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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叢生,步步驚心 十六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文 / 飄揚

    十六章:山雨欲來風滿樓

    任雨澤不得不離開了,他沒有告訴鳳夢涵這是誰的電話,他只是說:「我要趕回酒店,今天不能陪你喝茶聊天了。」

    任雨澤走的很急,而鳳夢涵已經敏銳的感覺到,來的人一定是個女的,她會是誰呢?是任雨澤的妻子?還是任雨澤的情人?

    一想到可能會是任雨澤的情人,鳳夢涵的心就一下子好像失去了血液一樣寒冷了起來,她沒有隨任雨澤一起離開茶樓,她在想:我該怎樣抹去你在我腦海裡的浮影,又該怎樣用我惆悵的文字去書寫你的過去?今天我會漫無目的地獨自一人漫步在街頭,回想起和你在一起的記憶,卻總是在不經意間觸痛我心中的殤。

    任雨澤在竹林賓館的門口就看到了夏若晴那囂張的寶馬了,任雨澤是沒有想到夏若晴回來,兩人自從在臨泉市那個夜晚分手之後,再也沒有通過電話,任雨澤是希望自己,也希望夏若晴就這樣忘掉過去。

    對一種毫無希望的執著,任雨澤本來是不贊成的,夏若晴應該有她自己美好的生活,她的生活絕不能依附在對自己的等待中,自己並不能給她任何有用的承諾。

    夏若晴也藉著大門口那炫麗的燈光看到了任雨澤,她打開了車門,沒有下來,伸出了半個身子,說:「任雨澤,你躲不掉的,我找來了。」

    走近了,任雨澤就看到了夏若晴,她還是那樣的美麗,但美麗中又夾帶著一種飄渺的憂傷,任雨澤也知道,夏若晴這個憂傷一定是因為自己,她一定在為自己的降職和調離在傷心。

    夏若晴身著及膝裙裝配**、外罩黑色風衣、搭淺藍色圍巾;烏黑的髮型一如過往,額前秀髮梳得乾乾淨淨並盤起來;以往常戴的大耳環,這次換成看似單顆珍珠耳環,毛料外套上別著胸針和一個漂亮的配件,顯得非常端莊、大方。

    任雨澤一面走過來,一面說:「我躲什麼啊,我又不欠你的錢。」

    夏若晴說:「上車,我要帶著你飆一次車。」

    任雨澤笑了笑:「算了,我怕,吃過飯了沒有?我先給你安排吃飯和住宿的地方,這個時候你肯定是回不去臨泉市了。」

    「我路上吃過了,住宿過後在說,你上車。」夏若晴的語氣很堅定,讓任雨澤沒有在爭辯的餘地。

    任雨澤搖下頭,就轉到了後面,坐了上去,就算是兩個人,任雨澤還是習慣坐在後面。

    夏若晴鄒了下眉頭,但也沒有說話,啟動了寶馬,車在新屏市的夜色中衝了出去,任雨澤有點詫異的問:「你開這麼快做什麼,你熟悉路況嗎?」

    夏若晴說:「管他呢,走哪算哪。」

    任雨澤就無語了,那就走吧,好歹是兩個大活人,總不會走丟的。

    車就在黑夜裡漫無目的的奔馳著,任雨澤看看前面開車的夏若晴,感覺她開的還是很認真的,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瘋狂,任雨澤也就不在擔心。

    一路上夏若晴都沒有說話,車開出了城區,繼續跑了一會,就到了山根下,前面是一片湖水,在月色的映照下,閃動著粼粼的波光。

    車就在湖邊停住了,夏若晴關掉了發動機,半側著身子,轉向後面看著任雨澤說:「江可蕊還在誤會我?」

    任雨澤沒想到夏若晴怎麼見面說出了這樣一個問題來:「沒有啊,過去是有一定,但現在我不是調到新屏市了嗎,她也就不擔心了。」

    夏若晴說:「那她為什麼要到北京,不陪著你來新屏市?」

    「你誰說的啊,她肯定要過來的,但是你也知道,調動總」任雨澤有點支支吾吾的。

    夏若晴打斷了任雨澤的話,很不客氣的說:「任雨澤,我們能不自欺欺人好不好?你以為就別人都沒有消息渠道,你不知道我在省城有很多朋友?」

    這話讓任雨澤有點難受,他也感覺到了這點,在別人每次說到江可蕊的時候,自己為什麼總要很心虛的反覆辯解?好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夏若晴:「怎麼?不編了?哼!」

