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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三 傾城顏 021 冬至驚嚇 文 / 藍凌薇

    滿堂賓客嘩然,議論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寧安走下高台,樂師和舞姬又開始奏樂起舞,一副熱鬧非凡的景象。

    「為何將這般貴重的東西送與我?」南宮墨雪手中握著這個小小的盒子,心裡卻有千斤重,她知道他待自己的好勝過任何人,卻沒想到他竟然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自己手中。

    朔方城是樓蘭東邊唯一與東辰接壤的大城池,也是當年樓蘭王給洛王妃和他母妃的陪嫁之物,姐妹兩人的嫁妝一併過來,兩位樓蘭公主一起出嫁,風光至極!

    前皇貴妃在未央宮大火中歿之前,她以自己身子不好為由將自己的嫁妝全都送到了洛王府交給了洛王妃,而皇上對死裡逃生又或者說因為皇貴妃的代替保住一命的夏侯懿積怨頗深,不過那麼多年來他只是將懿放到北疆戍邊,卻不曾動過懿王的真正原因是朔方城!

    夏侯懿低頭喝茶,眼中華光流轉,不似往日的幽深透著幾分暢快和愜意,見她驚詫如此,伸手揉了下她的額頭,「丫頭,從今往後我的東西都是你的,因為你是我的。」

    南宮墨雪面上一熱,嗔怪的瞪了夏侯懿一眼,雖說他聲音極低,然而一桌的人都聽了個真切,德妃和母妃都用娟帕捂著嘴笑了起來,而一旁的洛出塵盤中的魚則是更加遭殃,簡直慘不忍睹……

    強忍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的衝動,南宮墨雪故作鎮定的將手中的玉盒收進了自己的衣袖口袋中,隨即抬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半晌不曾說話。

    看熱鬧的重臣都看到了清靈公主如何風頭正盛,而南宮墨雪也在一夜之間成為了最富有的京陵女子,不僅擁有二百四十台嫁妝,還擁有一座城池,一時間另眾人艷羨不已。

    生辰宴過後,南宮墨雪和南宮墨璃親自將客人們一一送走,卻有兩個死活不肯離開的傢伙賴在墨雪閣裡喝茶,南宮墨雪無法,只能將清點善後的事情交給青裳之後親自過去招呼。

    長風瑟瑟,透著幾分蕭索令人瑟縮,南宮墨雪邁進自己的院中,第一眼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卷。

    憑欄依窗,笑靨如花。

    一身白袍的夏侯懿倚在桌面上,手中的黑子迅速地落下,眸中帶笑天生的睥睨之氣溢出,毫不遮掩。

    一身黑袍的洛出塵臉上帶著銀製半月面具,雙唇緊抿,眸中幽深黑暗,渾身透著肅殺之氣,直挺挺地坐著,咄咄逼人。

    寒風透過窗口微微吹了進來,墨發隨著狂風舞動,衣袖翻飛帶著指點江山的氣勢,南宮墨雪站在院中的身子一怔,他們在這權勢爭奪的漩渦之中爭鬥,他終究是要坐上那個位子的嗎?否則他怎麼替他們的母妃報仇,怎麼對抗得了那些虎視眈眈想要將他們處之而後快的人?

    「傻丫頭,還不進來?」

    夏侯懿微微偏了下頭,沖站在院中梅樹下的南宮墨雪一笑,邪魅帶著慵懶的神色讓南宮墨雪不由得莞爾,他真的是瞭解自己甚於別人,無論何時都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有時候也有些……頭疼!

    南宮墨雪緩步走到走到他們身邊,凝視棋盤上廝殺的場景,嘴角不由得微微抽了幾下,這兩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有血海深仇呢!

