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緣來一生 29 萬更 文 / 疏微
四月末的北方夜晚,是最清新最美好的時刻,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點綴著閃閃繁星,也像是被刷洗過一般,沒有一絲的雲霧,藍晶晶的又高又遠。
繁華街道兩側的高樓大廈都亮起了五彩繽紛的燈光,閃爍亮眼,加上大廈外牆的廣告牌以及附近住宅的照明燈光,構成一片美麗的夜景。
川流不息的車輛,熙熙攘攘的人群,燈火輝煌的城市,明明是熱鬧非凡的景象,可是為什麼在她的眼裡就像是一塊濃稠的墨硯,深沉的化不開。
於玲的車停在自己家的別墅門口,也沒有熄火,就只是停靠著休息一會,而她自己則是安靜地坐在車裡頭,一手搭在車窗沿上托著腦袋,而另一隻手握著方向盤,臉色蒼白,雙目晦暗,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不可否認,沈小三的那些話說的都是很有道理的,也算是給了她當頭一棒,她似乎想通了她的父親為什麼極力反對她的唯一的堅持,也就只有這樣一個理由才能說得通了。
於正雖然官復原職,但是如今的政局早已不同往年,局裡的人真心服他的沒有幾個,所以他必須戰戰兢兢地做人,再也不能犯一丁點的政治性錯誤,哪怕是細微的對他不好的言論也都不能有。
所以,她就這樣再次失去追求幸福的權利了嗎?
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於玲不想進去,這一刻她一點也不想面對從小就疼愛自己的父親,可是那畢竟是自己的父親,是她犧牲了幸福才救出來的父親,到底是不願意違背這個家庭。
沉重的油漆鐵門被緩緩地打開,一名傭人裝扮的婦女從裡面探出了頭,認真地打量著停靠在牆邊的車還有車裡的人,隨即便輕喚出聲,「小姐!」
「小姐,你回來了怎麼不進去?」說完她就把鐵門開了個盡,讓於玲的車能開進去。
搖下車窗,於玲斂下思緒對她一笑,「黎嫂,我剛要進去呢,不過這麼晚了你這是要去哪?」
車子已經駛入院子裡,被喚作黎嫂的婦女又關上了門,走上前恭敬地看著已經從車子裡出來的於玲,解釋道:「沒去哪,我睡之前都會習慣開門看看,這都是在老家時養成的習慣了,哦對了,老爺跟夫人都還沒休息,剛剛還在念叨著你怎麼還沒回來。」
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別墅內的燈光依舊亮如白晝,於玲朝她點了點頭,微不可見地歎了聲氣,這才慢悠悠地向屋子裡走去。
「爸媽。」
玄關處傳來的問候提醒了於正夫婦倆,於媽媽扭過頭看見自己的女兒,臉上頓時盈滿了笑意,從沙發上站起來笑著問,「玩回來了?有沒有喝酒,要不要媽給你煮點醒酒茶喝吧。」
將手中的包包往沙發上一扔,於玲有些頹唐地坐了下來,往背後一靠,「不用忙活了媽,我沒喝酒,一滴都沒喝。」今個晚上大家都顧著吃菜聊天,氣氛好的完全不需要喝酒來營造,所以真的就沒叫過酒。
「嗯,女孩子在外邊還是少喝點酒。」
於正只是瞥了一眼就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而她既然都說沒有了,於媽媽自然也不會堅持,走過去挨著她身邊坐下,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髮,「怎麼這麼累的樣子,趕快上樓洗洗就去休息吧。」
這不是疲憊,而是心累…。
「你們怎麼這麼晚了也還不睡覺。」掩下心裡的苦澀,於玲順勢將腦袋枕在於媽媽的肩頭上,蹭了蹭,如同小孩子母親的懷裡尋找溫暖一樣。
