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三 傾城顏 022 引蛇出洞 文 / 藍凌薇
冬至之後的幾日南宮墨雪幾乎讓將軍府的管家跑斷了腿,幸而有龍千哲幫忙,她才能在這般短的時間內尋到合適的回禮,年節之前南宮家的侍衛每日都早出晚歸,而當日給清靈公主送過生辰禮的公卿貴族們都收到了更好的回禮,讓人驚訝不已。
自從冬獵回來之後洛王世子便再也沒上過早朝,聽說除了偶爾去將軍府以外,洛王世子對任何人都是閉門不見,榮國公主在吃了幾次閉門羹之後便也沒再有臉上門去。
近日各國國書頻繁,先是北齊國主年節後壽宴一事需派使臣前往,而後是許多年未曾來過人的樓蘭國書也快馬加鞭的出現在了夏侯雲天的上書房。
禁軍被夏侯雲天不動聲色的大換血了一次,原先隸屬於南疆大營的人被盡數調遣回了南疆大營,換上來的大都是跟過懿王的北疆大營的統領,眾人都察覺到了這個變化,朝中又是一次腥風血雨。
自康王牽連到刺殺洛王世子一事之後,雖並沒受到懲處但在朝中明顯的被處處排擠,再加上他本就是武將,他的母妃麗嬪只是普通縣丞的女兒,品級不高沒有後家支撐,如今自然也就沒有朝臣支持,頗為不得勢。
太子奉命追查秦王一事,利用秦王刺殺洛王世子和懿王一事乘勝追擊,抓了許多秦王黨買官賣官以及收受賄賂的證據,雖說這些都不是直接的線索,只是間接地指向秦王已經夠他喝一壺的了,秦王黨一批大小官員落馬,京陵人心惶惶。
夏侯雲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太子處理這些案件,導致秦王一黨的實力明顯被削弱,而秦王則是以秦王妃小產為由索性告了假沒去上朝,任由他們肅清自己的勢力。
轉眼便到了臘八,小寒大寒接連到來,冷若冰城的京陵猝不及防的讓眾人意識到冬日嚴寒,家家戶戶掛起了大紅燈籠,等待著年節的到來,絡繹不絕的街道兩旁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年貨,喜慶的大紅色將銀裝素裹的京陵裝點得喜氣洋洋。
「小姐,今日是臘八了。」
青裳輕輕將躺在溫暖的火爐邊小憩的南宮墨雪喚醒,最近幾日洛王世子和懿王都不曾來過,小姐每日上午陪著夫人和煙郡主說話,中午用完午膳便回到自己的臥房瞌睡,彷彿又回到了一年前的模樣。
軟榻上半瞇著眼的南宮墨雪輕輕地翻了個身,隨口呢喃道:「今日已經是臘八了嗎?如今什麼時候時辰了?」
冬至之時母親便跟聖手醫仙和洛王妃約定好臘八這一日他們來將軍府過節,順便將笛子認自己母親作乾娘的儀式也一併辦了,雖說她們已經計劃好幫笛子逃婚,不過以後笛子便是自己的乾妹妹,自然是向著她多一些,鳳欒那個傢伙也要往後靠。
「回小姐,如今已經未時三刻了,客人們都到了小姐得起身了。」青裳上前將醒神湯遞給南宮墨雪,南宮墨雪迷迷糊糊的接過來灌了下去,轉而起身去耳室沐浴去了,如今她內力充盈再加上炙熱的純陽內力總是燒的慌,每日在炭火邊上就昏昏欲睡,醒來便是一身汗。
外間的門輕輕響動了一聲,一陣冷風吹了進來,青裳正準備開口問青衣是誰進來了,只見來人衝她擺了下手,示意她出去。
青裳福了下身子帶上門出去了,耳室中倚在浴桶中恢復清醒的人並沒有在意外面的腳步聲,她以為是青衣進來給她添熱水,青裳出去守著了。
「青衣,給我加點熱水。」南宮墨雪朝屏風外瞥了一眼,這丫頭磨蹭什麼呢?
