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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叢生,步步驚心 第三章 :陷阱叢生,步步驚心 文 / 飄揚

    第三章:陷阱叢生,步步驚心

    走到了近前,任雨澤用深沉的語音說:「很久沒有見面了,你依然是如此的美麗。《138看書》」

    有點羞澀的夏若晴臉上就泛起了一陣的紅雲,她喜歡聽這樣的讚美,特別是任雨澤的讚美,更能讓她心醉神迷。

    夏若晴帶著欣慰說:「是啊,很久沒見了,你近來都還好嗎?」

    任雨澤點下頭:「我很好,謝謝你上次到我家去看望我的父母。」

    夏若晴閃動了一下她那漂亮的杏仁大眼,薄嗔道:「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客氣?」

    任雨澤也覺得自己有點虛偽,就笑笑說:「本來想請你上去坐坐,但我怕你會帶給他們太大的轟動,所以只好不上去了。」

    夏若晴就有點自得的笑了,說:「我有那麼大的魅力嗎?嘻嘻,不上去就不上去,走,我帶你出去坐坐吧。」

    任雨澤就坐上了夏若晴的寶馬mini,這車說實話,任雨澤過去還沒坐過,不過他盡量的讓自己顯得從容淡定,似乎縣政府那輛他時常乘坐的老桑塔納和這是一個檔次,不,應該那個車更舒服一點,至少是可以隨便彈煙灰的,但坐在這個車上,任雨澤連煙都不敢點,他怕自己找不到煙灰缸的位置。

    任雨澤一面和夏若晴聊著天,一面看著省城的夜色,城市的夜,是繁華的,街頭上各種燈都亮了,五彩的霓虹燈為人們枯燥的生活添上一絲色彩。

    雖是繁華,但並不吵鬧。街道上的人們疏散地走著,談論著一天的見聞。人們似乎都懂得他人的勞累,說話聲很小,生怕打攪了他人閒適的心情。

    城市的夜,是恬靜的,也是深沉的,樹葉颯颯地發出一絲聲音,那麼低調,那麼深沉。

    他們就來到了一個街邊的酒吧,車一停下,就有酒吧的門迎把他們帶進了喧囂中的人群,閃爍的燈光,迷離的音樂,還有狂亂舞動的人。

    一些悠然地坐在吧檯前看bartender玩弄酒瓶的人,一些聒噪的,落寞的,興奮的,低沉的,強勢的,無助的人。

    大廳裡到處都散發出的誘惑的荷爾蒙氣味,陣陣起伏的熾熱呼吸恨不能迅猛穿透那遮羞的薄衣,充滿血絲的眼睛閃爍著難以捉摸的飄忽,冷冷地盯著一張張混沌難辨的軀殼,興許每個男人或女人都是彼此的獵物,興許腦子想的最多的可能是怎樣釋放酒精包裹著興致。

    他們就選定了一個角落坐下,夏若晴用優雅的姿態喚來了侍者,要了一瓶法國紅酒,任雨澤並不太喜歡這樣的地方,但他沒有選擇,也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他不能因為自己的喜好就去破壞夏若晴的熱情。

    倒上了紅酒,看著那暗紅的液體在玻璃杯中流動的美麗,任雨澤的心也多了點柔情,他舉起了酒杯,和夏若晴輕輕的碰了碰。

    他們慢慢的品味著酒香,親切的述說著離別後彼此的生活和感受,也一起回憶那青春歲月的**和浪漫,他們有很多話要說,而彼此也知道恰當的停下自己的話語,專注的傾聽對方的講述,如此的良辰美景,如此的情話綿綿,要不了多久,他們都忘記了那些遺憾,彷彿回到了過去的熱戀。

    任雨澤看著眼前美女微醺的面容,有感而發:「很奇怪,若晴,你比過去更漂亮了,為什麼歲月沒有消耗掉你一點的魅力?」

    夏若晴臉上立刻飛起粉色的暈紅,這不是羞澀吧,更準確的說應該是一種幸福:「雨澤,你實在唉誇我嗎,是要對我表達一種情意嗎?」

    任雨澤的臉也紅了,是啊,自己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看來自己又要掉進這柔美的漩渦中了,任雨澤就很真誠的說:「是在誇你,也是想表達我一份情意。」

    一霎時,夏若晴像少女一般青澀的嬌羞起來,她感到幸福來的太過突然,有點眩暈起來,她怔怔的看著任雨澤,滿眼都是柔情。

    任雨澤也幾乎癡了,他們就這樣彼此對視著,看著對方……。

    任雨澤的手,輕輕的,溫柔的滑移到夏若晴光滑的背後,輕輕摩擦著,另一隻用力握住軟嫩的小手,夏若晴把頭也靠在了任雨澤的身上,她的心也在任雨澤輕輕移動的掌心中,慢慢融化,慢慢的沉醉。

    任雨澤低沉的對夏若晴說著話,他的唇幾乎要碰觸到夏若晴柔軟的耳垂,嗅著女體的幽香,深情凝視著多年夢縈的戀人,他也感到了一種很多年都沒有過的纏綿悸動,他輕柔地撫觸著夏若晴的大腿,愛不釋手,還有夏若晴柔軟,曲線玲瓏的腰部,更吸引任雨澤進一步地撫摸。

    夏若晴很乖巧的,她沒有的反抗,溫順地接受任雨澤地撫摸,任雨澤指尖帶的熱度,無處不到的碰觸,在夏若晴全身不停蔓延著,漸漸地炙人的火焰在藍林玉小腹間猛烈地燃燒……

    夏若晴看到了任雨澤的眼裡閃著強烈的光芒,她靠在了任雨澤那結實的胸膛上,聽到了他的心臟「咚咚咚」跳得很快。

    任雨澤使勁摟著她纖細的腰部,夏若晴感到有個東西在自己的腰部突突的跳動,逐漸發硬。

    任雨澤在昏暗的燈光中,就不可抗拒的想要放任自己的情感,他低下頭,張一張嘴,把自己的嘴唇向夏若晴靠近。

    夏若晴馬上就屈服在任雨澤濃烈的男子氣息下,慢慢閉上眼睛。

    夏若晴喘息已經急促,她無法自抑的喃喃自語:「我等你很久了,來吧,達令。」

    一瞬間,猶如一個炸雷讓任雨澤呆住了,是的,就在夏若晴那個「達令」傳入了任雨澤的耳裡,任雨澤就有了一陣的眩暈,他的動作停止了,他的肌肉也一下子變得僵硬起來,他的眼前彷彿就出現了夏若晴投身在一個外國人懷抱的場景,他的心開始了絞疼。

