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121 十年--舊夢不歡(必看!) 文 / 疏微
白城貴族學校高中部,環湖而繞的歐式教學樓,清澈隱隱可見底的人工湖,正值槐花飄香的五月。
「看,就是這個女生,真不知道余少喜歡她什麼?」
「長得也不怎麼樣嘛。」
「你又不知道,看慣了百花齊放的花園,偶爾路邊的小雛菊也是很可口的呢。」
一身乾淨的純白色及膝連衣裙,露出白皙纖細的小腿。烏黑的頭髮被綁成了俏麗的馬尾辮,露出光潔的額頭還有一張純淨的小臉。身後背了一個黑色的大帆布雙肩書包,這樣的搭配看著有些怪異。
羽落沿著林蔭小道向湖邊走去,那是她跟餘威豪每次相約的老地方。而這些話基本每一次她在這個時間段來這裡的時候都會聽到,久了她們說的不煩,而她自己都聽到煩了。
目不斜視地經過這些三五成群的女生身旁,明明還隔著半米的距離,不知道怎麼就跟站在那群人裡面最邊上的女生相撞。
「你走路不用眼睛看的啊!」
「就是,小雨這衣服可是夏季新款,你陪得起嗎,你看你穿的是什麼衣服。」
一聲聲奚落嘲諷的話都朝著羽落的頭頂鋪天蓋地噴下來,纖細白皙的小手緊緊抓著書包的肩帶,青筋在手背上特別顯眼,「對不起。」
悅耳的聲音響起,不溫不火的道歉,既不顯得卑微也不傲氣。
人群裡最高的女孩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接著悠悠開了口,「算了不要找她麻煩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家吧,難得剛月考完今天不用晚自習。」
「可是,要不是她,大姐你就是余少的女朋友了。」
「就是,長得跟小白兔一樣傻不拉幾的,穿得這麼白,還以為自己是天使嗎?」
高個子的女孩俏臉一沉,不耐地說道,「現在大家還小,以後他們能不能在一起還說不定,總之你們不用再這樣欺負她了,我會靠我自己讓余少愛上我的!」
側過身看著已經遠去了的一群人,羽落有些落寞地歎了口氣。那個女孩子的話就像一道枷鎖一樣夾住了她的脖子,以後,她真的沒有把握能跟他走到以後……
不過他說過,只要曾經擁有就好,至於能不能天長地久,那就靠雙方的努力了!
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在為那天的事情生氣…
湖邊站著三五個男生,個子都差不多高,一米七五的樣子,畢竟已經是高三的學生,都是十**歲的年紀。
「嘿,大哥,羽落來了。」狄天峰拍了拍餘威豪的肩膀,臉上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餘威豪當然一早就看到遠遠走來的白色身影,那張安靜的小臉總是有一股能讓他感到舒服的力量。不過想前兩天的爭吵,他還是繃緊了臉,朝著站在離他三米遠處不動了的女孩吼道:「這麼遲才到!現在愣在那裡幹嘛,還不過來!」
撇了撇嘴,羽落雙手十指相扣握在一起慢慢地走了過去,輕聲解釋,「剛考完,老師多說了幾句。」
「羽落,就跟你說不要考了,反正只是個月考而已,這次不考下個月還會有的。」說話的是毛一海,他跟狄天峰本是各自站在餘威豪兩側,不過看羽落過來了,他就自動騰出位置,讓羽落站了進來。
貴族高中的側門對面是一所二流的中學,雖然環境不比貴族中學,但是人數眾多,畢竟能上的起貴族學校的家庭還是比較少的。而羽落、狄天峰還有毛一海便是那所中學裡的同班同學。
他們兩個早就認識了餘威豪,只是餘威豪在貴族學校裡的名聲太過惡霸,而狄天峰跟毛一海也是一丘之貉,三人湊到一塊自然就臭味相投了。
