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女市長的隱私:官情12

《》《官情Ⅱ》:山雨欲來風滿樓 二一八 文 / 飄揚

    二一八

    對任雨澤的這種做法,江可蕊是有點擔心的,作為任雨澤的妻子,江可蕊為丈夫不做守業者而做創業者感到自豪,但是,她又不想看到丈夫因為幹事創業鋒芒畢露今天得罪這個,明天得罪那個,成為上級和下屬的眾矢之的。

    所以,幾次兩人閒聊起來,她時不時的會提醒任雨澤一番,要任雨澤收斂一些,但任雨澤呢,嘴裡是答應的乾脆的很,連說『好好好』的,幹起事來依然是堅持到底,從某個角度說,也正是任雨澤的這種性格成就了他的今天吧。

    任雨澤剛和秘書小劉聊了幾句,就見車本立興匆匆的跑過來,任雨澤明白車本立肯定是要來表示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的,任雨澤就招呼他坐下。

    果然這車本立一坐下就是滔滔不竭的感謝起來,那馬屁拍的真讓任雨澤感到肉麻,任雨澤連忙抬手制止住車本立的話頭,說:「打住,打住,現在高興還為時過早,我要看到一個高質量,高水準的大橋,下一步我會嚴令監督部門對你工程質量檢查的。」

    車本立很豪氣的一拍胸膛說:「這一點問題都沒有,任書記放心,這個項目可謂是來之不易,我不會讓它給你丟人的,放心好了。」

    任雨澤也相信,車本立是不敢拿這個項目開玩笑的,但防患於未然,任雨澤還是決定在下一步加強對大橋施工的監督和管理。

    兩人再說了一會,任雨澤卻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宮老先生打來的,他說想請任雨澤夫婦明到他家裡吃頓便飯。

    任雨澤心中有點奇怪,按宮老爺子的性格脾氣,他應該不會刻意的相邀自己,任雨澤略一沉吟,就說:「行,明天剛好是週末,我帶我愛人一起到老先生家裡叨擾一頓了。」

    宮老先生也客氣的說:「哈哈,任市長是客氣了,你能來是我老頭的榮幸啊。」

    「那裡,那裡,這話應該是我說,哈哈。」

    兩人彼此客氣了幾句,這才結束通話,但放下了電話的任雨澤心中卻總感覺有點什麼事情,車本立很高興的說:「任書記,那明天我陪你們一起過去吧?」

    任雨澤愣了愣,點點頭說:「好吧,那就明天一起過去。」

    接著車本立又反覆的強調說晚上給任雨澤單獨開一席,表示表示自己的謝意,但任雨澤堅決的拒絕了,吃飯對任雨澤有時候真的時候真的是一個負擔,自己和車本立也不需要用吃飯來表示相互的親密程度了。

    第二天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早晨,任雨澤就帶著江可蕊到領那個古舊的石板小巷子裡了,剛進去就見車本立在共老爺子的門口候著任雨澤,他們一起進了共老爺子的院子。

    家裡一下了突然間來了這麼多人,按說宮老爺子是會感到不習慣,因為任雨澤覺得宮老先生是一個清靜慣了的人,但今天很奇怪,看上去宮老爺子挺高興,叫喚著要老伴去菜場買這買那,車本立為了討好老先生和任雨澤夫婦高興,讓助手開著車子送宮老先生的老伴和江可蕊去買菜。

    這裡老爺子就和任雨澤說起了一些書法,字畫的趣事,幾個人倒也談的很是投機,但任雨澤卻相信,老爺子肯定是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和自己談的,幾次見他談著談著,就有一種想要轉換話題的感覺,但直到吃飯,他也沒有說什麼。