    雖然,他早就從夏若晴對他的聊天裡,知道了夏若晴的前夫是個華裔,但任雨澤此刻還是把他想像成一個歐洲男人。

    任雨澤身體就有了一種克制不住的顫慄,他現在也算徹底的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如此牽掛夏若晴,卻又在邂逅的這麼長時間裡,自己難以下定決心去爭取,去追尋往日的舊夢。

    過去自己為自己找了個借口,說什麼怕自己貧困和平凡不足以般配夏若晴,還經常勸慰自己不要重蹈覆轍,在次經受那失戀的痛楚。

    事情上,那都是很牽強的一些理由,真實的問題就在自己的心中,自己心中的那道坎,那道世俗的,根深蒂固的觀念還沒有改變。

    或者,這就叫愛之深,恨之切,自己可以容忍雲婷之有丈夫,自己也可以毫不計較仲菲依有情人,自己可以放開心懷,無所顧忌的吻她們,進入她們的身體,一點都不會有心理的負擔,可是,對夏若晴不行,因為自己愛她太久,愛她太深,總是在力求最大的完美。

    夏若晴閉上眼,等待著幸福的降臨,卻沒有感受到任雨澤的親吻,她睜開了眼睛。

    夏若晴就看到了一張憂傷的面容,那樣痛楚,那樣心碎,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換震撼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會讓任雨澤這樣的傷心。

    而後,她明白了,她從任雨澤的眼中明白了一切,她也就有了一種難以抑制的哀傷,她的心也在陣陣的撕裂,一種從未有過的心悸,猶如冬日的寒冷,很快銷蝕了他們彼此的熱情。

    坐正了身體,任雨澤也放開了擁抱住夏若晴的雙手,他喃喃自語:「對不起,若晴,我有點頭暈。」

    夏若晴的眼中噙滿了淚水,她努力的做出一點笑容說:「我理解,我會等。」

    任雨澤搖搖頭說:「和你沒有關係,是我的問題。」

    「不,怎麼能和我沒有關係呢?是我,是我的苦果我自己來嘗。」夏若晴憂傷的說著。

    任雨澤想要安慰她,他痛恨起自己的殘忍:「真的不怪你,你有權利,也有理由做什麼想做的一切,是我,我太苛刻了,給我時間吧,我依然愛你。」

    夏若晴痛惜的看著任雨澤,她把自己的手,輕輕的放到了任雨澤的掌心,她感受到任雨澤手心冰涼的溫度,她還是毅然緊緊的貼近任雨澤的手說:「不管多長時間,我都會等,哪怕這樣的等待最後是徒勞。」

    任雨澤還能說什麼呢,他只有對自己的憎恨,他也緊緊的握住夏若晴膚如凝脂的小手,直到他們離開的時候,他一直這樣握著。

    躺在招待所的客床上,任雨澤在黑暗中睜大雙眼,他在想,自己原來是如此的世俗和卑劣,自己獲得過她最初的貞操,自己也送給她完美的童真,自己多少次魂牽夢縈著要和她長相廝守,白頭到老,青山綠水,長久相依,然而,僅僅是那一點點的暇絲,就讓自己如此的耿耿於懷。

    自己曾多次在自我標榜著,自認是那麼的心胸開闊,超凡脫俗,可是到了最後,自己還是和常人一樣,看來脫俗也是需要勇氣。

    任雨澤一直這樣想著,在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又牽著夏若晴的手,低頭,親吻住了夏若晴朱唇榴齒的雙唇。

    第二天的會議在省政府招待所最大的一個會議室召開,參會的有專管農業的副省長蘇良世,還有幾個相關的廳長,副廳長,省農發行、信用聯社、工商局、物價局、質監局、公安廳、交通廳、省糧食總局(公司)機關全體人員及全省國有糧食購銷企業負責人、委派會計等等。

    任雨澤是坐在靠後的一個地方,桌上有兩瓶礦泉水,只是沒有煙灰缸,看來煙今天是不能抽了,這樣的會議任雨澤也不敢像過去一樣胡亂的想一些其他東西,作為洋河縣分管農業的副縣長,他必須要領會和全面理解今年的夏糧收購政策,回去還要傳達落實,付諸行動。

    不可避免的,會議中陳詞濫調,老生常談不在少數,個別領導那廢話簡直是比湖南衛視的廣告還多啊。

    任雨澤就靜下心,認真的聽,詳細的記,有些口號自己回去也是要喊喊的,光說實話,只怕也行不通。()

    這樣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下午就安排了分組討論,以相鄰的幾個市為單位,這幾個市所轄的各縣副縣長就聚在了一起,組長自然是分管農業的幾個副市長了,臨泉市分管農業的是平智容副市長,此人混跡官場許多年,可謂是真正的官油子,人長的很有派頭,但說出來的話十句裡面九句是虛的,還有一句是沒人聽得懂。

    他也是常務副市長許秋祥的嫡系,按說對任雨澤應該不會假以顏色的,但其實不然,他見了任雨澤很客氣,一坐下就對任雨澤說:「小任,很不錯嗎,聽說你進洋河常委了,進步不小,好好努力。」

    任雨澤也很客氣:「這都是領導帶的好,以後還請平市長繼續教誨。」

    平智容就哈哈的笑笑說:「那用的著我來教誨,雲市長身邊的人,水品,能力那是不錯的。」

    兩人就寒暄了一會,人都到齊了,就開始了討論。

    任雨澤也想多聽聽大家的經驗,對夏糧收購中存在的很多解決問題的方法,他都在認真的學習和牢記,特別是一個容易引發突發事故的問題,像給農民打白條啊,收糧中徵收統籌款啊,糧站的服務態度等等。

    這兩個小時的討論結束後,大家又是到大會議室繼續聽報告,但下午的會場氣氛就不比早上那麼散漫了,因為來了個更大的人物——江北省的省長樂世祥。

    省長樂世祥穿著合體而高檔的休閒服,他沒有大部分領導那樣的肥胖臃腫,有些消瘦文弱,身上散發出強烈的學究氣息,講話也很少低頭看稿子,但說出來的話是洋洋灑灑,滔滔不絕,時而妙語連珠,時而凝重深沉。

    前排的各市領導都很專注的記著筆記,不時的點頭頷首,配合著樂省長的語音頓挫,穿著漂亮的服務員小妹妹,輕腳輕手的穿梭於會場,給大家添加茶水,就算再好色的老大也不敢多去看上兩眼,整個大廳鴉雀無聲。