認識羽落是在一次他們班級聚會的時候,狄天峰跟毛一海帶了餘威豪過去。
「余少,那個,角落裡那個就是我們班的班花。」
餘威豪順著毛一海手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就看到坐在幾個女生中間的羽落,長得清秀乖巧,尤其一雙眼睛大大黑黑的,非常搶眼。
十八歲的餘威豪雖然不愛唸書,還經常翹課打架,但是生的卻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讓人第一眼看過去完全不能跟傳說中兇惡的余少聯繫在一起。
黑色的短髮,乾淨的襯衫,修長的身材,還有那一張清俊的臉龐。
學校裡男生追女生的招數不多,餘威豪對這種事還是比較靦腆的。他只是一有時間就去找羽落,她安靜,他也安靜地看她,陪她走路,吃飯,回家。
一年過去,當身邊的男孩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最後對她來說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的時候,在一起就成了順其自然的事情。
「落落,我就算不唸書以後也有的是錢養你。」牽起女孩軟軟的手,餘威豪抿了抿嘴,「所以你以後不要再叫我唸書了,那些知識對我來說都沒用的,我們完全不需要為了這些小事吵架。」
羽落定定地看著他,最終只能妥協地點了點頭,反扣住他的手笑了笑。
那個年紀的女生總是比男生要成熟許多,羽落家境一般,唸書考大學是唯一的出路。她不比餘威豪,之所以勸他唸書也只是希望他能為她改變一些,她不想總有人在背後說一些難聽的話。
只是這個不夠細心的男孩似乎從來都不知道…
「走,吃飯去,吃完了去卡拉ok,今天可是余少的生日呢!」
「就是,別說那些掃興的了。羽落,余少生日你準備送什麼?!」
「不會又是跟去年一樣,是一本書吧?」
跟在他們身後幾個男生聒噪的聲音,羽落聽到最後一句臉上頓時一臊,惱怒地回頭瞪了過去,而牽著她的男生卻是嘴角隱隱挑起了一絲弧度。
「要我說,獻吻吧。」
「獻身,也可以啊。」
「哈哈…」
聽著他們不著調的話,這會她連回頭瞪他們的勇氣也沒有了,垂著頭不敢說話,就怕說什麼錯什麼。倒是餘威豪臉上布上了可疑的紅暈,朝著身後大喊了句,「閉嘴!」
不過怒吼的威嚴已經不在了,換來的是他們在身後更誇張的調笑。其實余少也是很純情的,在羽落之前他們也沒聽過他有其他的女朋友。而且一開始還以為他對羽落只是玩玩而已,但是後來他們知道了,事情並非如此。
「別理他們。」
「嗯,我就當做沒聽見。」
「今天我十八歲生日,再過兩個月就是你的生日了。都說女大十八變,你說你那天會變成什麼樣子?」
「……。」
羽落無語的看著一旁問的認真的男孩,嘴角微動,「那句話不是這麼理解的。」
「那是什麼意思,管它呢,今年你的禮物是什麼?」
「晚上你不就知道了。」
餘威豪心癢難耐,不過還是揚起了個笑容,「好!」
牽著的手緊緊的,似乎冒出了些細汗,已經是五月的天氣,知了都快出來了。
幾個人吃過晚飯,便來到了白城市區中心的一家小型卡拉ok,因為這是白城市中心裡唯一一張不需要查身份證的娛樂場所了,誰讓他們都是未滿十八歲。
不過這時代能去的起卡拉ok的學生也還真不多,服務員驚喜地看著餘威豪遞出的一張金卡,這小男孩一定是個有錢的孩子。果然,將他們送到包廂裡去之後,兩張百元大鈔就衝他臉上飄了過來。
剛關上不久的門又被打開了,服務生搬著兩箱啤酒進來放在地上,禮貌地點了個頭就又走了出去。
「你們還要喝酒?!」
羽落不滿地皺起了秀美,看著餘威豪質問道。這麼多酒,他們能喝的完嗎?