    任雨澤:「編什麼啊,我沒編。」

    夏若晴:「是不是還是因為我?不然你們怎麼會這樣?」

    任雨澤不想和夏若晴來討論這個問題,他摁動了一下窗戶玻璃的開關,把車窗打開了一條小縫,讓春夜的微風吹了進來,他也沒有回答夏若晴這個問題,任雨澤覺得回答什麼都是多餘的,說真話?那會讓夏若晴感到更為內疚。

    說假話?那太累,面對夏若晴,也實在沒有那個必要。

    任雨澤習慣性地用手掏了下褲袋,取出香煙,彈出一支煙叼在嘴裡,又找出打火機,「叭」的打著,火焰在夜色裡異常的炫目,就在他把打火機湊近嘴邊準備點煙時,他的手又停在了半空中,他愣了一會兒,輕輕地搖了搖頭,熄滅了打火機,把煙從嘴裡抽出來塞回香煙盒裡。

    夏若晴說:「你想抽就抽吧?」

    任雨澤說:「算了,我還是下去抽。」

    任雨澤就準備打開車門到下面去,這個時候,夏若晴突然拉住了任雨澤的胳膊,爬向後座,她坐在了任雨澤的身邊,任雨澤也被她拉住,動彈不得,在夜色中,任雨澤就看到了夏若晴那發亮的一雙眼睛。

    她靠了過來,一把擁抱住了任雨澤,任雨澤就聽到她嘴裡重複著說:「我來補償你,我要補償你。」

    任雨澤剛要說話,他的嘴就被夏若晴用嘴堵上了,靜默,唯有此刻。

    夏若晴眼中有了淚珠,是她的,在雙眸裡欲落而下,鼻翼輕微的有些許**,任雨澤只是感受到有兩片柔軟的嘴唇在自己的嘴唇上磨蹭,沒有更加深入,只是輕輕的壓在自己唇上。

    一息尚存的理智在告訴任雨澤,不要碰她,不要碰她,她像個裝飾聖誕樹的玻璃小天使,輕輕一碰就會碎,自己不要傷害她。

    但很多的事情不是誰想怎麼樣就能控制住,夏若晴突然推開了任雨澤,一下子靠在椅背上微微敞開大腿,她的心在那裡狂跳起來,她期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奇妙的是這感覺像一把匕首插在她的心上讓她喘不過起來……。

    夏若晴攬住任雨澤的腰,把他拉向自己,倆人緊貼在一起,任雨澤也觸摸到夏若晴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身體,心裡一下子就充滿了炙熱難捱的感覺。

    在神情恍惚中,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遺漏了哪個環節。

    他已經不能思想,終究,任雨澤也是個凡人,多長時間的饑~渴和欲~望就在這一刻爆發了,他的手慢慢地滑向她隆起的臀部,接著是裙邊遮住的膝蓋。他的手在那兒停頓了一會兒,然後伸進裙子,把它緩緩地向上拽。他感到她的大腿**結實溫暖,他向她調過臉去,她的秀髮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夏若晴一動不動,只是用一雙充滿期待的大眼睛注視著他。她的臉上顯露出了某種力量,而這股力量又眼看著把任雨澤額頭上滲透出來的汗凝成珠,從他臉上快速滑落,如同窗外湖邊的波濤一樣有節奏的向他逼來,他窘迫起來,感到腦袋要炸開了,感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任雨澤繼續慢慢地向上滑動他的手,但因為她的裙子太緊,裙子太厚只好停住,這不是夏季那樣的薄裙。

    任雨澤把兩隻手塞到她身下,她把臀部稍稍往上抬起,她轉動了一下,借這工夫他快速把她的裙子連帶裡面的襯褲往上拽了拽,然後猛的扯下她的小褲頭,任雨澤的手立刻跟進,越來越重,這一瞬間,他聽到她輕微的喘息聲,隨後他的吻變得狂野而又熱烈……。

    夏若晴的心彷彿都不跳了,她窒息在哪兒,迫不及待的迎接那個事關重大的瞬間,這是她多年期待的一刻,她像一個小姑娘一樣心跳的蹦蹦的響,她知道,她就要成功了,這些年的孤單,這些年的等待,這些年的忍耐都會在這一刻換來最美的燦爛。

