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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二 鋒芒露 069 彆扭一家 文 / 藍凌薇

    蒼無涯皺著眉還在看這一盤死棋是否還有出路,南宮墨雪只是執起茶盞氣定神閒的喝了一口等他死心。()

    「哎……是什麼要求你說吧!」

    蒼無涯搖搖頭,三年前他下棋便沒有贏過懿小子了,如今就連雪丫頭也贏不了了,當真是年紀大了呢!

    「師傅看明白就好,鳳欒救過我的命我們是有著過命交的知己,如今他的老婆卻因我要永遠離開他,我看不過眼,所以……」

    南宮墨雪仔細地觀察著蒼無涯臉上的神色,只見他一臉笑意慢慢地變得凝重,她就知道!男人果然是最不可靠的!

    「所以你覺得為師能幫你什麼?」

    蒼無涯搖了搖頭,小蝶根本就不認他,他不可能追著笛子說自己是她的父親吧……這得多滑稽!

    「留住聖手醫仙!」

    南宮墨雪的話讓一旁站著的夏侯懿腳下踉蹌了一下,隨即正色加入了遊說的行列。

    「雪兒說得對,師傅若是不幫忙,你的好徒兒我的妻子就整天有人惦記著,睡不著覺啊!」

    夏侯懿歎了口氣,滿臉怨念的神色搞得好像他才是那個深閨怨婦一般,蒼無涯抬手輕輕地敲了他們兩人一人一個爆栗,隨即無奈道:「我也想,只是……」

    「想就行!」

    南宮墨雪跟夏侯懿兩人得逞的一對視,轉身朝房間裡去了,只留下蒼無涯一人怔愣地坐在院中的桂樹下,什麼叫想就行?

    忙碌了是個時辰的聖手醫仙和鳳欒終於開門走了出來,雖然是一臉疲憊不過臉上卻帶著欣喜之色,南宮墨雪等人一看便知笛子應該是無礙了,都齊齊鬆了一口氣。

    「公子,我們準備好了熱水,公子沐浴休息吧。」

    鳳傾說完又看向聖手醫仙行了個禮:「聖手醫仙的房間在那邊,熱水已經在房中,醫仙可以就寢了,我們會守夜的。」

    聖手醫仙點了點頭,轉身朝西邊角落裡的廂房走去,南宮墨雪跟夏侯懿則是低聲吩咐守夜的布放,風嵐倚在一旁的樹上嘴裡叼著一根草正在小寐。

    「樹上的那個,下來!」

    不知為何最近夏侯懿他們幾人總是肆意使喚風嵐,而對方也甘之如飴沒有半分怨言。

    「嗖」的一下風嵐已經站在夏侯懿面前,手中的毒藥也不見了蹤影。

    「找我有事?」

    夏侯懿跟南宮墨雪詭異的對視一眼,隨即笑著看向風嵐道:「附耳過來。」

    幾人站在院中嘀咕了好一陣子,風嵐神色怪異卻透著笑意的點了點頭道:「好。」

    南宮墨雪跟著夏侯懿回房休息去了,耳朵卻一直豎著偷聽西廂那邊的動靜。

    先前風嵐說這裡面沒有多餘的廂房倒是真的,因為所有空置的廂房都塞滿了草藥,而這幾日那些草藥被鳳氏兄弟處理掉了,空出來的廂房正好夠剛來的住下。

    明月皎皎,寒風蕭蕭。

    鬼影將今日影衛查到的關於最後一味草藥下落的密函遞到了夏侯懿手上,南宮墨雪和夏侯懿則是好整以暇的守在房門口,敞開的窗戶能直接看到斜對面西廂的燭火。

    「等鳳欒他們啟程回京陵,我們就繼續趕路朝南昭去,最後一味胭脂雪在南昭國庫裡。」

    夏侯懿微笑著看向南宮墨雪,看樣子他們要去當一次江洋大盜了,南詔的國庫不知有沒有景家的寶藏這般值錢呢!