「你這話說的好笑,來這裡哪裡有不喝酒的,而且今天是你男朋友生日,我們一定要大醉一場。」狄天峰說完已經開起了六瓶酒,放在他們每個人面前,數了數人頭,還少了一個,不過瞬間就反應過來,「阿伊去提蛋糕了,這酒先給他留著。」
他跟羽落是鄰居,兩人認識好幾年,這說話就隨意多了。
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餘威豪拿開放在她面前的酒,安撫道:「你就不要喝了,女孩子在外喝酒不好。我嘛,一會還要送你回去,陪他們喝一點就好了。」
話已經說道這份上,羽落就算再不願意也只能作罷。她希望他也都不要喝,不過可能嗎?
毛一海跟狄天峰相視一笑,眼中都是賊亮的光芒,今天他們可是要給余少送大禮的,他怎麼能只喝一點呢。
提著蛋糕的男生進來,放下手中的大蛋糕,迅速地加入了狄天峰他們的陣營裡,不斷地朝餘威豪跟羽落敬酒。
包廂裡昏暗的燈光,紅綠交替的閃爍,五音不全的歌聲,還有張著大嗓門的嚷嚷聲,一道門將所有的噪音全都隔絕在門裡。
「讓我們為余少十八歲生日再乾一杯!」
「余少生日快樂!」
「成年禮快樂!」
「別喝了,你們不要敬他了。」
羽落扶著已經被灌了不少酒的餘威豪,看著眼前伸過來的幾個酒杯子,慍怒頓生。
阿伊推開她擋著的手,打了個酒嗝笑道,「這還有一箱的,今天一定要喝完,難得這麼高興。嫂子你就別掃興了,余少不還是在替你喝,不讓他喝可以,那你喝!」
「對對,你喝!」
「你喝!」
羽落漲紅了小臉,手抬起剛要結果酒杯,就被身邊的男生搶了過去,杯中的酒頓時灑落了不少出來。
「不要讓她喝,我來!」
說完便豪邁的頭一仰,杯中的酒全數落入他的口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滴滴答答流逝,一群人已經東倒西歪地躺在沙發上,餘威豪靠在羽落身上靜靜的,但是連呼吸出來的氣息似乎都帶著酒味。
狄天峰算是喝得最多了,不過還好他酒量不錯,到現在為止也是頭太重而已,說醉那還談不上。朝毛一海他們使了個眼神,轉過頭對著餘威豪笑道,「余少,我們喝多了出去吹吹風,一會再進來。」
餘威豪點了點頭巴不得他們趕緊離開,他有些話要單獨對羽落說,怎麼能被第三個人聽了去。
幾個人東晃西晃地走出了包廂,房裡就只剩下餘威豪跟羽落兩個人了。
「落落,禮物呢。」
幽幽地抬起一隻手,餘威豪半瞇著眼睛還不忘向自個兒的小女朋友討要禮物。
抱著他的腦袋讓他枕在沙發的扶手上,羽落坐在一旁看他。其實認真看下去,他生得極好,眉清目秀的,就是她喜歡的類型。一隻手被他緊緊抓著,她就只能抬起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臉。
不過剛觸碰到他臉的肌膚,這隻手也倏地被他抓住了。
「禮物呢?」
羽落抬眸看過去,對上了他含笑的黑眸,裡邊還藏有一絲急切。臉紅了又紅,微微俯下身,對她來說難聞的酒味立刻就撲鼻而來。抽回一隻手掩住鼻子,一臉嫌棄地說,「你好臭啊。」
餘威豪的臉上有些尷尬的無奈,「臭的是酒,不是我啦!快點,不要賣關子了,要不然一會我撓你癢癢,看你怕不怕。」有些恐嚇的意味,但是不難聽出其中的寵溺。
只覺得猛地一個白影朝自己撲了過來,隨即嘴上就被兩片軟軟的東西蓋住,餘威豪心神震了又震,醉意被拉回了一些。不過他還來不及回過神去回味,那道白影又迅速地離開了。
顫抖地動了動雙唇,餘威豪朦朦地看著羽落含羞的小臉,喃喃出聲,「落落…。」
手小心地摟過細細的腰,餘威豪順勢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高大的身影頓時包住面前嬌小的女孩,打了個小小的酒嗝,專注地凝視著她,「你剛剛親我了?」