    最後省長樂世祥總結道:「同志們,做好今年小麥收購工作,對於確保我省糧食市場供應和價格穩定,保證糧食安全,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各級糧食部門一定要加強領導,高度重視,把做好小麥收購作為當前糧食工作的一項重要任務來抓,要認真分析小麥購銷形勢,精心組織安排,全力以赴做好今年的小麥收購工作,為促進糧食增產和農民增收,確保全省糧食安全做出新的貢獻!謝謝大家!」

    掌聲持久的響起,特別是坐在前排的市級領導們,更是甩開了自己那肥厚的油手,玩命的拍著,到後來那手掌就變成了一雙雙通紅的臘肉。{免費}

    晚上就是一個簡單的會餐,各市縣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互相的敬著酒,說著一些官場中不鹹不淡的恭維客氣話,所有人的耳朵都成了垃圾桶什麼話都可以往裡面扔的。

    任雨澤在這局宴會中起初很是低調,客氣的應付著別人的虛假,你看他貌似漫不驚心,實則察言觀色,用自己手中的酒杯控制著整個飯桌的局面,他看到火候已到,以橫掃千軍的氣勢,輕輕舉起酒杯,大氣的向每一個人發出了邀請和挑戰,把這局面推向了**。

    喝酒其實就是喝最後那幾杯。本來喝得差不多了,但大多數人心裡總像還空著半斤的酒量。任雨澤抓住了這個火候,撩拔得大家欲罷不能,心裡嘴裡極其暢快。

    高高興興的吃完飯,就在任雨澤離開餐廳的時候,卻意外的看到了人大主任程南熙,程主任也剛從招待所一個包間裡出來,兩人就面對面的撞見了。

    任雨澤連忙招呼一聲:「程主任好,你也在這開會。」

    程南熙主任馬上就認出了任雨澤,就站住了腳步,含笑說到:「呵呵,是臨泉市的小任啊,好久不見,你陪雲市長來開會嗎?」

    任雨澤走近一點說:「我沒在市裡了,現在下基層縣上了。」

    程南熙有點意外的說:「奧,雲市長還真捨得放你下去,對了,聽說柳溝的修路已經開始啟動了,謝謝你們啊。」

    任雨澤就陪著程南熙往外面走,這時候就有很多其他市縣的領導不斷的和程南熙打著招呼,並且很是羨慕的看看任雨澤,沒想到這人和程主任還如此的熟悉。

    說到了柳溝的修路,任雨澤就不得不道歉了:「程主任,這事情我還想給你道歉一下。」

    「道歉什麼?」程南熙轉過頭看了一眼任雨澤說。

    「本來我是計劃在施工中用柳溝的村民的,但我這一調走,後面的事情就插不上手了,雲市長也提議過這個方案,但結果」任雨澤在說話時候就想到了雲婷之打電話過來時候的無奈,他就把這個問題做出了延伸的解釋。

    程南熙已經從任雨澤的話裡聽出了問題,本來這事情已經過了,他就沒有多想,現在任雨澤一說,就讓他再一次的關注起這個問題了,看來雲市長受到的打壓不小啊,這個華書記也有點過份,一個小小的工程他都不放過,人太貪了遲早是要吃虧,走著瞧吧。

    程南熙就很淡然的笑笑說:「呵呵,這怎麼談的上道歉的話,你當初的想法是好的,但現在具體實施中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在裡面,不怪你。」

    解釋了這個問題,任雨澤也就沒有其他事情和程南熙多談了,他懂得恰到好處,因為在他們的身後還有好幾個和程南熙一個包間的人,任雨澤是不能過份的搶人家的風頭和機會,那會引起公憤的,他就適可而止的告別了程南熙,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司機小徐估計是到其他房間找同行打牌去了,最近流行一種叫挖坑的撲克牌打法,很多人都樂此不疲的專研著,任雨澤也會,但每天工作忙,很少打。

    現在任雨澤一個人無聊的坐在房間,他又想起了夏若晴,他還想約她出來再聊聊,再見見,他還想對她再說點什麼,拿出了手機,任雨澤又一下子猶豫起來,他不能保證自己就可以忘記夏若晴的往事,他也不能保證自己可以馬上就接納夏若晴的愛情,換句話說,任雨澤感覺自己還沒準備好,他還要在想想,這不完全是為了自己,在另一個層面來說,他也是不想讓自己去傷害夏若晴。

    他在猶豫中,又渴望著夏若晴會給他來電話,這樣自己就沒有借口去猶豫,他就這樣呆呆的看著電話,想著夏若晴,回憶著他們的過去。

    第二天一早,任雨澤就踏上了返回的路,昨天晚上他一直也沒有等到夏若晴的電話,這讓任雨澤心裡空落落的,也沒有休息好,一路上他很少說話,一直在望著窗外那鬱鬱蔥蔥的田野,車子在路上飛快的奔馳,只能聽到輪胎在水泥路上的沙沙聲。

    任雨澤滿是疲憊的臉,有點傷感,一種莫名的惆悵籠罩著他,他心裡放不下夏若晴,他拿出手機給夏若晴發了一個短信:我已經在回去的路上,本來是要和你告別的,事情多,耽誤了。

    很快夏若晴就回了一個短信:以為你要在省城多待幾天,本來昨晚上想約你出來,事情多,耽誤了。

    任雨澤就一下子理解了昨晚上夏若晴沒有給自己打電話的心情,她和自己一樣,也在掙扎和傷心,也在彷徨和猶豫。

    任雨澤又寫道:我理解你,也請你理解我。

    夏若晴就回道:我理解你,一直都理解,而且我還會等待,等待你完全的理解。

    任雨澤就收起了手機,是啊,自己什麼時候能夠完全的理解夏若晴的過去呢?有時候理解一個人,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和決心。

    回到洋河縣的第二天,任雨澤就給哈縣長做了會議精神的匯報,在獲得哈縣長許可後,任雨澤就很快的投入到了夏糧收購的準備工作中。

    對傳達精神和督促實施,任雨澤都在認真的執行,他還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協調農行,信用聯社等金融部門,這才是夏糧收購的關鍵保證,現在的農民不是過去那樣,隨便的找張紙,在上面寫幾個字,就可以把他們半年的糧食騙過來了,現在你糧站不給錢,人家轉身就把糧便宜點,賣到了私營的糧販子那裡。

    等你準備好了錢,在從糧販子手裡回收的時候,價格,質量都成問題了。

    為什麼同樣的糧食質量會大不相同,道理很簡單,中國人民太有才了,他們科學和實際的針對點滴漏洞,制定出不同的,讓人歎為觀止的策略,很多糧販子會採取各種攻關手段,讓收糧的公職人員為其所用,三級的當兩級,兩級的當一級收。