    「雪丫頭,我要喝茶,渴了。」洛出塵並未抬眼,只是盯著棋盤落下一顆白子,南宮墨雪任命的轉身去找茶葉,她記得自己還有些雲霧山的極品烏龍,今日都用了吧。

    「丫頭,我想吃點心。」夏侯懿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從容地將一片白子變成死棋,換了只手繼續杵著下巴,眼神卻睨著她這邊。

    「哼!不下了!」洛出塵將手中的白子一扔,負氣地靠在椅背上,唇抿得更緊了幾分,像個孩子那般等著人哄。

    夏侯懿伸手將棋盤弄亂,低低地笑了幾聲,哄道:「出塵想吃什麼點心,我給你做吧,午膳你也沒用多少,倒是喝了不少梅花釀。」

    一旁矮几上的茶具都已經備好,南宮墨雪偏頭叫她們過去,夏侯懿伸手提著洛出塵的衣領走了過去,直接將他扔在了地上的軟榻上,自己往南宮墨雪身旁一坐也不言語。

    「你不是要給我做點心嗎?我要吃紫梅酥,紫梅餅,還有紫梅糕。」洛出塵瞪著夏侯懿,臉上的面具形同虛設,南宮墨雪不禁笑出了聲,真是個孩子!

    「黛影,都拿上來!」夏侯懿轉頭吩咐,門外的黛影提著精緻的黑檀木食盒進來,將沁香的精緻點心一一擺放好又退了出去。

    洛出塵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看著面前的點心,熱騰騰的點心似乎是一直暖著,伸手拈了一塊扔進嘴裡,心裡卻忍不住還是很傷心。

    「我一早起來做的,我知道你今日會不高興,所以就準備了,出塵,你不是孩子了,我覺得我們已經談過了。」

    夏侯懿難得這般有耐心的跟他說著話,小時候總是一言不合兩人便開打的,那怕是半年前也是見面便吵架鬥嘴,沒有一刻消停的。

    「你想這麼收買我?我不領情!」洛出塵一邊吃著點心,一邊喝茶,南宮墨雪卻是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個吃人不嘴軟的傢伙,真不知道他心裡是如何的強大!

    「我沒想收買你,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是弟弟所以我會照顧你,洛王妃將你視作親子,母妃心裡對你的關心甚至超過我。」夏侯懿唇邊漾起一絲苦澀,洛出塵的唇更緊了幾分。

    南宮墨雪正在倒茶的手上一抖,滾燙的茶水潑在手腕上,灼熱的疼痛讓她眉頭一皺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他們不會是想在即面前談論自己的事情吧?老天你還是放過我吧!

    「怎麼樣?」

    「有沒有燙到?」

    兩隻手從兩個不同的方向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南宮墨雪嘴唇一張一翕卻終究沒有說出話來,她甚至不知道說什麼好!

    「出塵,金瘡藥。」夏侯懿並未抬眼,只是低低地說了一句,語氣中有慍怒卻極力的克制,這個人不是陌生人,他不能傷害他,他知道他也不想傷害自己……

    洛出塵收回手去,慌忙在自己懷中翻找金瘡藥,不一會兒便將一個墨玉的瓶子遞到了夏侯懿手中,自己則是轉身朝外出去了。

    「懿……」等洛出塵走出大門,南宮墨雪才低低地喚了他一聲,自己這是造的什麼孽?

    「噓……沒事的丫頭,這不是你的錯。」

    夏侯懿衝她一笑,眼中透著幾分無奈,除了喜歡的顏色之外,他們二人幾乎是從小搶到大的,若是出塵去刺殺丫頭的那一日他沒有及時出現將她帶走,想必如今站在她身邊的就不是自己,其實他不是一個好兄長,甚至很自私。

    一轉眼,南宮墨雪手上的燙傷已經塗抹好了金瘡藥,卻還是有些紅腫,火辣辣的疼,夏侯懿將她的衣袖挽起,露出小半截小臂,雪白的肌膚上一道暗紅的顏色顯得觸目驚心。

    「冰塊,敷一下會舒服些。」

    方才出去的人不知何時又站在了他們身後,修長透明的手指遞過來一個毛巾包裹著的冰袋,指尖因為握著冰塊被凍得通紅,透出青色的經脈。

    「謝謝你,洛美人。」

    南宮墨雪伸手接過放在自己被燙傷的傷口周圍,灼熱感瞬間減弱了不少,她的心裡卻十分難受。

    「我回去了,你書房裡對著的那些勞什子的東西還得去看,頭一次發現懿王不是吃閒飯的。」

    洛出塵揉了下眉心,唇依舊抿著轉身向外走,門外的黛影和鬼影跟了上去,黛影手中提著另一個食盒,想來是懿給他準備的點心。

    「出塵,今日也沒什麼事,你多注意休息,無事就來洛王府看我,我還病著呢。」

    夏侯懿彎了下唇角衝著洛出塵的背影說道,南宮墨雪聞言臉上也露出了笑意,心裡輕鬆了不少。

    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徹底的消失在墨雪閣附近,門外的大殿中只有玉嫣然在房樑上打著瞌睡,想來是先前累的狠了,如今放鬆下來便累得不輕。