她的依賴讓於媽媽的心裡更加柔軟了起來,卻也有些詫異,女兒一向都很獨立鮮少會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來,今天這麼反常,難道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這不是在等你回來,對了,今天晚上都跟哪些人在一起?」
於媽媽的直覺就是這麼準,於玲眼皮子一跳,隨口說了幾句就搪塞過去不想再提,於正見她確實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就催促她去休息。
懶懶地伸了個懶腰,於玲站起來秀氣地打了個呵欠,「那我上去了,爸媽你們也快去休息吧,尤其是爸,你明天還是要上班的呢。」順手拿起包包準備轉身離開。
於媽媽斜眼看了於正一眼,話裡是道不盡的情意,「我剛就叫他去休息了,不過你爸就是說要等你回來,這脾氣硬的我說什麼都沒用。」
他對她的關心被拆穿,於正的臉上有些尷尬,他一向是個內斂的人,即使是對自己唯一女兒的疼愛,也是比她的母親要嚴厲了許多。
於玲背對著他們,眼眶驀地一熱,她以為所有的人都離她而去了,於正有些重男輕女的傳統觀念,所以從小對她的要求就比較嚴格,不比於媽媽的溫柔,她一直以為她的父親並不是很喜歡她的,也許他心裡還會因為她未婚先生子的事情感到臉面難看,雖然她這麼做,一切都是為了整個家庭。
依舊沒有轉過身,於玲小聲地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沙啞,「媽,趙叔叔家的兒子,叫什麼?」這一刻她是做了決定的,但是這樣的決定讓她並沒有感到高興。
「…。」於媽媽一愣,隨即喃喃回道:「好像是叫趙文曉。」
「…那你們,安排一下吧。」
就在昨天,她還信誓旦旦想要把某個男人搶回到自己的身邊來,而今天她就再次屈服於現實的生活,只因為她不能再任性了…。
看著消失在樓梯口的背影,於正跟於媽媽兩人相視一眼,心裡都不是滋味。
安排?什麼叫做安排他們會不知道嗎!
她的委曲求全不僅沒有讓於媽媽心裡感到安慰跟輕鬆,反倒是一陣陣的心疼跟壓抑,她不認為自己一向要強的女兒會平白無故地做出退讓,前幾天還是很牴觸這件事情的人,這才沒過幾天難道就能轉了性子?
肯定是有人逼迫她了,而這個人,除了她那父親還會有誰?!
「你是不是又跟小玲說什麼了,都是你逼得,孩子這樣子難過你就看不出來嗎,你看著就不覺得難受嗎?早知道女兒生下來是來受苦的,我就不該把她生出來!」
於媽媽指著於正的腦門就是一陣怒斥,說著說著自己就淚流了滿面,她知道他不容易,但是當他們的女兒,就更不容易了!
「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於媽媽就氣哼哼地率先甩手走人了,這次於正心裡覺得還真有點冤枉,整張臉都漲得通紅,他什麼都沒有說啊,對於自己女兒的服從他也是感到莫名其妙的,不過這還沒等他問出事情的真相來,人家就覺得一切都是他的錯了!
就在前幾個月,他還以為自己這後半輩子肯定是在監獄裡度過的,他甚至連遺囑都想好了,最放心不下的不還是自己的妻女,不過還好於媽媽的哥哥還算有點本事,也應該能罩著她們了。
於玲做出這麼大的犧牲,他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他是被放出來後才知道的,他整整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關了一天,沒人知道他有多痛苦,痛苦的要死了。
做父親做到他這份上,絕對是失敗的!
他竟然要犧牲女兒一輩子的幸福才能夠重回天日,這對任何一個父親來說,沒有比這更可悲的了,他希望於玲的下半輩子有個疼她愛她的男人,包容她的過去,好好照顧她。
可是這個女兒一顆心都撲在已婚男人身上,能不讓他操心嗎?雖然原因的背後,確實他也是有為自己的仕途做出了估量跟考慮,畢竟第二次的擁有會讓他更加珍惜,所以綜合一切的客觀跟主觀因素來說,於玲跟宋家那小子,絕對不行!
