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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章 偷襲 文 / 燕眉

    中原腹地的秋季並不多雨,但顯然天公不欲作美,就在趙軍撤退的當晚,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雖然這樣的天氣對行軍和渡河都有一定的影響,但雨聲可以掩蓋黑暗中行軍時的聲音,也能有效蒙蔽敵軍斥候的視線。

    當然,趙相如一貫的謹慎。雖然一切回報都已表明,楚軍成功中了她的障眼法,但常規的偵查不可廢,她還是向四面八方派出了大量的哨騎,以監視楚軍的動向。原本她想讓趙義率領趙軍主力先撤,她則帶領滎陽守將費庸斷後,但趙義堅決不許,一定要帶上她一起先走。趙相如讓趙義先撤是顧及他的性命,只要趙義好好活著,她就還有希望回去。至於她來斷後則是考慮到費庸的能力,若是楚軍沒有追來倒還無事,一旦出現不可預計的情況,以他的能力很難保證大軍安全撤離。

    她的堅決讓趙義為難,最後相互妥協的結果是,趙義也留下來,兩人一同率領著一萬五千人的部隊,掩護主力撤離。

    夜色沉沉,趙軍的士氣因為下雨而顯得有些低落。畢竟是北上撤退至邢丘,說得難聽點就是逃跑。儘管逃跑的事他們這段時間來沒少做,但大半夜起來冒雨急行軍,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不算是一件很美妙的事。由於趙義和相如二人都在隊伍的最後,帶領主力突圍的任務就交給了褚央,這位特務營當年的副營長。褚央的能力趙相如清楚,談不上多驚才絕艷,但他擅繪地圖,對山川、河谷有著天生的敏銳感和超強記憶力,同時又有一定的帶兵經驗,比起原本幾個庸懦的將領好上不少。

    待最後一部主力離開滎陽時,已是半夜。趙相如和趙義披上戰甲,點上所有人馬靜悄悄出了北城門,就在此時,遠方突然有一騎從雨簾中衝出,馬蹄聲又快又急。其餘人待他近了才看清是自己這邊的哨騎,鬆了一口氣,唯有趙相如身經百戰,微微一怔之後心中便升騰一股不祥的預感。

    「報——」那哨騎幾乎是從馬背上滾落下來,一隻腳在泥水中滑了一下,險些摔倒,他顧不得扶正頭盔,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趙義和費庸面前道:「將軍,我軍西南方發現楚軍,不下三萬,正向這裡撲來,最多還有一刻鐘的時間便到達此處!」

    哨騎的聲音在這雨夜中如同平地一聲驚雷,楚軍突然出現,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而他們來的速度又這樣快,很難說他們不是早有準備,預先伏在半路了。

    「下令部隊迅速集結,向西南方行軍。」女聲響起,沉著而有力。費庸一愣,沒想到趙義身邊這名女子竟然毫無慌張地發號施令,趙義的神情被夜色盡掩,對費庸吩咐道:「迅速疾行軍前往西南方,另再多派哨騎往其他方向搜瞭。楚軍既然有所準備必然不止一路前來偷襲。」

    「諾!」費庸不敢含糊,立刻照辦。

    趙相如騎著馬與趙義齊頭並進,雨水順著她的盔甲流淌,衣服已經濕透了,現在已經是深秋,她只覺得渾身麻木而冰冷。「楚軍突然出現,恐怕對我軍意圖早有察覺,卻裝作毫不知情,加固城防騙過了細作和我……」趙相如言語間似乎有些自責的意味,聲音說到後來越顯微弱,趙義不知為何心中一痛,正要說話安慰,卻聽她又道:「如今楚軍從西南方而來,必是想偷襲我軍主力,夜黑雨大,我軍正可埋伏在他們必經之路上,他們只顧趕路定然不會防備,屆時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到時勝負也未可定。」趙相如的聲音中透出一股狠厲,戰爭就是這樣,容不得任何僥倖與大意,這一次她疏忽了楚軍的能耐,但密佈在城外的哨騎扳回一城,及時發現了楚軍的動向,讓她不至於完全被動。