    一瞬間,任雨澤有力的撞破了她緊閉的大門,她抱緊了他的脖子,緊貼著他的身體,發出一聲沉悶而又興奮的叫聲,夏若晴已經記不清自己多少年沒有做過這件事情了,好像很遙遠,很遙遠。

    夏若晴和任雨澤的生命已經注定如此,她領悟到了任雨澤那足以使人驚歎的狂熱,她緊緊貼著他的身體,感受著他的力量和帶給她的快感,任憑他抽~動,將她帶進了一個久違了的,神奇世界中。

    她瘋狂地承受著,幸福地等待著,在瘋狂的誘惑中,她只能走得更遠,永遠在更前面迷失。她越陷越深,越飛越高,義無返顧地踏入一個前所未有的世界,不顧天崩,不顧地裂,在顛峰中爆炸開來,讓自己粉身碎骨走向一個永恆,這都是夏若晴所願意接受的,因為這些年她一直愛著任雨澤,一直期盼著這一天的到來。

    與此同時任雨澤感到被完全包容,他身處異地,那裡異常的柔軟和溫暖,那裡的一切都是如此奇妙令他無法自拔。他越陷越深,在她體內最深的地方顫動,那個地方的神奇性令他喘不過氣來,他快活得彷彿要窒息在那裡,今天的他打開了一扇神秘的大門,發現裡面珍藏著無限美好的寶藏,她像一件舉世無雙的樂器,響應著他的每一個音符。

    任雨澤不停的親吻著她,努力抽搐著,他的心都要停止跳動了,胸口像是要炸裂一樣,他使出渾身的力量抱緊她,迎接那令人心悸的一刻。

    湖泊裡的水在輕柔的拍打著湖邊水草,汽車在草叢中上下顫抖著,陣陣的呻~吟聲連同風聲,一起飄向湖水的深處……。

    黎明來臨,在遠方泛著一線白光,車窗被一層霧濛濛的熱氣遮蓋,將他們與外面的世界隔開,他們的身體緊緊的纏繞在一起,一動不動沉醉在剛才的幸福之中。

    任雨澤渾身象鉛一樣沉,他不敢碰她了,一種無名的強烈的犯罪感而自責,同時又因為這份意外的欣喜而發抖,他脫離開她的身體,趴在她的腹部,小心地擦拭著她的身體。

    夏若晴用一個手指撫弄著他身上的汗珠,親吻著他滾燙的胸脯。然後用浸滿汗水的手指在充滿水汽的窗玻璃上畫了一個小小的心狀圖形。

    她回頭看著任雨澤,他伸出手指在空缺的位置補上了一個重重的「you」。

    他們四目相視,他握緊了她的手。他們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對方的,彼此的眼裡閃爍著火花,車內寂靜無聲,除了彼此的心跳聲之外,他們什麼也感覺不到。他們既沒有說話的需要,也沒有說話的必要,他們緊緊相擁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心跳聲,還有遠處那水聲。