    這是客氣的,還有小麥裡面摻沙子的,菜籽裡面倒開水的,一袋糧食反覆,循環過秤的,手段不一而足,變化莫測,日新月異,防不勝防。

    於是,保證從農民手中直接的收到糧食,就成了縣,鄉,村各級政府的要務,這樣對國家,對農民個人都是最為有利的,但充足的資金保證,就是一個關鍵點了。

    為保證資金的到位,任雨澤連續開了好幾個協調會,也請示了哈縣長,專門請幾個行長好好的瀟灑了幾次,這天任雨澤讓辦公室幫忙安排了一桌,專門請縣農行楊行長,和縣信用社的蔣行長。

    地點自然是洋河縣最好的翔龍酒店,寬敞,豪華的包間裡,響著輕柔的音樂,任雨澤沒有像往常那樣按官職級別計算到場的時間,他和這兩位行長幾乎是一起到了酒店。

    一進包間,政府辦公室黃主任一招手,酒菜很快端了進來,酒是好酒,菜是好菜。

    幾個人就客氣一陣,在互相的吹捧一陣,你說我英俊年輕,我說你能力出眾,你說我權利大,我說你實惠多。

    對這一門最高深,也最有威力的藝術,他們彼此都掌握的爐火純青,在看似簡單的拍馬中,又包涵了多少年的酸甜苦辣和經驗的積累,這完全不是有的人想像的那樣,感覺拍馬很簡單,臉厚點,無恥點,說假話就可以完成這每個人都知道的詞彙。

    那你就錯了,拍馬的深奧和淵博豈是等閒之輩隨便就可以掌握和領會,在全民拍馬,在拍手雲集的的官場,怎麼樣才能脫穎而出,拍出水平,拍出新意,拍出成績,那也非簡單之事。

    拍重了,會讓人生氣,拍輕了,別人沒有感受,拍反了,以為你在諷刺,拍假了,感覺你是應付,這種種手法上的錯誤,都足以葬送你大好的前程。

    只有那些對官場具有先天天賦,還要深諳人性,洞悉所拍對方心理,並且經歷過風雨的人,才能拍出境界,拍出彩虹,把自己拍到那幸福的彼岸。

    任雨澤應該說是完全的掌握著這門科學,今天他也適當的展示了一下,一陣的高山流水,一陣的雲山霧海,很快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楊行長就不斷給任雨澤發著煙說:「任老弟啊,過去我們接觸的少,今天一見老弟真是爽快人,放心,我會全力配合這次收糧。」

    那蔣行長也對任雨澤有了相見恨晚的情緒,他對任雨澤也說:「任老弟,哥哥別的不敢保證,但這次資金你放心好了,我安派專人專車負責此事,那裡需要,一個電話,不管早晚,隨叫隨到。」

    任雨澤就端起了酒杯說:「感謝兩位老哥的支持,我感謝的話也就不多說了,我先乾兩杯,算是一個敬意。」

    任雨澤的酒量在這裡就得到了充分的展示,他一口氣喝掉了兩杯酒,這讓兩個行長大感欣喜,他們也喝掉了門前的酒,剛剛把酒添上,包間的門就打開了。

    縣公安局的郭局長就走了進來,這倒讓包間的幾個人感到意外。

    任雨澤就問:「老郭,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

    郭局長笑著說:「我那面接待市公安處的一個領導,剛結束,準備走的時候看政府車在我車旁邊停著,就問了下,不來給領導斟杯酒怕以後給我小鞋穿。」

    任雨澤就哈哈哈的笑了說:「我來的時候就看到你車了,估計你忙,也沒招呼你,來,一起坐下。」

    這幾個行長也和郭局長很熟悉的,哪能讓他到杯酒就離開,一起把他留了下來。

    多個人,這酒宴就更熱鬧了,開著玩笑喝著酒,一會話題就轉到了任雨澤的身上。

    郭局長就說:「對了,任縣長,聽說你還是單身,我幫你介紹個女朋友怎麼樣,我們局剛分來一個女孩,很漂亮,還是個研究生。」

    任雨澤就呵呵呵的笑了說:「算了,我暫時還不想談。」

    郭局長就很奇怪的問:「為什麼,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這話一問,就讓任雨澤想到了夏若晴,一種惆悵就湧上了心頭,任雨澤說:「在我心裡是有一個,只是不知道以後是什麼樣的一個結果。」

    楊行長和蔣行長都一起沉默了,雖然他們過去和任雨澤的關係並不很親密,但今天的相聚讓他們對任雨澤有了一個嶄新的感覺,他們希望交結任雨澤。

    現在他們從任雨澤的表情上看出了任雨澤的傷感,楊行長就說了:「任老弟,你也不要這樣傻,天涯何處無芳草,這裡談著那裡找,我看就讓郭局長把那女孩叫來。」

    郭局長也說:「就是啊,見個面,認識下,對了,告訴你啊任縣長,這女孩有次還專門的問過你呢。」

    任雨澤估計他是瞎掰,就說:「我們又不認識,人家問我做什麼。」

    郭局長很認真的說:「不騙你,感覺這女孩很關注你的,局裡有的**志都在開她玩笑的,說她聽到你名字就來電。」

    說話中,郭局長就拿出了電話,任雨澤連忙說:「不用叫了,我現在真的沒心思談,等以後需要了再找你給牽線搭橋。」

    任雨澤這是推脫的話,以他現在的心境,是很難容的下其他女人的。

    但郭局長卻不管任雨澤怎麼推辭,他依然撥通了電話:「喂,華悅蓮啊,我們在翔龍酒店吃飯呢,你來一趟不是公務,但你一定要來。」

    也不知道那面說著什麼,到讓郭局長有點焦急了,他脫口說道:「你放心啊,我能隨便給你亂介紹嗎,這可是任縣長呦,你應該知道吧,奧,呵呵,好,我們等你。」

    那郭局長放下電話笑笑說:「女孩叫華悅蓮,來洋河的時間不長,很多人都托我介紹呢,我都沒同意,至少我這當局長的要先看的上眼,你說是吧?哈哈哈。」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任雨澤聽他這樣一說,有點頭大了,他真不知道一會人家小姑娘來了自己應該用什麼態度應對,但任雨澤也算的上是個豁達之人,已經叫來了,也不用緊緊張張的,就算自己不能接納對方,做個普通朋友也未嘗不可。