半晌,身後腳步聲不疾不徐地響起,南宮墨雪瞇著眼等著卻又沒動靜了,夏侯懿將手探進浴桶中,這水明明還是很燙的,這丫頭想將自己燙熟嗎?
「水太熱你又該睡著了,再呆一會兒起身吧。」夏侯懿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將南宮墨雪嚇得汗毛倒數,猛地一回頭郝然看見他趴在浴桶邊上,他的臉離自己的臉只有半臂之遙。
「你何時進來的?」南宮墨雪揉了下眉心,她最近似乎有些不大對勁,警覺降低昏昏欲睡,若不是她跟懿一直沒有逾矩,她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身孕了!
夏侯懿修長微涼的手指按在她的太陽穴兩邊,不輕不重地給她揉著,輕聲道:「方纔!」
「我最近不大對勁……每日昏昏欲睡的,連你進來我都沒有分辨出來。」南宮墨雪閉著眼靠在浴桶邊上,自己該讓鳳欒給看看了。
「那是因為你體內的烈焰果的原因,雖然烈焰果全部被煉化,內力也都被你盡數轉為自己的內力,如今天人境五層的功力自然是不會再被烈焰果霸道的力量反噬,可是卻急火攻心,內息不穩需要有發洩的出口。」
夏侯懿慢慢地給她解釋著,最近這幾日他們都忙壞了,雖說出塵替他處理懿王府的事情,可是今日朝堂之爭愈發嚴重,牽連甚廣,他不得不同出塵一起將局勢控制在他們希望的範圍內,起碼不能讓自己的那一派人被暴露出來。
「只有你先過來了嗎?」南宮墨雪轉頭看向他,幾日不見他似乎瘦了一些,面色泛白黑眼圈較重,定然沒有睡過幾個好覺。
「呵呵,丫頭這是在關心我呢,還是在擔心客人來了,而你這個做主人的還在睡覺呢?」修長的大手從她的額頭移到後頸,力道適中的給她捏著頸部和肩,方才看她揉著肩的動作似乎是練劍練得太累了吧。
「唔——沒想到堂堂懿王還這麼會伺候人,你不覺得被小丫頭賺到了嗎?」南宮墨雪輕笑一聲,轉身握住他的手,微涼的手寬大地攥住自己,心裡安穩了許多。
「這麼說來我真是虧大了,若是不收點利息的話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夏侯懿勾起唇角,伸手將她從與桶裡撈了起來,南宮墨雪驚呼一聲,轉身自己已經裹在了浴巾裡,夏侯懿抱著自己朝外間走去。
風微微有些發涼吹在南宮墨雪微濕的腳上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惹得夏侯懿低聲笑了起來,胸膛傳來微微震動,顯示他心情愉悅。
幾日不見心裡還是有幾分想念,不過南宮墨雪如今卻尷尬垂著頭看自己,從肩到教踝都被裹了起來,手腳都被纏的死死的,他這是要做什麼?
「你……還沒說洛王和王妃他們過來沒?」清脆的聲音微微有些低啞,即便她並不陌生他的碰觸,可仍舊十分緊張,這位爺做事情從來沒個先兆,就這一點而言他跟洛美人當真是兄弟!
夏侯懿抱著她走到軟榻前坐下,伸手將厚厚的毯子拉過來蓋在她身上,取了毛巾給她擦頭髮,溫暖的火爐讓她舒服了許多,索性閉著眼讓他伺候了。
「大家都來了,如今在前廳聊天喝茶呢,南宮夫人說你許是在睡著,我便過來尋你了。」
南宮墨雪舒服地瞇著眼側了下身子,枕在他腿上的頭也微微朝他腰上靠了靠,聞言臉上泛起一絲紅暈,自己還真是有些丟臉……
「那我們還是快些過去吧,你將我放到床上去,我換衣裳。」
夏侯懿換了一塊干的毛巾將她的頭髮包裹起來連著毯子見她抱到了床榻上,伸手又放下了床頭的帳幔,轉身走到窗前,隨意地翻看起她書桌上的東西。
「懿,不然你先過去吧,我換了衣裳還要等頭髮全幹才能盤發,你一直在這兒啊他們該等急了。」
床榻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南宮墨雪覺得有些難為情,畢竟在那麼多人面前,他們這麼久不出現她怕會遭人誤會。
「你怕什麼?」夏侯懿似笑非笑的聲音透過隱約的淺紫色帳幔傳進來,聽得正在整理衣裳的南宮墨雪臉上一熱,慌忙將襪套套上腳,一掀帳幔跳下床去,胡亂往腳上套靴子。
「真是個笨丫頭!」
繁複的銀線挑繡鈴蘭花的衣襟上,從第一個盤扣開始便是錯的,整個扭曲了的衣襟看得夏侯懿嘴角抽搐,腰間裙角的一帶也前後系反了,她是有多慌?