「這個,這個就不用說出來吧。」羽落侷促地被他抱著,他們之間親暱的動作向來少之又少,這樣貼近的擁抱讓她覺得有些窒息感。
嘴角不可抑制地揚了又揚,將臉湊了過去,餘威豪眼睛閃亮閃亮的,醉得都能融化人,「再親一下。」
「…。」
見她紋絲不動,餘威豪緊張地瞅了瞅她一眼,腦袋又湊近了幾分,輕輕的,將自己的唇貼了上去,頓時如觸電般的感覺,麻麻的,散遍全身,卻讓他甘之如飴。
大眼睛不知所措地望著他,他也回望著她,眼裡的窘迫一點也不比她少。
兩顆年輕的心臟越跳越快,他們不懂得深吻,只能一遍一遍耐心地描繪著對方的唇形。清香的味道夾雜著酒味,餘威豪迷醉地望著羽落,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四週一片沉寂,似乎只能聽到他們略喘的呼吸聲,有節奏般的交替,纏繞。
「峰哥,真的要這麼做嗎?」
過道裡,毛一海再三詢問,顫巍巍地接過狄天峰遞過來的小包,其他兩個人也是一臉的興奮。餘威豪最看重的就是狄天峰,也許因為他是羽落的鄰居吧,反正他們除了余少之外,接著尊敬的人就是他了。
死命的摁著太陽穴,狄天峰嬉笑出聲,「當然了,反正余少跟羽落在一起這麼久,我們也算是幫他一下,成人禮不就是代表著從男孩變成男人嘛。」
「去吧,小心一點,我跟阿武在門口等你們。」背後靠著牆,撐住了他大半個身體,被叫做阿武的男生比他要清醒的多,攙扶著他。
毛一海點了點頭,轉過身,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眼睛閃過一道戾氣。
這是你自找的!
他早就看狄天峰不爽了,憑什麼余少對他特別照顧。給他錢花,替他交學費,還出資給他泡妞,而自己瞻前馬後的為他做事,但是所有的功勞都被狄天峰搶走了。
他不會怪餘威豪,要怪就怪狄天峰太過奸詐,只會拍余少的馬屁,但是需要出力的時候都是讓他們去的,而他呢,將成果獨攬去,最後還白白地得到了余少的好感。
向服務員要了兩杯溫開水,毛一海跟阿伊走進了男廁所。
「為什麼要拿兩杯水,咦怎麼有兩包?」
阿伊詫異地看著毛一海手中拿著的兩包藥,「不會都是春藥吧,下少點,藥性太大對身體不好。」
狄天峰之前說要送給餘威豪的大禮就是讓他跟羽落提早洞房,相信事後余少不僅不會怪他們的自作主張,應該心裡還會讚賞他們吧。
主要還是羽落太矜持了,連個接吻都不讓,這不是他們不忍心看余少一個人耐著寂寞嘛,所以好心好心哈哈。
毛一海不理會他的疑問,將春藥粉跟麻醉粉分別倒入兩杯溫開水裡,看著粉末在杯中融化不見,臉上的神情是阿伊從未見過的凝重,還透著一股不安。
現下他什麼也不怕了,只要過了今晚,余少就不會信任狄天峰了,也許還會跟他斷絕兄弟情。
將摻有春藥的那杯水遞給阿伊,「這杯一會你拿給峰哥讓他喝下,我看他今晚喝得最多了。」而他自己手中則是端著另一杯水,怔怔的看著它。
「你瘋了?!這裡邊到底是什麼,毛子,你想幹什麼?!」就算再不夠聰明,阿伊也感受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毛一海臉上是濃濃的妒忌,「阿伊,你不是一早也看峰哥不爽了。你看上次跟三中的人打架,我們各傷了兩條肋骨,躺在床上半個多月,而狄天峰呢,他是看著我們跟那群人打架的!」
「他根本就沒把我們當兄弟看,以為自己攀上了余少也就跟個大少爺一樣,余少交代他的事情他都讓我們去做,然後就說是他自己完成的,你能服氣嗎?你能要的起這樣的兄弟嗎?!」