    當太陽在遠處升起的那一刻,夏若晴審視著任雨澤的目光,為了看清楚他的眼睛,她向後仰著身體,她把嘴撅起來說:「當我把嘴放成這樣時,就代表我要你親親我。」

    任雨澤吻住了她的唇,吻的很深,很牢,很長……。

    車內寂靜無聲,他們沉浸在幸福的沉默中。

    夏若晴看著車外的風景自言自語的說:「我愛你!」

    任雨澤微微的側了一下頭問道:「什麼?」。

    夏若晴扭頭衝他大聲說:「我說,我愛你。」

    任雨澤微笑著注視著前方假裝不看她說:「你說什麼沒聽見。」

    夏若晴立刻打開了車窗,將頭伸出窗外大聲喊道:「任雨澤,我愛你!」

    任雨澤不由得笑了,他命令道:「再說一遍,大聲點。」

    夏若晴使勁的大聲叫道:「任雨澤,我愛你!我愛你!」。

    夏若晴的喊聲飄蕩在湖邊的狂野中,燦爛的陽光穿過樹葉,將班駁的亮點灑在她幸福的臉上。

    任雨澤笑了說:「快過來。」

    夏若晴立刻坐回到原位,不解的看著任雨澤,任雨澤用一隻胳膊狠狠地將她摟進懷中,立刻吻住了夏若晴的唇,他們熱烈的親吻在一起,這是表示感激的最好方式。

    她直接把任雨澤送到了市政府附近,她開始很小心的顧忌起來,她不想讓任雨澤因為她再為難,所以車離市政府大門很遠,在她們分手的時候,夏若晴說:「我會想你的。」

    任雨澤說:「我也會想你,但是以後我們恐怕很難在見面了。」

    「為什麼?」

    「你有你的事業,我有我的工作,今天準確的說,應該是我們一次分手的盛宴,我感謝你給予我的這種感覺。」任雨澤不無傷感的說。

    夏若晴卻一點都沒有傷感的味道,說:「這是你的想法,但實際上未必?」她帶著一種狡默的笑意。

    任雨澤凝神看著夏若晴,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雨澤,我現在就回臨泉市了,但我說過,你躲不掉的,我還會再來找到你。」

    任雨澤笑笑,他其實也有一種期待,但又有一種內疚,應該說,現在的任雨澤是很矛盾的。

    他們分開了,任雨澤從來都不會因為私事耽誤上班,所以他來到了政府,坐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在任雨澤還沒有揮去昨夜的美麗和浪漫的時候,王稼祥就走進了任雨澤的辦公室,他坐在了任雨澤對面,眼盯著任雨澤說:「本來昨天我想和任市長你好好談談的,但是沒找到機會。」

    任雨澤整個晚上沒有休息,戰鬥了很多次,現在臉色疲倦的說:「我知道你想談什麼,昨天我就看出來了,你給我擺了一個下午的臉色啊。」

    「是嗎?我有那樣做嗎?」王稼祥淡淡的說。

    「當然了,你不是想否認吧?我還很少見到一個下級這樣給上級擺臉色的,但我一點都不生氣。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不知道,請市長明示。」

    「看到你那個樣子,我心裡其實還是很高興的,至少我知道了,你王稼祥的確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人,這點我很欣慰。」

    王稼祥看著任雨澤,他沒有讓任雨澤的表揚沖暈頭腦:「可是任市長昨天的講話我卻沒有聽出多少嗯這個」

    任雨澤笑笑:「你是說你沒有聽出多少正義感是嗎?」

    「我沒這樣說,這是你自己說的。」

    「哈哈哈哈」任雨澤大笑起來:「王稼祥啊王稼祥,你這人啊,我都不好說你什麼了,也不知道這些年你是怎麼混的官場,還能混到一個正處級,真是難為你了。」

    「我怎麼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很快機床廠就要低價賣出去了,你一點都不心疼?」

    任雨澤收斂起了笑容,凝重的說:「我不心疼。沒什麼值得心疼的,因為那個收購很快就會有麻煩了。」

    「麻煩?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任雨澤冷然的哼了一聲說:「我不會讓他們得逞,你等著吧,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機床廠一定會有事情發生,那個時候你就明白了。」

    王稼祥不解的,疑惑的看著任雨澤,他真的搞不懂任雨澤在說什麼,但看著任雨澤那樣篤定的表情,他無法肯定任雨澤是在騙自己,但他還是很糊塗,他很少這樣看不懂過。

    任雨澤的心裡也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樣篤定,他也在賭,他賭的是機床廠廠裡職工的血性,賭的是機床廠職工的團結。

    是不是會出現自己設想的那種情況,現在還很不好說,但有一點任雨澤是肯定的,要是真的自己賭輸了,事態沒有按照自己的設想去發展,他就只有冒險去找冀良青的,直接給他攤牌,不管他是不是在機床廠這件事情上和莊峰是一夥的,那時候,任雨澤就顧不過來了。

    好在事情沒有走到最壞的哪一步,就在當天下午上班的時候,就傳來了機床廠職工圍堵廠領導,全體罷工的消息,這個消息對莊峰是舉足輕重的一個消息,他費盡心機設計的這次計劃,看看就要大功告成了,沒想到現在又出現了這樣的一個變化。

    聽說憤怒的工人還把那個福建的客商給打了,他放在廠辦樓下的小車也讓工人把玻璃砸了,莊峰最初的想法就是派公安上去,但稍後他又猶豫起來,作賊心虛是最主要的因素,他怕萬一事情鬧的更大,扯出了葫蘆帶起了瓢,自己更麻煩。