    「好,如今十一月中旬,我們只需在一個月之內找到胭脂雪趕回去過年就好,轉眼已經離家半載了。」

    看著面前笑得柔和的夏侯懿,南宮墨雪伸手輕輕撫了一下他的臉頰,隨即落下輕柔的一吻,經歷了這麼多磨難,總算可以讓他不再受苦解除蠱毒了,心裡萬分愉悅。

    大手一勾將南宮墨雪拉進自己懷裡,下巴抵在她頭頂上,撈起一捋髮絲放在鼻尖嗅著。

    冰涼卻乾燥的懷抱透著陣陣紫羅蘭的香味,南宮墨雪閉上眼倚在他懷中,閉上的眼瞼上垂下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輕顫撓的夏侯懿心裡癢癢的。

    「丫頭,你希望我能給你怎樣的生活?」夏侯懿認真至極的語氣和一字一頓的話讓懷裡的南宮墨雪咬了下唇,她不知道他竟然會將他的未來交到自己的手中,南宮墨雪感到有些無措。

    「懿,無論以後的路如何艱難,我都會陪著你,除非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愛上了別人,否則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想做什麼都陪著你。」

    南宮墨雪閉了下眼睛,她不能自私的讓他陪自己遠走江湖,拋下洛王府拋下洛美人夏侯懿會無法活下去,況且千年冰魄還沒有得到,他們的路還很長……

    腰間的手臂收緊,夏侯懿將腦袋擱在她頸窩,微涼的氣息掃著她的臉頰,有些麻。

    南宮墨雪一回頭尚未開口,唇已經被捉住,冰涼柔軟的唇貼著她的,他的眼神裡有疼惜、有無奈也有火一般明亮的情愫。

    抬頭回應他的吻,任由他的唇舌奪走自己的呼吸,感受著冰涼的唇吮吸自己的,就像初冬的第一場雪那般潔白美好。

    看著自己懷中想他打開心扉的女子,和夏侯懿從未感受過的主動,溫柔的輕吻隨著呼吸的加重變得狂熱起來,肆意地輕咬、舔舐,任憑自己為之沉淪,為之瘋狂……

    一吻如天荒地老般漫長,一吻如疾風暴雨般瘋狂!

    許久,夏侯懿放開懷裡早已癱軟的小人,沒有了起初對自己的防備和尖銳,只有甜甜的愛意和溫柔,心裡的冰冷就像是被融化的春雪一樣有些震顫和柔軟。

    「咳咳,主子、南宮姑娘,西廂那邊好像房頂塌了……」

    鬼影站在窗外背朝房內的兩個人,可是他臉上明顯的浮現出一絲不自然,他為什麼總是這麼倒霉,希望主子心情好不跟自己計較。

    「彭!」

    窗戶關上鮮血砸到鬼影的後腦勺,隨即夏侯懿冷冰冰的聲音響起,聽得鬼影頭皮發麻。

    「別人家的事情你著什麼急,鬼影你莫不是不想成親了才有這閒工夫管這些事情,鳳欒都不急呢。」

    語畢,房間內就沒了任何聲音,鬼影瞧著左邊鳳欒的廂房也一直沒有動靜於是飛身上了房頂找看熱鬧的玉嫣然回房睡覺去了。

    西廂那頭,一男一女兩個白袍人站在掀飛的屋簷下,相視無語。

    女子滿臉怒容透著幾分惱怒,隨著真氣鼓起的袖袍在寒風中獵獵作響,蜜色的臉頰上卻染上了一絲紅暈,光裸的腳踝上隱約透著水珠,若是仔細看的話,頭髮也是濕的。

    而離她不遠處的男子則是一臉詫異地站著,身上的寢衣敞開露出泛紅的肌膚,看樣子是剛睡醒要來沐浴。

    「小蝶,不能運氣不能發怒,你自己是醫者明知道不能……」蒼無涯搖了下頭,想讓自己站的穩一些,這個臭小子利用起自己來當真是什麼都敢做,哼!回去把雪丫頭嫁給出塵讓他自己哭去!

    「夠了!蒼無涯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了,當年是我設計你,我活該!如今你這又是要做什麼,我想在洛王府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

    聖手醫仙一手扶著浴桶旁邊的屏風,一手扶著自己心口,鳳欒這個臭小子竟然敢欺師滅祖的給師傅下藥!看她明日不扒了他的皮!