    趙義望著她明亮的目光,想說這些士兵雖然數量眾多,但算不得趙軍的精銳,即便都葬送在了河南,他也不想她為了這些人而冒著風險勉力一試。可這話他在嘴邊轉了幾轉,最終沒有說出口。

    就在趙相如他們趕去埋伏的時候,趙軍的先頭部隊扛著木筏已經抵達了預定的渡河地點,四周除了雨聲,一片靜寂。

    褚央覺得事不宜遲,便下令部隊立即渡河。木筏早已經制好,每塊上面可容二十人,還有專門的人負責撐桿。由於雨已經下了一陣子,河中的水流有些急,褚央叮囑眾人小心,又燃了火把。他心中焦急,擔心太后的安危,主力越早到對岸,那支墊後的部隊也能越早安全。

    木筏來來回回在河上運了幾趟,索性數量夠多,十幾萬大軍已經運了三分之一,褚央見一切運轉正常,剛要鬆口氣,卻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雷霆般的聲音,他只當自己聽錯了,卻在下一秒反應過來,伴隨著他「敵襲——」的高聲警示,數支冷箭已經飛入大軍當中,猝不及防的趙兵有數人中箭,慘叫倒地,或抽搐,或氣絕。

    褚央抽出長劍想要號令士兵,可這些士兵乍然遭襲已是驚慌失措,再加上褚央並非他們所熟悉的將領,即便他再有能力,兵不識將將不識兵也難以一呼百應。士兵們亂作一團,許多人情急之下看見河中的木筏划近了便拚命想往上面跳。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一時間,趙軍士兵爭先恐後想要上木筏,紛紛往水裡跳。可木筏數量有限,還有一多半剛剛滿載了士兵在河對岸,密密麻麻地士兵險些把僅有的幾個木筏掀翻,剛到達河中間準備來接人的空木筏看見這邊的異動也開始紛紛停止向前,有些甚至開始往對岸劃去。一些離河面遠的趙兵知道跳不上木筏,想要丟下武器逃命,但因為擔心軍法懲處還不敢明目張膽地逃,可是全無戰意。

    褚央急了,拉住周邊的一個將領,嚴令他壓制住士兵的逃跑情緒,又親手斬殺了幾名準備跳河的士兵,同時振臂高呼,這才穩住陣腳。大家紛紛抽出武器和盾牌,抵擋偷襲者的箭矢。很快,偷襲者便從黑暗中浮現,楚軍的一支步兵軍隊出現在眾人面前。楚軍利用箭雨襲擊趙軍,打亂陣型,準備趁夜掩殺。褚央沒想到楚軍會突然摸到這裡,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並沒有與太后的部隊遭遇,褚央竟覺得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太后就好。

    在經歷過最初的驚慌之後,趙軍也開始調整陣型。雙方都是步兵,沒有誰有天然的優勢,楚軍除了在一開始佔到了先機外,真刀真槍與趙軍對抗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優勢,相反趙軍的兵力反而更多些,只是由於各部隊之間協調還不夠順暢,只僅限於防守反擊,雙方漸漸陷入勢均力敵的消耗戰。

    帶領這一支楚軍偷襲部隊的,是駐紮在垣雍的楚軍副將梁勝,他先是率軍奮勇拚殺、氣勢如虹,但殺著殺著漸漸覺得不對勁,主帥伯嘉定下的計策是他從東面的垣雍出發,項承從西邊的成皋出發,兩邊合力夾擊趙軍。原本他先發起進攻,轉移趙軍注意,然後項承對趙軍尾翼發起突襲,趙軍必會因為腹背受敵而軍心大亂、潰不成軍。