    中午的菜是江可蕊一手操辦的,燒得非常的好,車本立和老爺子吃後連連誇讚,都給了很高的評價,說江可蕊的菜是色、香、味俱全,有一級廚師的水平。

    「可蕊,燒菜能得到老先生肯定的人可不多,可見今天你是用了心的。」任雨澤也對老婆翹起了大拇指。

    「那是,我可是把我平生所學的全都使出來了。」江可蕊停了下,又說,「咦,你什麼意思,聽你這話的意思,豈不是說我平時給你燒菜都是沒用心。」

    「是啊,任書記,你這樣說江台長可不對,快罰杯酒。」宮老先生說道。

    任雨澤一副十分無辜的樣子,說:「我可沒這意思,我是說你平時燒菜用了十分的心,而今天給易老燒菜用了十二分的心。」

    江可蕊就笑了,說:「這還差不多。不過,宮老先生發了話,酒還是要罰的。車老闆,倒酒。」

    車本立忙說:「江台長,我看任書記今天喝的不少,要不這杯酒讓我代喝好了。」

    「這個我可作不了主,你得問問宮老先生他們同不同意。」江可蕊說。

    「不用代,我自己喝。」說著,任雨澤便端起酒杯,把酒乾了。

    這頓飯,吃了一個半小時,飯後,車本立幫著江可蕊一起到廚房收拾碗筷去了,宮老先生面色就漸漸的沉了下來,說:「任書記,上次你到北江上任的時候作的那首《赴任》,水準還挺高的,只是意境有點孤傲了,所以我想說說我的看法。」

    任雨澤聞言心中暗想,看來現在是要說道正題了,這說詩詞只是一個幌子,只是不知道這個宮老先生今天要對自己說些什麼,任雨澤一下就專注起來。

    點點頭,任雨澤說:「請宮老先生直言便是,我洗耳恭聽。」

    老先生說:「任書記啊,你的詩中本來是很有氣勢的,但感覺過於霸氣了,上次在你辦公室我沒有說,今天既然遇到這個機會,也就談談。」

    「嗯,嗯,也許老先生說的很對啊。」

    「霸氣是所有人類都擁有的潛在力量,這種力量是與生俱來的能力,可以靠著自身「氣魄」震攝對方,但如果控制不好,會使週遭的人一併受牽連,也會給自己帶來很多危險。」

    任雨澤默默的點點頭,他相信宮老先生是有所暗指的,任雨澤說:「是啊,老先生所言極是,過鋼者易折,善柔者不敗。所謂物過鋼則易折,雖然強度很大,但是缺乏柔韌性地狀態下,必然不是最強者,往往事與願違,難以成功。」

    宮老先生很欣賞任雨澤這種悟性,就繼續說:「昨天雲中書記來看我了,說到了一些你的事情,讓我感到有些擔憂。」

    任雨澤粟然一驚,這應該不是一個好兆頭,自己在北江市立足未穩,剛有點起色,要是李雲中對自己心生厭惡,以後自己的處境就很麻煩了,雖然上次自己讓李雲中在大橋方案上支持了自己,但誰能摸透他的心思。

    「這樣啊,不知道雲中書記對我那些不滿意。」

    宮老先生說:「雲中書記沒有明說,但好像感覺你很不安定,隱隱約約的提到你對誰在調查,他覺得你過於激進,沒有容人心態。」

    任雨澤明白了,一定是自己對易局長的調查引起了李雲中書記的猜疑,覺得自己是在挑起戰端,排除異己,李雲中現在要的就是穩定,要的就是平衡,上次他支持自己大橋的新方案,其實出發點也就是為了一個平衡,現在他感覺到自己過於強勢,大有壓垮楊喻義等人的趨勢,所以他開始對自己有所防範了。

    當然了,從李雲中的角度來說,他是對的,因為很多事情都具有連鎖反應的,自己對楊喻義打壓的過狠,楊喻義自然就會還擊,不要說北江市不能穩定,只怕連北江省都會捲入爭鬥,李雲中是絕不願意看到這樣一個情況發生。

    也許,李雲中正是要借宮老先生的口,給自己發出一種警告。

    任雨澤低頭想了想,說:「其實說真的,我也不想那樣做,但有時候啊,身不由己,每一件事情都讓你無路可退。」

    「任書記,我給你寫一副字吧?」宮老先生主動的說。

    「奧,那感謝不盡。」但任雨澤還是奇怪,為什麼正在談論著這個事情,宮老先生又轉到寫字上去了。

    這面宮老先生就走了字案邊,拿起狼毫,沾滿了濃墨,凝神屏氣,唰唰唰的幾個大字躍然紙上,字寫得軟潤而不失氣勁,如一副溫軟皮囊下包裹著一具錚錚鐵骨,任雨澤近前一看,四個大字「難得糊塗」!