    「小蝶,我當年不是故意要離開,只是因為……」

    蒼無涯慌忙解釋,就像雪丫頭說的若是他不解釋媳婦也沒了,女兒也沒了,孫子也會因此沒了的。

    「因為你要去救她,我都知道!蒼無涯你不必在跟我裝什麼,這麼些年你留在東辰皇宮守著她的兒子不就是因為她臨終所托嗎?我不會再自欺欺人了,明日一早我帶笛子回京陵,你自己走吧。」

    自嘲的笑了笑,聖手醫仙抬手想要封住自己身體內的亂竄的氣息,只要讓她回到床榻上就能解毒,可是如今連封住穴道都做不到,手又巫力的垂了下去。

    「我在洛王府就想跟你解釋清楚,可是你根本不願意聽我解釋,雖然懿小子的點子有些惡毒,不過如今你總算是肯聽我說話了。」

    蒼無涯同樣無力地朝身邊椅子上靠了過去,上身的白袍敞的更大了幾分,方才肌膚上只是紅暈的地方現在變得血紅,想是被利器割開鮮血淋漓的模樣,又像是血管快要爆裂的模樣,看得聖手醫仙心下一驚。

    「當年皇宮中的未央宮大火,我那日進宮本是為了跟皇上辭行,不想半路上碰上了洛王妃正好把懿小子勸走,當時我只是想若是能將人帶出來也許會有生的希望,畢竟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

    蒼無涯看著對面的人臉上神色一點點變得痛苦咬了下牙接著道:「事後我想出宮卻被皇上禁足,他用懿兒的性命威脅我,只要他一日沒有冊封皇貴妃,我便一日不得出宮,因為他覺得子衿沒死,害怕我會出宮與她遠走高飛,所以……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

    聖手醫仙手中有些扶不穩屏風,向後踉蹌了一下,渾身因為過量的一線香和十香軟骨粉再加上方纔她暴怒的運氣掀飛房頂,如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朝地上摔下去……

    「小蝶——」

    顧不得身體的劇痛,瞥見她身後的陶瓷擺件落地時,蒼無涯直直撲向她身後地方。

    沒有預想中的疼痛和難堪,自己落入一個同樣滾燙的懷抱,身下的人卻發出一聲悶哼,隱忍的聲音隨著瓷器劃破肌膚的聲音響起,聽的她腦中一片空白。

    「你——何必呢?」

    風幻蝶閉了下眼,這些年恨他已經成了習慣,一直想著他是個寡情薄倖的男子卻不想他有苦衷,雖說她心底還是嫉妒,但是若換做是她也不會忍心讓自己的徒弟殞命換自己的遠走高飛。

    「唔——噗——」

    身後的人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溫熱的觸感和血腥味的蔓延讓風幻蝶忍不住暴怒,鳳欒這個臭小子她竟然敢欺師滅祖!

    「鳳欒你給我滾進來!再不進來我就讓你永遠見不到笛子。」

    雖然內力盡失,不過這暴怒的一吼還是立即讓小小的四合院中的每一雙耳朵都聽得清清楚楚,鳳欒和南宮墨雪以及夏侯懿三人立即從門外奔了進來,一看地上蜿蜒的鮮血便傻了眼。

    「快,先將人扶到床上去。」

    鳳欒手忙腳亂的抱起聖手醫仙超床榻上走去,而夏侯懿也扶著地上臉色慘白的蒼無涯走了進去。

    「丫頭,我給師傅將碎片取出來,你替鳳欒配藥去吧。」

    夏侯懿從桌上去了蠟燭和匕首過來,將蒼無涯的袍子拉到腰間,看到他背上全是瓷器碎片,一片血肉模糊。

    「好。」

    南宮墨雪應下,轉身朝鳳欒走去,卻見他伸手封住了聖手醫仙的穴道,隨即將一線香和十香軟骨粉的解藥遞到她手中。

    「給我師傅服下,每個一柱香的時間便給她再服一次,我去給你們師父配解藥。」

    「好。」

    南宮墨雪小心地扶起一臉怒意的聖手醫仙,將大迎枕塞在她背後,隨後將溫水兌了解藥給她服下,對方倒也挺配合三兩下就將解藥喝下,然後背朝外躺下睡了。

    鳳欒在藥房中將解藥配置完,立即送到西廂的臥房中,夏侯懿已經替蒼無涯包處理好傷口,只是蒼無涯不能躺只能趴著,見鳳欒拿了藥過來夏侯懿伸手接過來道:「我來吧。」

    將藥遞出去,鳳欒轉頭看了一眼床榻上背過身去的聖手醫仙,心虛的瞥了一眼南宮墨雪。

    「雪兒,我死定了,怎麼辦?」

    南宮墨雪沒好氣的笑著密音答道:「怕什麼,起碼今晚你師父不會動你,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吧,笛子醒了嗎?」