「我怎麼了?」南宮墨雪將腳上的鹿皮小靴子套好,好整以暇的朝夏侯懿走過去,再不過去一會兒他們該著急了。
「呵!沒什麼。」
伸手將她拉進懷裡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仔細地將她腰間前後系反了的衣帶解開,又順手將她的盤扣一併解了,南宮墨雪微微迷惘的揚著臉,眼中透著幾絲驚訝。
「懿……」她不知道這個傢伙現在又是在做什麼,只能看著他將自己外裳的衣帶和盤扣都解開,臉上越來越紅。
「粗心的丫頭!你這麼著慌是在怕什麼,衣帶前後系反了,盤扣從第一個開始便扣錯了,若是你這麼過去的話,別人想不亂想都難,我的一世英名就毀在這件衣裳手裡了。」
夏侯懿故意將下巴擱在她肩頭,微微發青的鬍渣磨蹭著她雪白的後頸,戲謔的輕笑聲讓南宮墨雪面色更紅了幾分,耳朵和後頸也微微抹上一絲淡粉。
南宮墨雪知道自己會錯意,抿著唇垂眸不語,誰讓他總是那麼色……如今突然正經起來倒讓她覺得有些不適應。
「好了!我們走吧!」
夏侯懿將她放在地上,拉著她朝外走去,南宮墨雪還因為方纔的誤會面頰發燙,夏侯懿從青裳手中接過兩人的大氅分別披上,四人朝前廳走去。
道路兩旁的積雪每日定時又嚇人清掃,地上除了有些微濕之外,沒有半點冰雪,周圍一片素白晶瑩,寒風瑟瑟吹過,夏侯懿身上一身瑩白的錦袍映稱著周圍的白雪都顯得失了三分顏色,南宮墨雪微微揚起了唇。
「笑什麼?」夏侯懿回頭看她,四目相對,不語情深。
「有美如斯,不枉此生。」南宮墨雪輕輕在他耳畔說完,笑著轉身朝前跑去,夏侯懿卻沒有追上去,無奈地搖了搖頭。
「原來我是靠出賣色相……」話到一半南宮墨雪便轉身跑了回來,慌忙摀住他的嘴,這裡已經過了花園了,若是被人聽去了還不知道還被說成什麼樣呢!
夏侯懿得逞的衝她眨了眨眼睛,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裡,眸光灩斂,華光四溢。
「呃!還真是……」南宮墨雪呆了一下,這句話便脫口而出,這一次輪到夏侯懿的臉色變了幾變,回頭一看青裳跟青衣早已經走另一條路去了前院,四周空無一人。
然而僅僅只是一瞬間,夏侯懿臉上又揚起了魅惑的笑意,聲音裡帶著幾分暗啞和蠱惑貼向她道:「既如此,日後我便宿在墨雪閣了,如果夫人喜歡我的美色,我也只好勉強自己以色侍人了。」
南宮墨雪目瞪口呆,她忽略了這廝的惡劣本性,聲音都顫了幾顫,咬牙笑道:「近日公務繁忙就免了吧,如今年關將至,本公主也忙得很。」
「那哪兒行呢?只要能讓你高興,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的。」夏侯懿曖昧至極的衝她眨了下眼,然而他臉上隱忍的笑意卻是怎麼也藏不住,南宮墨雪瞬間覺得認識到自己如今的行為叫做引狼入室!