    任雨澤已經知道這是宮老先生在回答自己剛才的問題了,但任雨澤卻無法接受這樣善意的提醒,不錯,只要自己稍微的糊塗一點,其實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自己和很多官員一樣,睜隻眼閉只眼,哪裡還有爭鬥,還有對決。

    問題在於自己學不來這些人的『虛懷若谷』,自己看到醜惡和**就像伸手去管,自己看到百姓受苦,就要站出來說話,難民營的事情自己能不管嗎?那樣的話,這些百姓現在還住不進新房!大橋招標自己袖手旁觀?新屏市要為此多付300萬元。易局長的**自己不抓?他會變本加厲的繼續貪墨。

    這一切的一些都讓自己無法迴避啊。

    任雨澤默默的看著這幾個大字,心潮起伏,他好一會才說:「謝謝老先生的厚愛,我會注意的。」

    宮老先生就很欣慰的一笑,說:「字先放我這裡吧,過兩天我給你裝裱一下,可以掛在你的辦公室。」

    任雨澤卻笑了,搖搖頭說:「那太麻煩老先生了,我自己找人裝裱。」

    「也行,可以把你上次拿手詩詞換下來。」

    任雨澤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很清楚的回答:「這一副字我準備掛在家裡。」

    宮老先生一下睜大了眼睛,他從任雨澤這句話中也聽出了另一層含義,那就是任雨澤雖然一直在附和自己的話,但從骨子裡,他絕不會輕易改變他的習慣和手法,他無法做到李雲中希望他做到的那樣息事寧人,他會繼續像一支鋒利的長槍,拚殺在宦海之途。

    宮老先生歎口氣,什麼都不說了,他沒有辦法來改變任雨澤的理念,但不由的,他有開始對任雨澤擔心起來,因為從昨天李雲中那憂鬱的眼神和凝重的語氣中,宮老先生也聽出了李雲中隱含的不滿。

    不過任雨澤還是很感謝宮老先生的提醒,所以他很仔細的把這幅字裝進了自己的包裡,嘴裡也連聲的感謝著,宮老先生也只能苦笑這搖搖頭了。

    任雨澤還想說點什麼,這個時候,車本立和江可蕊已經收拾好了廚房,來到了客廳,任雨澤就不能再提這件事情了,宮老先生也換了一種語氣說:「任書記也寫一首詩吧。」

    任雨澤忙搖手說:「我那毛筆字怎麼敢在老先生你這裡寫,那純粹就是關公面前舞大刀。」

    「任書記你客氣了,難得今天這樣清閒,就給我留一點墨寶。」

    任雨澤的毛筆字要說也不算太爛的,但和宮老先生這樣的大家相比,就不是一個檔次,可是現在話說到這裡了,任雨澤也不好在推辭,他也已經想好了一首詩,想要表明一下自己的心態。

    正在遲疑中,江可蕊笑著說:「雨澤,算你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江台長,話不能這麼說。我們這也是閒來無事,大家作著玩玩,找找樂子,又不搞什麼評比。所以,不管水準如何,只要是抒發胸臆,都算是好詩。」老先生說道。

    「對啊,大家只是圖個高興嘛,不用顧慮這麼多的。」車本立也說。

    任雨澤看了看這些人,說:「既然你們這麼說,那我就大膽獻醜了。」

    剛蘸了墨,正要下筆,任雨澤放在茶几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江可蕊過去一看,忙對任雨澤說:

    「雨澤,李書記打來的電話。」

    任雨澤一聽是李雲中的電話,當即把毛筆往硯上一擱,從江可蕊手裡接過電話,人也就閃到了客廳外面的院子裡去了,這房裡的幾個人就見任雨澤在外面「嗯嗯嗯」的談了一會,才掛斷電話,返回了客廳說:「老先生,今天就不能再陪您了,我現在要趕回去,準備一下待會到省委去。」

    「你去辦正事吧,用不著顧慮我這個老頭子。」

    任雨澤也就不再多客氣什麼了,收拾一下,轉身帶著江可蕊和車本立離開了這裡,

    出了院子,江可蕊輕聲問任雨澤:「李書記找你什麼事。」

    任雨澤說:「路上再說吧,總之不是什麼好事情。」

    上了車,江可蕊才知道丈夫又有了新麻煩。

    事情是這樣的,徐海貴因為大橋招標的事情找到了李雲中的秘書,反映北江市的個別領導在北江大橋的招標過程中,不僅利用手中權力操縱媒休,惡語中傷競標人,還出手干預市招投標委員會的正常工作,致使市招投標委員會臨時更改中標結果。