    鳳欒搖了搖頭轉身回房去了,若是她真的如師傅所說忘了自己也就讓她離開自己吧,或許她會找到一個愛她的人,自己獨自浪跡天涯。

    西廂房因為少了屋頂鳳傾和鳳顏立即找來羊毛氈子撲在了房頂上,房中也加了好幾個炭火,雖然景家的冬天並不太冷,然而這凌霄山上卻是十分冷的,南宮墨雪跟夏侯懿都給躺在床上的兩名傷者加了一條被子。

    「丫頭,師傅的傷處理好了,我們回房去吧。」

    夏侯懿突然超南宮墨雪走過來,拉起她的手變朝外走去,南宮墨雪瞥了一眼還在生氣的聖手醫仙,急匆匆說了句「我讓鳳欒來照看」便被夏侯懿拉了出去。

    兩人回到房間裡之後,南宮墨雪才不解道:「幹嘛不留下照顧他們,聖手醫仙還得吃幾次藥。」

    夏侯懿無奈,抬手揉了揉南宮墨雪的腦袋寵溺道:「你沒看出來聖手醫仙已經沒事了?」

    「真的?可是風亂說她還要再服兩次藥啊。」南宮墨雪難以置信的說完突然想起來她一喝完解藥便直接轉身的動作,一副被騙的樣子。

    「看樣子還有救不算傻。」夏侯懿伸手將她拉進耳室,一邊解自己的外裳一邊道:「師傅的解藥方纔我只給他服了一半,拿解藥本就是毒藥全服下估計明日他就要去掉半條命了。」

    南宮墨雪怔愣的想像著剛才他的話,一轉眼夏侯懿已經開始脫中衣了。

    「你、你,我先睡了。」臉微紅轉身便要朝外間走去,被夏侯懿冷颼颼的一句話制止了。

    「跑這麼快要是被我抓到,哼哼……」

    「那我幫你沐浴吧。」

    索性轉身走近夏侯懿,一把將他身上的中衣扯下,接著去解他褲子的帶子,夏侯懿一下子有些手足無措伸手拉開了她的小手。

    「丫頭,你那麼著急是要作甚?我不過是想讓你幫我洗頭髮,想著你可能累了,我也替你洗洗。」

    夏侯懿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轉過身去將自己的中衣褲褪下,然後直接跨進了浴桶中,並沒有要脫褻褲的意思。

    一臉得逞的南宮墨雪則是趴在浴桶邊上,毫不避諱的打量著他赤著的身子,笑瞇瞇的道:「褻褲總是泡在熱水裡不用洗嗎?」

    夏侯懿黑著臉:「……」

    揚起笑臉完勝準備回房睡覺的南宮墨雪剛轉過身,便被一股大力拉近了浴桶中,只聽得撲通一聲,南宮墨雪已經泡在了水裡。

    濺起的水花讓她面上的人皮面具捲了邊,夏侯懿大手一抹,面具隨之脫落被夏侯懿嫌棄的扔在桌上,隨即以上撕裂的聲音傳來,驚得南宮墨雪尖叫起來。

    「你住手!你、你、你……」

    伸手抵擋卻被他點住穴道不能動彈,滿臉薄怒的南宮墨雪只能咬牙看著他將自己身上的衣裳撕碎,全身上下之聲一個肚兜勉強蔽體。

    「我什麼?是你提醒我的,我不過是好心想替你洗洗乾淨罷了。」

    夏侯懿瞇著眼看著咬唇不語的小丫頭,彷彿又回到了剛認識她的時候,像一隻不乖巧的小獸,被欺負總是這幅神色。

    「你解開我穴道,我給你洗頭髮。」

    想到這位爺脾氣又上來了,南宮墨雪立即狗腿的想法子化解,她不想惹他生氣,在總歸吃虧的還是自己。

    「如今才裝乖巧,丫頭你不覺得晚了些?」

    夏侯懿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臉將易容的東西去掉,南宮墨雪原以為他消氣了,誰知道他單手一挑,自己脖子上細細的絲綢帶子便斷裂開來繡著金邊墨蓮的月白色肚兜便向浴桶中滑落下去。