「我、我、我……到了!」
南宮墨雪抬眼看見兩人郝然已經在前廳的大門口了,而裡面坐著的那麼多人卻安靜地有幾分怪異,眾人都盯著門外的兩人,看得南宮墨雪頭皮發麻。
「諸位抱歉,我來晚了。」
南宮墨雪沖眾人一笑,臉上剛退下去的紅暈又燒了起來,求救的轉頭看向自家大哥,南宮墨璃會意,立刻開口替她解圍。
「雪兒來了,快進來坐下,方才大家正在商量笛子從將軍府出嫁的事情,你過來的正好。」
眾人都會意便就這這個話題聊了起來,南宮墨雪同夏侯懿坐到風吟笛和鳳欒身旁,風吟笛一臉的疲憊地聽著大家商量著如何把她嫁出去,衝著南宮墨雪就是一個怨念無比的苦笑。
見她似乎起色不大好,南宮墨雪靠著風吟笛密音道:「這幾日怎麼樣?害喜厲害嗎?」
風吟笛抿了下唇衝她點頭,並沒有說話,用眼神瞥了下放在她面前半個時辰也沒動過一口的花茶,一股甜膩的蜂蜜加煉乳的味道傳來,南宮墨雪立即明白了。()
「青裳,去給我準備一壺酸梅湯,要不放糖的。」南宮墨雪低聲吩咐完,青裳便轉身出去了,一旁的鳳欒在而是跟夏侯懿低聲說著什麼,似乎沒有太在意她們的舉動。
風吟笛咬著唇,從前她是很愛喝甜的花茶,可是最近一聞到這個味兒就想吐,這會兒是根本忍不住了,不知道一會兒用膳的時候怎麼辦?
「雪兒,我怕但會兒用膳的時候撐不住,怎麼辦?」風吟笛的眉皺的更深了,她這幾日借口躲在煙姐姐那兒,鳳欒去了也只是面對面的說說話,連碰她都不讓他碰,她害怕鳳欒知道之後自己更加逃不掉……
「我替你想辦法,你先別急。」南宮墨雪伸手握住她的,微燙的手讓風吟笛冰涼的手心暖了起來,轉身瞥了一眼殿外,青裳已經端著酸梅湯的托盤進來了。
「小姐,奴婢給您倒吧。」青裳是個眼尖的,她也注意到了風姑娘臉色不大好,看起來並非生病,倒像是梓鳶剛有了那會兒的模樣。
南宮墨雪點頭,不動聲色地將風吟笛面前那杯甜得發膩的花茶挪到自己面前,小口的喝完了,青裳會意的將微溫的酸梅湯放到風吟笛面前。
少了鼻子下面那個甜膩的東西,風吟笛終於鬆了一口氣端起酸梅湯便喝了個底朝天,青裳繼續給她倒了一杯,將一整壺酸梅湯放好,收了托盤退下去了。
此時將軍府的前廳比起冬至那一日來更加熱鬧,因著雲老夫人的病大好了,相府也過來不少人,前廳之中幾乎鬧得不可開交。
「麗兒也要酸梅湯。」
突然一個聲音從南宮墨雪和風吟笛身旁響了起來,嚇得做賊心虛的她們倆兒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整個大殿都靜了下來,從年紀最大的雲丞相雲老夫人到年紀最小的麗兒都盯著南宮墨雪桌上的那一壺酸梅湯,冬日裡哪有人喝這個的,況且誰不知道南宮墨雪愛吃甜的,酸的東西也許除了菜以外她半點都不沾!
「雪姐姐,麗兒也要酸梅湯。」
雲婉麗又重複了一邊方纔的話,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南宮墨雪只能沖青裳道:「換一壺熱的酸梅湯給麗兒,這一壺涼了。」
青裳正想拿走桌上的酸梅湯,不想雲婉麗前搶先一步將酸梅湯連壺抱起,「咚咚咚」跑到自己的桌前獻寶一般倒了一杯在自己的杯子裡,雲婉茹則是一臉無奈的沖南宮墨雪擺了下手,她也很懷疑她們究竟是不是一個爹娘生的……
「啊!好酸吶!」
雲婉麗將一大口酸梅湯灌了下去,立即酸的小臉都皺了起來,然而她一想到方才世子哥哥吩咐她做的事情,便又咬牙喝了下去,酸的直倒牙!