    他叫來了工業局的馬局長。

    馬局長在這個事情發生之後比莊峰更緊張,這個收購案中,他也不是毫無斬獲的,福建的客商也是送了他20萬元錢,他聽到這個事情後,已經是緊緊張張了。

    進來之後,他小心翼翼的用把個**坐在沙發上,臉上的誠惶誠恐也表露無遺,對莊峰,馬局長還是很害怕的,不要看莊峰只是一個常務副市長,但在新屏市政府這一畝三分地上,很多時候,莊峰說話比起全市長都有力度。

    馬局長可不想讓莊峰的怒氣撒到自己頭上來。

    莊峰現在沒功夫和他發脾氣,他問:「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發生的,前些天不是談的好好的嗎?工人沒有什麼反對啊?」

    馬局長咳嗽一聲,先清理了一下嗓子,說:「今天一早,由幾個職工帶頭,他們就到機床廠的廠部去鬧事,說一千萬的固定資產肯定不止,機床廠至少應該兩千多萬,後來和廠裡領導談不攏,人也就越集越多,下午就全員罷工了。」

    莊峰恨恨的說:「一千萬,兩千萬和他們有什麼關係,一群傻帽,就算多要一些,也不能給他們分啊。」

    馬局長很膽怯的看了一眼莊峰說:「問題是廠子被收購後,他們都算是下崗,離職員工,等新廠成立後,他們按合同制的返聘回來,這裡面就有一個遣返費用的問題,他們感覺賣一千萬和兩千萬,期間的補償是不一樣的,少了一半。」

    莊峰擰著眉頭,端起了茶杯,大口喝了一口,這倒是真的,政府不可能給他們額外增加買斷的費用了,所有錢都在那一千萬中,但是過去他們怎麼就沒鬧啊。

    他問馬局長:「原來你們不是談的好好的嗎?怎麼工人突然今天又不同意了?」

    馬局長說:「本來說的挺好,給他們發一點買斷錢,然後等新廠啟動之後,他們所有人都可以重新回來上班的,他們是不能有意見啊,但是」

    「吞吞吐吐的,說啊,但是什麼?」莊峰有點急躁的說。

    「但是昨天任市長講話的時候,一不小心說了一句機床廠的資產是兩千五百萬的話,這一下就讓這些職工動心眼了。」

    「什麼?任市長說機床廠是兩千五百萬資產,他亂說什麼?怎麼昨天我還問你,你說會議開的很正常,任雨澤也沒什麼異動?」

    「當時大家都沒注意,任市長估計也是隨口亂說的。」

    「隨口亂說?你啊你,難道任雨澤就不是處心積慮故意說嗎?」

    「我看不像啊,他還說了好多贊成收購的話,在一個,他從來沒有過問我收購的價格,估計他就是聽什麼人說了個數字,一講話就冒出來了。」

    莊峰也吃不準了,聽馬局長的意思,好像這也不是任雨澤有意而為,再說了,他才來幾天,哪能就一眼看出其中的貓膩來,只是這件事情現在鬧成這個局面,下面該如何收拾呢?

    莊峰低頭思索起來。

    這個時候任雨澤也在思索著怎麼回答冀良青的問話,十分鐘之前冀良青讓秘書給任雨澤打了個電話,讓他到自己的辦公室來一趟。

    任雨澤接到電話之後很快的就到了冀良青書記的辦公室,他不知道冀良青找他有什麼事情,不過新屏市的一哥找自己,那是一定不能耽誤的。

    任雨澤沒有想到的是,他剛走進冀良青的辦公室,人還沒坐定,秘書的水還沒有泡好,冀良青就說:「你任雨澤同志啊,你什麼事情都沒瞭解清楚,就亂放炮。」

    任雨澤張口結舌,不知道冀良青說的是什麼意思。

    冀良青看著任雨澤這個無辜的表情,揮揮手,讓秘書離開之後,又說:「你到機床廠去亂放的什麼炮,現在機床廠的職工把客商打了,車也砸了,收購也談不下去了,你說說,你該怎麼承當這個責任。」

    任雨澤是不知道機床廠的事情的,他在新屏市的消息相對於冀良青和莊峰他們幾個來說,應該算很閉塞的了,但這個消息沒有引起任雨澤太大的驚慌,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設想之內,不過是來的太快,太猛了一點。

