪一個,要真能把雷副縣長直接搞翻,那得罪了也不怕。

    想到這裡,張老闆就狠狠的點了一下頭,剛才那一身的猥瑣全然不見,他面露凶光的說:「好,我聽任縣長的。」

    任雨澤這才呵呵的笑笑說:「這就對了,張老闆這朋友我算是交定了。呵呵。」

    接下來,任雨澤就轉換了話題,不再說這事情了,氣氛也就慢慢的融和起來,他們談著,聊著,喝著,又點了幾個茶樓的特色小菜,還要了一瓶酒,喝了起來,就連張老闆竟然也不再緊張了,抽個機會,還能說上一個**的段子出來,引的任雨澤和王隊長一陣的哈哈大笑。

    剛剛吃完飯,任雨澤正準備離開,兜裡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任雨澤一看號碼,是雲婷之的,他就趕忙對王隊長和張老闆打個告別的手勢,走出了包間,才接通電話:「雲市長你好。」

    「雨澤,你沒在辦公室啊,方便說話嗎?」雲婷之在那面說。

    任雨澤一面往外走,一面說:「方便的雲市長,我一個人,正準備回辦公室。」

    「嗯,市裡明天要過去人,你怎麼樣?」看起來雲婷之還是有點不放心。

    任雨澤知道雲婷之說的怎麼樣,是指自己有沒有脫身之術,他很謹慎的說:「問題不大。」

    雲婷之「哦」了一聲說:「你再想想,需要的話我可以想辦法拖上幾天。」

    任雨澤很穩定的說:「謝謝你,雲市長,本來我就沒有什麼的,應該都是誣告,我不怕調查的。」

    雲婷之就長吁了一口氣,她感到一陣的輕鬆,是啊,自己選定的千里馬,怎麼就能夠隨便的毀在一些宵小之輩的手上,對任雨澤她還是很瞭解的,她相信他的智慧,也相信他的應變能力,看來自己是多慮了。

    雲婷之就輕輕一笑說:「那就好,對了,在那裡多注意身體啊,要學會照顧自己,不要光想著工作。」

    任雨澤幸福的聽著雲婷之絮絮叨叨的叮囑,他的心又開始遊蕩在往昔兩人那浪漫溫柔和纏綿之中。

    自己真的很幸運,自己在冷酷無情的仕途,能遇到這樣一位疼愛自己的紅顏知己,這事多麼的難得,就算有一天,自己在宦海沉浮中會有傷心和絕望,但因為曾今擁有過她,擁有過雲婷之,一切都不會完全的灰暗,那點點的過去,都會燦爛著自己的心田。

    有時候,這政府的效率還是很高的,主要看什麼事,誰安排的。

    第二天一大早,市委的兩輛小車就開進了洋河縣政府大院,門衛老頭也精明的很,對市裡幾大院的車牌號碼專門在傳達室牆上貼著的,閒來無事也時常的背誦幾遍。

    這一抬頭,就看到市上的小牌照汽車開進了政府,自己這裡還沒有領導下來迎接,心知不妙,是突然襲擊,老頭的嘴裡就抱怨著,來也不說聲,老是喜歡搞偷襲,又不是戰爭年代,日本鬼子進村掃蕩。

    門衛老頭就趕忙抓起電話給辦公室報了警:「黃主任,黃主任,市裡來人了,快下來。」

    辦公室那敢馬虎啊,不管是誰來,也不用管他是公事,還是路過,就算他是憋不住進來尿一泡,你也不敢隨便對待。

    黃主任帶上辦公室的幾個幹事,火速的衝了過來,當然了,這也是要兵分兩路的,還有人就給沒出去的縣上領導打起了電話。

    黃主任衝下了辦公樓,就徑直的來到了小車旁邊,黃主任對市上的一些主要領導那是記得很清楚的,不管是長相,歲數,還是職務,做辦公室主任要沒這點功夫,那你就不要混了,小車也剛剛是停穩一下,市紀檢委書記劉永東正在從車上走下來。

    黃主任就連忙上前,滿面含笑的招呼起來:「劉書記你好,什麼風把你吹到了,也沒提前說下,我們好做點準備。」

    他認識市上的幾個主要領導,特別是很有特點的領導,這市紀檢委書記劉永東就是很有特色的一個領導,好記,因為他的肚子是很大的,這就很符合肚子越大,權位越大,官腔越重,職務越高的原則。