「酸嗎?」雲婉麗的母親結果小女兒手上的酸梅湯嘗了一口,露出同樣的神色放下了手中的酸梅湯。
眾人的眼睛都盯著南宮墨雪,卻看到了她面前的被子裡裝的似乎是花茶,杯底還有殘留的花瓣和粉紫的顏色,而風吟笛的面前則是酸梅湯……
洛畫煙揉了下眉心,這下子完了,可憐的笛子又要落入魔爪了……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見眾人都沉默著,雲老夫人先開口問了,畢竟她也是女人,這種情況不用人說她也是知道的。
南宮墨雪咬了下牙索性心一橫垂著頭不語,任由眾人的視線將她穿透,反正只要她不說他們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雪姐姐,祖母問你話呢?麗兒也奇怪為何雪姐姐的酸梅湯裡沒有糖,酸死我了。」雲婉麗不滿的抱怨道,一張蘋果臉如今還糾結在一起,可愛的紅撲撲的小臉上卻透著笑意,南宮墨雪尋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卻驚悚的發現她分明在看夏侯懿!
「一定是青裳弄錯了,青裳趕緊去換一壺來給麗姐兒。」南宮墨雪訕笑道,臉上掩不住的尷尬,為了笛子她忍!
「不必換了,放回她們身邊去吧。」
一直跟夏侯懿聊天的鳳欒突然沖青裳笑道,風吟笛一副見鬼的模樣看向鳳欒,卻見他臉上仍舊是淡雅如墨的微笑,溫暖的如同陽春仨月的春風,輕輕地飄散在每個人臉上。
青裳僵硬地抬著那壺千斤重的酸梅湯放回到了南宮墨雪和風吟笛之間的桌面上,眾人再一看風吟笛面前與之配套的杯子都明白過來幾分。
「這裡怎麼這麼安靜啊?」鳳嵐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將托盤遞給了鳳欒,挨著鳳欒做了下來,而鳳欒則是端著托盤走到風吟笛面前放下,一股熟悉的藥味傳到她鼻尖,讓風吟笛幾乎崩潰了。
因為這碗裡的藥是——安胎藥。
「嫂子,我可是午膳都沒用一直看著煮的,你趁熱喝吧,一會兒涼了就不好了。」鳳嵐笑著跟風吟笛說道。
他這些時日每日奔波在外就是為了能尋到合適的宅子和傢俱擺件,幾乎跑遍了整個東辰,甚至還回了一趟景家,希望他這麼賣命的幹活能讓未來的嫂子忘了他之前給她霧草和千年靈芝沒有提醒她的事情,他不想被追殺……
鳳嵐端著藥進來的時候聖手醫仙已經知道了這是什麼,然而還是有幾分不悅,這些孩子竟然一個個都不高告訴他們?
「笛子,你還想瞞多久?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三個月?」聖手醫仙瞪著風吟笛,風吟笛也回瞪著她,極為相似的兩張臉大眼瞪小眼的對峙著,分毫不讓。
「師傅,您別生氣,我們沒打算瞞著您的,原本是想今日跟大家說的,現在說也是一樣的。」鳳欒沖聖手醫仙笑著,仔細地將藥碗遞到風吟笛面前,風吟笛滿臉怨念的接過他遞來的藥,自己這會兒是該吃藥了……
「是……何事?笛子病了嗎?」蒼無涯盯著風吟笛有些蒼白的小臉,自家女兒似乎是瘦了許多,不過聽她娘說這丫頭自由喜歡甜食的,怎麼冬日裡會想著喝酸梅湯?