天色已晚,宋辰翊跟微然回到家裡的時候,吳娟清他們已經去休息了,倒是珍姨還在廚房裡忙碌。
「少爺少夫人,你們回來了!」
珍姨聽到客廳裡的動靜走出來一看,就看到一前一後進來的兩道身影,微然朝珍姨軟軟地笑了笑,宋辰翊跟在她的身後,手上提著的,正是微然寶藍色的皮革手提包。
「珍姨,這麼晚還沒休息啊。」
微然對待珍姨跟對待宋辰翊的態度可謂是天差地別了,宋辰翊抹了一把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俊臉因為她的不理睬而染上了一抹懊惱,她走,他就跟著,亦步亦趨。
珍姨狐疑的視線縈繞在他們兩人身上,隨即看著微然淡笑道:「少夫人,糯米粥還熱著,現在要吃麼?」
「不了珍姨,我有些累想去休息,你也早點去睡吧。」
微然有些疲憊地說,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套,目光掠過身旁的宋辰翊,那對柔光閃爍的黑眸正凝望著她,讓她有頃刻的晃神,不過片刻就收回心神撇開目光,逕直上了樓。
宋辰翊話還沒出聲她就留給了自己一道纖細的背影,對面珍姨又投來似懂非懂的目光,讓他心生一陣尷尬,淡若的神情出現皸裂,白皙的臉龐上,升起淡淡的紅暈,乾咳一聲,「珍姨,你把糯米粥裝在保溫盒裡給我吧。」
珍姨點了點頭走進廚房裡,很快手上就提著一盒保溫盒出來,遞到宋辰翊手上,頓了頓這才問道:「少爺,你是不是跟少夫人吵架了?」
按她的想法是覺得,年輕人之間感情再好再相愛,那也總是會起些摩擦的,這個很正常,完全沒什麼大不了。
宋辰翊手上的動作一頓,望著手中的保溫盒,唇線微抿,看向珍姨,微微地露出笑意:「沒有吵架。」
不過珍姨顯然不這麼認為,她只當做宋辰翊不好意思,自顧自地歎了歎氣繼續說:「少爺,我知道你對少夫人很好,不過這時候你應該多讓讓少夫人,她現在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就算不是你的錯,你也只能認了。」
「孕婦就是這樣!」
在珍姨誠懇忠告的目光下,宋辰翊灰溜溜地提著糯米粥上樓,他要趕緊去跟他的小妻子解釋,心裡這會真的是又欣慰又糾結,她到底還是問了,只是何苦繃著張小臉,看得他一陣心疼。
微然此刻正和衣躺在床上,隨手抽過一旁的雜誌心不在焉地翻閱起來,半晌後也沒翻過一頁,閉了閉眼,將腦中一直胡思亂想的情緒撇開。
房門被推開的聲音讓她心裡的煩躁退散了一些,目光淡淡瞥過踱步進來的那道身影,欣長而挺拔,帶著強勢逼近的氣場,讓她不容忽視!