    南宮墨雪微微鬆了口氣,神色透著緊張和嚴肅,深呼吸了一下盯著夏侯懿的眼睛道:「懿,皇上的聖旨什麼時候下?」

    「我以為你想跟我談談出塵的事情,沒想到卻是這個,出使北齊的聖旨約莫年節之後便會下來,不過皇上已經同洛王提過了,夏侯琳給你送來的箱子我讓人弄走了,這種東西將軍府裡放著不是什麼好事。」

    夏侯懿低沉悅耳的聲音在南宮墨雪耳畔響起,修長白皙的雙手靈巧地煮茶,南宮墨雪只是呆呆的看著,忘記了言語。

    香氣氤氳的熱茶放到她鼻尖下,南宮墨雪回過神來衝他歉意的一笑,見他將白玉茶杯塞到自己手中便接了過來,兩人靜謐而透著芬芳的房間內看窗外雪花悠然飄下,但忘一世靜好。

    「其實我不想讓你去北齊。」夏侯懿伸手接過她手裡的冰袋和受傷的那隻手,微涼的手指握著冰袋給她敷著傷口,說出來的話卻讓她一驚。

    「為何?」南宮墨雪幾乎是脫口而出的話讓夏侯懿臉上的笑意更深,伸手刮了下她的鼻頭,又往她口中塞了一小塊紫梅糕。

    「這個味道不錯可以多吃一些,我加了一些葡萄乾在裡面。」夏侯懿仔細地翻開手中的冰塊,見她手上的傷口腫的沒那麼厲害了,便將冰袋放到一旁,拿過一個暖爐放到她手中。

    「懿……你還沒回答我方纔的問題。」南宮墨雪微微斂目,從此以後他再來尋自己便是光明正大的了,而日後自己站在他的身邊也同樣如此,心裡很歡喜。

    「軒轅昊那個人雖然看似衝動暴躁實則冷靜狠辣,北齊戰神並非浪得虛名,他對你有非分之想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夏侯懿抿了下唇,他不喜歡別的男人靠近丫頭,她是自己的,哪怕是出塵也不行。

    「呃!」南宮墨雪沒想到理由竟然是這個,不由得失笑,「懿你是在擔心我會被他勾引嗎?放心,我對頭腦簡單的狼沒什麼興趣,況且上一次我將他揍成那樣,現在估計他恨我還來不及呢!」

    南宮墨雪咯咯的笑了起來,雖說軒轅昊曾經求娶過自己,不過他的心思只是為了聯姻或者是結盟罷了,他連這個都緊張?不過這會兒心裡卻暖暖的呢!

    「是,我擔心!」夏侯懿正色道,他嚴肅地神色和語氣讓南宮墨雪微微一愣,沒有半分玩笑的模樣,「丫頭你已經不是小姑娘了,我不喜別人盯著你看的樣子,真想將他們的眼珠子挖出來餵魚!」

    南宮墨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感情這位爺是在吃醋?她撅著嘴道:「我哪有那麼好,在你眼裡就是個暖床的丫頭罷了!」

    夏侯懿見她用他當初說過的話來揶揄自己,也忍不住彎起唇角,額頭抵著她的,鼻尖碰著鼻尖笑了起來,他也意識到自己方纔的話就像是怨婦一般,不由得歎了口氣,他的小丫頭長大了,傾國之姿傾城之貌!