阿伊心裡的怒火被他挑起,說到這些他心裡的怨氣也特別濃,但是他還是不安,「可是,你想幹嘛?你給狄天峰喝的到底是什麼,給余少喝的又是什麼?」
毛一海笑了笑,年輕的臉上是不合適的陰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只要過了今晚,狄天峰一定會被余少修理的,到時候我們所有的仇也就都報了…。」
也許最終說服阿伊的,就是那最後一句話了。
燈光忽閃忽滅,不知道是誰先放開了誰,餘威豪睜著眼睛定定地看著羽落,抬手捏了捏她的臉蛋,「落落,我們一定會一直在一起。我發誓,我不會喜歡上別的女生,等我們畢業後,等你大學畢業後,我就會娶你,我們會結婚的!」
「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的。」
已經習慣了他身上的酒味,濃濃的似乎把她的臉都熏紅了,又聽到他露骨的告白,羽落慢慢地抱住了他,「我也喜歡你。」
一樣的好喜歡,想跟你永遠在一起。可是還有那麼多年,她會怕會擔心,這份稚嫩的感情熬不過未來太多的誘惑。
「哇,我也好喜歡好喜歡你哦,阿伊。」
「阿武我也喜歡你,好喜歡。」
門恰巧被打開,大家聽到他們的話都忍不住吹起了口哨,揶揄了起來,十足的流氓樣。不過羽落已經看慣了他們的樣子,抱著餘威豪的雙手立刻放下,不好意思地看著他們。
「吵死了!」
餘威豪咒罵了一聲,摟依舊摟抱著羽落的腰,少女清新的體香讓他覺得特別好聞,都捨不得放開了。
狄天峰坐到沙發上接過阿伊遞過來的白開水,仰頭就喝下,「蛋糕也吃完了,沒力氣唱了,羽落你到底送什麼給余少啊?」阿伊的眸光閃了閃,在看到毛一海堅定的眼神時又鎮定了下來,痞笑一聲,「是啊嫂子,你到底送什麼了?」
這哪裡好意思說出口,羽落訕訕地看著他們緩緩地低下了頭,輕靠在餘威豪的懷裡。餘威豪從胸腔處悶笑一聲,看著嬌羞的她,心裡是滿滿的知足。
「余少,喝杯水吧。」
毛一海將水杯遞了過去,親眼看到羽落端著水餵他喝了下去,懸著的一顆心立刻放下,但是隨即又被吊起。又坐了幾分鐘,他就說要回家了。
「差不多了,今晚喝得真是盡興。不過明天又他媽的要上課,我先回去了,不然會被我老子打死的。」
毛一海這麼說,阿伊也立刻站了起來,順便拉起了阿武,都說該回家了。
「去吧都回去吧,一會我會送余少他們回去的。」狄天峰躺在沙發上,乾燥地嚥下一口唾沫,揮了揮手。
阿武看他這模樣,嘲笑道:「你自己都醉了還要送他們回去,我看還是你還是休息一會再走吧。」
「行了,我們走吧,大家明天學校見。」
「嗯,明天見…。」
門再次被關上,包廂裡就只剩下他們三人。狄天峰躺在沙發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羽落拍了拍餘威豪的臉頰,催道:「我們走吧,挺晚了的,再不回去我媽會說我的。」
藥效開始揮發,連抬起一隻手的力氣都沒有,餘威豪覺得渾身無力,而且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就沒了力氣。
「落落,我走不動了。」
懶洋洋地靠在羽落身上,話一說完,又是一個酒嗝打了出來。
羽落有些焦急,已經九點多了,她今天晚上可是騙家裡人說有晚自習才能偷偷出來的。要是十點之前趕不回去,那她爸媽肯定會懷疑她在外邊不學好了。
感受到身邊人兒的焦急,餘威豪輕甩了下頭,可是卻還是無力,「要不讓阿峰送你回家吧,反正你們也是鄰居,我休息會再自己回去。」不僅沒有力氣,而且他頭還覺得很沉,酒勁上來,昏昏沉沉的。