    黃主任一面在招呼,心裡也就打了個鼓,這個閻王來了,而且還是搞的突然襲擊,只怕沒什麼好事,不知道那個幹部又要倒霉。

    劉的笑著,簡單的和他握了個手說:「準備什麼啊,就是來談點小事情,老哈在嗎?」。

    黃主任點著頭說:「哈縣長在呢,哎呦,魏秘書長也來了,歡迎歡迎啊。」

    他剛說了一半,就一眼看到了魏秘書長也從後面的一輛車上走了出來。

    魏秘書長就笑笑,說:「好久沒來洋河縣了,今天陪劉書記一起來看看。」

    黃主任的心裡就更沉重了,這市委,市政府兩個重量級的人物都來了,顯而易見,會有重大事情要發生。

    這時候,哈縣長也下樓迎了出來,他和這兩個都很熟悉,問過好,開了兩句玩笑,就一起的上樓,到了會議室裡。

    幾個人客氣一下,各自坐定,哈縣長就問來道:「大長來也不先招呼下,好在我還沒出去,不然就罪過大了。」

    劉:「我就知道你在家,我們心靈有溝通的。」

    他這玩笑讓旁邊的幾個人都一起笑了起來。

    紀檢委劉:「你給你們吳書記打個電話,請他過來一趟。」

    哈縣長答應著,就掏出手機撥了過去:「吳書記,你好,市委劉書記和市政府魏秘書長過來了,請你來一下。」

    放下了電話,他們就東拉西扯的聊了一陣,等著吳書記過來。

    辦公室也是沒閒著,泡茶,上水果,發煙,一陣的凌亂,這面準備好了,吳書記也就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

    一見面,紀檢委劉書記就開玩笑說:「老吳啊,你是不是一定要在體重上超過我才罷休啊。」

    吳書記也喘著氣,說:「向領導靠攏歷來就是我革命的宗旨。」

    幾個人都哈哈哈的笑著,但可以看的出來,市紀檢委書記劉永東和魏秘書長的笑是坦然的,吳縣長的笑是有那麼一絲不自然的,他們都在心裡暗暗猜測著,今天這個襲擊所謂何來,他們的目標會是誰呢?

    玩笑幾句過後,劉書記就收斂起了笑容,把此次自己過來調查舉報信的事情,給吳縣長做一個簡單的說明,在話意中,還隱隱約約的涉及到了任雨澤進常委的疑惑,這吳縣長也是心裡暗暗驚訝。

    只是在沒有看清事情演變之前,兩人也沒有隨便的發表什麼議論,只是唯唯諾諾的應付了一陣。

    紀檢委的劉記:「這個任雨澤同志來洋河也好幾個月了,你們對他的印象如何啊。」

    吳書記在遲疑著,他需要一個短暫的時間來判斷出事情背後的含義,這個舉報信既然涉及到雷副縣長,那麼,毫無疑問的,是哈縣長的指使,而哈縣長背後就當然是市委的華書記了,但現在矛盾的地方在於,當初讓任雨澤進常委是哈縣長提出的,難道形勢又發生了轉變,他們又準備拿這個任雨澤來試刀了。

    要是這樣的話,自己是不能再袒護任雨澤的,今天這紀檢委的劉書記,本身就是市委華書記親信,還是和任雨澤保持一定的距離為好,急切中,吳書記就說:「任雨澤同志啊,人的本質應該還是不錯的,但年輕人嘛,有時候難免把握不好自己,誰又能保證他們不犯點錯誤。」

    紀檢委的劉書記就點點頭,雖然吳書記的回答沒有多少實質,但至少是表明了他對任雨澤很普通的關係,他不會為任雨澤抱打不平,出頭強護的。

    而魏秘書長的臉色就陰冷了很多,他這次來就是授意於雲婷之的,目的也是在必要的時候為任雨澤洗刷一下。

    過去魏秘書長沒少對任雨澤防範,但時過境遷,兩人現在沒有了根本利益的衝突,這次能不能讓任雨澤過關,也是代表著自己是不是很好的完成了雲婷之的重托,但從職位上來說,紀檢委的劉書記是市常委,魏秘書長不能完全來主導這次調查,他注定只能是見機行事了。

    現在魏秘書長是不能容忍吳書記這樣的回答的,這樣的回答,無疑會把任雨澤推上任人宰割的境地,他就冷淡的說了一句:「吳書記這話就不對了,任雨澤同志是交到你們洋河縣來的,你們作為洋河縣的主要領導是有必要對他負責的。」