    「我會看好你的,別人都沒有可趁之機!」

    「噗——」南宮墨雪終於還是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伸手掐了兩下他妖孽的臉道:「那麼我是不是應該讓你每日戴著面具呢,美人?」

    無意間她的唇掠過他的,熟悉的微涼觸感讓她顫抖了一下,轉眼看見夏侯懿眼中的戲謔登時惱了,自顧自的站起來將窗戶一關,躺在軟榻上悶悶地不說話。

    「明明是你親的我,怎的又惱了?」夏侯懿緩步到她窗前坐下,輕輕地給她將鞋脫下,又伸手拉過錦被給她蓋在身上,「這些日子能每時每刻都陪著你,真好!」

    南宮墨雪微微睜開眼,偷偷睨著他說話的樣子,心裡樂不可支卻又強裝作不悅的道:「你總是嘲笑我,說我長得只配做你的暖床丫頭,欺負我打不過你,什麼事情都瞞著我怕我擔心,可是你若是不說與我,我會更擔心的。」

    「那我日後什麼都跟你交代,夫人可好?」夏侯懿倚在床柱上轉頭看著她,側臉堅毅而深邃的輪廓投下半邊陰影,臉上帶著魅惑的笑意,眼眸微暗。

    「誰是你的夫人?」南宮墨雪想到剛剛被戲弄的羞窘,伸手將被子拉過腦袋,整個人躲進了被子裡,臉上卻燒得厲害,她心裡也希望這一天的到來,他們成為結髮夫妻,一世相隨。

    「不喜歡叫夫人的話,我應該叫你什麼呢?不如叫娘子吧。」夏侯懿輕輕拉了一下她蒙在頭上的錦被,沒拉動,無奈的道:「你手上有傷,乖、鬆手!」

    南宮墨雪這才想起自己手上觸目驚心的傷口,聽話的鬆了手,夏侯懿將被角拉開,伸手將她頭上頗沉的頭飾一一摘下來,輕柔而緩慢,不過他倒是真的再也沒有打趣她,只是淺笑著同她說話。

    小冬的翌日便是冬至,因著夏侯懿跟洛王妃提了冬至邀請將軍府和懿王府的人去過冬至一事,午後將軍府一家人便都坐上馬車朝洛王府去了。

    南宮鴻鈞小心翼翼地抱著著雲紫萱上了馬車,南宮墨璃則是同南宮墨璃坐在一輛馬車內,想來兄妹兩也有大半年沒有好好地說過話了。

    「大哥,皇上有意讓我和洛王世子出使北齊大皇的生辰宴,年後家裡全靠你照顧了。」南宮墨雪低聲同南宮墨璃說道,她擔心母親沒人照顧,這會兒根本出不得半點差錯。

    「我聽爹爹說過這事兒了,你且放心的去吧,煙兒每日都會過來陪母親聊天做繡活,如今笛子也守著母親呢,她還說要認母親作乾娘,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南宮墨璃突然想起來風吟笛玩笑說自己的父母不靠譜,還是認個疼她的乾娘好,母親竟然一口答應了下來,惹得笛子倒是不好意思了幾分。

    「真的?那感情好,過幾日準備一下臘八的時候回請洛王府的時候辦如何?」

    南宮墨雪一聽頓時來了興致,她自然是知道笛子年後會嫁給鳳欒,鳳欒已經將將軍府對面的宅子買了下來,日後他們便是鄰居了,可是笛子總要出嫁的,她自然是不能從神醫谷嫁過去,不若讓她從將軍府嫁過去吧。