    這事情就匯報到了李雲中那裡去了,剛才李雲中讓任雨澤過去一趟,說要和他談談。

    「李書記沒訓你吧?」江可蕊有些替丈夫擔心,又有些生丈夫的氣,「我早跟你說了,北江大橋你不要去插手,你不聽。」

    「你看你,又來了。雲中書記沒責怪我,他只是要我把事情理順好,別鬧得滿城風雨,造成不好的影響。」

    「那他還要你過去見他?」

    「我肯定要匯報和對這個事情作個說明的。」

    江可蕊擔憂的問:「徐海貴不過是韓陽的一個企業老闆,他怎麼能見到李雲中呢?」

    「反應遲鈍了吧,這不明擺著有人在給徐海貴鋪路搭橋嘛。我現在擔心的是,徐海貴不僅會告黑狀,還會煽動群眾到省裡鬧事。」

    「這是完全有可能的,對楊喻義和徐海貴他們來說,這事鬧得越大就越有利。」江可蕊想了想,說,「市裡不是有個信訪工作領導小組嗎?維穩工作你就交給他們去做,出了問題找他們問責。」

    任雨澤思考著,沒有說話。

    江可蕊問:「現在直接把你送省委去?」

    任雨澤搖下頭說:「先回市委吧,約得時間還有一會,我要到辦公室準備幾份資料,免得說起別的事情了措手不及。」

    說著話,車子就到了市委大院門口,任雨澤走下車來,讓江可蕊先回去,後面車本立的車也到了,任雨澤沒有告訴車本立有什麼事情,只說要去談工作,讓他也離開了。

    進了市委的大院,沒走多遠,卻看到不遠處走過來三個人,又說又笑的,是副書記屈舜華和楊喻義,還有一個是楊喻義的秘書小張,那三個人也看到了任雨澤,走上前來。

    「任書記,休假也來辦公室啊?」楊喻義問道。

    任雨澤說:「有點事情,過來看個資料,楊市長怎麼也過來了?」

    「嘿嘿,我來找屈書記有點事情。」

    「奧,這樣啊。」任雨澤想了想,說:「楊市長也沒聽說嗎?徐海貴因為沒中標,跑到省裡去了,說我們北江市的領導幕後操作,干預招標。」

    「有這樣的事情?」楊喻義像是很詫異的說。

    屈舜華副書記也說:「這不符合道理啊,我們和省信訪局這些部門都掛好了鉤的,一旦有人上訪,必定會先通知我們的。徐海貴去省裡反映問題,我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收到呢?」

    「人家沒去信訪局,直接去找了雲中。」任雨澤也是想看看這事情楊喻義到底有沒有參與進來,但現在看來,似乎楊喻義還真的不知道,這也是很有可能的,徐海貴這樣的人,未必就能聽楊喻義的招呼。

    屈舜華眼睛瞪得老大,說:「這個徐海貴,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楊喻義也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我都跟他說了,他沒中標,應該是他個人的信譽有問題,怪不得別人。而且,我還按任書記的意思,讓其他局給他一些其他工程項目。可這人怎麼就這麼不識好歹,招呼也不打就跑省裡告起黑狀來了。我馬上打電話給他,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任雨澤說:「看來楊市長也還蒙在鼓裡。電話就不用打了,讓他去鬧,我看他能鬧出什麼名堂來。剛才我一下車看到你們在談論著什麼,還以為你們是在討論徐海貴這件事呢,原來不是。」

    屈舜華許是怕任雨澤誤會,忙說:「是這樣的,韓陽市前幾天有3位群眾因為住房拆遷的問題跑北京上訪去了,省裡昨天剛發了一份通報下來。剛才我們碰巧遇到,就一起談起了這件事。」