南宮墨雪和夏侯懿對視一眼一臉無奈的搖頭,自家師傅當真是個粗心的傢伙,難怪當年師娘跑了他也不知道,後來自己有了女兒他也不知道……
「笛子有一個月的身孕了,所以她讓雪兒給她準備些酸的,不想卻被小饞貓給叼了去,鬧成這般了。」鳳欒接過風吟笛手上的空碗放回托盤,又給她倒了一杯酸梅湯放下,將空藥碗連著托盤遞給了一旁站著的青裳。
「什麼?笛子有身孕了?是男孩還是女孩?」半晌蒼無涯終於扔出了這麼幾句,聽得眾人都嘴角抽搐,聖手醫仙揉著眉心道:「一個月不知道是男是女……」
「我不舒服,我先回房,一會兒儀式的時候我再過來。」
風吟笛接受不了眾人這般驚訝地神情,轉身朝外走去,鳳欒伸手止住南宮墨雪上前的腳步,自己跟了上去,取了自己的大氅在殿門轉角處便將走在前面的人打橫抱了起來。
「唔——你做什麼?」委屈地無以復加的風吟笛等他一眼,便掙扎著想要跳下來,「我不想見到你,我討厭你!」
「乖乖別動,地上滑,你這麼走回去我不放心。」鳳欒緊了緊她身上的大氅,將自己大氅也裹緊,密不透風地將寒風擋在外面。
「我自己有腿。」風吟笛抗議,卻換來鳳欒更開心的微笑,毫無用處!
「我知道你有腿,我就是想抱你回去。」鳳欒低頭瞥了一眼風吟笛,淺灰色的眸子透著幾分光亮,每一步走走的很慢很穩。
「鳳欒!」風吟笛瞪著他,這個傢伙就是只臭狐狸,再也不要相信他了,再也不要!
「嗯?我在。」頭頂上傳來愉悅溫潤的聲音,脾氣好的讓風吟笛都不知道該罵他什麼了,不!不對!他那樣對待自己,如今還沒過門就已經有了孩子,她今後的日子想必就是人間慘劇!
「你難道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你難道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傷風化嗎?你……」風吟笛咬了咬牙,惡狠狠地道:「暫時就這些,答!」
鳳欒低頭見她一臉憤恨的模樣,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愉悅的道:「笛子,你可知道這幾日我高興得睡不著覺。」
風吟笛:「……」
他說他高興得睡不著覺?這幾日的事情?為何?
腳下傳來積雪踩踏的聲音,鳳欒擔心有積水的地面會踩滑,一直挑著積雪深的地方走,幾乎快要沒到膝蓋的積雪踩在腳下留下一長串的印跡,就像兩個人這些年的恩怨糾葛,紛紛擾擾。
「我曾經以為你在我心裡只是小師妹,我寵你慣你護你皆因為你是我的小師妹,於是我躲著你離開了。」鳳欒仔細地盯著前面的路,手上將她抱得更緊了幾分,溫熱的呼吸吹在風吟笛臉上,讓她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五年我四處流浪,想查找我生母的出身,想替母親報仇,沒有朋友沒有知己,我的眼裡只有病人,知道一年前我遇到雪兒的那一刻,我發現,我可以有溫暖的生活,可以有朋友,我也一度以為自己喜歡她,亦或是愛上了她,可是當我發現大師兄和懿王對待她的感情同我不一樣,她自己想必也是知道的,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也許我並不明白什麼是愛,而雪兒只是知己。」
風吟笛抿著唇窩在鳳欒懷裡一言不發,兩人已經穿過假山走到聽風軒門外,冬日的聽風軒早已經撤了陣法,鳳欒抱著她朝自己的臥房走去,似乎腳下的雪還是一樣的深。
「我以為想娶你是因為責任或者是想要保護你,可是我錯了,我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考慮過你對我而言究竟有多麼特別和重要,其實那日你給我心悸藥的時候我舔過,我知道裡面有什麼……」
風吟笛睜大了眼睛看向鳳欒,突然顫抖著聲音道:「騙子!」
「對,我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那是因為我知道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忍受你離開我,不能忍受你想去賞梅宴,不能忍受你出現在別人的生命裡,因為你一直都住在這裡,從來不曾離開過,也沒有人能替代。」