    「母親還說你定然會歡喜的,看來還真是不錯,那麼明日你跟他們商量一下,定下來也好。」

    南宮墨璃伸手拍拍南宮墨雪的腦袋,自己寵了那麼多年的妹妹也要出嫁了,幸而懿王並不是的寡情薄倖的人,雪兒也算是嫁得好的。

    「大哥,等母親生下弟弟妹妹就有的你頭疼了,不過估計最頭疼的人是爹爹。」南宮墨雪捂著嘴輕笑,她還記得婉麗小時候粘著哥哥的時候他見鬼的神情,不由的失笑。

    「如今我已經不怕照顧孩子了,畢竟也許我很快也有會有自己的孩子。」南宮墨璃一本正經的說道,南宮墨雪卻是突然想到京畿衙門抓走的老夫人一家人,眉頭擰了起來。

    「懿王有沒有跟你說過二叔一家怎麼京畿衙門怎麼判?」

    南宮墨雪沒有刻意問過懿這些事情,但是忍不住擔憂,畢竟如今南宮墨霖仍舊是翰林院的編修,官職並不高可是卻每日跟外祖和舅舅碰面,這總是讓她心裡不大安穩。

    「嗯,懿王跟我交代過了,京畿衙門是他的地方,他吩咐過不提審,但是也沒打算將人放出來,將他們關在天牢裡是最安全的。」

    南宮墨璃瞥見南宮墨雪身上戴著的玉珮,拿起來和自己腰間的墨玉玉珮比對著,饒有興致地讓南宮墨雪看他的發現,「雪兒你看,這兩塊玉珮上都隱藏著標記,只是模樣不同而已。」

    這兩塊玉珮一塊是是慕容哥哥和他們相認的龍鳳配中的一塊,而另一塊則是洛美人給自己拴在衣服上的,她將這件事跟懿說了之後懿讓她好生帶著便沒再說什麼,為何這也有秘密?

    馬車裡光線昏暗,再加上南宮墨雪腰間的湖藍色冰翡本就透明,自己從來沒仔細的看過上面還會有別的玄機,可是為何這玉珮同慕容家家傳的玉珮有聯繫呢?

    「這裡還有一塊。」

    南宮墨雪從領口取出懿給自己的那塊玉珮,三塊玉珮放在一起果然發現了相同的花紋,中間隱隱約約似乎都是似龍的模樣,在幽暗的馬車中流傳變化,仔細看卻又都不一樣。

    「這是螭吻和贔屭!我手中的兩塊上面都有。」南宮墨雪極為肯定的沖南宮墨璃點頭,雖說她是第一次見到裡面的圖案,卻鐵定不會錯。

    南宮墨璃恍然大悟,盯著自己的玉珮看了半晌道:「我手中的是睚眥,煙兒那塊鳳配裡一定也不一樣。」

    馬車戛然而止,他們已經身處洛王府門口,遠遠地聽到洛出塵和懿說話的聲音,南宮墨雪躍下馬車瞥見哪兒人果然站在一旁聊天,洛畫煙則是立在一旁衝他們微笑。

    「大家都來了,父王說將軍夫人有孕在身,請將軍和夫人將馬車趕緊去便是。」洛畫煙沖馬車上的寧安說了幾句話,示意他直接將馬車駛進去了。

    眾人一起朝洛王府內走去,南宮墨雪立即抓著洛畫煙看她的腰間的玉珮。

    「煙姐姐,我看看你腰上的玉珮可好?」南宮墨雪沖洛畫煙眨了眨眼睛,一臉的興趣盎然。

    「嗯。」洛畫煙將腰間的玉珮取下來遞給南宮墨雪,見她仔細地看著好奇地伸過腦袋去:「在看什麼?」

    「果然!煙姐姐、大哥你們看,這裡面是囚牛!」南宮墨雪將玉珮遞給南宮墨璃,洛畫煙也湊上去仔細地瞧著,一旁的夏侯懿和洛出塵被她們的驚呼吸引過來,見他們的動作皆是一驚。

    「丫頭,這玉珮是怎麼回事?」夏侯懿臉上竟然有幾分欣喜,不過不是特別的明顯。

    「慕容哥哥手上的龍鳳配和搭個手上的龍鳳配裡面都有龍形獸,你和洛美人給我的也有,我在想是不是有什麼緣由。」

    南宮墨雪不解的道:「六塊玉珮,龍生九子,難道說還有別的玉珮?」

    夏侯懿和洛出塵對視了一眼,末了夏侯懿才開口道:「還有兩塊在阿拉沙袞王手裡,如今也不知道他將玉珮給了哪個兒子,上面分別是狴犴和狻猊,至於這,慕容手中的兩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饕餮和椒圖。」

    「那最後一塊呢?貔貅獸也會在玉珮之中嗎?那塊玉珮會在誰的手裡呢?」洛畫煙將玉珮重新寄回自己的腰間。

    幾人已經走到了花廳門外,裡面傳來幾個大人的談笑聲,南宮墨雪見風吟笛扯著鳳欒站花廳外死活不進去,兩人似乎在爭執著什麼,昨日趕回來的鳳嵐則是一臉睡意地立在一旁一言不發。