    他就放下這事,繼續的陪兩個行長喝起了酒,這兩個行長也是好量,倒是郭局長剛喝過一台,現在有點力不從心了,就這,他們加上黃主任,很快就喝掉了兩瓶五糧液,楊行長還再吵吵著繼續要酒,就在這個時候,包間的門開了,一個漂亮的服務員打開了房門,在她身後,出現了一個女孩,一個美輪美奐的女孩。

    她的出現就讓包間一下子沉寂了下來,幾雙眼光都不由自主的注視著她,彎彎的柳眉,淡淡的容妝,那嫣紅的櫻唇,更帶著欲說還語的嬌羞,一雙精亮的明眸,幾乎包容了天地間最柔蜜的情懷,光是這不經意間的目光相碰,就給人帶來了驚艷的氣息,這個女孩真的很美。

    在人們的腦海裡,通常是很難把漂亮、浪漫的美**嚴肅、威武的警察聯繫在一起的。

    然而在她身上,這兩者卻偏偏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亮麗的警服,讓她更充滿青春魅力,靚麗、苗條,且風度翩翩,她實在是漂亮得令人目眩,或者在讚歎之餘,難免也有人會感到憤憤不平:造物主實在是不公平,怎麼把所有的「美」、「理想的美」都集中到了她一個人的身上?

    很快的,她就走了進來,她的眼光就大方的看向了任雨澤,那一抹如水的柔情,就從她眼中溢出,任雨澤不得不收回眼光,來平定一下自己加速的心跳,雖然他沒有什麼邪念和想法,但對美麗的震撼,他卻無法迴避。

    這個叫華悅蓮的女子就被郭局長安排到了任雨澤的旁邊坐下,一陣催人陶醉的幽香,恰如清風,讓任雨澤通體舒泰,他點頭,頷首,笑笑,說道:「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但這個叫華悅蓮的女子卻笑了,笑的很燦爛,她說:「我們其實早就認識,或者任縣長忘了,但我是記得。」

    不要說任雨澤有點意外,就連郭局長都很吃驚的問:「小華,你們過去見過?」

    華悅蓮微微的仰起一點頭,帶著回憶的神情說:「好幾個月以前,在河邊那時候的天氣真好。」

    任雨澤就一下子想了起來,不錯,那是自己剛來的時候,一個週末陽光很美上午,他來到了河邊,柳條呆呆地凝望著水面,任雨澤獨自站在河邊,靜靜的朝遠方向望去。

    這個時候,任雨澤就看到了不遠處還站著一個女孩,她身材修長挺拔,玲瓏的曲線完完全全的勾勒了出來,那精緻白皙的雙腿,如玉石般的潔潤,她的目光彷彿秋日橫波,款款深情,一顰一笑,風姿綽約,少女的楚楚動人,少婦的素雅風韻,在她身上似是天成。

    但這樣美麗的女人現在似乎有了什麼難事,任雨澤就感覺她那泰然自若的神情後,有些尷尬和窘迫,任雨澤的眼睛是很毒的,特別是在看女孩方面。

    他就又站了一會,用自己的餘光關注著這絕美的女孩,那女孩也看出了他關注的眼光,有點無奈的就對他笑了一笑。

    世間還有如此的笑,這淡淡的嫣然一笑,讓她的兩頰笑渦蕩漾了勾魂的魅力,任雨澤有點看傻了,他也不是個沒見過市面的人,但這樣高雅的女人,這樣醉人的笑容,讓他不得不陶醉。

    在這笑容的牽引下,他不由的就想好好的看看她,這一看,他算是明白了,呵呵原來這女孩確實遇到了難題。

    任雨澤就走過去,笑著問:「我可以幫你嗎?」這典型的就是搭訕。

    美女感激的看看他,有了些溫暖的感覺,自己已經在這站了一會,一直都沒一個人想要幫助自己,也好,現在不是給自己留下了一個認識帥哥的機會了嗎?她看看腳下那一支斷掉高跟的鞋,優雅的笑著問:「你有什麼辦法嗎,不會是準備幫我去買一雙鞋吧?」

    任雨澤就有點好笑的走的更近點,這女人都是,好好的穿鞋嘛,偏要穿什麼高跟的,一不小心這跟一斷,立馬就瓜了,路都不會走了。

    任雨澤輕鬆的調侃說:「買鞋那太遠了,讓你還要等好久,我來背你回去吧?」

    說完就真的彎下了腰。美女就臉上一陣的驚慌和羞澀,這到處都是人,要是把自己背回去,那才叫搞笑,不過看他這樣,心裡還是有了點「砰砰」的激動,一種奇特的感覺,在這春天的浪漫中就蕩漾起來。

    激動是真的,但說什麼也不能讓他背自己,她就忙說:「想想其他辦法啊,帥哥,背上多丟人。」

    任雨澤也不搭話,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另一隻沒有斷高跟的鞋,說了聲:「你把腳抬一下。」

    她在疑惑中抬起了腳,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啪」的一聲,那個沒有斷掉的鞋跟竟然讓他給一把折斷了。

    任雨澤站直了身體,裝著很瀟灑的拍拍手說:「好了,現在你走到省城都沒問題。」

    這美女一下就明白了,她自己都笑了,原來就這樣簡單啊,自己還傻乎乎的發了這麼長時間的愁,她就來回的走了兩步,雖然沒有高跟鞋那麼舒服,但也不會像瘸子一樣,一個腿短,一個腿長了。

    她有點崇拜的看看他說:「嗨,你怎麼可以想的出來這麼好的一個辦法。」

    任雨澤本來是想順口說:「女人嘛,十個裡面九個笨。」

    但一想有點傷人家自尊心了,到底不熟,玩笑要有分寸,他就如實的回答:「我過去女朋友有一次。」

    任雨澤打住了話頭,這一下勾起了他那難以忘記的回憶,他想到了夏若晴,想到了自己的初戀。那刻個銘心的傷痛,讓他充滿陽剛之美的臉上侵透出一抹淡淡的哀傷,憂鬱的眼神,蔓延出迷離的惆悵。

    這神情讓那美麗的女孩震驚了,她無法想像,一個這樣的帥哥會有這樣一種憂傷的眼神。

    兩個人都沉默了,任雨澤沒有再去抬頭看那個絕美的女孩,他低下頭慢慢的離開了。

    那女孩應該是想說點什麼,但她也知道,現在說什麼都顯得那樣微不足道,看著任雨澤緩慢又沉重的離開,她的眼前也點模糊,她知道,自己也有淚水了。

    後來,任雨澤工作很忙,就把這件事情淡忘了,不過,這個女孩卻一直沒有忘記他,很快的,女孩就知道了他是誰,華悅蓮甚至想過直接來找找任雨澤,就說是感謝,或者就說自己想認識他,但女孩的矜持,讓她一直這樣克制著自己。