鳳欒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兩人已經進了內室,乾燥舒適的環境讓風吟笛有些犯困,鳳欒將她放在火爐旁的軟榻上,仔細地給她蓋上厚實柔軟的毯子,轉身朝衣櫃旁走去。
今日驚嚇過度的風吟笛還在想他剛才說的話,轉頭便瞥見他自膝蓋以下整個都濕透了的下身,沾著冰雪的白袍因為屋內溫熱的炭火烘烤瞬間化作水順著靴子往下滴,心裡突然痛了一下。
她原以為愛一個人要讓他知道,需得親口承認那才算是愛,可是她卻忘記了這些日子鳳欒對待自己的態度,他無時無刻都在對自己好,在師傅面前維護著自己,無論何時都關心自己,甚至縱容自己的任性,她以為鳳欒心裡沒有她,就像鳳欒以為自己想離開他一樣……
「你、一會兒吃藥。」風吟笛說完這幾個字便閉上眼睛假寐,隱約聽到鳳欒「嗯」了一聲,之後便竟然真的睡過去了。
前廳之中眾人還在熱鬧的談論著他們會生女兒還是兒子,孩子跟誰姓的事情,眾人因為這個話題爭論不休,最終被夏侯懿一語定音。
「若是生女兒便跟著笛子姓,生兒子便跟著鳳欒姓,他們一定會答應的。」夏侯懿笑道,鳳欒好歹是盟友,能幫就幫。
蒼無涯點頭,還是懿小子的話有道理!
南宮墨雪則是無奈的搖了下頭,看樣子如今懿跟鳳欒是盟友了,處處幫著他,不過經過今日的事情,笛子不一定想逃婚了,況且逃不逃得掉也是個問題。
今日是臘八,按照年節習慣要吃的點心和喝粥,不過因為眾人下午都在吃,因而晚膳的時辰也延後了一個時辰,並且因為笛子有了身孕,母親說讓她在晚膳時敬茶便可,不必弄那些虛的繁雜儀式。
黛影去聽風軒叫鳳欒和風吟笛的時候,風吟笛剛剛睡醒,發現自己躺在鳳欒懷裡,而他手上破天荒的沒有拿著一本藥典,只是看著自己。
「餓了吧?該去用膳了。」
風吟笛迷迷糊糊的被鳳欒攙了起來,見他給自己穿外裳面上一熱,「我自己穿。」
「你靠著再瞇會兒吧,為了讓你能吃的了晚膳,南宮夫人吩咐廚房將菜重新換了一遍呢。」他低著頭仔細地給她穿外裳和鞋子,聲音溫柔帶著微不可查的愉悅。
「嗯。」聞言她索性又靠回他懷裡,低低地道:「一會兒別踩著那麼深的積雪過去了,著涼了怎麼辦?」
鳳欒取來一旁的大氅給她穿戴好,自己也穿上抱著她施展輕功過去了。
臘八一過年節就近了,這幾日被逼急了的夏侯琳尋不到童男童女內力日漸衰弱下去,就連她無比強悍的自愈能力也漸漸的變得緩慢起來,身體慢慢地冷了起來,不想動彈睏倦不已。
在夏侯琳房頂上盯梢的無影迅速地消失在雪白的屋頂上,百里連安府上卻已經緊鑼密鼓的準備著如何誘捕夏侯琳了。
當時如今皇上對辰妃的寵愛,並且連皇貴妃同辰妃沆瀣一氣的情況而言,想要讓皇上直接治她的罪並不容易,除非讓他親眼見到自己的女兒是如何的十惡不赦,因此這事情才會一拖再拖到了現在。
連續這半個月,每到晚上榮國公主府上只要有人外出,必然被人屠殺,夏侯琳沒有自己的心腹,一開始尋找她的黑巫早已被誅殺殆盡,夏侯淳如今自身難保自然不會想起她這個皇妹來,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百里連安計算著整個時辰和可能出現的意外巧合,洛出塵則是大方地給了他一百名影衛供他差遣,順道兒保護他們的安全。
新月緩緩升上樹梢,在懿王府內呆了一段時間的那些孩子都願意以身作餌誘捕夏侯琳,百里連安好不容易跟洛出塵要到了一個可靠的暗樁,以他的名義給夏侯琳送信準備讓夏侯雲天看看。
每年的臘八夏侯雲天都要親自出京陵城一趟,到遠在數百里之外的京陵皇族陵寢祭拜他的生母,今日自然也不例外,由於今年的暴雪導致行路漫漫,好在榮國公主府在北城,是夏侯雲天回宮的必經之路,這樣一來百里連安想要沿著出戲自然也就容易得多了。
榮國公主府側門處的街角,一兩通體烏黑的馬車停在那兒,在夜色的陰影中毫不起眼,一個黑色的身影落在馬車頂上,吹了三聲短哨——來了!