宋辰翊將保溫盒放到她的跟前,被她輕輕推開後又放到一旁的床頭櫃上,而他則是順勢就坐在了床畔,她盯著書頁看,他就盯著她的臉。
「不是累嗎,要不要去洗洗睡了?」
微然抓著雜誌的手一愣,隨即微微抬起頭看他,黛眉微蹙,有些賭氣道:「現在肚子還飽著,睡不著!」本以為他一開口應該是好好解釋下他跟於玲究竟有過什麼樣的風流韻事,哪知道他卻扯開了話題,是不是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修長的手指覆上她光滑細緻的臉龐,撫平她眉宇間的褶皺,然後又緩緩地貼在她依舊平坦的小腹上,微然怔怔地看著他的手,眼前驟然一黑,身子已經被攬入一個薄荷香氣的懷抱裡,這味道一直都是她所熟悉而喜歡的,讓她覺得安心。
「老婆,你是在跟我慪氣還是在跟自己慪氣?」他希望她嫁給他之後享受的都是無憂的快樂,見不得她受一點點委屈。
腦袋上的大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她的頭髮,溫柔而疼惜的語氣,讓微然漸漸放柔自己的身體,埋在他肩頭的小臉只露出兩隻大眼睛,此刻正不安地看著刷白的牆壁。
「我沒有慪氣。」
等了許久才來的回應,卻並沒有讓宋辰翊聚攏起的眉心舒展開來,稍稍鬆開她,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頜,深邃的眸光直射入她的眼眸深處,想要探視她話裡的真實性。
微然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白皙的手指抓著衣角,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陣低笑聲,重重地打破了他們之間有些沉默而冷寂的氣氛。
「你笑什麼?!」
明明是很嚴肅的問題,他怎麼可以笑呢?!
微然表示她此刻心情很鬱悶,明媚的桃花眼染上薄怒,瞪著他,頗有些惡狠狠的味道。
宋辰翊下意識的就俯過身,溫軟的唇瓣吻上她那一雙秋水剪眸,將她所有的不滿跟怨懟都吞入腹中,唇角,揚起淡淡的笑意,接著又抬起她的下巴,扣住她的後腦勺,溫柔的親吻她的紅唇,小心翼翼的,帶著深入骨髓的深情跟珍惜。
微然怔愣地忘記了所有的反應,任他攫取,美眸瞪得大大的,盯著宋辰翊,他澄澈的黑眸中,是幽深的情意。
「於玲,曾經是我名義上的女朋友。」
看著那雙暗淡的美眸泛起的濃濃失落跟糾結讓他的唇瓣抿成了直線,宋辰翊懊惱地退去了嘴角的笑意。
其實這個並不是什麼多出乎意料的消息,從在大院裡第一次見到於玲的時候她不就已經猜到了嘛,她不認為像宋辰翊這麼優秀的男人,他的過去會是一片空白,或許她換個角度想的話就應該是覺得慶幸,那些女人最終都沒辦法陪在他身邊。
只是心裡依舊還是會覺得難受,她覺得她變成了個壞女人,她壞的想要佔有這個男人的一切,他的過去、現在跟未來,都只能是她的,她不允許別人有一丁點的覬覦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因為太在乎,所以就自私了,雖然她知道這樣不公平,就像她曾經也為了另一個男人那樣傷心絕望過。
要說懊惱,微然覺得自己更該懊惱才對,明明知道不應該去吃味,可是心裡一想到於玲看他的目光,帶著繾綣難分的情意,她的心裡就很不舒服!
愛情裡沒有絕對的公平,就像現在,宋辰翊瞅著她落寞黯然的小模樣,他的心就忍不住猛地一抽,有些無奈地歎氣道:「老婆,你別光顧著吃醋啊,我說的是名義上的!」
「那又有什麼不一樣,宋辰翊,你到底交過幾個女朋友?」
微然撇了撇嘴,壓下心裡的不自在,以一副平穩毫不在乎的口吻問出來,可是大眼裡的緊張卻洩露出了她的在意,抓著衣角的五根指也在不斷收攏。
這一刻她心裡想著,如果除了於玲之外他還有交過別的女朋友,那她一定會¥¥!,!¥,……
都連名帶姓地叫他,這應該是真生氣了!