    「你!唔唔——嗚嗚——」

    不滿的抱怨和一大堆的牢騷都被夏侯懿的唇吞沒在腹中,他單手扣著南宮墨雪的後腦狠狠地吻了下去防止她說話,另一隻手則是順勢解開她身上的穴道順便將她的褻褲也一併拿走。

    巴掌大的小臉被憋的通紅又怒又驚,但無論她如何伸手推拒都是徒勞,浴桶中濺起一陣陣水花,再加上斷斷續續的聲音讓人浮想聯翩。

    不知道過了多久,南宮墨雪已經四肢發軟快要暈過去了,夏侯懿才放開她的唇將她攬在懷中。

    「呼——」

    獲得自由的南宮墨雪大口的呼吸著空氣,身子軟綿綿的靠在身後光潔卻壯實的胸膛上,一陣氣惱卻又不敢發作。

    見她吃癟的樣子夏侯懿得意的一笑,伸手去了香皂胰子給她洗頭髮,浴桶中漂浮的墨蓮貼在她的背上肩上,妖嬈地綻放著,婀娜誘惑。

    夏侯懿移開眼去運氣壓下心裡的旖旎,隨口道:「丫頭喜歡什麼?」

    「哈?」

    呼吸剛緩過來的南宮墨雪被他問得一頭霧水,卻又不敢回頭。

    「下月十八不是你的生辰嗎?想要什麼禮物?」夏侯懿失笑,她的丫頭有時候傻的也挺可愛的呢!

    「恩……我也不知道……」

    南宮墨雪咬著唇思索著,夏侯懿輕輕執起一旁的瓢將乾淨的水沖到她的長髮上,絲絲縷縷和他的長髮纏在了一起。

    「好了,換你給我洗,明日我們就要啟程前往南昭,一路上也許會遇到許多不便,你還是扮作女裝與我住在一起好些。」

    夏侯懿不會承認他是不想讓她束胸才想出這個理由的,南宮墨雪倒是沒有多想只是順從的帶你點頭,反正他們手裡有很多面具,隨便挑一個便是。

    夜風寒涼,西廂房裡一個趴著不能動彈,另一個面朝牆躺著不願動彈。

    「噗——」

    蒼無涯終於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貴妃榻上的枕頭整個被血染紅,蒼白得臉色卻顯得他更加的飄渺不可觸摸。

    聞到房中的血腥味聖手醫仙終於將身子轉了過來,一看蒼無涯不能昏迷過去的模樣終於忍不住從榻上下來朝他走了過去。

    「蒼無涯,死了沒?」

    伸手搖晃一下他的身體,一觸之下才發現他身上的毒根本沒解,不僅沒解來勢還更加兇猛了……這幾個死小子!

    素手一伸,掙扎了一下便將昏迷的蒼無涯扶到了床榻上,她執起枕邊的絲帕將他臉上的血污擦淨,而後又取了金針給他刺穴。

    「唔!」

    榻上的人動了一下,天神般的俊臉上佈滿了汗水,白皙的身體上經脈暴漲得更快,血氣上湧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鳳欒,你給我滾過來!」

    聖手醫仙中氣十足的吼了一聲,頓時房頂上首頁的三名影衛身子都顫了顫,鳳欒淡然的聲音隨即飄了過來。

    「師傅,這藥是笛子配的,我不知道她配藥的順序,況且蒼前輩已經血氣上湧,再不救就死了。」

    聖手醫仙咬著牙狠狠地踹了一腳床榻旁的矮几,過了半晌終於回頭走向床榻上。

    鳳欒房中聽見風吟笛微弱的聲音響起:「怎麼樣?怎麼樣?」

    鳳欒伸手按住她要起身的身子,笑道:「師傅不是狠心的人,蒼前輩不會有事的。」

    「哼哼!敢騙我他們就要承受得了這個代價!就讓他們兩彆扭去吧,我才不要跟她回神醫谷呢!」

    風吟笛笑著扯了下身上的被子,隨即看了一眼自己身邊斜倚著的鳳欒,她就說什麼地方那麼怪異,原來是鳳欒跟自己在同一張榻上!