    任雨澤說:「機床廠怎麼了?我昨天去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啊,我放什麼炮了?」

    冀良青很認真的看著任雨澤的表情,從他臉上想要看出一點隱藏在背後的東西來,但冀良青下意思的微微搖了一下頭,看不出來,這個任雨澤很難讓人判定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冀良青也要仔細的研判一下任雨澤的心態,上次任雨澤稀里糊塗的拿下了自己的一個人,對這冀良青是有意見的,也是心裡不舒服的,但鑒於任雨澤初來咋到,未必知道機床廠的那個廠長是自己的人,所以冀良青就忍住了,沒有給任雨澤發飆,想在觀察一下,看看這個任雨澤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應該說他不至於這麼快就讓莊峰拉過去吧?

    而今天機床廠出現的這件事情,冀良青從心底是高興的,他不怕機床廠亂,亂了就更是說明過去那個廠長還是有點作用的,也證明了自己沒有一錯到底,難道不是嗎?將來自己是要找機會說道說道,為什麼那個廠長一走,機床廠就出了亂子。

    更讓冀良青感到有趣的是,這次的事情又是和這個什麼都不清楚的任雨澤掛上了關係,這太有意思了,他幫了一下莊峰,反過來又給莊峰搞出了一個亂子。

    對機床廠的收購冀良青過去沒有過於關注,一個破廠,如果不是過去那廠長經常到自己家裡走動走動,自己真還很難想起它,新屏市差是差一些,可是再差也有很多比機床廠更值得關注的企業。

    冀良青站起來,走到了任雨澤坐的這個沙發的對面,一**坐了下去,把那個看著挺寬大的沙發全部就填滿了,他在近距離的看著任雨澤說:「難道不是你亂放炮嗎,人家談的好好的收購,你一下給人家冒了個兩千多萬出來,你說下,你不是在搗亂是什麼?你還好意思說你沒亂放炮?」

    任雨澤很驚訝的站了起來,愣了愣,又坐了下來說:「但是,但是我看過機床廠的資料啊,過去不是一直都說的的兩千多萬資產嗎?我不知道他們現在談的是多少,我還以為就那個數字呢?」

    「過去一直是兩千多萬?怎麼剛才福建的客商說他們談的一千萬呢?」冀良青有點驚訝起來。

    「一千萬?怎麼可能啊,我看一個月之前他們談的還是兩千多萬?莫非機床廠最近轉讓過資產?要是這樣那我就錯了,請書記批評。」任雨澤驚訝的說。

    這反倒讓冀良青一下子沉默了,這些年在官場之中的摸爬滾打讓他具備和超越了很多人的智慧,任雨澤無意的表白,在冀良青的眼裡就不是那麼單純的一件事情了,他擅長撥開表象看實質,更擅長聯想和推斷。

    顯然的,最近一個月機床廠不應該發生什麼巨大的變化,如果是那樣,過去那個廠長不會不在自己面前來顯擺顯擺的,既然沒有資產上的大變化,這機床廠的收購價格又怎麼會出現如此巨大的差異?

    看來問題就出現在這裡了,原來那個廠長不過是有的人想要掃除的障礙,而他們的目的,那就直指收購。

    想通了這些問題,冀良青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笑意,這個任雨澤啊,誤打誤撞,還真給了自己一次發威的機會,自己要好好的露一把,不僅要挽回國家的損失,還要讓有的人付出一次代價,讓他明白,我冀良青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招惹的。

    冀良青說:「你確定在一月前機床廠的資產還是兩千多萬?」

    任雨澤很認真的說:「我確定,在我去機床廠之前,我也怕自己講錯話,所以專門還看了看相關資料的,但,唉,沒想到,還是講錯話,給市裡帶來了麻煩,影響了企業的工作。」

    冀良青不置可否的說:「奧,誰都不能永遠保證不說錯話。」

    「是啊,是啊,早知道我昨天就不過去了。」

    「看你說的,你是分管工業口的,你不過去怎麼辦?行了,這件事情先這樣,你先回去吧?」

    任雨澤很負疚的站起來,想要在為自己分辨幾句,但看著冀良青深思的表情,他就把想說的話嚥了回去,輕腳輕手的離開了冀良青的辦公室。

    而冀良青在沉思了好一會之後,才站起來,拿起電話,對秘書說:「給我調來所有關於機床廠收購的資料。」

    說完壓上電話,冷冷的看了一眼政府那個方向,鼻子裡哼了一聲。

    第二天,市委書記冀良青就召開了一個工作會議,在會上嚴厲的批評了任雨澤不瞭解情況,隨意亂講的缺點,同時表示了自己對機床廠此事的高度關注,勒令市委常委秘書長鄭繼奎同志親自帶隊處理機床廠這次聚眾鬧事的問題,並讓常委秘書長鄭繼奎親自登門,到那個福建客商住的賓館賠禮道歉,損壞的汽車,也要負責維修好,不能讓前來投資的客商感到心寒。