宋辰翊眼角一抽,雙手緊緊地箍著她的纖腰,迫使她正視著自己。
「我們幾個人都是從小就認識,但是她對我來說除了相識多年外,其他的就跟別的女人沒什麼差別,不喜歡是一種感覺,感覺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東西,不是她不夠漂亮,不夠優秀,我才不喜歡她,就算她再漂亮,再優秀,我也依然不可能對她有好感。」
微然蹙眉,只是懸在心裡的那塊石頭降降放下。
「說是名義上的,也就是唯一一次,那一陣子媽對我跟素素的事情催得緊,所以我跟她說我有女朋友的事情,只是沒過多久,她父親的事情就被搬上水面來,而她後來也不辭而別了。」
「那你是不是很傷心?」
宋辰翊一聽,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恨鐵不成鋼地輕敲著她的腦門,淡漠儒雅的俊臉都有些扭曲,「你怎麼會這麼想?!」
「她都不辭而別了,你還不難過?」
微然說的義正言辭,俏臉繃得緊緊的盯著他,美眸盈上一層薄霧,倒有他敢說是她就哭給他看的趨勢。
「當然不難過了,看你這樣子我才難過,老婆你怎麼能這樣子想我,我不喜歡她她走不走又與我何干,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因為我知道我是個冷情的男人,愛跟不愛的界限在我的情感觀裡化得很清楚。」
「這裡,一直都只有你,也從來都只是你…。」
宋辰翊再次將她擁入懷裡,微然將臉貼在他的胸口上,聆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臉上驀地一熱,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嗯。」
半晌之後,一聲輕哼從喉嚨間溢出,微然雙手回抱著他,在他懷裡輕輕地合上了眼。
只是某隻狐狸顯然不想這麼輕易放過她,知道她不鬧彆扭了,宋辰翊清俊的臉龐有些鬆動,黑眸裡的嚴肅退撒,徒留一地溫柔的戲謔,「『嗯』,是什麼心態?」
微然窩在他的懷裡也不抬頭,她不是聽不出他話裡隱藏的笑意,就因為聽出來了才更覺得慚愧,許久之後,就在宋辰翊都想放棄逗她的心思,悶悶的聲音卻從懷裡傳出來。
「我餓了。」
「……」
宋辰翊臉上一僵,隨即便無聲地仰天長歎,淡若的俊臉也瞬間龜裂成片,今晚的談話還是談話嗎?為什麼,他問什麼,她的回答都是這麼的,不符常理。
耳邊恍然迴響過珍姨剛剛對他說的話,不由自己地點起了頭。
果然,孕婦就是這樣!
日子又平平淡淡地過了兩天,四月份的最後一天對大部分人來說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但是對季家來說,今天可是繼兩個月前那場浩大的婚禮過後又一件喜事。
季微涵跟高雅的訂婚宴辦的很低調簡單,但是卻也禮數周全,宴會請的人不多,皆是往日裡來往密切的長輩朋友,記者媒體這些公眾人物第一時間就被排除在外。
吃過午飯,微然握著手中的電話,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她想給家裡打過去,又怕他們都在忙碌。
宋辰翊放下手中的政治時報,「怎麼了?」她已經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了,午飯也差不多消化了。
「你忘了啊?」微然不滿地斜眼看他,慢吞吞地走到他身邊坐下,揚著張笑臉繼續說:「今天是哥跟高雅姐訂婚的日子啊!」
大手從背後攬過她,摟住她的腰,指尖挑起她垂落在胸前的秀髮,「沒忘,賀禮我昨天就已經讓人空運回去了,這會他們一定已經收到了。」
微然順勢貼近他的懷裡,這樣不經意間的親暱讓宋辰翊滿意地彎起了嘴角,黑眸噙滿了饜足,對於她最近頻繁的主動表示實在是太受用了!