    吳書記心中一陣的悸動,原來魏秘書長此次就是來保任雨澤的,這真叫自己左右為難,不知道該偏向那面了。

    紀檢委的劉長的話中聽出了一些意思,他不滿的掃了魏秘書長一眼,但也不好說什麼,這魏秘書長就代表的是雲婷之,為任雨澤這樣一個小人物的禍福,自己還犯不著和雲婷之為敵。

    劉書記就把眼光又投向了哈縣長,他相信,哈縣長是會有一個比吳書記更為明顯的態度。

    哈縣長的心情實際上更為複雜,他需要完成市委華書記的構思,盡快的把任雨澤擊倒,他也一直在這樣做,在認真,耐心的尋找著這樣的戰機。

    但今天這件事情,顯而易見的,不是一次戰機,從自身的角度來講,也唯有讓任雨澤度過這次難關,把事情的落腳點引導向打人這件事情,才能保證自己的最大安全,一但任雨澤在這次被上面拿下,或者處理,都勢必會有人追究到任雨澤進入常委的問題上來,那麼自己該怎麼對華書記解釋自己推薦任雨澤進常委的意圖呢?

    那是沒有辦法可以解釋的事情,除非自己敢於說出真像,自己能說嗎?毫無疑問,這個真像自己是不能說出來的,一個縣長,因為私利,妥協於下屬的威脅,不要說別人,只怕華書記就第一個不能容忍自己。

    他看到了劉書記的眼神,知道該自己說點什麼了。

    他摁熄了還有很長一截沒有抽完的香煙,看著劉:「任雨澤同志來洋河時間不是太長,我們的接觸相對比吳書記要多一點,都在一起辦公,對這個人我還是看好的,同時,對這件事情,我是持懷疑態度的,就我對任雨澤同志的瞭解,他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其中一定有所誤會。」

    劉書記疑惑的問:「誤會,什麼樣的誤會?」

    哈縣長理直氣壯的說:「不排除當事人小題大做,或者無事生非。」

    紀檢委的劉長,再加上吳書記一起都瓜了,哈縣長的回答完全的出乎他們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連魏秘書長心裡都「嘖嘖」稱奇,沒想到哈縣長能替任雨澤說話。

    倒是吳書記現在開始明白了一點,看來此次事件,不是哈縣長授意的,純粹是雷副縣長的個人主張,那麼換句話說,現在市委的華書記和雲婷之還未必徹底對立,剛才自己有點唐突了,他就也連忙說:「是啊,是啊,我也是這意思,對年輕幹部,我還是希望市裡領導從保護他們的角度多考慮一下。」

    形勢一下子就發生了逆轉,兩個當地的主官都傾向於保護任雨澤,這讓魏秘書長的臉色也親切起來。

    而紀檢委劉書記卻鄒了下眉頭,他沉吟片刻說:「這樣吧,你們的意見我們會考慮,現在我想和當事人任雨澤同志談談,就不打擾你們工作了。」

    哈縣長趕忙站起來說:「那我去叫任縣長過來,你們先談,談完了一起坐坐。」

    劉書記沒有回答,只是揮揮手,在他們慣常的問話中,一般是不需要當地主官在場的,他算是默許了哈縣長這個提議。

    哈縣長就來到了任雨澤辦公室,敲了一下門,也沒等裡面傳來聲音,他就推門走了進去,任雨澤正在辦公桌看一份什麼材料,見哈縣長進來,到有點意外,站起來招呼著,就準備給泡茶。

    哈縣長伸手制止了他,說:「市紀檢委劉書記和市政府魏秘書長來了,在小辦公室等你談話。」

    哈縣長沒有具體說談什麼,他不必要說,既然魏秘書長可以來,他是絕對相信任雨澤一定知道今天的談話。

    他也確實沒有在任雨澤臉上看出什麼驚慌失措來,在任雨澤走到門口的時候,哈縣長就又說:

    「進去以後,記得住的說,不好回答的就說忘了。」

    看來這也是經驗之談,估計過去哈縣長也是被問過話的,對上級的問話,沒有的事情,那是要一口咬定,但的確有的事情,你不想說,也一定不能把它說成沒有,萬一將來查出來了,那就是欺騙組織,要想隱瞞,那就說記不清,忘了,這樣就是將來真的讓人家證實了,最多也就是說你腦子不好使,沒有原則上的問題。