    可他打了半天,趙軍的反擊越來越厲害,讓他和部下逐漸覺得吃力起來,而說好的左路軍遲遲不出現,讓他叫苦不迭,心道項承這老頭會不會是夜黑迷了道亦或是下雨誤了時辰。

    梁勝的抱怨項承注定是聽不到的,因為他此時正被一路莫名其妙的伏兵截在半道,根本不可能趕到河邊與梁勝匯合。項承原本覺得這差事挺輕鬆的,趙軍想逃,被伯嘉一眼洞穿,定下了合圍的計策,一左一右夾擊趙軍,他們除了回滎陽,就只有跳河一條路可選。天黑雨急,他帶著自己城中的三萬餘兵馬急匆匆趕往指定地點,結果剛走到半道,突然周圍射來無數箭矢,他的士兵都是冒雨疾行趕去偷襲別人,誰能想到自己會被偷襲?而且行軍時隊伍為了保持嚴整,都是四人並排,因此隊伍拉得極長,結果一通箭雨從道路兩邊射來,中間的一截軍隊損失近乎過半。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敵人掃掉數千兵馬!老將軍幾乎背過氣去。但很快他就沒工夫傷心這些,因為密集的箭雨射完,突襲的人並沒有如他所預料地一般出現,周圍寂靜地跟鬧鬼似的。

    但是老將軍沒傻到真的當做鬧鬼,他知道,隱藏在黑暗中的敵人正拿著箭矢瞄準自己和自己的部下,如果他不理會繼續前進,箭矢會毫無猶豫地射出,而這樣,自己將立即折損三分之一的軍隊,而且,他不能確定最後是否還能剩下這麼多。

    不管怎麼樣,他必然是不能不顧一切趕去偷襲渡河的趙軍了,先把眼前的敵人解決掉再說。

    老將軍的想法是好的,但是……

    號令的響箭破空而來,埋伏著的趙軍又射出了一輪箭雨,無聲地收割著楚軍的性命,士兵們四處逃竄,原本整齊的隊伍一片混亂。項承一見情況覺得棘手,立刻讓士兵們四散開來尋找掩護躲避。路邊多的是山石樹木,楚軍立刻找到掩體,不敢洩露一絲聲音,以免被敵人聽見自己的藏身之處。

    「快射箭!」楚軍中的一位將領找到藏身之處後開始下令士兵們反擊。於是士兵們在驚慌之餘開始嘗試反擊。可是道路兩旁黑漆漆一片,有的地方是林地,有的地方是陡坡,沒有人看清敵人藏身在何處,可是他們一定都在這附近。

    他們不知道有多少敵人,不知道他們打算接下來做什麼,未知的恐懼和這雨夜一樣,吞噬著每一個人。

    趙相如見楚軍都躲在山石後,知道光射箭是很難將他們全部殲滅,於是她示意趙義率軍悄悄從楚軍的前方包抄過去。剛才的幾輪箭雨,使得楚軍的士兵損失嚴重,軍心也大大動搖,此時進攻正是時機。

    「殺啊——」趙軍的士兵們大聲呼喊著,一場伏擊戰讓他們格外興奮,之前將他們攆著跑的楚軍在他們的遠程攻擊下顯得脆弱不堪,怎能不讓他們覺得揚眉吐氣?!

    楚軍被這震天的聲音嚇得肝膽俱裂,這喊殺聲似從四面八方傳來,而且人數不少,他們被包圍了?

    完蛋了,這是所有人的想法。項承見士兵們爭相奪路而逃,卻不知道逃向哪個方向。數萬人擠在狹窄的官道上,互相推搡、踐踏,慘叫聲、哭號聲、咒罵聲與雨聲交織在一起,他幾次想要重新整合軍隊,可是已經沒有人聽他的了。而楚軍越是混亂,於趙軍越是有利,他們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的殺人,楚軍已經慌不擇路,他們在黑夜中只要一看到迎面來人,就立即轉身拚命往反方向逃去,也不管是不是趙軍,很多時候其實只是自己人。