「啊!我差點忘了。」
宋辰翊俯身盯著她,不解地問,「怎麼了?」隨即又拍了拍她的手,提醒道:「老婆你現在是有身孕的人了,要保持心情平和,拒絕一驚一乍的。」
微然沒理他,低頭玩弄起手機,調出收件箱裡的短信,往他跟前一湊,「你看看。」
宋辰翊視線從她臉上移到手機屏幕上,短信是他的大舅子發的,上面的內容就是簡單的一串號碼,只是這麼沒頭沒腦的內容除非他是神仙,要不然怎麼會知道這是誰的電話。
「這是誰的號碼?…。」
「是餘威豪的,昨天跟哥通電話的時候他告訴我說餘威豪有重要的事情找我,讓我給他回個電話。」
對於她的如實相告宋辰翊欣慰之餘便是疑惑地擰起了俊眉,許久之後才憋出了一句話,「他的號碼,我也有。」
「…。」
微然秀氣地衝他翻了個白眼,纖白的手指摁住那個號碼,按出了撥出鍵,一串動作下來後,靜等著電話被接通。
宋辰翊揚了揚眉,一手摟著她,一手繼續拿起報紙看了起來,心裡雖然對於餘威豪主動找微然這事感到好奇,不過坐在這聽聽不就知道了嘛。
餘威豪今天也出席了季家長子的訂婚宴,而且他的位置還是貴賓座的,不過許多人對於他的出現感到驚訝,想起余家跟季家頗有交情,心裡不禁暗暗思存,余建新是不是要退位了?
估計誰也不會想到,季微涵跟他會積攢起感情來吧。
台上的季微涵跟高雅正在進行互換戒指這一環節,突然一陣動感的搖滾音樂瞬間響徹了會場,成功地制止了現場的喧鬧,也成功的讓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唰唰地瞥向了穩坐在位置上的罪魁禍首。
餘威豪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又慢悠悠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往酒店大堂的側門口走了過去,那首美妙的音樂隨著他身影的遠去也漸漸消失了,這一意外很快就被眾人拋諸腦後,繼續扭過頭仰望著台上站著的新人。
「你好,是余先生嗎?」
微然靠在宋辰翊的懷裡,一隻手拿著電話,一手把玩著他襯衫上的紐扣,盡顯悠閒跟自在,他們的身上籠罩著一道溫和的白光,歲月應當如此美好。
餘威豪默了默,後背貼在牆壁上,清俊的臉龐閃過一絲茫然,腦袋正在高速運轉,這道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嗯,你是?」不過他還是沒想起來。
「額,我是季微然。」
微然扶額,拿著電話的手輕顫了下,有些無奈地說。
「……」
餘威豪又默了默,隨即便是一陣吼道:「你走了怎麼也沒有給我留個信啊!」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她啊,怎麼一回來她人就沒了,而且還等了這麼久才記得回他電話。
這一聲怒吼真的夠份量,他的話也從聽筒裡清晰地傳到了宋辰翊的耳朵裡,清雋的眉宇擰成一團,俊逸的臉龐上是淡漠的神色,將手中的報紙往旁邊一扔,宋辰翊伸手拿過微然手上的電話,低啞清越的嗓音響起,「為什麼?」
微然嘴角一抽,心裡默默地替餘威豪抹了把汗,不過他似乎太過激動了些,聲音大的差點嚇到了她,而且那句話,又似乎曖昧了點。
餘威豪愣了愣,詫異地對著電話狂『喂』了幾聲,回應他的都只是細微的呼吸聲,似乎剛剛突然出現的那道男人的聲音只是一個錯覺,於是暗暗嘀咕道:「難道串線了?!」
「沒有。」
「真的嗎?」
「真的。」
宋辰翊好笑地一彎唇角,沒想到這位余先生也有這麼偽幽默的時候。
餘威豪輕咳一聲,彷彿剛剛那些沒有營養的對話又只是個錯覺,「是…宋市長吧。」話說完自己就覺得應該自抽一巴掌,怎麼老說這麼沒營養的話,能在季微然身邊的男人除了他還有誰!
宋辰翊輕哼一聲,隨即漫不經心地問道:「我很好奇你找我的妻子有什麼事,似乎你們並不熟悉。」
「呵,嗯不要誤會,是有一點事情。」餘威豪隔著電話歎了口氣,鳳眼裡的不自在一閃而過,握著電話繼續說,「你讓我問她點事情,嗯,是有關畫廊的。」他現在開始有些鄙視自己了,怎麼盡撒謊呢!