    克制是具有彈性和壓力的,每一次的克制都會給人帶來更為強勁的反彈,於是,這傻傻的女孩就變得多愁善感和惆悵萬千了。

    今天本來華悅蓮是不準備過來,當聽到任縣長這三個字的時候,她知道,自己是非來不可了。

    現在任雨澤和她都回憶著,回憶著那天的春光明媚。

    他們在回憶什麼,郭局長,楊行長,蔣行長還有黃主任是不知道的,這幾個人都張大了嘴,很好奇的看著任雨澤和華悅蓮,他們怎麼都出現了一種神態。

    楊行長就打破了他們的回憶,說道:「急死人了,你們說話啊,怎麼一下子出來了兩個傻子。」

    任雨澤驚醒過來,他呵呵呵的笑了一聲說:「我和華警官的相遇是很偶然的。沒想到今天還能見到她,有點小意外。」

    蔣行長就敲邊鼓,學著趙本山的語調說:「這就是緣分啊。」

    楊行長說:「就這麼屁大個洋河縣,見不到才是意外。」

    幾個人就都笑了起來,服務員也給華悅蓮加了套餐具,這讓楊行長又找到了一個繼續要酒的理由,他說:「難得你們有緣人再相見,一定要慶祝一下,服務員,再來一瓶酒。」

    任雨澤也不好阻攔了,那服務員喜笑顏開的很快拿來一瓶酒,問都不問,「啪」的一下打開了蓋子,小心的把那帶著商標的酒蓋裝入自己的兜裡,這一,二十元的酒水提成又到手了。

    倒上了酒,這華悅蓮就情意款款端起酒杯說:「今天我很高興,本來我酒量不行,但不管怎麼說,也要和任縣長碰上兩杯。」

    這楊行長和郭局長就大呼小叫的說:「應該,應該的,今天不碰幾杯說不過去。」

    任雨澤也自然是要接這幾杯了,一個大男人,總不可能扭扭捏捏,他也大方的端起了酒杯,碰了兩下,在華悅蓮給他斟酒的時候,那柔若無骨的小手就觸碰到了任雨澤的手,還有那一縷暗香侵蝕而來,任雨澤禁不住的全身顫慄一下,一種莫名的衝動和渴望像烈火般,在他心頭燃燒起來,他連忙收攏心神,因為他知道,自己也是個很難抗拒美女誘惑的人。

    華悅蓮是善解人意,也是聰慧的女孩,她感受到了任雨澤那強力抗拒的情緒,她就有了一份驕傲,自豪和希望,自己的魅力已經讓這個朝思暮想的男人有了反應,那麼,或許有一天,他也會像自己思念他一樣的來眷戀自己。

    想到這,華悅蓮的眼中就更多了一些柔情。

    華悅蓮對任雨澤說:「從那一次見到你,一直再沒有機會相見,有時候想想當時的情景,還滿有意思的。」

    任雨澤想想也是好笑,就說:「記得當時你好傻的,以為我真的要背你上街啊,呵呵呵。」

    華悅蓮也笑著說:「當時是擔心啊,怕你真的背我上街買鞋呢。」

    任雨澤就調侃了一句說:「唉,現在後悔了,那時候就應該直接把你背到街上去晃一圈。」

    「你願意背我嗎。」這女孩卻很認真的問了一句。

    任雨澤心裡就是一蕩,但還是很委婉的說:「背美女是很搶手的一件事情,但我是沒什麼機會了。」

    「為什麼你沒機會,機會是均等的。」女孩不依不饒的說。

    任雨澤想想說:「我已經錯過了機會。」

    華悅蓮看了一眼他,也不知道她對任雨澤委婉的話意是怎麼理解的,她就低頭垂眼,完全像個羞澀的小姑娘,眼神都被嬌羞傳染成粉紅了。

    在自己暗暗喜歡的人面前,女人總是很願意裝傻和害羞的。

    尤其是熟透了的女人,一旦害羞起來,和熟透了的水果一樣,處處向外流淌著多情的汁水,說淹沒就能淹沒男人。

    這樣的柔情足以化解所有男人的堅強,任雨澤也不例外,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有點醉了,醉在這綿綿的眼光中。

    怎麼回的政府,任雨澤已經記不清楚了,當朝陽升起的時候,他醒了,還沒睜開眼,他的腦海就又出現了華悅蓮那風雅絕美的臉龐,而後,就是那魔鬼般的身材,她的胸不是很大,也許是因為警服的約束,沒有完全的顯現,但搭配著她柔韌纖細的腰,卻更顯玲瓏挺拔,這樣飽滿結實的胸膛在任雨澤還沒睜開的眼前就來回的晃動,讓任雨澤真是捨不得起來,更捨不得睜眼。

    只是時間不等人,他不得不起來,帶著一點遺憾,他洗漱完畢,吃完早點,再次回到了辦公室裡,秘書小張就幫他泡上了茶,對他說:「任縣長,今天早上安排的是到新屯鄉去看看。」

    任雨澤「唔」了聲說:「車安排了嗎?」

    「黃主任已經安排好了,車在樓下。」

    「那行,喝口水我們就走。」任雨澤端起了茶杯,吹了吹杯中的熱氣,捉起嘴唇,小心翼翼喝了起來。

    一大早,沒想到還是很熱,天,不再是透明的,而是混濁的;風也是懶懶的、有氣無力的。所有這些構畫著一種慵懶的情調。

    一切都變得纏綿而且輕柔。無邊的綠色,濃得化不開的綠色,如一團團綠色的雲朵,在城市僵直的結構中遊走著,瀰漫著,於是城市也被軟化了。

    小車的空調也是不敢恭維,任雨澤就乾脆的打開了車窗,這樣反倒還涼快了一點,可惜好景不長,到了鄉下的便道,假如前面有車,那就讓人頭大了,漫天的灰土揚起,司機只好加大油門超過去,把灰塵留給自己身後的汽車,車窗也就是開開關關的,這樣走了很長時間,好不容易才到了鄉上。

    新屯鄉的王鄉長帶著幾個鄉上的幹部已經等候很長時間了,王鄉長40歲的樣子,人長得看起來很精明的,兩隻小眼睛像算盤珠兒似的滴溜溜亂轉。

    他一見任雨澤的車進了鄉政府,就三步並作兩步跑,搶上前來,幫任雨澤打開車門,嘴裡不斷的說:「任縣長辛苦了,辛苦了,這大熱的天,哎呀,襯衣都濕透了。」

    任雨澤也是皺著眉頭說:「這鬼天氣。」

    在鄉上的領導擁簇下,任雨澤就到了鄉上會議室,這裡早就準備好了涼茶,任雨澤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口氣喝了兩杯水,這才接過王鄉長遞過來的濕毛巾,擦了把臉。