    「是,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你,來,趁熱將藥喝了。」

    一隻白皙的手將苦澀的藥碗遞了過來,風吟笛則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鳳欒的眼睛看。

    「看我做什麼?喝藥!別想躲過去,我會看著你喝完的。」

    想到她小時候生病了不願意喝藥偷偷的將藥倒在自己養的小動物的食物中,鳳欒便忍俊不禁,風吟笛卻是沒什麼反應繼續盯著他看。

    「你為何在我床上?」

    鳳欒端著藥碗的手一滯,隨即微笑道:「這也是我的床,這幾日你昏迷都是我給你換衣沐浴,只是睡在這裡又怎麼了,以前你不也天天爬我的床麼?」

    「鳳欒,我想等年關過了還是跟師傅回神醫谷吧,我離家太久了,久的都已經忘記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笛子,你想離開嗎?」

    鳳欒將藥碗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回頭看向她見她身上的被子滑落,又伸手給她拉上去。

    「我……」

    「你不願意嫁給我嗎?」

    「鳳欒……」

    「如果你說此生都不願意嫁給我,那明日我會讓鳳傾和鳳顏準備馬車讓你跟師傅回神醫谷,恐怕師傅也不想再見到蒼前輩,大師兄的身體我會照看,等年關後再請師傅來,也只需五日便到京陵……」

    鳳欒有些語無倫次,他害怕聽到她再拒絕又或者是因為他害怕被拋棄?心裡一團亂麻從未有過這樣慌張的感覺,他怎麼了?

    「如果我說不呢?你就讓我離開嗎?」

    風吟笛淡淡的看著他,月華清冷疏遠地彷彿觸碰不到的謫仙,他終究還是不愛自己,又何必強求呢?像師傅那樣苦等還不如獨自孑然一身浪跡天涯!

    「我……」鳳欒皺起了眉摀住心口彎下身子去,心裡一陣絞痛是因為害怕失去她嗎?自己究竟怎麼了?

    「我不嫁,我也不會跟師傅回神醫谷,明日我跟師傅回洛王府照顧大師兄,但是我不想再見到你。」

    語畢,轉身面朝牆壁躺下,伸手裹住身上的被子,一滴淚落在枕頭上,滑過,沁進心裡。

    鳳欒倚在床柱上,凝視著他眼前的背影,除了心口的絞痛什麼都感覺不到,他以為自己喜歡雪兒,所以可以守護她讓她找到幸福,可是這奇怪的心痛是為何?

    手朝風吟笛的肩上伸了過去,猶豫著停留在半空中,終於,他伸手將風吟笛的身體連著被子抱了過來,有幾分自言自語道:「喝了藥再睡吧,你如今內力盡失,要按時喝藥才能恢復得快。」

    再一回頭,只見她的臉上佈滿淚痕,手中端著的藥碗一顫,隨即又放下了藥碗,他伸手見她臉上的淚痕擦乾,像小時候她做錯事被師傅罰過一樣寵溺又溫暖。

    「你不願意嫁那便算了,不哭了。」

    鳳欒說著心口有同了起來,他皺了下眉將藥碗遞給風吟笛,風吟笛接過藥碗,看著他奇怪的動作忍不住問道:「師兄身子不適嗎?是不是受傷了?」

    「沒有受傷,只是心口有些痛。我還沒來得及與你說,風嵐是我的親弟弟,他的母親是我母親的親妹妹,以後你也不必防著他。」

    鳳欒說完自嘲的笑了一下,以後她恐怕都不想再見到自己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自己真是多慮了……

    「心口痛?心悸嗎?有沒有別的症狀?」

    風吟笛迅速地將藥喝完放下手中的空碗,一手已經搭上了他的手腕,仔細地開始聽著他的脈。

    「沒有!」鳳欒失笑,這就是醫者的改不了的毛病,不過看著她緊張地樣子似乎四年口不那麼痛了,真是奇怪!