微然偎在他胸膛上,見他沒說幾句就又把電話遞給了自己,不禁有些茫然。
「季小姐,我有些事想要問你,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只要回答嗯或者不回答就好了,嗯聽明白了沒?」
餘威豪的聲音顯得鄭重無比,無意中就讓人覺得似乎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微然捂著電話看了看宋辰翊的臉色,見他一副事不關己又拿起報紙看了起來,這才對著電話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素素那丫頭是不是也回京城了?」
微然愣了愣,心裡頓時明瞭開來,輕道了聲:「嗯。」
「那你在京城有見過她沒?」
「嗯。」
「那…。」餘威豪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接著問什麼了,踟躕了好半晌,這才慢吞吞問道:「那她有提起我麼?」
這個問題,微然放空了自己的思緒回憶起跟秦素素接觸時的場景,似乎還真的沒聽她提起過,於是默默地拿著電話,沒再說話。
但是她不說話餘威豪就急了,「沒有?」
「嗯。」
好吧,某個男人的玻璃心瞬間就嘩啦啦地碎成細片了。
「說完了?」
溫暖的陽光從窗戶邊沿傾灑在小臉上,微然舒適地瞇起眼,慵懶地依偎著身邊的男人,猶如陽光下的小貓咪窩在主人的懷裡,收起了電話聽到宋辰翊的聲音,又淡淡地『嗯』了一聲。
宋辰翊長眉一挑,他剛剛是想凝神來聽他的妻子跟別的男人的對話內容,不過餘威豪說什麼他聽不清楚,所以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個字了。
大手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宋辰翊俯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隨口問道:「是什麼事情?」
微然若有所思地睨了他一眼,隨即扯了扯嘴角,削尖的下巴一揚,回道:「這個不能說。」
「不能說?」
宋辰翊危險地瞇起了黑眸,唇瓣一抿,眸底的神色莫測,微然被他看的發楚,下意識就解釋道:「反正不要多想,我也還不清楚,得問過素素之後才能知道。」
說完她便不自在地撇了撇嘴,這個樣子算是變相的告訴嘛?
宋辰翊愉悅地勾起了嘴角,抱著她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親暱地刮了她俏挺的鼻樑,笑道:「別人的事就不瞎摻和那麼多了,你是孕婦,好好照顧自己就好了!」
微然笑著看他,微微地點了點頭。
午後的陽光漸漸傾斜,灑滿了房間裡大半片的地板,窗外不時飛過不知名的鳥類,清脆的叫聲在寂靜的下午顯得格外清亮,卻一點也沒有打擾到靜靜相擁的兩人。
當天晚飯上,吳娟清提到了差不多可以去醫院婦產科建卡的事情,於是第二天,宋辰翊便請了半天的假,興沖沖地帶著微然去了醫院。
孩子是他盼了許久的,日子一天天的過,說明他跟微然愛的結晶也一天天長大,能不興奮嘛,而且他現在的職位是閒差,請假也不是什麼難事了。
他們去的依舊是沈小三在的那個京城第一醫院,不過微然不想搞特殊化,所以就拒絕沈小三的陪同,而今天婦產科外看診的人真的是多啊,微然心裡思量著是不是趕上一個懷孕的旺季了。
宋辰翊去底層大廳裡掛了號上來,站在樓梯口的這個角度,他正好能看見微然坐在醫院長椅上靜靜的等待著他,她在那一群孕婦裡無疑是最耀眼的,他一眼就能看到她。
也許是因為周圍氣氛的感染,她的臉上掛著的是一種平和而安寧的笑容,儘管小腹還平坦,她卻下意識的把手放在上面,孩子還沒出世,她的渾身彷彿已經蒙上一層母性的光輝。
來往的人怪異地看著站在樓梯口一動不動的男人,順著他癡迷的視線他們也都很快地看到了坐在長椅上一群婦女中容貌最突出的那名少婦,不由得了然曖昧一笑。