    任雨澤感激的看了眼哈縣長說:「謝謝,知道了。」

    他進了小會議室,就看到了表情嚴肅的劉長,對是劉書記,任雨澤是認識的,對魏秘書長,那就更不用說了,熟的都不像啥了。

    任雨澤一進來就笑著先招呼了他們幾句,劉書記接過了任雨澤的香煙說:「小任啊,好長時間沒見你了,也不經常回市裡去看看。」

    任雨澤一面給魏秘書長和其他兩個紀檢委的同志發煙,一面說:「縣上的工作很瑣碎,有時候想去市裡,走不開。」

    等待任雨澤客氣完,坐了下來以後,劉書記剛剛緩和了一下的笑臉就開始有了秋意,他緩緩的對任雨澤說:「任雨澤同志,今天我來是遵照市委指示和你談談,所以也算是代表了組織,以下我和你的談話不再是我們之間的個人談話,它是要對組織負責的。」

    任雨澤過去沒有涉及到紀檢委,像今天這樣的和紀檢委的正式談過話,他還沒有過,看到劉書記的表情和這氣氛,任雨澤心裡就有了點忐忑不安,自己要謹慎點回答。

    任雨澤也嚴肅起來,他也很配合的點點頭答道:「我知道,我也會向組織坦白告知的,這點請劉書記放心。」

    劉書記就從皮包裡拿出了華書記批示過的那個材料說:「我這裡接到群眾的舉報,說你在前些天進入常委後,大肆請客,霸佔舞廳,對群眾大打出手,致使他人嚴重受傷,我想就這個問題請你

    做個如實的回答,不過我還要提前告訴你一聲,我們還會進一步落實的,請你最好不要隱瞞。」

    對這問題,任雨澤是有回答預案的,但現在他表現出一種驚慌失措的樣子,他瞪大眼睛,很吃驚的發了一會楞,一副茫然不解的樣子,最後才猛然又醒了過來就說:「有這事,只是也許有兩點不實,我可以提出來嗎?」

    劉書記冷冷的點點頭說:「今天是談話,什麼都可以說,只是要對自己說出來的話負責。」

    任雨澤繼續說:「請客是有,但不是大肆請客,都是一幫縣委和政府的年輕人,他們也都比我職務低,應該談不上是腐蝕拉攏什麼的,而且也沒有送禮和收禮,飯錢也是我私人出的。在一個就是打人重傷的事,這我可以保證,這是無中生有,就算我再囂張,也不會對人民群眾動手啊。」

    劉書記皺皺眉頭,心裡也想,是啊,請一些職位很低的年輕人,那自然和他進常委是沒什麼關係,如果是請吳縣長,那還說的過去,估計也就是年輕人的聚會,至於他說他沒打,這也不怕他說謊,一會見了那個舉報人張老闆,一切都很明白了。

    劉書記又大概的問了一些情況,這是調查,不是雙規,而且還有魏秘書長在旁邊不斷的給任雨澤遞話,拉托,所以劉書記也就沒有過多的涉及其他問題,對於劉書記來說,任雨澤的話在這個調查中,本來也是無關緊要的,關鍵就是問舉報的當事人。

    很快,劉書記就讓任雨澤離開了,任雨澤在次的給每人發了一根煙,和魏秘書長對視一下,彼此微微的點個頭,就出了會議室。

    這面,劉長也馬上讓辦公室給他們經聯繫了那個姓張的舉報人,他們都很期待,只要那個舉報人來了,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

    任雨澤很淡定,也很坦然的離開了劉長,回到了自己那辦公室,他的嘴角始終勾起著一彎淺笑,然而,他的心情並不像外表那樣鎮定,他知道,這事情還是有好多不確定的因素在裡面,盲目的樂觀,不是任雨澤的個性,只是他沒有把自己的憂慮表現出來罷了。

    任雨澤現在能夠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最後消息的明朗。

    除了任雨澤以外,在這個大院裡,還有很多人在在等待,雷副縣長就是其中最迫切的一個,應該說整件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劃,因為哈縣長連續兩次對任雨澤的寬容,在雷副縣長心裡是多少都有點不滿意的,所以這次雷副縣長連哈縣長都沒有告知,他想先把生米做成熟飯,讓事情鬧大再說。

    除了他的關注,辦公樓裡所有知道點消息的人,都開始關注了,大家紛紛傳言著事情的經過,也在判斷著這次任雨澤是不是會栽倒,這樣的猜測是很有意思也很有作用的,它可以提高自己的判斷能力,也可以看出以後的很多政治動向,想要做個合格的宦海中人,敏銳的判斷,以及持續不斷的對判斷的鍛煉,驗證相當重要。

    有時候,等待也是一件讓人飽受煎熬的事情,在大家從上午,到下午的長久等待後,讓所有的人都有了一種遺憾,氣勢洶洶的調查組,在整整的一天談話,詢問,瞭解後,卻並沒有說什麼預告性的話語就離開了洋河縣。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呢?這絕對是不可容忍,他們怎麼什麼都不說呢?他們不知道多少人在關注和期盼著嗎?