    「怎麼都在這人站著?一起進去吧。」

    夏侯懿的聲音並不小,頓時花廳裡聊得正歡的六人都停了下來,紛紛將實現轉向花廳外面,如今雖是寒冬,不過因為花廳的牆壁都是溫暖的琉璃片,透明的光反射在眾人臉上微微有些暖意。

    風吟笛如蒙大赦一般朝南宮墨雪和洛畫煙跑了過來,拉著她們倆走了進去,其餘幾人也都陸續走了進去,暖暖的陽光透過半透明的琉璃頂灑下來,其樂融融。

    「方纔怎麼了?」南宮墨雪密音問風吟笛,只見她糾在一起的小臉便覺得定然又是鳳欒那個傢伙怎麼折騰她了。

    「雪兒,你說要是我年關之後跟著你們逃了,會怎樣?」風吟笛歎了口氣密音回她,兩人眼神交匯又分開,南宮墨雪被她一句話噎得夠嗆。

    「你為何要逃?莫非是……逃婚?」南宮墨雪瞪大了眼睛看向風吟笛,只見她最近似乎又瘦了一圈,這下倒好了,鳳欒嗜血過多瘦了一圈,她照顧鳳欒也瘦了一圈……

    「我、我就是說說而已嘛!」風吟笛在心裡歎了口氣,看樣子雪兒不會幫著自己了,她若是不幫自己逃走就沒什麼希望,可是如何讓她幫自己呢……

    南宮墨雪見風吟笛並不吭聲,突然衝著洛畫煙耳語了幾句,她們也是有秘密的。

    洛畫煙會意笑著起身沖眾人道:「母妃,我帶雪兒和笛子去我臥房看些東西,你們先聊著,一會兒差人過來叫我們回來用膳便可。」

    語畢,還不等風吟笛反應過來,她便已經被一左一右兩人拉著邊往外走,午後的陽光照在她臉上,風吟笛卻覺得有幾分恍惚,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下去,幸好被南宮墨雪和洛畫煙及時扶住。

    「怎麼了?笛子是不是身體不適?」南宮墨雪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覺得沒什麼異常,然而卻忽略了自己本就是個火爐,風吟笛的額頭與正常人相比較微微有些燙。

    風吟笛擺了擺手示意她沒事,「估計是方才站的久了,這會兒有些頭暈吧。」

    雖然風吟笛嘴上是這麼說可大氅中的右手卻已經搭上了自己的脈腕,仔細地聽了起來,脈象沉浮有力,身子確實有些發虛,每日被那隻狐狸折騰她想不虛都不大可能!想到這兒風吟笛又想起了自己的計劃,三人已經進了洛畫煙的臥房。

    「快坐下歇會兒。」洛畫煙在花茶中放了一點兒蜂蜜遞給風吟笛,她在這兒住了這麼些日子,洛畫煙早已經將她的飲食習慣熟記在心裡了,風吟笛也直接喝了半杯下去。

    「嘔——」

    南宮墨雪和洛畫煙大驚失色,她們進來時便屏退了下人,臥房中只有他們三人卻還是驚嚇不已,她這是怎麼了?

    洛畫煙接過風吟笛手中的茶杯,仔細地將銀針放進去試毒,驚慌的神色讓風吟笛生出了幾分愧疚。

    「煙姐姐,花茶沒問題,不必試了。」

    南宮墨雪冷靜了一會兒,立刻反應過來如今的狀況,連忙走到門前反手將門關上才從懷裡逃出來一粒天山雪蓮遞了過去。

    「我看你氣色不好,想來是最近照顧鳳欒累著了,先吃下去歇會兒。」南宮墨雪並沒有點破,若是笛子想說的話她自然會告訴他們,若是她不想說的話,自己也不能提。

    「謝謝。」風吟笛壓下心裡的震顫,牙咬的咯咯響,南宮墨雪只能裝作不知,忍笑卻忍得很辛苦。

    「笛子,如今鳳嵐回來了,你跟他換著照顧鳳欒把,不然日子久了你身子也吃不消。」洛畫煙用絹帕給她擦了下額頭的虛汗,關切的說道。

    風吟笛淚眼,若是這事兒能讓鳳嵐替代她也不會這樣——未婚先孕!她方纔已經在心底將鳳欒罵了一萬遍,這個該死的臭男人!臭狐狸!