雖然有些失望,但是羽落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而且她又不是非要讓人護送回去的。讓餘威豪躺下,繞過長桌走到狄天峰的面前,拍了下他的腦袋,「阿峰,你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先回去了。」
他們是鄰居,走之前還是跟他打聲招呼的好。
男生的大手拉住她的手,羽落心裡一驚,想要抽回手,卻被他更用力地握著。
狄天峰捏著冰涼的小手放到自己的臉上,好舒服好清涼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是誰在說話?不對,為什麼他覺得這麼熱,好難受的感覺,小腹裡似乎有千萬隻蟲子再爬一樣,而且還很煩躁,心跳逐漸加速,身體發熱,還有一股強烈的**。
腰身被人抱住,羽落瞪圓了眼睛,不能相信地看著狄天峰,雙手用力地拍打他,「放開我,阿峰!狄天峰,你在做什麼啊!?」
掙扎間,兩個人都摔倒在地,狄天峰從沙發上滾下來,正好壓在羽落的身上。
身下柔軟的身體,好聞的味道,都極大地刺激著他的神經。腦裡是朦朧一片,眼前似乎還出現了幻覺,是他的女朋友曾麗麗。他跟曾麗麗早就偷嘗過禁果,眼下自然不會控制自己了。
「你今天好香。」這味道是他以前沒有聞到過的。
羽落眼裡的恐懼更甚,看著壓在她身上的男生,沉重的力量讓她根本就逃不開,只能一遍遍叫著他的名字讓他滾。粘濕的汗味跟一身的酒臭味這些她都能暫時忍受,只要狄天峰趕緊從她身上下去就好。
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直到一隻手撩開她的裙擺的時候,眼眶裡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瀉下來。
「阿豪,啊,放開我!」
「阿豪,救我——」
「——不要,餘威豪,阿豪——」
她的奮力抵抗,驚呼狂叫都打擾不到藥性揮發到極致的狄天峰,他現在也很難受,只想拚命的要!
餘威豪眼皮顫了顫,卻還是沒有力氣睜開,周圍很吵,也不知道是誰在吵。落落應該已經走了吧,但是他怎麼好像還能聽到她的聲音,心裡被巨大的黑暗籠罩,讓他感到害怕,好像正有一股什麼東西正在悄悄流走了…。
無盡的黑暗裡,他似乎一直聽到落落尖銳的哭喊聲,拚命叫著他的名字讓他救她,耳邊還有輕微的異聲,好像是衣服被撕裂的聲音,但是他卻沒有任何的力氣,真的沒有任何的力氣。
「別怕,我來救你。」
「——落落,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嘴唇動了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什麼,最終思緒渙散,沉沉地睡了過去。但是即使是睡了,眉間的褶皺也不見鬆開。
真的,有什麼,正在悄悄流逝,再也挽回不來了……
一個小時,六十分鐘,三千六百秒,不長,真的一點也不長。但是對羽落來說,就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甚至比一個世紀還要長,暗無天日。
狂熱褪散,只留下一地的狼藉。
「羽落?!怎麼是你!」
狄天峰睜大眼睛無法置信地看著眼前逐漸清晰的一張小臉,呆滯麻木,沒有一點表情,雙眼空洞,也沒有焦距。剛剛還被熱情熏紅的臉開始逐漸轉黑,最後變成一片蒼白,連嘴唇都是同一色系的白。
慌亂地穿上衣服,扯下桌上的桌布蓋住羽落的身體將她抱起放在沙發上。
雪白的手拿過一隻酒瓶,面無表情地朝眼前男孩的腦袋就砸了過去,只聽到『砰』的一聲,是酒瓶碎裂的聲音。
眼淚哭干了,聲音也喊啞了,可是他,他為什麼還在睡著?