    收回手從他懷中下去靠在床榻裡面,風吟笛歎了口氣道:「許是師兄今日操勞過度,多休息幾日便好了。」

    「嗯。」

    鳳欒悶悶的點了下頭,轉身下床朝貴妃榻上走去,這幾日她沐浴更衣都是雪兒跟嫣然照顧的,自己不過是騙她想讓她答應嫁給自己罷了,可她還是這般堅持,這是為何……

    凝視著他的背影一步步走遠,就像他們的以後會越走越遠一般,風吟笛眼中的淚水又滑落下來,說好要瀟灑的離開的,為一個心裡沒有自己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可是、可是……

    貴妃榻前的鳳欒猛然回頭,正好看到她臉上的淚水,一個箭步衝過去伸手將她攬在懷裡,風吟笛被他嚇了一跳,眼中的淚水止住了,只是呆呆的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別哭,你一哭我的心就會痛,笛子不哭了。」

    鳳欒響起自己小時候因為蠱毒哭的時候母親就這般安慰他,然而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心痛的感覺。

    「你說什麼?」風吟笛被他的話弄得有些懵了,伸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想著這段日子鳳欒的作為,忍不住怒上心頭。

    「鳳欒你心裡不是只有雪兒嗎?你愛的人既然是她又為何要對我好?你是壞蛋,我恨你!」

    她伸手拍打鳳欒,鳳欒並沒有避開她雨點般的拳頭,只是愣了一下道:「我不愛雪兒,以前我以為自己喜歡她,可是卻希望她跟夏侯懿在一起,希望她過得開心,我們只是知己。」

    敲打他的手停了下來,兩人就這麼傻愣愣的相互看著不知道說什麼或者能說什麼,好像有些尷尬。

    一陣寒風吹過,只穿著單衣的鳳欒不禁打了個寒顫,風吟笛將被子卷在他身上,觸到溫熱熱源的冰涼身子忍不住朝她靠了過去,氣氛一下子變得曖昧起來,卻沒有人說破,挨著躺下就像小時候一樣。

    手指一彈,銀光一閃,燈罩裡的燈已經滅了,清冷的月華照進屋裡卻沒有了先前的冷清。

    翌日一大早,鳳氏兄弟整理者手上的行李,那頭聖手醫仙早已經在馬車裡等著風吟笛跟鳳欒了,蒼無涯站在馬車旁臉上平靜的看不出任何神色,夏侯懿跟南宮墨雪也整理著自己的馬車不敢去捋老虎的鬍鬚。

    「鳳傾,將笛子叫出來,我們該上路了。」

    聖手醫仙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來,鳳傾正頭皮發麻的朝鳳欒他們的房間走去,腳步都買不開的鳳傾感歎著自己倒霉,吱呀一聲鳳欒推門出來了,身後跟著風吟笛。

    「師傅,我跟師兄乘另一輛馬車,您跟蒼前輩乘一輛馬車吧。」

    風吟笛跟鳳欒對視一眼朝蒼無涯身後的馬車走去,他們開玩笑吧!騙了自己十幾年如今又想怎麼樣?

    「我們在郾城西邊就分道揚鑣了,你們此去要注意安全,京陵那邊大師兄和南宮夫人我都會照看好,不必掛著。」

    鳳欒經過南宮墨雪身邊時說道,而風吟笛也點頭附和。

    「雪兒不必擔心家裡,我會替你看著的,有我住在將軍府你母親不會悶的。」

    南宮墨雪聽到她要住到將軍府去眼前一亮,隨即伸手給她整理了一下發間的玉簪,才又開口說話。

    「有笛子在我家我母親當然不會悶了,不過你也要好好養好身子,如今大病初癒更要多加注意才是。」

    幾人一番道別,蒼無涯卻是站在馬車車旁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夏侯懿手下的三名影衛也隨他們一起回京陵,夏侯懿和南宮墨雪帶著鬼影和玉嫣然去南昭尋胭脂雪,也要講出塵中的術法弄清楚。

    「那我呢?」

    風嵐站在一旁哀怨的看著鳳欒,彷彿他是被人遺棄的孩子一般可憐巴巴,看得風吟笛一陣不爽!