    等著一陣忙活完,才坐了下來。

    王鄉長就簡單的把最近的工作做了個匯報,任雨澤也是大概的聽聽,既然來了,不聽下也說不過去,但聽起來又沒什麼新意,所有鄉上的匯報都市一個模子出來的,八分的成績,兩分的不足,成績一定是誇大的,缺點一定是縮小和微不足道的。

    這還罷了,再遇上那嘴好的領導,他還可以把那一點點的不足說成是另一種優點,讓你自動的幫他開脫和轉化成表揚。

    任雨澤還沒傻到那個地步,他就姑且聽著,聽完也淡淡的做了個總結。

    然後說:「王鄉長,我們到下面看看吧。」

    王鄉長有點為難的說:「任縣長,這天氣,你還是在歇一會吧。」

    任雨澤就站起身說:「我還沒這麼嬌氣,走吧,一起看看。」

    王鄉長趕忙讓文書拿來好些個草帽,給大家發上,一行人就離開了鄉政府,到了田間地頭。

    任雨澤就見到處都是收割的農民,他們彎腰,弓身,一手攥住麥子的頸部,一手操鐮,刷刷刷,忙著收割自己的辛勤和希望。田邊的路上,那拖拉機、三輪車,一捆一捆的麥個兒,被瀟瀟灑灑地拋上車。

    頓時,擁擠的路上、忙碌的田間、碾麥的場上,全是人頭攢動,摩肩接踵,他們見了面,互相點下頭就算是招呼了,多扭一下頭,說不定都會被老婆敲後腦勺,嫌你白白浪費時間。

    脫粒機也開足了馬力,打出麥粒來,麥子上的灰塵、超強度的勞作、機械的轟鳴聲、嘶啞的喊叫聲、孩子的追逐打鬧聲……形成一種混合的味道,在鄉村裡飄揚,迴旋、流淌。

    大人小孩齊上陣,拿掀的、裝布袋的、動掃帚的、不聽話剛剛挨打的哭鬧的小孩聲,交織在一起,襯托著山景,好一幅農忙畫卷!

    收割的幸福,是農民特有的情愫。這情愫裡,既有對糧食的依賴,也有收穫的欣慰,更有顫動的成就感。

    在農民眼裡,誰要敢丟糧食,就是作孽,終究是要遭受懲罰的。懷著一種敬重一種虔誠。麥子在這一刻,享受到一種超級禮遇。

    任雨澤也不時的上前詢問一下忙綠中的村民,以示關懷和親切,讓他問到的村民也總是隨口應付兩句,他們知道任雨澤是個當官的,但他們不想討好,也不用討好,此時此刻,對他們來說,領導還不如地上的麥子。

    這樣轉了個把小時,任雨澤也大感無趣,身體也有點受不了,汗水不斷的從所有的毛孔往外冒著,在王鄉長的有一次勸告中,任雨澤離開了地頭,回到了鄉政府會議室。

    鄉上也準備好了午飯,就在離鄉政府不遠的一個小飯店,任雨澤也沒推辭,本來現在也到了吃飯時間,要不在這裡吃,那還得一,兩個小時才回的到縣城,自己就算受的了,秘書和司機只怕心裡有怨言了。

    稍作了休息,他們就來到飯店,也說不上是飯店吧,準確點應該是飯館,不過包間裡到有一台噪音很大的空調,比起外面涼爽了許多。

    七個碟子八個碗,一會的功夫,整個桌子就給各種菜餚鋪滿了,王鄉長給大家添上了酒,代表鄉政府就先說了幾句感謝領導來視察的話:「今天任縣長不辭勞苦,頂著酷熱來到了我們鄉指導工作,我代表廣大干群,表示最真誠的感謝,來大家舉起酒杯,敬任縣長一杯。」

    嘩啦啦的一片聲響,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懷著無比崇敬的心情,一口喝乾了杯中之物。

    任雨澤心中暗笑,也是一口喝掉了手中的酒,說道:「我也感謝王鄉長的招待,希望我們鄉在以後的工作中獲得更大的成績。」

    沒想到就這普普通通的一句話,竟然還有人鼓起了掌,任雨澤忙抬手制止住說:「現在不談工作了,大家一起動手吧。」

    說完他先用筷子動了動幾個菜,這也是酒桌上的規矩,他不先動,其他人不能先吃的,等他放下筷子,大家也就談笑中,吃喝起來。

    酒過七八巡,菜過十多味,桌上的氣氛就熱鬧起來,一個幹部就說起了現在農村文化生活問題,另一個副鄉長就說起了:農村這文化教育也難啊,上次我陪一個教師在農村掃盲,讓一農婦認「被子」兩字。

    那個農婦想不起來,教師提示:睡覺時你身上是什麼?

    農婦說:是老公。

    老師哭笑不得又問她:老公不在的時候呢?

    農婦想想,很認真的回答:是俺們村長。

    任雨澤也笑的一口酒噴了出來,難以想像當時那農婦說出這話的表情是怎麼樣。

    中午天也熱,任雨澤就控制著酒,沒有喝的太多,吃完了飯也沒其他什麼事情,任雨澤告別了鄉上的這些領導,回縣城去了。

    回到政府自己的辦公室裡,任雨澤先到衛生間去沖洗了一下,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人也清爽了許多,坐下來美美的喝了幾口茶,就聽到了敲門聲,他喊了聲:「進來。」

    就見上次自己幫過忙的那葛飼料廠的許老闆夾著個包,走了進來。

    任雨澤就站起來招呼了一聲,幫他倒杯水,陪他一起坐在了沙發上。

    自從任雨澤上次幫助許老闆以後,兩人就算是交上了朋友。許老闆也請他吃過一兩次飯,他們談不上深交,但彼此也都不反感,算是熟悉了許多。坐下來以後寒暄了幾句,這許老闆就說:「任縣長,上次多虧你的幫忙,現在欠款基本都收了回來,今天我也是想來感謝一下你。」

    任雨澤連連的擺手說:「談不上感謝,你這企業有了困難,我們政府也應該幫助,都是份內的事情。」

    許老闆又客氣了幾句,他說道:「我是真心來感謝的,以後還請任縣長多支持。」

    說完,他就從包裡取出一大疊報紙包著的東西。任雨澤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幾萬元錢,這許老闆就把它放在茶几上,用手輕輕的推到了任雨澤面前說:「,一點小意思,請任縣長一定笑納,給個面子。」