血從額前留下,一滴滴掉落在地,狄天峰就像受到巨大的刺激一般害怕地看著羽落,餘光瞥向房間裡存在的另一個人,身子控制不住地跌落在地。
「不,不是這樣的。」
「怎麼是你,怎麼會是你,怎麼會是我?」
「余少,對,不應該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就算再色性大發也絕對不會對於羽落下手,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他要怎麼面對餘威豪,更準確的說,余少會怎麼對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是這樣,一定是搞錯了。
「對,搞錯了,他們搞錯了。」
「我去問他們。」
坐在地上翻滾個身,狄天峰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向門口走去,額前的血直流,但他只是抬手隨意抹去,開了門飛奔離去。
他要去問毛子他們,他會做出這麼失常的行為肯定是被下藥了,但是那藥不是應該給余少的嗎?
不想留在這裡,不敢留在這裡,不敢面對羽落,更不敢面對餘威豪。
門又被關上,馬尾辮早已經散開,一頭黑髮披散在胸前。身上斑斑點點的痕跡,那是恥辱,也是骯髒!往日裡神采奕奕的大眼變得麻木呆滯,腫脹不堪,嬌小的身軀縮成一團,時不時地顫抖一陣,皺著眉頭看著睡在對面清俊的男孩。
你為什麼會睡得這麼沉?
連我叫你你都聽不到,是不是因為夢裡發生的事情太美好,所以你不願意醒來?
你知不知道,就在剛剛,我的整個世界都塌了。
狄天峰說什麼她根本都聽不到,心裡的荒涼就好像置身於沙漠一般,那是無窮無盡的絕望。
知道絕望嗎?
你肯定不知道…。
地上殘留著酒瓶子的碎片,但是這些羽落都恍然沒有看到一般。扯著桌布裹緊自己的身體,雙腳踩地,痛嗎?不痛,不夠痛,連剛剛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玻璃碎片扎進腳掌心,以為哭到麻木的眼睛終於忍不住又翻湧而出,壓抑的哭聲就像是在壓抑著極大的痛楚,忍著腳上的皮肉痛,一步一步穩穩地走到了還在睡著的男孩身邊。
好早的時候就聽說隔壁學校裡有這麼一個男孩,仗著家裡有錢不愛唸書,常打架,會吵架。以為會是個染著亮黃色頭髮,耳朵上帶著大圈耳環的男生。可是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沒想到原來是長得這麼好看的一個人。
偏偏,就是她喜歡的類型。
年華豆蔻,青春無言。
一年三百六十天剛剛好,點著頭答應你的時候看到你明顯的快樂,其實我可能比你還要開心。
其實你的脾氣不是很好,莫名其妙的生氣,無緣無故的冷落,這些都讓我一度覺得很難過。聽說有好多漂亮的女生喜歡你,別以為我笑的時候就真的是快樂的,你是個粗心的男生,所以你不會懂。
玻璃碎片鋒利的邊緣割過手腕上的青色筋脈,她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動脈,但是電視上自殺的女人似乎都是這麼做的。
希望是吧,死了就好。
你還在睡?
從來沒發現你是個這麼愛睡覺的人,難道真的是上天注定,你剛剛明明還說我們長大後就可以結婚了,為什麼一轉眼,你卻能無動於衷地讓我被人欺負?