    「我會跟他說的。」風吟笛從牙縫中擠出一絲笑容說完,一下子就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一般——蔫兒了!

    「不如我讓丫鬟過去將鳳欒請過來給你看看是什麼病?」洛畫煙見她神色不郁,轉身於朝門外走去。

    「不要!」風吟笛大驚失色,甚於方纔她給自己號脈的時候。

    南宮墨雪和風吟笛同時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拖回來按在椅子上,洛畫煙被她們弄得莫名其妙。

    「為何?」洛畫煙癟了下嘴笑道:「我知道笛子是大夫,不過生病了還是鳳欒看放心些。」

    風吟笛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宮墨雪,她知道她已經發現了,便也不再糾結,直截了當的道:「煙姐姐,你跟雪兒都是我的姐妹,你們是站在我這邊的對嗎?」

    洛畫煙和南宮墨雪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點頭道:「自然是!」

    「那麼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們都要替我守口如瓶,要為我考慮,否則斷絕往來!」風吟笛撅了下嘴,她一定要逃走,絕不跟那個色狐狸在一起!

    「嗯!」南宮墨雪和洛畫煙神色嚴肅地點頭,洛畫煙隱約覺得不大對鏡卻又說不上來。

    「年關之後雪兒去北齊讓我隨你一起離開,我要逃婚,我不要嫁給鳳欒。」風吟笛堅定的語氣讓南宮墨雪冷汗滴滴,洛畫煙則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狹長的桃花眼看起來也很大。

    「好!我帶你去,不過你要保護好自己。」南宮墨雪深吸一口氣,她們是姐妹,既然鳳欒那個傢伙對笛子不好,自己就帶她去北齊走走,也算作是讓鳳欒那傻子好好反省自己一下。

    「笛子,你們吵架了嗎?我看鳳欒為人很和氣的啊,不像是那種不體諒人的……」洛畫煙杵著下巴問道,南宮墨雪終於知道當初煙姐姐是為何被自家大哥騙到手的了,這麼單純的女子!

    「他就是只大狐狸!不然我會有了嗎?」風吟笛撅著嘴不以為然的說道,洛畫煙震驚的無以復加轉頭看向南宮墨雪求證,南宮墨雪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一邊點頭肯定。

    「我不同意!」洛畫煙突然神色嚴肅起來,風吟笛原以為雪兒會拒絕,可沒想到竟然是煙姐姐被鳳欒收買了!

    洛畫煙接著道:「我並非不同意你逃婚,只是我不同意你跟著雪兒他們去北齊,北齊局勢複雜,到時候你需要特殊照顧,我擔心你保護不好自己,雪兒跟懿哥哥要分心照顧你,我擔心……」

    風吟笛點了點頭,她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卻沒有考慮過,若是她跟著雪兒去北齊,自己有可能會成為別人對付雪兒的把柄……

    「那我能去哪兒?」

    洛畫煙唇角一勾,低聲道:「我有辦法,你們附耳過來……」

    門外的影衛慢悠悠的朝花廳外飄去,她雖然沒聽到後面具體的逃跑地點,可是鳳姑娘懷孕的事情她定然會告訴主子,他們一定會大驚失色的。

    花廳中正在商量婚事的一群人個個樂不可支,除了洛出塵臉色不太之外,眾人都說的心花怒放,一個黑影閃身到夏侯懿耳邊將方纔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夏侯懿臉上露出幾分驚喜的笑意,隨即轉頭讓影衛將話跟鳳欒說一遍。

    鳳欒淡然的臉上先是驚喜,而後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眾人都覺得這兩人有什麼秘密,卻不見他們交流,有種撓心撓肺的感覺。

    「咳咳!你們有什麼秘密嗎?」聖手醫仙覺得今日自己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定然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見鳳欒和夏侯懿這般笑這種感覺更甚。

    「回師傅,沒有。」鳳欒沖聖手醫仙微微一笑,如清風拂面一般淡雅,聖手醫仙則是挑了下眉轉而看向夏侯懿,「懿小子,你說!」

    「回師母,我跟鳳欒沒什麼秘密,我們不過是談論些別人的事情罷了。」夏侯懿一本正經的說完,一旁的蒼無涯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小子!