    然而,他們就是那樣的走了,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更沒有人們所渴望的足以在飯後茶餘熱烈討論的結果。

    很多人都是失望的,不過還是有消息靈通的人士,隱隱約約的知道了這個舉報材料和雷副縣長有關,是他對任副縣長搶奪權利的一種回擊,這就不得不讓很多人對雷副縣長心有忌諱,大家就在自己的心裡暗暗的告誡自己,以後可不敢隨便得罪雷副縣長,人家多勇敢啊,連常委副縣長都敢收拾。

    仲菲依也很快的就知道了這個消息,她來到了任雨澤的辦公室,看著任雨澤有點憂慮的神情,她的心裡升起了憐惜,她緩緩的走到了任雨澤的旁邊,帶著縷縷溫馨的幽香,輕輕的拉起了任雨澤的手說:「是因為我,讓你惹上了麻煩,對不起啊。」

    任雨澤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因為她,為什麼因為她?

    自己和雷副縣長,以及哈縣長的對決是必不可免的,這是兩大陣營之間的較量,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也不管你是否能夠理解,這樣的爭鬥也在所難免,至於什麼時候開始,用什麼方式開始,那一點都不重要。

    後來任雨澤就突然想到了是因為那個張老闆想對仲菲依無禮,自己才動手打的他,任雨澤就強顏歡笑說:「沒聽說過什麼叫護花使者吧,我就是啊,呵呵,沒有什麼對不起的,這只是一種方式。」

    仲菲依疑惑著,對任雨澤這句「這只是一種方式」的話,她是不太理解的,她就說:「劉書記他們沒有為難你吧?要不我上去找找人,給華書記打個招呼。」

    任雨澤溫厚的拍拍仲菲依的手背說:「感謝你的關愛,再等等,大幕還沒有拉開,下面到底會演出什麼節目現在還不知道呢。」

    仲菲依看著任雨澤拿出了一根香煙,就主動的從桌子上拿起了打火機,幫任雨澤點上,過去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見到任雨澤吸煙,仲菲依總是要說他兩句的,今天任雨澤心情不好,仲菲依也盡量的讓自己乖巧,溫馴,用自己一腔的柔情來化解任雨澤那心中的不快和憂慮。

    任雨澤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看著眼前這氣質高雅,風韻萬千的美女,他的心動了一下,他看著仲菲依,卻突然的想到了夏若晴,想到了那次自己也是在憂慮中,夏若晴前來看望自己的情景。

    任雨澤的心就有了一點點的痛楚,為什麼自己的仕途會如此艱難?

    是自己不夠聰明,還是自己對權利過於的奢望???應該都不是,是因為自己和他們很多人不一樣,自己攝取權利的目的和出發點和他們都截然不同,自己不是為了個人的利益,自己想更好的讓權利去為別人服務,這或者就是問題所在。

    看著沉思中的任雨澤,仲菲依歎口氣說:「這個老雷啊,真是小肚雞腸的。」

    任雨澤中沉思中抬起了頭。他苦笑一下,沒有說話。

    仲菲依繼續說:「上次讓你接管公安局,我就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的,只是沒想到這人也太過陰狠了,下手如此無情。」

    任雨澤淡淡的說:「他又怎麼會對我講情面啊,是怪我,奪了人家的權利。」

    仲菲依恨恨的說:「權利也不是他的私有財產,這怎麼算的上奪。」

    「但不得不承認,現在很多領導,他們已經把手裡的權利當作自己的個人所有了,他們沒有想過,權利其實我們誰都沒權去擁有,我們不過是借用。」任雨澤悠悠的說出了自己所想。

    仲菲依對這樣深刻的一些哲理是不願意勞心費力的探究和專研,她的想法很簡單,做好自己,對得起良心,對得起自己就可以了,聽任雨澤說的如此深沉,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後來她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任雨澤:「對了,雨澤,魏秘書長應該是來保駕的吧?」

    任雨澤就呵呵的笑笑,用手指點了一下仲菲依的鼻尖說:「組織原則,不要隨便亂打聽上級領導的意圖。」

    仲菲依見任雨澤心情好了許多,就也開玩笑說:「下級領會和猜摸上級的意圖,是我們每一個革命幹部應盡的責任。」

    任雨澤和仲菲依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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