    真正的驚弓之鳥。

    項承仰天長歎,難道天要亡我?身邊數名親兵和副將力勸他上馬逃命,項承不願,被兩名副將駕著,在幾名親兵的掩護下殺出重圍,一路向西逃回成皋。至於剩下的普通士兵就沒這麼幸運,失去主將的他們大部分被趙軍殺死,剩下的一小撮殘兵化成三三兩兩從附近的小路逃離戰場。費庸還想帶兵去追,被趙義攔住道:「我們留在此處只為斷後,不是為了剿殺楚軍。今日一敗已讓他們喪了膽,不必再為他們費精神。」

    趙相如也頷首道:「正是,眼下還是速速趕去河邊為宜,楚軍既然打算夜襲,恐怕不止這一支軍隊,我很是擔心楮央那的情況。」

    趙義對她道:「剛剛才大戰畢,又要急趕著去河邊,雨下的越來越大,這樣寒的天氣,你受不住的。不如我領一萬軍先去,你領五千人,稍事歇息後再來。」

    趙相如確實很累,連笑的力氣都沒了,只是不願在此時眾人面前示弱,於是強打精神道:「我無事,兵貴神速,我不累,倒是更憂心前方的情況。」

    趙義聽出她言語中是真焦急,便不再多說什麼,又提出共乘一騎,讓她省力些。趙相如不習慣在人前這般,覺得不成體統,趙義只得作罷。

    但是拒絕歸拒絕,趙相如騎馬時只能咬牙再咬牙,最後跑了十來里實在撐不住了,只能低低伏在馬背上。趙義一見她這樣,又是心疼又是氣惱。心疼她果然還是累的,氣惱的是她寧願忍著硬撐著卻還要拒絕他伸出的手。

    趙義恨得牙癢癢卻也莫可奈何,只得悄悄放慢馬速接近她,然後伸臂抄起她的腰。趙相如一驚,從馬背上坐起:「你要做什麼?!」

    「把馬鐙鬆開。」聲音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味道。

    距離河邊還有二十里路,趙相如知道如果以她目前這個狀態硬撐著騎到那恐怕連話都說不了了,更別說指揮戰鬥了。於是她順從地鬆開馬鐙,放下韁繩。

    趙義用力一拉,嬌軟的女子便落入自己的懷抱。周圍環繞的狼軍恍若未見,策馬護衛左右。趙義覺得別說懷抱了,連心也被塞得滿滿的,這種感覺很好。

    他們趕到的時候,楮央率領著趙軍正和楚軍的梁勝對峙拚殺,雙方在局面上尚能保持勢均力敵,但死傷顯然是趙軍這裡更大些。

    趙相如沒有領著人一股腦衝上去,在分析了一下情勢後,她總算鬆了口氣。趙軍已有四五萬人渡河到了對岸,還沒渡河的都在與楚軍鏖戰,大約有八萬人。這些人當中並非所有人都在積極迎戰,也有四五千人的傷亡,總體看來楚軍的戰力似乎更勝一籌。

    她隨即與趙義對視一眼後道:「此時正面殺過去效果會大打折扣,楚人定料不到我們還有一支軍隊,若繞道後方突襲,必能事半功倍。」

    小趙擁著她,嘴角笑道:「此計甚佳,從背後包抄,讓他們摸不清狀況,以為自己被合圍了,必會慌了手腳。」

    趙相如雖然一路顛簸,但不用馭馬,也還算休息了一陣。她讓趙義在前面發號施令,命費庸帶兵襲擊楚軍後翼。果然費庸一出馬,本來還能稍佔上風的楚軍頓時士氣一瀉千里,士兵們被嚇得半死,趙軍明明都在眼前,那背後的軍隊是哪來的?

    梁勝也傻眼了,本來是項承與自己合擊趙軍,怎麼來的不是楚軍反而是趙軍?難道趙人還有援兵?

    作者有話要說:累死我了,連做頭髮時候都要碼字,快吐血了,這章夠肥吧。

    話說這文又沒v,不懂外面的網站盜這麼起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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