    聖手醫仙:「……」

    洛王抬頭看了一眼門外的天色,轉而欲吩咐丫鬟去請郡主她們過來用膳,卻見鳳欒先起身了。

    「王爺王妃,我去叫她們吧,正好有些事要跟她們說一下。」

    「也好,去吧,叫她們趕緊過來,這裡可是有個不能餓著的。」洛王妃轉頭瞥了一眼雲紫萱,遞給她一疊點心,兩人相視一笑。

    鳳欒應下,到門口取了自己的大氅,洛王府的侍衛在前面引路消失在風雪中,此時洛畫煙閨房裡,三個好友在床榻上鬧作一團,閉著風吟笛跟她們交代之前發生的事情。

    「哈哈哈……好癢!好癢!」風吟笛伸手推開撓著自己腋窩的洛畫煙,不想腰肢又被襲擊,南宮墨雪和洛畫煙一副求知慾旺盛的模樣盯著她道:「還不從實招來!」

    「別鬧了,好癢,哈哈哈……」風吟笛往床裡一滾順勢將自己裹在了錦被裡,拽著被角死活不撒手,南宮墨雪見沒辦法,直撲床尾一把將她的襪子拽了下來,洛畫煙捂著嘴笑得不行。

    「說不說?笛子,你若是不說的話,我就……」南宮墨雪手中晃著一根孔雀翎,一臉得意地奸笑道。

    風吟笛索性心一橫,瞪了她們兩一眼,伸手抹掉臉上的淚水,深吸了幾口氣道:「我說還不行嗎?兩個未出閣的丫頭問這些也不臊得慌!」

    洛畫煙面色一紅卻是理直氣壯的道:「你不也未出閣麼?快招!」

    「第一次……雪兒知道的,就是大師兄醒過來那幾日的事情,我會錯意給他用了很多霧草和一隻千年靈芝……」風吟笛沒好氣的瞪這這兩個不厚道的傢伙,臉上燒的厲害。

    「霧草和千年靈芝,哈哈哈哈!雪兒笛子她好呆啊,我以為我自己就很傻,被你大哥一騙就信了他的話嫁給他了,沒想到還有更笨的,這簡直是自投羅網!」

    洛畫煙顧不上平日溫婉的形象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南宮墨雪也笑著,當真是夠笨的!

    「不過……什麼叫那幾日,具體是哪一日什麼時辰在將軍府我知道了,這個不用說。」洛畫煙繼續問道。

    「就是、那幾日!」風吟笛無奈的揉了下額角,巫力的說道,突然門外響起了一個無比驚悚的聲音。

    「你們在說什麼哪一日?」

    床榻上鬧做一團的三人驚聲尖叫起來,門外的鳳欒則是以為發生了什麼被她們嚇得使勁一推門,衝進去之後才發現三人小臉紅噗噗的在床上坐著,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

    「怎麼了?」鳳欒見周圍並沒有什麼刺客,放下了心。

    南宮墨雪率先開口了。「你想嚇死我們啊?為何在外面偷聽我們說話?」

    「我剛到門外就聽到這一句,怎麼了?」鳳欒一臉無辜的轉頭瞥了一眼方才站在門口守著的侍女,侍女連忙點頭,風吟笛他們才鬆了一口氣。

    「我過來叫你們去用膳了,快些整理一下衣裳,我在院外等你們。」

    鳳欒見她們起色很好也沒有危險,說完便轉身真的走到了院外,侍女重新帶上了門,風吟笛則是一臉無奈的發呆。

    「接著說,哪一日?」洛畫煙就住這個問題不放,風吟笛自救的瞥了一眼南宮墨雪道:「你告訴她吧!」

    南宮墨雪自己先笑開了,低聲在洛畫煙耳邊說了幾句話,洛畫煙頓時安靜了下來,伸手揉了下眉心道:「我覺得你還是跟雪兒去北齊吧,這一來一回的也就已經到春天了。」

    風吟笛點頭道:「我覺得這個主意好,神醫谷肯定是回不去的了,沒辦法……」

    三人磨蹭了約莫一刻鐘才從屋裡出來,鳳欒也只是走在她們身後一言不發地跟著,一路到了花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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