宋辰翊對這些不熟悉的目光全都不管,他的視野裡只看的到那個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兒,她的每個動作跟個表情都能輕易地牽掛住他的心。
坐在她身邊的女人似乎跟她說了些什麼,然後宋辰翊就看到她輕輕的擰起了秀眉,有點苦惱的神色,卻又帶著道不盡的風情。
「咦,那位是誰,怎麼一直看著你,是你丈夫嗎?」
長久以來微然已經習慣了他的注視,自己沒發現,但是倒是讓別人先發現了,順著坐在她身邊的孕婦的手指看了過去,她果然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宋辰翊,明媚的小臉立即朝他漾起一抹燦爛的笑容。
「嗯。」
她肯定的回答讓那名孕婦好生激動,直誇著他們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什麼的,聽得微然心裡樂呵呵的,俏臉嫣紅,嬌羞無限,不敢再去看宋辰翊了。
宋辰翊見她移開了目光,便不再傻愣站著,拿著掛號單朝她走了過去,欣長挺拔的身姿,俊逸儒雅的臉龐,如沐春風的微笑,這些都亮花了一干少婦的心。
坐在她另一旁的空位置上,宋辰翊伸手握住她的手,輕放在她的小腹上,恰巧這時護士打開了門叫著號碼,正是剛剛同微然說話的那個孕婦。
「她剛剛跟你說什麼了?」
微然怔了下,看著他,「她問我懷孕幾個月了,然後交流了一些經驗。」頓了頓,她又說道:「不過,你剛看她的肚子,猜猜看幾個月了?」
聽了她的話,宋辰翊的俊臉立馬一僵,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他好端端地盯著人家的肚子看做什麼,剛剛也只是瞥了一眼而已,回想了一下似乎有點隆,於是隨口回道:「五個月吧。」
「沒有,才三個月,跟我一樣啊。」
宋辰翊驚訝地搖搖頭,表示不可思議,然後微然就接著說,「我也差不多三個月了,怎麼肚子不大呢。」
「可能是她比較胖,你比較瘦。」
微然狐疑地看著他,問道:「真的是這樣?」
這下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宋辰翊無謂地笑了笑,想著她剛剛不會就是因為這個而皺眉的吧。
「書上說孕婦基本是要到四個月的時候才顯懷的,所以不要著急。」這些或多或少的知識,他也都是從買來的孕婦寶典上看來的,果然微然不在糾結著這個問題了。
輪到她的時候,宋辰翊就在外邊等,等她出來時,宋辰翊遠遠地就站了起來,微然淡笑的挽著他的手。
兩人從醫院裡出來,路上沈小三還打了個電話過來,又叮囑了一番,什麼懷孕三個月要吃些什麼還有諸多的注意事項等等的,宋辰翊都認真地聽著,也就在這方面上,他才不會嫌棄沈小三的嘮叨。
他們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正中午了,來京城這麼多天來微然還都沒有好好逛逛,這會看著車窗外人潮湧動,聲音鼎沸的熱鬧景象,不免有些還不想這麼早回去的想法。
「辰翊,我們中午在外面吃飯,好不好?」
宋辰翊餘光瞥見她討好的笑容,賊兮兮的又小心翼翼,心裡不免就覺得好笑,見他不說話,微然又扯著他的袖子問了一遍。
「想吃什麼?」
他的話讓她的雙眸不由得一亮,美眸微轉,透過車窗看向外面一片繁華的景象,心情極好地開口,「沒有特別想吃的,你說了算。」
宋辰翊挑眉寵溺地笑了笑,將車停靠在了路邊,掏出手機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拉風的跑車就又湧入了車流裡。
------題外話------
暫時想不到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