    這件事情昨天任雨澤也聽說了,上面的意思是做好維護穩定(簡稱維穩)工作,這一兩年,從省到市到縣到鄉(鎮),一級接一級地開會,一次又一次強調維穩工作的重要性。鑒於此,每個領導,尤其是身為信訪工作第一責任人的各單位、各部門的一把手,天天提心吊膽,生怕一不小心哪個幹部就跑到省裡跑到北京上訪去了,來個責任追究,丟官降職的淒慘下場。

    「走吧,去辦公室坐坐,商量一下徐海貴這個事情該怎麼處理。」任雨澤說道,說畢,又看了眼楊喻義,問道,「楊市長沒有什麼安排吧,如若有安排,那就去忙好了,回頭我讓舜華書記跟你通報一下。」

    這本是任雨澤的一番好意,可楊喻義卻覺得任雨澤是在趕他走,就有些尷尬,不知道是去好還是留好。

    「也沒什麼事,正準備回家呢。今天我小姨子一家去我家吃晚飯,老婆打電話來讓我早點回家。」這純屬楊喻義瞎編,他的小姨子遠在北京經商,根本就沒回來,怎麼可能去他家吃晚飯呢。他這樣說,是覺得像小姨子來家裡做客這等完全可回去可不回去的小事情,任雨澤是不是還會堅決的讓他回去。

    「小姨了來了?那你就自己決定吧。」任雨澤笑了笑,說,「不知你那小姨子脾氣怎麼樣,得罪了不要怪我。」

    楊喻義聽任雨澤的意思,還是要他回去為好。這樣想著,就說:「那我還是回去吧,我那個小姨子脾氣也不好,她知道我今天沒什麼安排,所以才說要去我家吃飯的,若不回去,定不會饒我。對了,任書記,徐海貴那邊,我會讓李局長和楊局長他們去做好工作的。」

    這個時候,楊喻義就沒有提易局長了,但不管是任雨澤,還是屈舜華副書記,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任雨澤說:「行,那你快回去吧。」

    楊喻義就帶著秘書離開了。

    「屈書記,我們上去吧。」薛明漢說。

    兩人上了樓,進了任雨澤辦公室,屈副書記搶著幫任雨澤把水倒上,對任雨澤這個年輕的書記,屈舜華從心底是一直不服氣的,但他也只能隱忍下來,雖然自己一直和楊喻義關係不錯,但在任雨澤和楊喻義的這幾次交鋒中,屈舜華都暗自在保存實力,沒有出面和任雨澤做對,他和楊喻義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在沒有摸清任雨澤的底細之前,輕易的是不會發起攻擊的。

    何況在最近,他越看任雨澤,越是覺得可怕,任雨澤強悍和睿智讓屈舜華暗呼僥倖,好在自己一直沒有和任雨澤翻臉為敵,這就給自己留下了很大的進退空間,自己還要在看看。

    兩人坐了下來,對徐海貴的這件事,屈舜華副書記心裡也有點不舒服,自己是分管信訪工作的,這個徐海貴也太不給自己面子了,自己絲毫不知情,這不是讓人難堪嗎?

    現在屈舜華副書記也弄不清徐海貴到省裡告狀到底背後有沒有楊喻義的支持,如果說沒有楊喻義的支持,好像說不過去,這個徐海貴就是楊喻義找來的,但要說楊喻義支持了徐海貴,他怎麼不提前給自己透個風。

    「屈書記坐吧。」任雨澤喝著茶道。

    任雨澤先坐下,他見屈書記還站著,就跟屈書記做了個手勢,意思是你也坐吧,我一個人坐著心裡不踏實。

    屈舜華坐了下來,心裡還在想著這件事,上次為大橋的事情群眾到省政府鬧事,省裡好幾個領導都批評過他,現在只要一聽到某地群眾又去省裡上訪了,某老上訪戶又把舉報信捅到北京去了,他就異常緊張,害怕省裡領導會說他工作不得力。

    實際上任雨澤並不是想和屈舜華研究什麼徐海貴的事情,任雨澤只是想找這個借口和他多接觸一下,平常兩人都忙,很少有機會坐在一起這樣聊天的,而任雨澤要見李雲中還有一段時間的,就想加強一下彼此的交流。

    在宮老先生家裡的時候,雖然任雨澤最後還是選定了走自己的路,但多多少少的,任雨澤還是受到了一些震動的,所以剛才他也想把楊喻義留下一起坐坐,希望在今後盡可能的受一點衝突,另外,任雨澤也準備好了,對易局長的調查,不再深挖了,就限於易局長本人,這樣也就起到了警示別人的作用,牽連過多,真會讓人有一種排斥異己的看法,這對目前的工作不利。