    「你不會騎馬嗎?大男人非要裝的跟孩子一樣也不臊得慌!」

    風吟笛本就看他不順眼,如今心裡堵著更加不順眼了,風嵐停了則是一臉耍賴的道:「嫂子好凶啊,哥我要跟你乘一輛馬車走,這麼冷的天兒若是騎馬回京陵半路上我就凍死了。」

    「坐我們的馬車吧,不過既然你叫她一聲嫂子就得老實點兒!」

    鳳欒笑著拍了下風嵐的肩,搖搖頭拉著風吟笛轉身上馬車了,風嵐開心的朝身後的人做了個鬼臉也跟著跳上了馬車。

    三輛馬車緩緩地從凌霄山上駛出,幾日前熱鬧非凡的凌霄山頂已經人跡罕至,一來是因為這凌霄山本就是景家家族的地界,而來也因為周圍奇險並且重兵守衛。

    馬車行至山腳下時,遠遠地有一輛精緻奢華的馬車等在那裡,馬車前一男一女立於風中遙望,雪花飄落下來紛紛揚揚地灑在地面上,一名赤衣衛跑了過來,恭敬地將一個玉盒遞到了鳳欒他們的馬車中。

    「兩位少爺,這是小姐讓小人轉交的東西,請務必收下,小姐說何時累了就回來看看,這裡永遠是你們的家。」

    赤衣侍衛說完將盒子放在風嵐手中轉身離去了,透過飄揚的雪花隱約能看見景千姿和卓清風站在風雪中的模樣,這是送別的親人的叮囑,也是守望。

    鳳欒將白玉盒子打開,只見裡面躺著四枚紫玉玉蝶,上面鐫刻著景家嫡系的花紋,四周纏繞著五毒花的樹籐,讓鳳欒低歎一聲。

    「她真的忘記了嗎?」

    「我想是忘記了,畢竟姿兒不是個狠毒的女子,她雖有野心但心地善良。」

    風嵐微微一笑,朝遠處揮了揮手隨即關上了馬車的車門,而前面的南宮墨雪同樣也都到了送別的禮物——竟然是一枚同心玉鎖!

    無論如何,景家終究不是鳳欒能夠駐足的地方,而明年開春景家也會選出新的武林盟主。

    三輛馬車在凌霄山下分別朝著不同的方向離去,鳳欒他們的兩輛馬車順利的通過景家的邊陲小鎮進入東辰的範圍,而南宮墨雪他們則是一路向西朝南昭去了。

    ※

    南昭國師府中。

    妖嬈的罌粟大片的盛開在國師府中,國師府內最高的閣樓上,容色妖嬈如鬼魅的男子斜倚在步青鸞的腿上,而他身邊步青蝶執著一瓣桔子放進他口中。

    突然在他門口出現一抹好不相宜的白色,月白的袍子長長地拖曳在地,袍角金絲線勾勒的聖潔蓮花綻放如斯。

    「國師大人好雅興,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能閒適安然地躺在美人懷中。」

    妖嬈嫵媚的聲音,隨著她蓮步輕移而上下起伏,令人浮想聯翩。

    「怎麼?見了本聖女還不下跪?」

    女子的聲音突地拔高,顯得有些尖銳且扭曲,目光毫不憐惜的看著國師身邊的雙生巫師,陰冷的如同毒蠍子一般讓人心裡不舒服。

    「哼!你來這兒就是為了要教訓我的人嗎?聖女莫非太閒了?」

    男子的眼睛咻然睜開,眼中的寒意和薄怒讓上前的女子止住了腳步。

    「自然不是!我來不過是要提醒你,東辰的懿王已經進了南昭的地界了,雖然不知道他們是為何而來,不過你最好小心為妙,特別是你身邊的兩位美人!」

    說完她甩袖而去,長長的白袍直髮怵拖曳的聲音,而步青鸞和步青蝶早已經冷汗淋漓,見她一走暈倒在地。

    「真沒用!被她一嚇唬就成這樣了。」

    門外進來兩名侍女,妥當的將地上的兩名暈過去的女子抬進臥房,而後又有兩名侍女將地上的地毯換去鋪上新的之後安靜地退下了。

    香爐中焚的罌粟香正好燃盡,一名身形矮小長相普通的黑衣人落在了房間的正中間,臉上有些木然的開口向面前的鬼魅男子稟報。

    「主子吩咐的事屬下已經派人去查了,明日就會知道南宮府裡的大小姐是真是假了。」

    ------題外話------

    三點了…淚眼…我就不能白天碼字晚上睡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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