叫你你都不應我,也許我從來都是個灰姑娘,沒有公主身份的灰姑娘。
鮮紅的血液從手腕流到掌心,再沿著掌心上的掌紋從手指頭尖低落,滴滴答答的聲音,卻被一聲聲哽咽難捱的哭泣所遮蓋。
就這樣吧,你睡你的,我也睡我的,但是我們還是要在一起。
即使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忘記,我也從來不會忘記想要跟你永遠在一起的渴望。
溫熱的血液在黎明破曉之前就已經變得冰冷,滴落在地面醞成一灘範圍還在不斷擴大的圓圈,而坐在中間的女孩就如同繁華落盡般沒有絲毫的生命力。
餘威豪覺得自己像是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夢裡的女孩已經長大成人,一頭及腰的筆直秀髮襯得她溫婉得像古代的那些大家閨秀卻又不失機靈。
他喜歡的從來就是像落落這樣乾淨,安寧,讓人看上去特別舒心的女生。
朦朧的視線聚焦在吊燈雜燴的天花板,空氣裡滲人的血腥味讓他狠狠地擰起了眉,耳邊卻似乎有一道動聽的聲音在安撫著他,說他皺著眉頭的樣子不夠帥氣。
是誰,是誰?
血,紅色的,一大攤的血——
還有癱倒在地的女孩。
「——落落,你怎麼了?」
「落落,你醒醒。」
「落落,你不要睡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你不要生氣,唸書是嗎?我可以好好念,我不打架了,我一定好好唸書,我可以很好地照顧你的!」
「別睡了,啊——!」
急診室的門被推開,護士們看到一個十**歲的男孩,從裡而外透著一股戾氣,不禁都趕快紛紛離開,只留下了主治醫師。
「你們送來的太遲,動脈爆破止血已經來不及了。」白大褂的醫生有些沉重地看著失聲痛哭的男孩,「而且身上的傷痕七七八八,死者死前曾被人侮辱過。」
「死者,你說死者?!什麼來不及了,怎麼會來不及!」
餘威豪雙手揪著醫生的領口,雙眼通紅。
「余少爺,你罵我打我也沒有用,那個女孩子確實已經去世了。」冰冷的聲音不斷回想在他的耳邊,他想摀住耳朵不去聽,他就是個傻瓜混蛋!
「管家,這裡就交給你處理吧。」
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那個人到底是誰。他沒有臉面對落落,她就那樣在他身邊,在他睡著的時候割腕了?
為什麼不叫醒他,為什麼那片玻璃不是割在他手上,為什麼他的女孩要受這種苦?
她本該是快樂無憂的…
當親手將狄天峰送入監獄後,當他離開貴族中學,毛一海也輟學了,就那以後開始他就跟在他身邊。起先的一段時間他都把自己關在家,哪裡都不去。
一個月後,余管家帶他去過一次墓園,那一次一呆就是一整個黑夜。還是他暈倒在墓地前,余管家才把他帶走了。既然一見面就是無邊無盡的悲傷,所以還不如不見。
不見不代表我不想你,也不代表我忘了你。
我只是沒辦法,親口跟你說一聲對不起,雖然我知道,那句話你不喜歡聽。
在白城渾渾噩噩地過了三年時間,他看每個女人都是一個樣,再也沒有一個女孩能比得上他心尖上的那個人了。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遇上他,畢竟所有苦難的起源都是因為他不是嗎?
……
歲暮蒼蒼,我還是站在這片土地上,而你卻躺在了地下。我就像個在曠野裡不斷奔跑的野人一樣,只想找一灣泉水,能解我片刻的乾渴。
年少時的執著是最真誠的,偏執到令人髮指的狂熱。他就這樣一邊走一邊看風景,偶爾停頓下來回味,感受到的卻依然還是滿嘴的苦澀。
十年過後,如果她還在的話,一定也是個亭亭玉立,像夢一樣美好的女人。
冷眼看著趴在地上仍舊磕著頭的男人,他真恨他當初瞎了眼把他當兄弟看待。
「毛一海,你這麼多年就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你是不是也應該過來,給羽落磕個頭。」
狄天峰並沒有轉身,額頭中央已經是紅腫的一片,隱隱還有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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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微沒有掉一滴淚,這說明什麼?!
說明姨媽我不是寫虐文的料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