    可惜楊喻義會錯了任雨澤的意思,以為任雨澤唉趕他走。

    現在任雨澤和屈舜華聊了起來,兩人先是談了談下一步的維穩工作,屈舜華也說自己是分管信訪管穩定的領導幹部,心中始終在繃緊一根弦,自己會及時掌握不穩定因素,積極摸排、調處糾紛矛盾,避免非正常上訪事件的發生。

    談話的時候,任雨澤和屈舜華面對面坐著,就像和朋友坐在家裡聊天一樣,任雨澤每說完一個設想後,還會帶上「你們覺得這樣做怎麼樣?」「這樣做行不行?」「我想聽聽你意見」之類的話徵求屈舜華的意見。這讓屈舜華的話也就多了起來。

    任雨澤也試圖在今後這段時間裡,慢慢的加深和屈舜華的融合,在多次的會議上,屈舜華都沒有站在楊喻義那面和自己對著幹,這給任雨澤了一點把他拉過來的信心,就算拉不過來,能穩住他,不讓他跑得太遠,也是好事。

    在一個,任雨澤心裡也擔憂著徐海貴的事情,怕他下一步鬧事,這都是需要屈舜華的配合和支持,任雨澤說:「屈書記,徐海貴的事情,回頭你徵求一下楊市長的意見。另外,北江大橋工程很可能還會生出些事端來,我們要有充分的準備。」

    屈舜華都表示一定會全力做好維穩工作,讓北江市平平安安地修好大橋。

    兩人再談了一會,任雨澤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兩人才分手,值班室的幹部聽說任雨澤要出去,也趕忙準備好了小車,任雨澤就到省委。

    任雨澤的車是不需要在省委門口登記的,不過任雨澤還是要先給李雲中的秘書去個電話,落實一下見面的事情,那面說李雲中書記正在看材料,讓任雨澤現在就上去。

    任雨澤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上了摟,要是沒有在宮老先生家裡聽到李雲中的一些想法,或許任雨澤此刻還是坦然的,但知道了李雲中對自己的想法,這就讓任雨澤不得不小心翼翼起來,李雲中在北江省是為數不多的可以左右自己命運的人物,特別是他的傾向將對自己的工作帶來無法估量的影響。

    踏上小摟了那暗紅色的地毯,任雨澤一路就到了李雲中辦公室的門口,李雲中的秘書點點頭,客氣的說:「任書記請吧。」

    任雨澤也客氣了一句,就敲了一下門,然後直接推開,走了進去。

    李雲中抬頭看了一眼剛剛走進來的任雨澤,平平淡淡的說:「沒有耽誤任書記的休息吧?」

    「那裡那裡,書記你都在辦公室忙著,我耽誤一點休息時間算的了什麼。」

    「嗯,坐吧。」李雲中指了指那個沙發,自己也站了起來,伸了伸胳膊,長吁一口氣,皺了過來。

    秘書也把任雨澤的水泡好了,還把李雲中的杯子也端過來,見李雲中揮揮手,秘書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辦公室,這裡也就只剩下了李雲中和任雨澤兩人。

    任雨澤拿出了香煙,但李雲中搖下頭說:「現在不想抽,你自己抽吧。」

    任雨澤不好自己一個人抽,又把煙裝了起來,說:「我準備給書記你匯報一下大橋招標的事情。」

    李雲中點一下頭,說:「叫你來就是想聽聽你的解釋,這不是我不信任你,但事情總要有個原因。」

    「是啊,我理解……」任雨澤就開始說了起來,他從徐海貴和車本立兩人招標的報價開始,一直談到了最後自己參加招標會的情況,他也說了自己的想法,說了自己也希望車本立中標,這不僅可以讓北江市減少300萬投資,還因為這個徐海貴讓自己有點擔憂,怕他會把一些不好的風氣帶到北江市來,給北江市增加一些不穩定的因素……

    李雲中聽的很仔細,在任雨澤回報的時候,他一句話都沒說,任雨澤一面回報,一面想要觀察一下李雲中的表情,不過那純粹就是枉然,李雲中的神情根本都不會讓任雨澤看到一點點的含義,那表情深如潭水,波瀾不驚。