一聲短哨回應後,馬車頂上的黑影迅速隱在了黑暗之中,只留下一片靜謐。
街道轉角的大道上,一輛華貴卻低調的馬車出現在眾人的視線內,而此時將食物送進公主府內的人也正好從公主府出來。
一個身著夜行衣的窈窕女子突然從華貴的馬車旁掠過,後面隱著的無數禁衛軍盡數湧出,迅速地追著黑衣女子離去。
「保護好皇上,護駕!」
福泉尖細的嗓音響起,街角處傳來明顯的打鬥聲,而後便是黑衣女子逃進了榮國公主府中,禁軍和街角的京畿衛衙門的侍衛們聚在了一起。
「刺客抓到了嗎?」夏侯雲天忍著慍怒朝馬車外問道,他竟然在北城遇到了刺客?
「回皇上,刺客手腕上受傷,背上背著一個會動的黑色包裹逃進了榮國公主府中,看身形是名女子,京畿衛徐大人說是百里大人讓他們前來捉拿抓小孩兒的疑犯的,您看……」禁軍首領恭敬地答道,榮國公主可不是他們能隨便的搜的,京畿衛的人就跟家不敢搜了,不過此刻驚動了皇上,只怕是要搜上一搜的。
「搜!朕也去看看!」夏侯雲天一聽刺客進了公主府,心下擔憂不已,琳兒平日裡貪玩,不好好的學功夫若是遇刺了怎麼辦?
華貴的馬車往前一拐停在了榮國公主府的門外,而此時洛出塵的影衛扮做的京畿衛侍衛們已經追進了夏侯琳的臥房。
幾個被嚇壞了的孩子驚聲尖叫著,為首的無影已經一劍刺向了夏侯琳的手腕,鮮頓時血淋漓。
影衛盡數用盡夏侯琳的臥房,公主府中的下人和侍衛趕到之時,卻被禁軍攔住,看不到夏侯琳院中的景象,無影將夏侯琳雙手手筋挑斷,隨後從這幾日他看到的機關中將夏侯琳練功的巨鼎也一併取了出來。
禁衛軍恭敬地打開榮國公主府的大門,夏侯雲天抬步朝裡走去,身後跟著雙眉緊鎖的百里連安和寒澈,夏侯雲天每一步都走得異常的迅速,生怕自己去晚了,最疼愛的女兒便會受到傷害。
「皇上,林統領帶人進去了,公主不會有危險的,請陛下寬心。」百里連安勸慰道。
夏侯雲天聞言腳步也慢了下來,林統領曾經在北疆做過副統領,驍勇善戰功夫極好,有他在琳兒想必不會有什麼事,寒澈則是警惕的護在夏侯雲天身旁往前走著,全神戒備的模樣。
短短的路途三人走了一刻鐘才到,而一早進來的無影等人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京畿衛的徐大人帶著一眾官兵和禁衛軍。
寢殿之中,廢雙手的夏侯琳被被點了穴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觸目驚心的鮮血蜿蜒在墨玉的地面上,散發出一室血腥,而受驚的孩子們則是呆在大殿角落裡,瑟瑟發抖地縮在一起。
夏侯雲天踏入大殿之時看見的便是這麼一幕,然而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失蹤的孩子在夏侯琳的大殿之中被發現,並且那張染滿鮮血的白玉台已經說明了一切。
轉身離去的夏侯雲天將免死金牌放在了百里連安的手中,夏侯懿徹底絕望了,喉嚨中近乎瘋狂地發出呵呵的聲音,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最終因為失血過多昏了過去,而百里連安直接讓京畿衛的人將她押進了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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