    在會上,莊峰幾次都表示了這件事情政府可以處理,不需要市委出面協助,但是全市長卻很贊同市委出面,說這個表示了我們對此事的重視,當然了,全市長在會上也是捎帶著批評了任雨澤兩句,不過也說了,任雨澤同志出發點是好的,不能怪他,因為任雨澤不管怎麼說,也才剛來不長時間,對新屏市的瞭解還是有限的。

    任雨澤也在會上做了自我批評,說自己沒有搞清狀況,擅自發表講話,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煩,請組織上給予處分。

    最後冀良青打手一揮,說:「這事誰也不要怪誰了,事情既然出了,大家齊心協力把事情解決掉才是正途,任雨澤同志好好反省一下,說到處分,也沒有那麼嚴重。」

    事情由冀良青給了定調,其他人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但接下來的變化確實大家都料想不到,在市委鄭秘書長的處理中,卻發現了一個異常重大的問題,那就是機床廠的固定資產怎麼會突然縮水,這就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了。

    冀良青要求嚴加查處,這三查兩查的,就查到了國資局局長頭上,後來又牽連到了工業局的馬局長,再後來連新上任的機床廠廠長也查出了問題,這一溜的查完,也就半個月過去了,最後因為此事一下子弄翻了莊峰兩個得力局長,還外帶了一個剛剛坐上機床廠廠長不到一個月的廠長。

    整個收購就暫時停止下來了,那個福建的商人也不得不開始慢慢往上加錢了。

    等事件平息下來的時候,莊峰損失最大,冀良青卻收益頗豐,他那口氣也暢了,一舉拿下了莊峰的好幾個局長,給所有新屏市的人都敲了哥警鐘,那就是誰也不要想來和自己玩手腕,否則代價會是高昂的。

    任雨澤在這件事情上也是吃了點虧,從市裡開會,市長和冀良青書記批評他之後,大家都像躲瘟神一樣躲著他,這裡當然是說的那些想要進步的領導同志,他們誰也不願意和一個市長,書記都不看好的人走動的太勤了,那不利於自己的發展。

    但王稼祥沒有這些顧忌,他來任雨澤辦公室的次數更勤了,他對任雨澤也有了一種佩服,現在回想起來,他才明白為什麼那天任雨澤說自己要講話,為什麼任雨澤在講話中專門提到了兩千多萬資產的問題,看來啊,這一切都是任雨澤早就算計好的。

    他一面幫任雨澤點上一支煙,一面說:「任市長,我越來越佩服你了,過去就是聽傳言,現在我是切身的體會了一次,你高,高,真的高。」

    任雨澤不以為然的噴出了一口煙霧,說:「你少來給我帶高帽子,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沒見我在會上挨批評了嗎?現在政府幾個人見了我不躲?就你傻傻的,還來誇我。」

    王稼祥嘿嘿的笑著說:「那是他們傻啊,他們有眼不識金香玉,我反正以後是跟定你了。」

    「你跟我,那我跟誰啊?」

    「我不管你跟誰,反正我認準你了,不過我還是有一點搞不明白,就你那一個數字報出來,你怎麼就確定機床廠的職工能鬧事呢?」

    任雨澤看了王稼祥一眼,說:「你胡說什麼啊,我哪知道他們會那樣?我擔驚受怕了好多天呢?」

    王稼祥說:「領導,我們在一起就不用裝了吧,說說啊,讓我漲個見識。」

    任雨澤這才認真起來,說:「記住,人民群眾和我們是一樣的,在很多時候,他們的智慧並不比我們低,但現在很多幹部都忽略了這個問題。」

    「嗯,是啊,所以他們在聽到你說的那個數字之後,他們一定會有人明白這個道理,何況那還是和他們有切身的利益關係。」

    任雨澤點點頭,不錯,人民群眾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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