    在任雨澤說完時候,好一會,李雲中都沒有出聲,兩人都沉默著,任雨澤終究是沒有李雲中的耐性,就提起了話題說:「李書記感到這樣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李雲中這才抬起頭,神色肅然:「雨澤同志啊,你說的是有一些道理,但我可以不可以這樣理解,那就是除了你上述的原因之外,你有沒有一種想要通過這件事壓制別人的想法?」

    說完,李雲中深深的看著任雨澤,車本立的事情,李雲中也是聽說過,如果這個人不能中標,肯定會打擊到任雨澤,所以任雨澤勢必要扳回這局,對這一點李雲中也是可以理解,但問題在於,任雨澤對楊喻義的打壓不是這一件事情,兩件事情了。

    當然,也不是說每次都是任雨澤惹起的事端,但就算是楊喻義引起的,但你任雨澤也要知道適可而止,為什麼非要斤斤計較。

    任雨澤在李雲中這話說出來之後,猶豫了一下,不錯,自己肯定是有一種那樣的心理,這一點都不奇怪的,現在李雲中能說出來,他自然不是無的放矢,任雨澤也就不想迴避。

    「這應該也是一種因素吧,但李書記,實事求是的說,假如事情剛好相反,徐海貴的價格比車本立的價格低很多的話,我肯定也會這樣做,也會讓徐海貴中標。」

    李雲中自嘲的一笑,說:「看來啊,你們北江市的這個政府採購中心和招標組根本就是多餘的,你就是一個沒有規矩,意氣用事的人,你往往憑藉著你的感情在處理很多問題,要知道,這是人治,不是法制,既然有招標辦,事情就應該按設定的原則來執行,對不對?」

    任雨澤在李雲中的這一席話後有一種懵懵懂懂的感覺,不錯,從理論上來講,李雲中的話是對的,或許自己在管理一個龐大的集體的時候,自己這樣的方式是很落後的,因為自己畢竟是一個人,不是上帝,自己的眼光也不可能看遍北江市所有的土地和幾百萬的人事。

    自己只有讓每一個人都遵守一個法度,也或者說是規矩,這樣才能把所有的工作幹好。

    難道說自己錯了嗎?

    任雨澤有點混亂了,他在李雲中強大的邏輯推理和精深的理論分析中,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了,有時候,他覺得自己是對的,但又在有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是錯的,他無法分辨到底自己應該聽從心中的那一種聲音。

    李雲中靜靜的看了任雨澤一眼,又說:「我還聽說你對交通局易局長也展開了調查,而且也沒有和其他的常委商議,這樣做我就有點懷疑你的出發點了,你到底是在反腐,還是想樹立你個人的威望,以達到你對楊喻義同志的壓制。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真的有點提起你擔心了,你在走上一條唯我獨尊的道路。」

    任雨澤也只能沉默了,他不想解釋什麼,同樣的,李雲中說的也沒有錯,自己在對待易局長的這個件事情上,也確實是存在了那種私心的,為什麼偌大的北江市自己誰都沒查,就偏偏查上了易局長,是因為有人舉報?

    開玩笑呢?在北江市成千上萬的幹部裡,被舉報的恐怕也不是易局長一個人吧?

    任雨澤感到後心有點發涼,哪應該是冷汗吧,任雨澤在一次自問,難道自己真的錯了?

    李雲中歎口氣說:「我不是想批評你,我只是覺得你還有很好的潛質,千萬不要毀在自己的個性上,你現在聽明白了,北江省需要一個穩定的局面,北江市也是一樣的,誰要企圖破壞這個局面,我,我李雲中首先就不會答應,不管他是誰。」

    任雨澤有些黯然的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那麼你準備怎麼樣來修正你的這個錯誤呢?」李雲中平靜,但很冷峻的問。

    任雨澤卻很茫然的搖搖頭說:「我現在有點混亂,很多事情我還沒有想清楚,我需要對書記你今天的很多話做一個徹底的理解之後,才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李雲中的眼睛就瞇了起來,他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讓任雨澤徹底的誠服,但毋庸置疑的說,自己用自己的虛幻的理論,已經讓任雨澤有點動搖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