    任雨澤看著眼前的這幾萬元錢,眼中就有了一種奇怪的表情了。他知道自己是不能隨便收的,收下了這錢,就意味著以後自己要為許老闆付出更多的東西,他本能的就要拒絕:「許老闆,支持你搞企業,那也是我們縣上領導應該盡到的責任,你這錢我是不能收的。」

    說完這話,任雨澤就想把錢推過去,就在手要接觸到錢的那一霎那,他腦中就有了新的想法,任雨澤的手沒有把錢推出去,而是拿住了錢,在手上掂了掂,又說:「錢是好東西啊,可惜」

    許老闆就接上話說:「可惜什麼?任縣長還信不過我啊。」

    對許老闆來說,靠上一個專管畜牧口的副縣長,對自己以後會有很多幫助的,他也是真心誠意的想要拉上這根線,他唯一擔心的就是任雨澤和上次一樣,不要自己的錢,對任雨澤的這種反應他也是可以理解的,自己和人家任縣長也沒太深的交情,人家擔心以後出事很正常,不過還有一點是錯不了的,那就是沒有不吃腥的貓,這樣的領導自己見得太多太多,都是又想拿好處,還一點風險不願承擔。

    任雨澤笑笑說:「到不是信不過許老闆,無功不受祿,只是怕以後幫不上許老闆什麼忙啊。」

    許老闆哈哈大笑說:「任縣長,你小看我了,我就是想結交你這樣一個朋友,並不是想要你以後給什麼回報,請任縣長放心收下吧。」

    任雨澤掂了掂錢說:「那我就真的收了。」

    許老闆就獻媚的笑笑說:「感謝任縣長給我這個面子啊,謝謝。」

    任雨澤的心裡就想,自己收了他的錢,他還要感謝自己,這都成什麼世道了。

    就在這時候,辦公室的門外響起了幾下敲門聲,還沒等任雨澤說話,門一下子開了,就見仲菲依一頭闖了進來。

    她是剛才看到任雨澤回來的,想了想現在天這麼熱,任雨澤估計也不會出去了,自己剛好現在也不忙,就過來看看,以她和任雨澤的關係,她也就沒代客氣,敲了下門,就直接進來了。

    這一進來,仲菲依倒是一愣,她顯然是看到了目前的狀況,這個許老闆仲菲依也是認識,知道是幹什麼的,現在見任雨澤手裡有拿著那一包的東西,仲菲依也是行家裡手,再一看許老闆臉上尷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撞破了人家的好事。

    仲菲依也是進退維谷,退出去就更說明自己看懂了,不退吧?這後面大家多尷尬啊。

    她還在猶豫中,任雨澤倒是大方的招呼起來:「仲縣長來了,請坐,請坐,我給你到杯水。」

    說著話,就很隨意的走到了辦公桌旁,打開抽屜,把那包錢放了進去,在過去幫仲菲依到了一杯水。

    仲菲依也恢復了淡定,很若無其事的說:「以為你閒著,還在談工作啊,我來的有點不巧了。」

    任雨澤說:「也沒什麼事情,許老闆過來坐坐,說了下他們飼料廠的下一步規劃。」

    許老闆也忙說:「簡單的匯報,已經完了,那我就先告辭了,任縣長和仲縣長你們慢慢聊。」說完許老闆就站了起來。

    任雨澤也不留他,跟著站起來送到了門口,客氣兩句,這才關上門。

    仲菲依就望著任雨澤笑笑說:「怎麼?拉贊助了。」

    在仲菲依的想法中,也是有點好笑的,上次任雨澤在自己家裡,見到自己收了李副校長

    幾萬元錢,當時任雨澤一臉的正氣,還勸告自己不要那樣做,這才過了多久啊,他自己不是也習慣了嗎,看他剛才那坦然的樣子,學的很快呀。

    任雨澤理解仲菲依話中的意思,就說:「算是拉點贊助吧,你可不要笑話我。」

    仲菲依瞅了一眼任雨澤說:「我笑話你做什麼,我們收這芝麻點的好處,算的了什麼啊。」

    任雨澤一聽,忙辯解說:「我不是為自己,我。」

    仲菲依就一口截住他的話說:「算了算了,我們談點別的,剛才還感覺你懂事了,怎麼又緊緊張張,婆婆媽媽的,對了,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任雨澤站起來走到了辦公桌旁邊,看了看桌上檯曆的記事,說:「今天晚上陪不了你吃飯,下班要陪一個外地土產公司的老總吃飯。」

    仲菲依的臉上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說道:「看你最近忙的,不過身體也要注意,不要喝的太多。」

    話是說的很關心,不過仲菲依的心裡就不是個滋味,她總是隱約的感覺,任雨澤對她沒有過去那樣渴望了,她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就是女人的一種直覺,固然,任雨澤最近是忙,要準備夏糧收購,但也不至於忙的連約會時間都沒有吧,那麼到底是為什麼呢?

    仲菲依是想不通的,她一直以來就很自信於自己奪人的魅力,更何況任雨澤這樣一個年輕旺盛的人。

    應該說仲菲依直覺是不錯的,任雨澤確實在心裡對她有了一種隔閡,就從那天見到她收李副校長的錢開始,到前些天一個會議上仲菲依不顧原則,為李副校長據理力爭拿下了校長的位置。

    在會議中仲菲依說了很多冠冕堂皇和義正言辭的話,就在那個時候,任雨澤突然的看到了這張美麗的臉龐中參雜的虛偽。

    與會的領導們,包括吳縣長,都礙於仲菲依特殊的背景,同意了她的提議,可是任雨澤是明白其中的貓膩的,而他又沒有辦法來抵制仲菲依的提議,更不能揭穿事情的真想,最後還得勉強自己,委屈的舉手同意,這對任雨澤來說真是一種對自己的褻瀆。

    任雨澤骨子裡的正義,正直和原則,就在那舉手表示同意的一霎那間,被殘忍的摧毀了,他不情願這樣,但他又能怎麼做?

    會議後的好幾天裡,任雨澤都是抑鬱寡歡又充滿了惋惜。

    他真的希望仲菲依不要在自己心裡留下點滴的陰暗,他希望仲菲依展現在自己面前的是永遠美麗,永遠完美,因為自己擁有過她,因為自己也迷戀過她,不管自己對仲菲依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但顯而易見,自己的感情受到了傷害。

    作者題外話:各位親們,今天今天爆發,請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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